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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猿罗曼司》《刀尖上》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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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

长篇小说

连载

着者怀老

凡人,都有个体会,当他(她)们满十八岁成年之后,在以后的百十年生涯中,总不时爱回过头去忆想一下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人和事,有的人因看过去得到了益处,成就了一番事业;有的人也爱“怀旧”,却对过去麻木不仁,这两种人虽然态度各异,但都承认一个事实:常看过去那是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这种力量每一个人都能占有,就看你愿不愿意。

长篇小说《刀尖上》,写的是红极一时的三栖(电视、电视、流行歌曲)明星,东门一秀的被发现,培养、成长、成名、倒退、殒落的、发生在刀尖上的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故事。这些故事如今读起来像“老古董”,但老古董却价值连城,这是真理。

离了虚构不成小说,此篇小说也。

章目

一、错中错

二、星光下的歌声

三、初露锋芒

四、小有名气

五、众人拾柴

六、一举成名

七、行孝

八、搭台唱戏

九、量小非君子

十、生活中的戏

十一、下海一搏

十二、名大气粗

十三、人比法大

十四、偷鸡不着

十五、认钱不认人

十六、寒天饮冰水

十七、友情第一

十八、龙蛋孵跳蚤

十九、机关算尽

一、错中错

中京城里世界闻名的“伯牙杂技艺术厅”,座落在八干道中段繁华的商业区。这座橘红色圆型艺术建筑,其形状和“神态”颇有点像莫斯科大剧院,大剧院的建筑洋溢着浓郁的俄罗斯古典建筑风格,是俄罗斯歌剧艺术剧院的神圣殿堂。伯牙杂技艺术厅也有这种“神韵”。据说该厅设计前考察了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苏联大马戏团演出厅,吸收了该艺术厅和法国古代马戏厅的一切成功之处,再结合我国杂技艺术的特色和民族建筑的精华而设计的,号称世界第一厅。除上演杂技艺节目外,平日是不轻易上演其它剧目的,据说是为了保持它的艺术“尊严”和“称霸”地位。然而近几天杂技艺术厅却热闹非凡,当今的影视、流行歌曲明星,东门一秀在此举办流行歌曲个人演唱会。

东门一秀是近几年来跃起的、多如牛毛的明星中最亮的一颗。前两年红得发紫,声誉愈来愈高,颜色也越来越深,时至眼下,已红得发黑了。这次为希望工程义演尽管票价高得让爷爷发哮喘,妈妈血压升高,年轻小姐翻眼。然而广告一登出,两场票半天全部告罄。今天是第二场,演出已进行到三分之二了,杂技厅外广场上,买飞票的男女老少,像有人掀开了蚂蚁窝,只要你有票,一抬手便有人抢走。原票价分四个等级:三级每张五十元;二级一百元;一级一百五十元,特级二百五十元。这黑市的飞票竞卖到三级一百;二级两佰;一级三佰;特级五百元。尽管如此,为了抢买一张票时不时还要动干戈,可见东门一秀在观众中的影响。

时间总是从过去流向将来,天空越来越黑,天上的星星却越来越明亮,演唱会到了最后一个节目――东门一秀亲自作词,谱曲并演唱的压轴戏通欲歌曲:《残酷的爱》。

圆圆的杂技厅舞台,像一个旋转的陀螺,将几千观众的视线旋向那低低的、正中间的圆形舞台上,台上主灯、副灯、追光灯在激光的千变万化切割、闪烁下、胜迷宫、似天境、紧紧地烘托着东门一秀,供这位被“捧星族”、“追星族”和“发烧友”捧的红黑的明星更加光彩照人,扑塑迷离。她的嗓音既不像别的流行歌手那样歇斯底里狂叫、尖嚎、更不像民族歌唱家那样甜美,嘹亮、高吭,那声音像村姑唤鸡鸭啄食,“卓卓卓卓”的别具特色,随着这卓卓声,东门一秀身上凡是能动的地方都在“卓卓”无规则、大幅度扭摆。那深玫瑰色高岔旗袍,岔口开到臀部,像骨科医生缠纱布,将这一米六九的苗条身驱裹得凸凸凹凹轮廓分明。每当扭动时,那两条圆浑的大腿,在深色旗袍对衬下显得特别突出、迷人;特别是一只脚斜立,一只脚跷起的“显腿”动作,更是馋得四面的歌迷心跳、眼花、流口水。{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

市总工会“机关”报《工声报》报的女记者、东门一秀的挚交妞芙,此刻更是忙得恨不能将身子劈成两个人,她脖子上挂着三个《尼康》相机,分别装着标准、广角、长焦距镜头,台前台后,上下左右为东门一秀拍照,累得气喘吁吁。她是深度近视眼,那啤酒瓶底眼镀镜上沾着汗渍也顾不得揩揩,烧电焊似地闪个不停。演唱会前一星期,她就和美术出版社说妥,为东门一秀出一本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今夜汗流浃背,为工程义演主要是抓人心,平息个人丑闻和捞政治资本,可经济效益也不可忽视呀?所以她私下还得要四万元出场费。那给希望工程的捐款呢,把自己出的盒带降价以每盒五元给组委会,由组委会以分摊的形式派售,卖来的钱作捐款。

“这……岂不是投机倒把?”

“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朽扶兄。她舍得做,组委会呢,愿意接受,这叫周瑜打黄盖,懂吗?”

朽扶苦笑,“我的不明白。东门一秀呀东门一秀,常言说‘人怕伤心,树怕破皮’,你又伤了民心呀!”

十二点半,《菜根香饭店》。

东门一秀在组委会执行主任陪同下,吃完夜宵,满嘴飘香,春风得意,正向大门姗姗走来。她的身后是市委宣传部长。市文化局长。神龙电影艺术公司经理杜邦。着名导演,东门一秀情夫方郎。恩人,市一轻工业局党委书记陈三军。原电影局局长、着名导演尚和。父亲东门刚。经纪人、代经理文野。演出公司副经理、穴头李艺。“中京日报”记者朽扶。“工声报”记者,挚友妞芙。革命伤残军人胖胖。安奶奶、太大爹和东门一秀的秘书武毛等人。

饭店音乐喷泉边,一字儿排着八辆名牌豪华轿车,这是组委会专门为东门一秀安排的。

“好啦,各位老领导,先生女士们,我得先走一步。”东门一秀停住,礼节周到但多少夹杂点傲慢地对大家说,“两场义演很成功,除了组委会组织得当外,诸位全力相助功不可没呀。”东门一秀那梅花瓣似的小嘴“奏”出一节动听的“音符”。

“唉,先回稻花香宾馆休息嘛,什么事明天忙不了?”市委宣传部长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干瘪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那酒精直往上涌,打个饱嗝,接着言道,“米珊女士过几天就要回美国啦,陪老人多聊聊嘛。”那竹节似的手扇蚊子似地直摆,“上车上车。”

东门一秀眼微闭,突然一睁,睃方郎一眼,其意是:都是你的关心,我都快累趴下了!

“是呀,不过今夜还得拍戏。”方郎笑嘻嘻地解释,“不赶不行呀,两场义演,耽误了三天戏。”

“嗨,还愣着干啥,快走吧。”杜邦过来帮东门一秀拉开车门,戏谑道,“明星小姐请!”

东门一秀没有顾及他人,而是盯着尚和亲切地和他告别,“晚安,格得拜!”

东门一秀和方郎走了,宣传部长、文化局长尚和坐一辆车走了,杜邦对胖胖说,“来,我送你回家,我还有事找你爸爸哩。你爸爸是老革命喽,劳苦功高。”

东门刚、安奶奶、太大爹和李艺松坐车走了。“我们也走吧。”文野招呼乘下的人上车,妞芙和朽扶车子启动,朽扶告知司机,“稻花香宾馆。”

稻花香宾馆座落在市郊鲫鱼湖畔,是一家别墅式的五星级宾馆。因为这次义演的主角是大明星东门一秀,待遇低了她是不会卖力的,所以穴头、组委会付主任特地将他们一行安排住在这五星级宾馆。

东门一秀、文野、妞芙、朽扶四人同住八号别野。这房子两层,呈三角形布局,由一圆二方一棱形房间组成,远看像盆里插着一支玉兰,近瞄似积木,颇具童趣。东门一秀,妞芙和朽扶住楼上,李艺、文野等人住一楼。

星空下,轿车在宽大的马路上疾驰,就如汽艇航行在平静的湖面上,舒适、静谧、心旷神怡……

“嘀嘀!”

一辆“切诺基”吉普高速行驶在市郊公路上,一会在白沙?电影制片公司办公楼前停下,车上下来两位虎虎有神的女警官。

三楼档头一间房门上,有一块小木牌,蓝底白字上书五字:经理办公室。“笃笃!”“请进。”迎接来访者的是年过花甲的杜邦经理。“请坐。”

“谢谢。”两位女警官相互交换个眼神,彬彬有礼地告诉杜邦,“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说着敏捷地掏出证件。

“行行,好好。”杜邦听话听音,心里疙疙瘩瘩地暗自在思忖,又是哪个小子出事啦?嘴里却说,“有事吗?先坐嘛。”

“不啦,我们是奉领导之命,请东门一秀小姐去核实一件小事。”

“哦!”杜邦差点没叫出声,凭他的经验,公安局说是小事,那可就坏了大事!她可不能出事呀,公司里挂头牌的大明星,一出事就要影响单位经济效益。“她正在拍戏。这样吧,我叫人把她找来,要不,我陪二位去找她行。”

女警官眨眨大眼,眨出一句话,“不用。您告诉我她在几号摄影棚就行啦。”

“好的,在六号棚,导演是方郎。”

“谢谢。”

送走两位女警官,杜邦感到脖子汗涔涔地,看表,十一点零五分。“哦,我的妈也,昨夜演出还好好的,不会出事的,不会……”

六号摄影棚休息室,匆匆卸完妆的东门一秀,在方郎陪同下大步流星来见警官,“二位是……”

“警官。”

“找我有什么事吗?”悟性特好的东门一秀面对警官似乎料到了什么,看得出她的镇静是装出来的。

“呆会就知道啦,我们是来接你的。”

“行,行。”回头呼唤,“武毛!你赶快CALL司机,把我的车开来。”

“我们有车,走吧。”

二十分钟后,“切诺基”减速开进市公安局。七弯八拐在办公楼前悄然无声地停下。这办公楼三层,七十年前是法租界巡捕房和会审公堂。窄而长的百叶窗,落地门,不规则的屋顶,典型的欧洲建筑。

东门一秀随女警官上了三楼。顶头一柚木门框上,有块小牌子,红底白字,2号办公室。“笃笃!”

“请进。”

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答话的,是一位墩实的中年男子,――洪副局长。“坐吧。”洪局指指一旁椅子叫东门一秀坐,向两位部下摆摆手示意离去,这才正视她,“你叫东门一秀?”

“是的。”

“我姓洪,在局里负点责任。与我同辈的叫我老洪,小青年们叫我‘洪老板’。”洪老板两句平和的话,多少给了东门一秀一些安慰,要知道,进公安局她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哦。

“有件事想请你协助办办,嗯……这样办,先看两个情况。”说着便起身朝外走。

洪老板带着东门一秀过通道穿楼房,左转右拐,将她引到一栋小房前停住问她:“你见过死人吗?”

“呀!”东门一秀闻言微微一抖,“没……没有。”

“没有更好,见见面,将来演戏有用。”洪老板的话显然是给她打招呼,下面要见的是什么,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二人来到二楼,洪老板与一个穿白大褂青年耳语,然后三人来到一间长形大房,高大的玻璃窗,白瓷砖砌的长形解剖台,墙的一边一字排着一组铝皮柜子。白大褂青年用力拉开柜门,拖出一只抽屉似的床,床上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洪老板掀开白布,让东门一秀过去看,东门一秀瞄一眼,身子猛一弹,一声尖叫往后退了一步,洪老板严肃地提醒她,“这是尸体,不用怕,好好看看吧,她是谁。”

东门一秀头机械地点了下,那圆浑的大腿像有千斤重,好不容易再次走到尸屉前,她看清了,是她的挚友妞芙,灰白的脸上水份消失,肌肉下陷,成了个裹着皮的骷髅头,高度近视眼已摘下,大眼睁着,成了一双无光无泽无性无欲四大皆空、灵肉俱灭的死金鱼眼。

“看清没有,是谁?”洪老板反剪着手踱了几步问她。

“看……看清了……”东门一秀眼睁得像猫头鹰,嘴大张着,右手半握拳塞在嘴里;左手按着心区,惧怕,惊慌使她有些麻木不仁。

“她是谁?”

“妞芙。”

“嗯。”洪老板吭了声鼻子,朝白大褂年青人努努嘴,青年将白布拉上盖住尸体。

“这……哦,不,首长,这是怎么回事?妞芙不能死!”

洪老板打个手势示意她别提问,带着她往外走。二人下楼来到另一栋灰砖楼前,门口有持枪警卫。进门后在一名负责人带领下,进入地下室。宽大的铁栅门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全是铁栅子牢房,门上挂着“铁将军”。

笃!笃……皮鞋踏在水泥地坪上,发出声声扣人心弦的响音。洪老板在一铁栅子门前停住,朝号子里轻声命令道,“过来!”话音刚落,跑步过来两个少女,一眼瞥见东门一秀,愣了一下,随即大叫,“一秀阿姨!一秀阿姨!”

“呀?”东门一秀见两少女,吓得魂不附体,冲上去扶住铁栅子问她俩,“你俩怎么啦?这是怎么啦?”猛抬头问洪老板,“首长,她们出了什么事?”

洪老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认识她俩吗?”

“认识。我爸爸的街坊邻居,这个叫赵彤彤、这个是钱敏敏,今年十五岁,三好学生,她们可是好孩子呀!”东门一秀侧头一把抓住洪老板胸襟衣服大叫,“孩子犯了什么罪?你到是说呀!”东门一秀抓住衣服使劲地摇着,一脸的愤怒。

洪老板反剪着手没吭声,任她发泄一会,手轻轻一弹将她纤细的玉臂掸开,提醒她,“这是关犯人的号子,不是拍戏的摄影栅。你想知道妞芙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她俩杀死的!”

“呀!她……她们杀人?天呀……”东门一秀只觉天旋地转,一名看守过来扶着她向外走去。

办公楼一楼小办公室里,洪老板问东门一秀,“赵彤彤和钱敏敏,除了是你父亲的街坊之外,和你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东门一秀扁着嘴,泪珠像调谢的槐花瓣,“片片”往下落,一会小声告诉他,“她们最喜欢我的电影、电视、流行歌曲,是……嗯,是追星族。发烧友。”

洪老板福肚一收一缩,暗自深深地叹口气,心里在划感叹号:一切在预料之中!回头对一男一女两警官说,“小麻,小郝,这是鼎鼎有名的明星东门一秀,我请她在这儿写点东西,你俩顺便照顾下。”

“好的。”女警官小郝指指一张空办公桌,“东门小姐,这儿坐。”

“谢谢。”东门一秀瞅瞅洪老板,脸上的泪水像关了闸门,戛然而止,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疑问:这凶杀与我有关?

“来,坐吧。”正犯疑,男警官小麻将一叠材料线和钢笔放在桌上,“来吗,公安里局用不着客气噢。”语气话外有意。

东门一秀被迫在办公桌前坐下,呆呆地盯着洪老板,写什么呢?心里在问。

洪老板燃着支劣质烟,吸几口又掐熄,停住,似商量像交待似地告诉她,“把你从艺以来的经历,特别是近四年的演员生涯写写,要详细些,尤其是涉及到具体人和事……”

“要我交待?”

“别动感情。”洪老板抬手打断她的话,“听我讲清。从何时涉及文艺写起,一直写到昨夜的演出。”停停又将劣质烟点燃,“刚才已向你展示了案情,作为公安局副局长,为一件凶杀案亲自把你请到局里来,这是对你的特殊照顾,希望你按我交待遇你的办。小麻,小郝照顾下东门一秀小姐。

洪老板走了,东门一秀望着桌上一本材料纸,那心里像水上按葫芦,上上下下浮躁不安,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足足呆坐了一刻钟,浮躁的情绪才稍稍平静,拿起笔却又脑子一片空白,扑捉不到一个字,她突然想起要吸烟,问小麻,“先生,有烟吗?”

“有的。”小麻拿给她一包烟,一只一次性打火机,“烟不好。”

“是烟就行,谢谢。”东门一秀吸燃烟呛的直咳嗽,干脆不吸,夹在指间让它白白燃烧。

太阳正当顶,反射光线柔和室内特别亮堂,那缕缕香烟在空中袅袅上升、回散,一会便烟雾缭绕,此刻东门一秀已进入“角色”状态,透过烟雾她似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耳似是听到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说……人们常说童年是多梦的季节,少女有如梦的情怀――说梦,不对;有如梦的情怀到是事实……那一年我比赵彤彤和钱敏敏仅大一岁,有如梦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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