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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清》第009章 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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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面的乌恒兵,早被唐荣的凶狠吓得胆怯,现在被汉军一冲,再也无勇可言,大多丢兵弃甲,拨马而逃。仅有一些自恃武力,或不甘主将被擒,仍负隅顽抗向汉军冲去,但这样一来,反而前推后捅,你推我撞,令阵型加倍混乱。既不能进,又不能退,虽有几名将校出来约束,但军心纷乱,又何济于事。

一队斗志昂扬,阵容整肃,一队人心涣散,阵法零落,加之唐荣与公孙诸将带领下的冲锋,三五分钟后,乌恒先锋军终于全线崩溃。

蹋顿此时已赶到阵后,眼见败势难免,当机立断,率兵驰回本营,布置弓箭手及防御,以防止汉军冲动本营。同时引导溃军从两侧绕营而过。

约半小时后,公孙瓒带兵冲到乌恒营前二百多米,见数十面“蹋”字大旗遮蔽下,敌军严阵以待,便勒住战马,命令敲起金锣回军。不一会,公孙越等汇拢一起,“大哥,怎么不趁现在士气,一举冲垮乌恒大营?”

“你不见对面是蹋顿,此人有些本事,算得乌恒首号劲敌,而且我方兵士不多,胜这一仗已经够了,贪不得功。”

蹋顿静静地站在阵前,看着汉兵井然有序后退,断后的两骑,一个是公孙胡子,另一个年轻将领并不认识,旁边有人叫了声“少主,公孙瓒旁边的那人就是射杀古卜台、擒了郎须顺、汉兵口中的飞将唐荣。”

蹋顿的瞳孔猛地收缩再收缩,此刻真想有着草原雄鹰一样的利眼,以求将这个新窜起的乌恒头号大敌“飞将”看清楚,看着对手从容不迫地与公孙瓒联辔而退,公孙瓒和众将一起有说有笑,但此人却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尤如处身事外,看着看着,蹋顿突然感到一丝奇怪的害怕。

勇,固然令蹋顿害怕,但这份静,才更令他害怕。

因为有智,才能保持静。蹋顿知道自己能成为丘力居义子,帮助丘力居称霸乌恒,收笼五千多部落,除了勇,更多是自小养成的聪明狡猾、那份智。蹋顿曾游历大汉年余,知道自己的智慧,在大汉并无优势,但在蛮头蛮脑的乌恒人中,(当然其中也有聪明的乌恒人,比如丘力居。)却是可以猴子称大王的。

但面对汉人真正的智者,他恐怕会有太大差距,这,令他害怕,“肥如,也许不太好打啊。”一阵风过,让蹋顿更觉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公孙瓒回到城中,检点军队,死伤二三百人,大多是张纯降军组成的步兵。但是杀伤乌恒却有千余人,并俘虏数十人及四百多匹战马,令公孙瓒高兴不已。

来到府堂,公孙瓒笑着问唐荣:“浩延,你阵前说不杀郎须顺,难道有什么更好的计划?”

唐荣笑了笑,“杀了郎须顺,只能打击其士气,而更符合本次作战方针的是,既打击士气,又激怒乌恒,令其失去理智。将更大提高我们下步计划的成功性”

“哦,那怎么激怒?飞将军,哈哈哈……”公孙越在一旁十分快乐地叫着唐荣外号。

公孙瓒一听,眼中的笑容瞬间一滞,但仍持续地笑望唐荣。

唐荣早已留心,这一眼变化怎会不发现,心中叹口气,“公孙瓒知能而不用的妒忌心理,看来已经出现了。”当下也不迟疑。“请将军准备几十套女人衣服。”

第二天一早,二万多乌恒兵排阵肥如城外,蹋顿经过一夜整训,加上丘力居的到来,乌恒全军士气回升。于是重新在城外叫阵,蹋顿打定主意,再不和汉军单挑,只要汉军出城,就一拥而上,以多取胜。

肥如城开了半扇门,冲出几十个汉兵,然后是……是……几十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和光屁股的**男人!蹋顿及丘力居等均大吃一惊。

可这些女人身材十分难盾,五大三粗,而且剃了光头,只留下前顶的小髻,分明就是乌恒人的髡发,而且衣服下端的屁股位置均开了洞,白花花的两个屁股蛋和红花花的女人衣服,交相成趣,立时让数万乌恒男人鼓大了双眼,直欲裂眶而出,并大咽口水。

但这几十个男女都被蒙了眼,有几个“女人”还扶着一名似是首领的“女人”,看了一会,一部分眼尖的乌恒兵看了出来,“是郎须顺他们!”丘力居立时明白,大叫一声,“气死我了!”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郎须顺和一众被俘的乌恒兵,一清早就被汉兵粗鲁地扒光衣服,再用黑布蒙眼,一些人就这样在大冷天光着身子,一些人被套上走光的女人衣服,捆上双手,推出城门往前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着女人衣服,也不知在哪,只能昏头转向地乱跑,也因此丑态百出,让汉兵笑得死去活来,也让乌恒兵羞得无地自容,丘力居也因此轻度脑中风,倒下马来。

首领倒下,士气大降,蹋顿痛苦地叹口气,费了一夜的心机,就这么没了,只能撤军。然后吩咐几句,一群乌恒兵冲上前,将几十个乌恒俘虏抢了回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败二仗,这第三仗还怎么打?乌恒兵接连二日,也再无动静。

蹋顿在帐中寝食不安,虽然丘力居已醒来,但士气低落,不知如何激励,想来想去,毫无办法。只能找来从中原带回的汉人书籍,一遍遍从中寻找启发。但连看了两天,都毫无头绪。

此刻,正看到了《春秋》中的越王勾践志,越吴二次对阵时,越王先令几十个死囚在阵前说,越国法纪深严,自己犯了死罪,甘受死刑,特来阵前自杀,以显越王威严。然后齐齐砍下自己头颅,令吴兵大骇,趁此越王大胜吴兵——蹋顿终于笑了出来。

第三日,乌恒第三次出兵,百多架云梯、撞车等攻城器具堆列阵前,多年的掠夺生活,早已令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学会了攻城之法。

公孙瓒等人站在城头,望着黑压压的乌恒阵中,冲出几十个精赤上身的步兵,一鼓冲到城下,为首者正是郎须顺!

公孙瓒轻蔑地看着这名受尽羞辱的俘将,城上地汉兵也在认清来将后,一齐哄笑。

郎须顺等几十人面无表情,回身向本阵一拜,站起身来,大声呼喊:“我等乌恒部族,顶天立地,叱咤草原,从来都是英雄无敌,更从来未有过如此惨败。不料数日前我郎须顺无能,不但惨败被俘,而且受尽汉人羞辱,实无颜再配称乌恒英雄,也无颜立于天地之间。”

乌恒众军本来对其被俘十分不齿,但见其此刻英雄末路,也不胜唏嘘,而汉兵对此也大惑不解。

郎须顺顿了一下,大声悲呼,“受此羞辱,只怕就算我今日死于此城下,也无颜葬于故乡的草原沃土,令全族人蒙羞,哀呼哀呼?不想我郎须顺英雄一世,到死却受此羞辱,以致身死不能归家,死无葬身之地。

身不能回故土,魂不可归赤山(乌恒人信奉的死者神灵归所)。从此成为孤魂野鬼,哀呼哀呼。”

公孙瓒此时渐渐看出苗头,惊异地向唐荣望去,正巧唐荣也望来,二人互一点头,唐荣说了句“慷慨赴死,以死励志,快做准备!”公孙瓒立时吩咐城上城下进入战斗准备。

郎须顺右手一指肥如城,大喝一声,“我郎须顺令乌恒全族蒙羞,死不足惜,更早应在三日前就死,只是可惜不能向羞辱我乌恒全族的汉狗报仇,看不到肥如城破,公孙汉狗被杀,死不瞑目。

今日,我等到在这肥如城下赴死,一显我乌恒人法纪深严,二显我乌恒人血性,是宁死不屈的英雄好汉,三是要留下我的头颅在此,看各位兄弟为我等报仇,为全族人报仇,攻下肥如,杀死公孙瓒,血屠肥如城,以慰我等在天之灵、为我乌恒全族雪恨、洗却耻辱。大恩大德,我郎须顺等在此拜谢了!”

说完,数十人再次向本阵中拜了一拜,然后立起身,向着辽西乌恒所在方向拜了三拜,大呼:“我的故土啊,我的母亲啊,可惜您的儿子,再无颜回来了。乌恒的天神啊,饶恕你的子民的过错吧!”

然后数十人毫不犹豫,一齐凶猛挥刀,数十颗头颅拌着数十腔猩红的鲜血,一齐拔地而起、怒冲霄汉,直直飞出数十米的范围,将大地染成一片惊人、壮阔的血红!

…………

天地静了十几秒钟。

突然,苍凉的雪地上,响起蹋顿悲壮嘹亮的高唱:“拜!——郎——须——顺!”

哗、哗、哗,三万精勇的乌恒铁骑齐齐下马,黑压压跪满冰天雪地。

碰、碰、碰,三万昂藏的头颅叩下三个响头,重重将白雪撞得乱溅。

“吱——镪。”蹋顿的寒刀出鞘。

冰光、雪光、刀光、目光——刺亮肥如。

…………

天地静了五六秒,。

刀光向肥如一指,蹋顿嘶吼一声:

“杀——”

不知乌恒军中谁跟着喊出第一嗓子“杀啊,杀光汉狗啊。”紧跟着如高山雪崩一样,三万乌恒军悍不畏死地全军汹涌而出。

“杀啊,血洗肥如,为郎须顺报仇”的口号交相呼应,最后汇成一片雷吼般的黑云。这片黑云如恶魔般势不可挡地压向肥如城墙,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这片云的气势,就是——“杀”!

大地震动,连城墙也似乎不稳,似乎发了狂的乌恒人能移山倒海,一把就可以将肥如城给掀倒了!

汉兵九成九变了脸色,就连公孙瓒等人也倒吸口冷气,“蹋顿,你可真有两下子!”

公孙瓒望了望城上的官兵一眼,大喊一声,“呆着干什么,放箭!”。官兵这才纷纷清醒,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拉弓放箭,但效果连正常的6成也比不上。不少人手软脚软,连弓都拉不弯,弩也蹬不直,尤其是新降的张纯兵。公孙瓒怒发冲冠,拨剑而起,几剑砍翻几人,而新降的李德、金彪等人,也毫不手软,拨刀砍杀几个软蛋,这才将军心稳定下来。弓箭恢复了力道与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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