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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四川》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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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林的病好了,好得跟先前一样。他是看了魏大人那心腹捎来的姑妈的信后好的。信是宁徙送来的,信皮封死了的。宁徙让他自己拆信,他盯了宁徙痴笑,拆开了信。看着信,他那眼眶发湿,哈哈嘿嘿呜呜,就晕了过去。宁徙赶紧扎针救治。还好,他脉象可以,人却昏睡。

宁徙才取了那封信看,字迹狂草。

书林侄儿:

收到徙儿多封家书,知你安好,甚慰。你见到此信时,姑妈已驾鹤西去矣。

姑妈这一生呢,爱一个人,为一个人,谢一个人。爱的人是你姑爷宁德功。他是个大好人,姑妈幸而遇见了他跟随了他,姑妈的晚年是快活的。惟对不起我那侄孙女儿赵燕,是我害死了她,我好痛惜却又悔之晚矣;为的人是你。书林侄儿,姑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赵氏有后、家门兴旺。姑妈对你多有不是之处,还望原谅;谢的人是宁徙。她是我的乖女儿,她能干、聪慧、贤淑、大度、果敢,有她跟你在一起我放心。我愧对于她,只有来世赎罪了。

姑妈喝不上你俩的喜酒了,姑妈跟随你姑爷走了。

祈盼你俩和晚辈们安康!

乾隆十八年春

姑妈绝笔

宁徙反复看信,泪湿衣衫。心想,不论书林病情如何我也要与他结婚了,喜事也许会冲走他那病魔。使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觉醒来的赵书林楼了她哭:“宁徙,我这一觉睡了好久,我醒了,全醒了。”将姑妈那信几乎背下来,“宁徙,我姑妈说了,有你跟我在一起她放心。”宁徙看他,仿佛自己也从梦中醒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书林,你这一觉是睡得久,你醒了就好,我们明日就办婚事。”赵书林摇头。宁徙心惊,他还在犯病?赵书林说:“宁徙,我们的婚事要办,一定要办,只是,姑妈和姑爷刚走……”宁徙颔首:“是的,书林,我们得为两位老人守灵,就缓些日子办。”赵书林深情看她:“得要守孝三年,三年后办,好吗?”宁徙犹豫,这个书呆子讲究多,依旧点头:“好,听你的!”

宁徙本要去京城奔丧尽孝料理父母后事的,儿女们全都不同意她去,说是路途遥远,且光儒已在进京的途中,他会去为外公、外婆尽孝的。光儒临去京城前对她说过,皇上阅了他的奏章,甚喜,朱批他去京禀报移民、办学诸事。唉,可怜的儒儿,他还不知两位老人已经宾天了。光圣宽慰她说,大哥是孝子,他会办理好外公、外婆后事的。她想也是,更为着急的是,光儒还不知道他那幺儿常宗文失踪之事。她决意去铜鼓山找郭兴,常光儒的生父常维翰毕竟跟郭兴以兄弟相称过,他也许会手下留情。大家都不同意她去。皮有贵来找她了,感恩她和光圣的关照、提携,拍胸脯说:“嫂子,我去铜鼓山找郭兴,他是我二哥,他会给我这面子的!”宁徙担心他的安危,也觉得希望不大,不同意他去。皮有贵说:“我先去打探一下,看看我那侄孙儿宗文是否在那山上。”她很感动,依旧不同意。哪知,皮有贵当日便独自去了铜鼓山。她赶紧让光圣和老憨带了家丁跟随,叮嘱别与土匪发生冲突,以免更大损失,暗中保护皮有贵就是。

这日清晨,“常家土楼”的院子里老鸦“呱呱”叫,宁徙被惊醒。她穿衣出门,见十几只老鸦在院里的树上飞鸣。心布阴霾,难道是皮有贵、圣儿和老憨他们出事了?就看见常光圣、老憨和孙善等人抬了个人走来,紧步下楼。

抬来这人是体无完肤的皮有贵。

经宁徙和请来的郎中医治,皮有贵没有生命危险。听了皮有贵和众人的讲说,她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得知了郭兴留下的那句令她心惊肉跳的话。

皮有贵独闯铜鼓山,先去了原先那匪巢,已是一片废墟,就往深山里走。曾经是土匪的他晓得,土匪选寨,一是要隐蔽,二是要有逃路。走着寻着,见一荆棘掩盖的山洞,加快了脚步。突地,荆棘里窜出三个持刀的土匪。他忙说:“摆摆渡。”长脸土匪回道:“要过路?”他说:“抬头有玉帝皇天,埋头有土地老倌,在下给三位丢个拐子。”拱手。长脸土匪说:“认得圆的不认得扁的,老子今天不毛你这探子就是虾子!”他生怒:“别醒二活三乱拿师爷梁子!”长脸土匪喝道:“你敢跟老子们称师爷?”他冷笑:“老子在山上混时你等还没出世,还不快去给我二哥郭兴传话,说我皮娃子来了。”长脸土匪犹豫,向身边的土匪使眼色,那土匪就朝山洞跑,不多一会儿,跑回来说:“大哥让他进去。”三个土匪就带了他进洞。是个大溶洞,洞中燃有火把,奇石凌空。火把越发多了,看见了高悬的“聚义厅”匾牌,匾牌下的虎皮椅上坐着郭兴。郭兴老了,却精神,黑眼盯他:“哪路的?”皮有贵还是紧张,这家伙是得势不认人的:“你我前有缘后有故曾是一窝的,二哥,我是皮娃子。”郭兴这才展颜笑:“我晓得你是皮娃子,不想你***还活着!”招呼喽?摆酒菜款待。喝酒间,埋怨皮娃子不该出卖三弟常维翰,也说,三弟这人有野心,除去他也好。皮有贵知道郭兴忌恨常维翰,岔开话,夸赞这溶洞好,奉承他治寨有方,说他继承了大哥孙亮的事业。郭兴听着高兴:“烧香点烛朝贡进茶,图个地方官员举住。”皮有贵知道他说的是想与现今的地方官往来,他知道,郭兴一直想被官府招安,故意恭维:“小弟早就看出来,二哥是个做大事的非凡之人。”郭兴长叹:“现今荣昌县这县令,扬言要学早先的县令宁德功和焦达,说是要清廉为官亲民办差,只可惜了他那该得的朝贡。嗨,官府想要剿灭我,却是和尚的脑壳--没得发。”皮有贵又奉承。二人你言我语,喝得尽兴。皮有贵见时机成熟,绕圈子问了失踪的侄孙儿常宗文的事情。半醉的郭兴说:“这娃儿就在我这里,还精灵。我夫妇俩就是他的亲爸亲妈。哈哈,老子要好生抚育他。”皮有贵摸明常宗文是在这里,欣慰又担心,向郭兴不住地敬酒,半明半暗说了来意。郭兴终听明白,不笑了:“皮娃子,原来你不是来投奔我的,是来做说客的!你给老子说,为啥子来当这个说客?”皮有贵有酒壮胆,实话实说。郭兴勃然大怒:“皮娃子,你***也金盆洗手了。来人,快去将他进山的踪迹给老子抚平了,莫引来官兵!”喽?们应声而去。有个土匪喘吁吁来报,说是在前山发现一群可疑的人。郭兴更怒,喝令将皮有贵捆了。皮有贵恼了,喝骂他不讲兄弟交情,说是官府定要剿灭他这匪窝。郭兴就对他拳打脚踢,用皮鞭抽他,打得他遍体鳞伤。依旧不解气,挥刀欲砍他人头。这时,喽?们簇拥着一个汉子进来,那汉子喊:“郭叔叔,千万别杀我皮叔叔,我是孙亮的儿子孙善!”郭兴一怔,收了刀,大哥孙亮一向待他情同手足,他楞眼盯孙善,果然像大哥:“你,真是孙善!”孙善点头:“郭叔叔,我是孙善。”郭兴一阵激动、伤感,搂了孙善落泪:“啊,我的侄儿,你啷个找来了?”孙善听说皮有贵独闯铜鼓山,感动也担心,即跟了来,遇见土匪喽?,说明自己的身份,喽?们就将他带进洞来。孙善求郭兴放了他外侄常宗文。郭兴万难接受。最终,他还是看在大哥孙亮独苗儿子孙善的份上饶了皮有贵。孙善只好背了皮有贵出匪巢,途中,遇见寻来的常光圣、老憨等人,大家用树枝做担架抬了皮有贵走。郭兴放孙善和皮有贵走时,留下句话:“你们回去对狗官赵庚弟和她亲妈宁徙说,这小崽儿我留下了,十九年后,老子要让他为我和大哥大嫂报仇,老子要让他成为威震一方的山大王!”

宁徙听罢,犹如重锤砸心:“苍天呀,你咋不长眼啦!我那苦命的无辜的小孙儿……”

川东道台赵庚弟到达京城已是入夜,在紫禁城附近寻旅店住下,却难以入睡,眼前晃动着飞人和白发女养父母的音容。

他是在离重庆府一天多马程的居安镇遇见他们的。

穿民服进京的他策马过居安镇时,正值赶场。他就下马走,他身后的也穿民服的护卫为他牵马紧随。这里属川东道管辖,街上摊铺夹道,人流如潮。他展颜笑,身为地方官的他一心希望当地繁荣。走至场镇中心时,街面宽展。护卫说:“大人,我们找家餐馆吃午饭吧。”他也饿了:“要得,填饱肚子再走。”目光被一招展的旗幡诱住,那旗幡缀有“焦屠夫”三个字,旗幡下是围满人的肉摊。他外公宁德功当年就是在焦屠夫家吃到人肉的,就快步走过去。肉摊案板内,一敞胸露怀的银须老者正挥刀剁肉,一老妇人忙着称肉。他兴趣地挤进人群,观看老者熟练的剁肉功夫。老者问他:“这位客官,要瘦的还是肥的?”他笑说:“呵呵,看看,看看。”老者说:“看好那块就讲,我给你割。”后面的买肉者将他推开:“你不卖肉挤进来做啥子。”他就站在人群外踮脚观看。护卫说:“大人,我们去吃饭吧。”他说:“好。”心想,等人少了再去打问,他很想知道此焦屠夫与外公遇见那焦屠夫有否关系。他和护卫就在旁边的小摊吃豆花饭,不慌不忙喝豆花汤,看着那案板上的肉卖完,这才起身过去,打躬说:“敢问老伯是姓焦么?”老者瞠目说:“我不姓焦能挂这旗幡。”他更有兴趣:“请问老伯,你可知康熙年间的那个焦屠夫么?”老者拈须说:“那是我大哥,那阵子,这居安镇的人几乎死绝了。”盯他说,“你也晓得康熙年间的那个焦屠夫?”他点头:“我听说过。”原来眼前这焦屠夫是当年那焦屠夫的弟弟,他俩莫不就是外公和母亲给他说过的当年那焦屠夫逃至深山的小弟夫妇?再次打躬:“焦伯伯,焦伯母,可否到您们家里说话。”老者说:“来者是客,走嘛。”他就跟两位老人去了他们家,是个普通民宅。老妇为他和护卫上了茶水。他与老者摆谈,得知老者叫焦陵,老妇叫焦李氏。他说了他外公宁德功当年遇见他大哥焦屠夫之事。老者听后好感动:“啊,我听邻居说过这事,好官,你外公是个好官,他救了我大哥一命!唉,只可惜我大哥病死得早,我那侄儿焦达又死得冤。”他知道焦达冤死之事,斥责了贪官宣贵昌,追问:“焦伯伯,您大哥的小弟夫妇逃至了深山,是您俩吧?”焦陵点头:“正是。”叹道,“你呢,是我大哥恩人宁德功的外孙儿,我也就不忌讳了。实话告诉你吧,当年,这镇上那庄主霸占了我婆娘,咳,她,她就没有了生育。老子气恨不过,取了那庄主的人头,带婆娘逃进了武陵山。”他那心扑扑跳,有种渴盼的预感:“听说那山上有飞人和白发女?”焦陵点头:“那山上虎豹豺狼出没,我倒练就了一身上树的功夫,人些说我是飞人。她呢,吃不上盐巴,年轻轻就满头白发,人些说她是白发女。”他一震,两眼发湿:“您二老就是那山上的飞人和白发女啊,我就是那山上的飞人和白发女抚养大的!”焦陵夫妇都震惊,仔细看他,追问他年岁。他答:“我刚过不惑之年。”激动地说了他依稀记得的飞人和白发女父母抚育他的事情。说了那年冬日,大雪封山,打不到猎物采不到野果,他饿得奄奄一息,飞人父亲就割下腿肉煮给他吃,说了他五岁那年白发女母亲含泪将他买给了赵家。焦陵听后悲怆落泪,焦李氏搂抱他痛哭:“儿啊,我的苦命的儿啊!为娘当初要不是为了给你父抓药救命,是不会卖掉你的。唉唉,也还好呢,你现在好好的啊……”护卫惊叹、感动,不想赵大人还有这等苦难经历,插话说:“您二老有所不知,您们抚养的儿子现今可是大官了,他是这川东道的道台大人。”说了赵大人深居简出、执法如山、爱民如子等事。两位老人都高兴,焦陵连声说好,焦李氏作揖道:“菩萨保佑,保佑我儿出息了!”他欣喜又悲伤,涕泪交加,向两位老人跪拜,感恩两位老人的无私抚养,感恩在大山里得到了人生的磨练。两位老人很是内疚,说是当年不该抢他,真是愧对恩人宁德功父女了。公务在身的他不敢久留,对两位老人说,待他返回后就来接他二老去他府邸长住,为二老养老送终。焦陵感谢却不同意,说是故土难离。还说,他们无颜去见恩人宁德功父女。倒是叮嘱他去京返回后,得领了儿媳妇和娃儿们来居安镇,他们很想见到他们。他想,且答应下来,待他回来再说。给两位老人留下银票,洒泪而别,催马进京。

夜深了,疲惫的他终于入梦。

次日卯时,护卫叫醒了他。他匆匆洗漱,打马赶往紫禁城,登阶梯到太和殿丹墀下候见皇上。下起了霏霏细雨。已经来了不少的朝臣。都察院御史魏大人看见了他,过来打招呼,想对他说他外公和后外婆去世的事情又没说,待他见过圣上再说吧,仰天叹曰:“又是个阴雨天。”他拱手问:“魏大人,我外公咋没有来?”魏大人支吾说:“他呀,闲不住的命,怕是又奉旨外出办差了。”

管弦丝竹声起,群臣鱼贯入殿。不惑之年的乾隆皇帝在乐声中款步登阶,端坐到龙椅上。群臣出列叩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便是官位高的朝臣们挨个儿上奏,领受皇上的旨意。

赵庚弟的官位低,诚惶诚恐在后排候着,他对要向皇上禀报的事情成竹在胸,将如实说。刚才,魏大人提醒他,皇上近来格外关心巩固四川“改土归流”之事,让他做好禀报的准备。他知道,去年十月,四川杂谷地界的“改土归流”出了事,当地那土司苍旺,向梭磨土司勒儿悟和卓克基土司娘儿吉寻衅,清政府派员进行调和。可苍旺抗拒不尊,竟聚兵攻毁了梭、卓所属土民番寨,又私造枪炮抗拒“改土归流”。四川总督策楞和提督岳钟琪很是担心,杂谷地界延袤两千余里,是西南的大部落,一旦维州和保县被攻占,势将难治。立即调兵四千进行清剿。双方都有伤亡。最终,迫使其那里的四万余人归降。为恐再生暴乱,朝廷在杂谷筑了城池,设官派军驻守。

他这么想时,就听见太监宣他到殿前面圣,赶紧趋步到宝殿前叩拜皇上。皇上问了他移民诸事,腹稿在胸的他一一回答。乾隆皇帝又问:

“你以为‘流官制’如何?”

他愣怔片刻,定下心来,拱手说:“启禀皇上,臣对川东酉阳县的土司制和‘改土归流’后的‘流官制’做过比较。酉阳的土司制实行有三百余年,历代土司有十三人,多为一介莽夫。‘改土归流’后,外地去那里任知州、同知者多达四十二人,其中,进士九人、举人十一人、监生十五人、拔贡五人、禀生二人。”

乾隆说:“你还摸得清楚。”

他答:“臣做过实地调查。”

“往下说。”

“臣以为,我皇实行‘流官制’后,废除了官员在当地的终身制,有利于防止贪渎的滋生蔓延,体现了唯才是举任人唯贤的国策。那些新去的官员自是不敢怠慢,多数都勤政为民办差,使当地人丁更旺,荒地多被开垦,还农商兼顾引来不少客商,街市的商店连成了片。臣就有幸赶上‘酉阳布庄’的开张庆典。实证说明,土司制乃腐朽没落之制,应该废除……”

乾隆龙颜舒展:“我那爱卿宁德功有个能干的外孙儿呢。”又面露哀容,“咳,可惜,他竟然离朕走了。”

他听着不解,难道火爆的外公辞官走了?

萧太傅出列盯他,翻出旧账:“赵庚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放众多的移民进川。”

他听外公宁德功说过此贪官,气愤也紧张,还是不卑不亢,说:“萧大人,您详查过此事?”

萧太傅一怔,说:“你回答我,有否此事?”

他说:“有此事。如查实我有罪,我甘愿受罚。”对皇上拱手,“启禀皇上,臣是忠心为朝廷办差的,是一心为四川致富的。移民的大举填川,是朝廷的圣明决策,四川已经在复苏了。至今仍有移民进川,说明移民看重四川,证明朝廷举措正确。而今这些进川的移民,有其为了发家置业等诸多的原因,也有不少人是进川寻找移民先祖和在川亲朋的。故尔,朝廷发布了新规,凡进川投亲靠友者,各省地方官要给与印照,使其彼此可以稽查。凡无印照者,各关隘沿途必须阻回,毋使聚众滋事。臣是按照此新规办的,放行的均为执有入川印照者。可有的贪渎官员却无视朝廷的这一新规,竟然巧立名目,敲诈移民钱财以中饱私囊。”

魏大人听着点头,出列奏道:“皇上,赵道台说得有理,应该严惩那些敲诈移民钱财以中饱私囊者。”恨盯萧太傅,“皇上是最狠贪渎之人的,微臣以为,这些贪渎的蛀虫一日不除,国之一日不安。”

萧太傅胡须抖动:“皇上……”

乾隆挥手:“好了好了,朕知道了,赵庚弟是言之有理的,你们都退下吧。”无论赵庚弟是对是错,他都同情也青睐宁德功的这个外孙儿的精明、能干、忠诚,他还有许多急待处理的军国大事。

三人都退下。

就有武官出列奏报边关之事。

退朝后,魏大人来找他,怒斥了萧太傅,要他去他府邸吃饭。他一心想去看外公,又想,外公没来上早朝,怕是外出办差了。想着皇上那“他竟然离朕走了”的话,心里忐忑不安,跟了魏大人走。魏大人在府邸盛宴款待他,才对他说了他外公和后外婆双双宾天之事。他听后,如同晴天霹雳,震惊呆了,失声痛哭。饭后,魏大人领他去他外公府邸那早已布置好的灵堂里跪拜、守灵,之后,择吉日出殡。作为长外孙儿的他披麻戴孝举了灵幡走在前面,一路哀号。有皇上厚葬合葬的口谕,修了巨大的坟墓,立了高碑,刻有“宁德功、赵秀祺墓”字样,立碑人刻有宁徙、赵书林等后辈们的名字,坟的四周栽了松柏。他在坟前焚香跪拜,伤憾得立不起身来。

回到外公那空空如也的府邸,想着远在四川的母亲和养父,想着被贬官为民的生父,他那泪水又不住下落。魏大人宽慰说:“我已派人八百里加送去急信,他们应该知道了。唉,宁大人辛劳一世清廉一生,没有给你们留下丝毫的钱财。”他动情说:“外公留下了我等晚辈学之不尽用之不完的人生财富。”

处理完外公和后外婆的后事,他立即离开京城赶回四川,直奔荣昌县路孔寨拜见母亲和养父。看见路孔寨繁荣起来,他很感欣慰,更欣慰的是,养父赵书林的病全好了。拜见养父后,立即赶去“常家土楼”拜见母亲宁徙。当晚,母亲叫了他到她的住屋里说话,母亲问了他进京面圣和安葬外公外婆诸事,他一一回答。母亲伤感也欣慰,她父母去了,终入土为安。母亲看着他,犹豫好一阵,说:

“儒儿,妈要给你说件事情,你可一定要挺住。”

“妈,你说。”

母亲两眼潮红,没让泪水下落:“儒儿,妈和你都不哭。”

他问:“妈,啥事啊?”心里不安。

母亲长叹:“妈这一生跟你外公一样,啥苦啥难都经受过了。儿子,你也得要经受得住一切磨难。妈就不绕弯子了,我那乖乖外孙儿宗文,他被匪首郭兴掳走了。”担心儿子挺不住,不让泪水下落。

又一个晴天霹雳,他身子摇晃,坐立不稳。

母亲搂他说:“儿子,你要坚强,跟恶人斗一定要坚强。都怪妈太大意了,妈对不起你!”说了事情的原委。

他止不住泪水长流,宗文是他最喜爱最心疼的幺儿子:“啊,我的文儿……”

母亲强忍泪水:“儒儿,妈说了,不哭,我们都不哭,啊!这事呀,我那儿媳妇思弟还不知晓,我们一直没有跟她说,怕她经受不住。你回来了,你去跟她说。看来,郭兴是不会对我孙儿咋样的,他是想报复我们母子,他那心子实在太黑,实在歹毒!”

他拂泪:“妈,我不哭,不哭。”泪水还是簌簌流淌,切齿说,“郭兴老贼,我定要踏平你那匪巢取你首级,我定要救回我的儿子……”

母亲竭力宽慰他,桃子送来晚饭。母子二人吃完晚饭,他欲对母亲说找到飞人和白发女养父母之事又没说,母亲此时这般地伤感,担心上年岁的她再次激动会承受不了,还是改日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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