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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清》第114章 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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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曹操所言,有心算无心之下,刘岱在日间早已寻了个借口,将东郡营盘里里外外的布局,探了个了然于胸,此时一声令下,轻车熟路,领着一班亲兵,径直杀奔桥瑁寝帐,而此时此刻,四周兵帐里的东郡士卒,似乎仍然尚沉睡梦中,竟鲜有出帐应战之人。

眨眼之间,刘岱已率兵杀到桥瑁大帐,而门前守卫的士卒一见兵势汹汹,也已吓得四下逃散,毫无阻拦之下,十几名刘岱亲兵一把扯下帐帘,杀入帐内。

刘岱万料不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立于帐外,正在幻想今日之后接收东郡、大揽钱粮的美梦,突闻帐内响起连珠炸雷似的哇哇暴吼,跟着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不过几秒时间,在刘岱尚不明白为何杀一个文弱老迈的桥瑁,要费如此之大动静之时,帐内连滚带爬地涌出两三名吓得面无人色的刘岱士卒,跟着帐门好象突然变小了一般,门中出现一个小山一样的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体格粗大,满脸钢冉,手持两支沾满鲜血的大戟,来到门前四下一寻,一眼找见刘岱,立时虎目暴睁,“刘岱,不出唐大人所料,你这狗贼果然图谋不轨,意欲加害桥太守。”

刘岱立时认出这是东郡的司马典韦,当下心中一凉,此人明明白天已随唐荣离开,为何还会在此出现,但疑心归疑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放声为自己壮胆道:“哼,你知道又能如何,我一万四千人马,还怕了你么?”

“哼,你这样脓包的手下,别说一万多人马,便是十万,在典某眼中,亦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更何况,既然唐大人早料到你此举,你还以为就只这一千多人马吗?你回头看看吧。”

话音未落,两支滚滚铁流,从东郡大营的左右两边树林中杀出,左边一支两面大旗上分别是一个“赵”字与“李”字,当先两骑,两支银枪,师出同门,正是赵云李典;右边一支,大旗上一个“孙”字,当先一员小将,亦是一只银枪,正是李典义弟孙策。

东郡兵与孙家兵的厉害,其他十三路大军早已见识,此时刘岱兵士既已知中计,再一看是这两支虎军,自知大势已去,哪里还有半分斗志,只见两队人马兵锋到处,所向披靡,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如蚁溃穴,万余大军,便如冰消雪融一般,迅速瓦解。

而原先大营之中似乎消失不见的东郡兵,也纷纷从典韦身边的数十个大帐中杀出,如择人欲噬的猛虎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时内外夹击,杀得刘岱兵丢盔卸甲,死伤狼籍。

与两支兵马出现同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也响起袁绍众人一片惊叫,曹操更是猛地一拳砸在树上,“可恨!唐荣此子是如何得知刘岱今夜袭营,竟已有了准备,看来刘岱必定凶多吉少了。”

袁术一脸的不甘与愤怒,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我等便一齐发兵,连唐荣也一举擒杀于此。”

“哼,唐荣是何许人也,你不见自其幽州七战之始,一年以来,其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深谋远虑,有哪一次不是大胜?你如今只见到东郡与孙坚兵马,却忘了那与唐荣相厚的公孙瓒与韩馥又在何处?还有其他如孔融、孔亻由等人又将如何行动?

唉,如今之计,只有快快回去做好准备,假做救援,前去桥瑁大营,如若刘岱失手被杀还罢了,要是其被俘,为免供出我等,只好对不起他了——”曹操将手向下一劈,随即转身便走,行了几步,见众人还在犹豫不决,急得直顿脚,“诸位还不快去整备军马,到时要战要守,我等都可随机应变,若还是在此迟滞,待刘岱被擒后供出同谋,唐荣挥师杀到,我等军中群龙无首,只怕十万大军,就真的被唐荣吞并,成为京军!而我等也只有远遁塞外,成为丧家之犬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猛地惊醒,想起唐荣的雷霆之势,再也顾不得辞别的礼仪,纷纷打马奔回各自大营。

距桥瑁大营四五里外的一座小山上,唐荣半坐于软榻之中,看着在自己与孙坚两路围攻之下,一溃千里的刘岱军,暗自想道:“历史中讨董之后,刘岱便因不借兵粮之故,杀了桥瑁,自己来到汉末,虽不知此事会否一定发生,但也早已做了准备。

一方面在虎牢战后,便令东郡方面运输大量粮草来到,诱惑早已出现缺粮的刘岱,另外今日更假借回东郡护驾,调走大量兵马,以便给刘岱可趁之机。但自己却在日间离开之后不久,又迅速回师隐于东郡大营边,同时秘密通知孙坚、公孙瓒、韩馥三人,如逢有变,领兵相助,自己与孙坚做第一队,而另二人做预备队。如今看来,这谋取东郡连环计中的第五计‘借桥瑁引杀刘岱’已然成功,从今以后,兖州便牢牢地掌握到了自己手中,也再无任何可以阻止自己的人。”

年近六旬的桥瑁立在唐荣的软榻旁,满头的银发此时随着山风轻舞,显得更加苍老与软弱,面露悲凉地轻轻一叹:“唉,想不到果如浩延所言,这刘岱竟然真的出兵袭杀于我,若不是得你相救,老夫如今怕不早已身死。只是浩延如何知其必来相害?”

唐荣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将曾在虎牢对赵云等人所解释过的“先见之明”,再次说给桥瑁:“桥大人,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唐某早知刘岱此人贪脏枉法,去年到任之后向各郡索要贿赂,唯有桥大人刚正不阿,已然得罪于他。

而如今刘岱及其手下两万人马正是缺粮少钱之时,同州其他太守如袁遗、张邈以及曹操等人,均与其交好,自不会对他们如何,但桥大人与其素来交恶,再加上其他各州人马又均非其属下,如若抢掠则在道义上说不过去,所以您自然成了唯一的选择,将您袭杀之后,以其兖州刺史身份,自能将东郡收于囊中,到时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而兖州更自此成为治下的铁板一块,真是一举两得。

不过,我既知其种种缘由,加上也早已对此人深恶痛绝,自然不会留他作恶,于是将计就计,半月前请大人多调粮草前来,今日又调走大量兵马,其实均是设下伏饵,要借机除了这个小人。”

桥瑁听完唐荣这番匪夷所思的推理,也如同当日的赵云等人般愕然半晌,方长吁口气称赞不已,跟着略一思考,似是下定决心,满眼期待地看着唐荣,“唉,看来我已太过老迈无用,这个太守之职,实是不称,浩延,其实自你去年出仕以来,将东郡治得焕然一新,我时常在想,这文治武功,我至少有五不如你:

一、对待百姓宽厚智慧,明查秋毫,真正谋其所想。二、协助皇上治理国家,并令大权牢牢掌握在皇上手中,四方归服,无诸侯连年内战。三、推行信义,言必行,行必果,知礼义廉耻,受百姓真诚拥戴。四、制定礼仪制度,让天下百姓乐于效法遵守。五、亲临战场指挥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实令我望尘莫及。

老夫其实早已厌倦仕途,希望归隐于山野,但一直放不下这东郡的一众黎民百姓,去年见你之后,经此半年时间,实在觉得你之才能更胜桥某十倍,所以,此次回师后,我想奏请皇上,将太守之位相传,相信这东郡的百姓,在你治下,将比老夫更加幸福,望浩延万勿推辞。”

唐荣看着这个慈祥、正直、博爱的老人,心中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与仰慕,真诚地一笑,“多谢大人的信任与厚爱,不过,唐某早于去年已有了另外的打算,只因未知成败,故一直未对大人言明,便是如此如此……”当下将这五计一一道来。

桥瑁听罢,对唐荣的敬服已到了无以复加,“哈……金鳞果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早就知道浩延他日成就一定非凡,好,既然如此,老夫便舍了一身安逸享受,再为你多守几年东郡。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那刘岱如何了。”

桥瑁大帐。

被东郡兵擒获后打得鼻青脸肿,满身血污的堂堂兖州刺史刘岱,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洛阳十五路州郡之主再次重聚一起,只是此情此景,除了桥瑁、孙坚、公孙瓒、韩馥四方满脸的喜悦,其他各人一是慑于此次唐荣四方联盟的威势,二是更惧于大帐正中,屹立在刘岱身边,手持大戟,虎躯雄阔,面目狰狞如同地狱放出的恶魔一样的典韦,于是均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有一人敢率先开言。

正说之间,只见帐门一掀,由外扶入一人,身穿青色官袍,上绣华虫七章,头戴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中横二梁的刘氏长冠,颏下系一条青绦,脚下五彩丝履,而最惹眼的,无过腰间革囊,外露银印青绶,显出其是中二千石的高官身份。

正是所谓人要衣装,来人长相虽说不上十分英俊,但也颇为清秀,配以如此一套儒装,更显得清逸飘洒,风度翩翩,好一个青年才俊,朝堂高官,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荣。

帐中诸人除了桥瑁、典韦,乍见唐荣此等朝服装扮,齐齐一愣,袁术立时跳了出来,又怒又喜地厉声叫骂:“唐荣,你想造反吗?银印青绶,那是中二千石的高官才可佩戴,你一个食千石的郡丞,只可佩铜印黑绶!而刘氏长冠,更是八等爵位以上之人才有资格,你从无封爵,如何敢戴,来人,快将其抓起来!”

立时有一帮袁氏家兵应声而上,便要捉拿唐荣,只见帐中典韦大吼一声:“我看你们哪个不要命的敢上!”,立时横戟于前,而身边的赵云李典等人也呛啷几声,抽剑在手,团团护住唐荣。

唐荣呵呵轻笑几声,拍拍手赞道:“袁大人官制学得不错,这身服饰确非一个郡丞所能穿,不过——”

跟着脸色一整,自怀中取出一封黄绢,展开来清声读道:“大汉皇帝诏曰,今有东郡丞唐荣唐浩延,精忠护国,智勇绝伦,自初平元年五月朝歌救董后,八月平津救圣驾,再至今日齐聚关东群雄,讨伐董贼,期间建功彪柄、战绩卓著,更兼忠烈体全,高节大义,堪为世人表率。

故数功合一,今封唐荣为兖州牧,即丘(下邳附近)侯,食邑一千。望无负圣望,再接再励,克日收复雍州,剿灭董贼,再建功勋,重振大汉声威。

钦此,大汉初平元年二月戊辰日。”

说完,将手中圣旨向袁术一送,“公路兄大可看看,这份圣旨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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