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咧嘴说：“那有哪些钱呢？”

武巩揭他底儿：“骗谁呀？卖淫嫖娼罚款呐？赶紧拆兑点。”

老郑哭穷：“哪仨瓜俩枣都不够养车的。欠加油站三万了。”

乡长搞不来两万块钱，惭愧呀。武巩恨自己无能，也埋怨刘书记。培训费伙食费考察费已如数交齐，还要钱干什么？简直逼我上梁山啊。唉！他真感到束手无策了，没头苍蝇似的绕着吉普来回转圈。转着转着忽然转出个主意，讹诈张总啊，他妈不能便宜他！我这儿忙和了半天，你一拍屁股走人了，算什么事儿呀？他掏出手机刚要按键，叶榕先打进来：

“告诉你，求馆长给儿子办事需要打点。你给借两万，明天带来。”

钱钱钱。邪了门，都他妈找我要钱，我开银行啊？打点打点，打点个屁！武巩差点骂出来，抿抿嘴唇忍下了。当下对老婆发火切忌。他说：“家里没钱嘛？”

“套着呢。”叶榕很沮丧。家里仅有的十万元被股市套牢，损失惨重。眼下沪深大盘触底反弹，她要挽回损失。“不回本，我绝不割肉！”

“我实在没处给你借钱啊。”

“两万都找不来，亏你还是乡长！”

“饶了我吧老婆。为了不委屈儿子，求你想想办法好吗？”

“哼！指着你这双破鞋走路，准扎脚。得了，我还是求馆长吧。”

叶榕的挖苦几近刻薄，武巩顿感无地自容，丝毫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都他妈是让钱闹得。他想钱想疯了，刘书记两万块钱问谁借？刚想到张总这个坟头，他哭得来哭不来还另说另议。更感到悲哀的是，叶榕一口一个馆长，他难免心生妒意。好像有一段时间了，他觉察叶榕越来越崇拜他们私下里开影楼的馆长了。武巩瞅着油头粉面的馆长就别扭，你再有钱也没必要女里女气、嗲声嗲气呀，钱多了烧的？难道你比张总钱多？假烧包。想到了张总，他赶紧拨电话。开头没提钱，先云山雾罩绕圈子：“张总你好哇……继续合作呀……”

“不不不！”张总连吐三个字。

噎得武巩实在够呛。他缓了口气，话里带出几丝威胁：“哪样合适吗？论证费、人工费、材料费、招待费……都是真金白银啊，我们穷乡禁不起折腾。”张总哈哈笑，听出点味道来，问武巩什么意思。武巩也嘿嘿，“您是大老板，还在乎哪仨瓜俩枣嘛。怎么说，也得给点哪个，哪个什么吧。让您见笑了，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武巩故意含而不露，说破了就没面子了。显得乡长太跌份。

“嗨！要补偿，是吧？”张总爽快极了，“你开价。”

武巩感觉全身的血涌上来，太阳穴汩汩地跳。他扳扳手指，扎着胆子说：“怎么说也得给二万吧？”

“小家子气，”张总说，“三万！”

操！武巩心里骂自己，肠子都悔青了。开价太低，真该讹诈张总，要他妈五万多好。再改口，就显得乡长没羞没臊了。他问张总：“明天拿钱行吗？”张总说随便。武巩对着电话频频点头，“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