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雅兰这两三天被省厅政宣处的老陈和两个摄影师缠着成天走“回头路”，昨天还跟他们跑到远离市区百多公里的边沿小镇来找什么“现场感”，一会儿要介绍情况，一会儿要按老陈的指挥带着镇派出所的民警走过场，折腾一天比真破案那几天还累。昨天下午就接到局里通知，要她回去参加重要的党委扩大会议，安排了其他同志来替她完成后期的拍摄任务。本来她是要昨天晚上就赶回市里的，可老陈说要听她讲一些破案时的细节，对解说词进行润色，她只好跟着熬夜。

天一亮，柯雅兰就驾车往市里赶。她的座驾是自备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全市党政机关干部中能驾着36万的私家车上班的数她是独一无二，而且没人敢怀疑她的车来路不正。人家老公是做电视编剧的，写拍过几部电视连续剧，手里的钱够老婆花几辈子了，照理说她根本用不着拿命去跟犯罪分子搏斗生死，但她每遇大案必冲锋在前。也许这就是省厅要重点宣传她的着眼点。

公路右侧是清澈的竟陵府河，是汉水在沙洋口破堤分流出来的支流。

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了，这个晨曦被一抹瑰丽染得色彩斑斓，洒落在微波轻荡的府河里，河面上波光潋滟。河对岸是成片的梨园桃林，红白相映，甚是妖娆。有数十只白鸽从果树林那边呼啦飞过来，从车的上方一掠而过，旋即隐没在平原深处。公路的左侧是广阔坦荡的农田，麦苗泛青，油菜花星星点点地点缀其间。田园小道上，一条水牛在悠闲地啃着带露的青草……。

柯雅兰感叹：人和动物的差异在于智商，其他没有区别。人有的追求，动物也有，人有的奢好，动物也有，人有的情感，动物也一样有。只不过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牛，是和人相处得最和善的动物，?们没有过高的追求，只要有一口枯草在嘴巴里咀嚼，?就有了满足的快乐，就会不惜劳苦地去耕田犁地；白鸽好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只要能够自由自地在天空中飞翔、在原野上觅食就够了……然而，人呢？金钱、地位、虚荣、性，似乎贪婪得无一止境。这就是为人的悲哀啊！

柯雅兰难得有这样的心境，看着平原上的美丽景色，看到快乐的水牛、自由的白鸽，静静流淌的河水，不由得心随意动，凭添万十感慨。

人，要明能象水牛一样简单、象鸟儿一样自由该有多好哇！

这想法从脑子里往外一冒的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一路风尘，她赶在七点之前就回到了市区。八点钟的太阳是白灼耀眼，把都市的新大街照晒得光亮亮的。从城北到城南直线距离也有五六里路程，这些年城区向四周扩展，中心老城区的老街曲巷虽然风韵犹存，却被周边磷次接彼的高楼大厦相拥着，与笔直宽敞、色彩斑斓的新区大街绝然逊色。

柯雅兰急着往局里赶，抄近道从雁叫街绕道插过竟陵商场，经影剧院和体育馆，直插府河船闸……就在她转向驶进入陆羽大道的主路口时，突然从路边上晃晃悠悠推出一辆载人轮椅车来，出现得那样不可思意。她一个激灵，快捷地脚手并用作出制动，刹那间制动刹车冲击的摇晃中她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心胸间“突突”的跳跃了。待车停稳后确认没有相撞的感觉，她才睁开眼睛。

好险啊，车和那个轮椅相距还不足1米了！

柯雅兰扪着心胸长长地吐了口气,有惊有险没出事算是万幸了，她坐在车上想等着那辆轮椅过去。可气的是那轮椅居然停在她的车前了，坐在轮椅的女人没感觉，推轮椅的中年妇女朝她傻笑着招手。她本来受惊吓就坏了心情，眼前这一幕让她火冒三丈，立即拉开车门下车，吼叫道：“干什么，想死啊？”

轮椅上皆女人木雕泥塑般地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推轮椅的妇女不急不慌地“嘿嘿”笑着说：“吓着了吧？没事，还远着哩，没撞着没撞着。”

“要是撞上了……”柯雅兰话没说完却看清了轮椅上的女人的脸孔，那女人看似呆滞的视线缓缓地游移到她的脸上，又直直地碰撞着她的视线。

柯雅兰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挥挥手说：“多危险啊，以后别横过公路了，快推过去吧。”

“你帮我个忙吧，呶，我推不动了。”那妇女使劲推却没推动那轮椅。

柯雅看看轮椅的轮子，发现轮刹被坐轮椅的女人踩住了。她弯腰去用手帮那女人提起腿脚，然后又帮着保姆把轮椅推到街口边上，那保姆也没说声感谢的话，面无表情地说：“我认得你，你姓柯。”

柯雅兰只看了保姆一眼，就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静了静心境，望着那轮椅在街边人行道漫漫走远，想想后又跳下车到车后看了一眼，刹车皆在路面上的痕迹足有5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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