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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芬芳》大地芬芳 第二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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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当顶时黄幺姑沿着山路寻来了。 疯子手打]

她踢着脚:“对面山上有放牛的,会看见!”

他说:“看见就看见,又不是在别人地里!”

他轻轻放下她,剥开她,再剥开自己,他感到自己是把硬铮铮的锄头,高高地昂起,然后势不可挡地向土地深处锲去……何等的酣畅淋漓!在泥土、青草、树叶的气息中,他们与整个大地融为了一体……

芒种过去夏至就要到来之时,牛角冲面目一新。陶秉坤垦覆的荒地栽上了红薯秧,薯秧很快长出了新芽,在阳光和雨露的催促下,嫩绿的薯藤满地乱爬。两侧山坡上的杂树荆藤是陶秉坤请了几个工,花了五天时间才砍完的。让太阳晒了十来天后,他沿山界打出防火道,然后在山脚放了几把火。火借风势,眨眼就连成一片,顺着山坡席卷上去,毕毕剥剥直燃烧到山顶,黑烟和火光遮了半边天,引得陶家湾人个个驻足观看。三个时辰不到,大火就将那些半枯的树枝草叶烧了个精光,留下厚厚一层黑色的灰烬。第二天,陶秉坤就在那些灰烬里撒下了荞籽。本来他想种粟米的,掐指一算,季节已不够用,只能种下霜前成熟的秋荞。一场小雨过后,荞麦就长出了鹅黄的叶片,抽出红红的细茎。几天工夫,黑糊糊的山坡就泛出了一片新绿。陶秉坤每日都到牛角冲去,或给红薯上点火土灰,或在地边开水沟,或者去没烧荒的山上打担柴回来,或者什么也不做,就看看他的庄稼,也觉心里踏实。但一看到别人水田里郁郁葱葱的稻子,就免不了空落落的。他一个作田人,怎么能没有水田呢,他不能一辈子守着那几块旱土。

陶秉坤正计划要在牛角冲开水田,但日常生活中不断出现的小麻烦分了他的心。黄幺姑想养头猪,却没有猪栏。伯父家有个空猪栏,他想借用,陶秉乾阴阳怪气地说:“秉坤,我也想借你家一样东西用用,你干不干?我们打?吧!”说着眼睛就斜到黄幺姑身上去了。他愤然瞪堂兄一眼,不再提这事。他想在院墙下搭个猪栏,却又遭到伯父的阻拦。伯父摆出长者的派头说:“秉坤,这院子是祖宗留下来的,岂能容你乱调摆?院子里六户人家都像你这样,还成何体统?晓内情的会讲你念少了书不明事理,那不晓得的会咒我这当长辈的没家教呐!”养猪不成,只好喂鸡。他把鸡埘修在自家窗户下,黄幺姑欢欢喜喜地从邻居家捉了四只小鸡回来,但只一袋烟工夫,就被陶秉乾喂的黄狗咬死了。黄幺姑气得用脚去踢狗,狗却躲到堂嫂金枝的胯下。金枝双手叉腰叫道:“哎哎你们还晓不晓得打狗欺主这句话?!”黄幺姑说:“它咬死我的鸡了!”金枝说:“它哪里晓得你这鸡是野鸡还是家鸡呀?有些野鸡会装,装得比家鸡还像家鸡呢!”黄幺姑气得两颊通红:“你、你嘴巴放干净点,是人就莫讲畜牲话!”金枝尖叫道:“我讲畜牲话?可是我不做畜牲事!我不像有些骚堂客,在屋里搞还不过瘾,还要到山上去搞,也不怕得罪土地菩萨!只有畜牲才到山上搞呢!”黄幺姑话也说不出,扑过去就与金枝扭打起来。金枝仗着身体肥壮,一下将黄幺姑摔倒,伸出五指往黄幺姑脸上一抓,那脸上立时现出五条红印。黄幺姑一声尖叫,反身在金枝手臂上咬了一口。两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陶秉坤赶忙去扯架,正好陶秉乾也赶到了,不由分说对准他鼻子就是一拳。他眼冒金星,忍住疼,毫不客气地回敬了堂兄一拳。这时金枝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而黄幺姑也揪住了陶秉乾的辫子。四个人纠缠在一起,好一场混战!直到伯父带领众多亲戚赶来,才将双方分开。当天夜里,黄幺姑缩在陶秉坤怀中,气恼得哭一阵又想一阵,想一阵又哭一阵。

不能养猪喂鸡,就少了一个经济来源,乡下人常说:“四个鸡屁眼,一年油盐钱。”但与之相比,更为严重的是没有菜园。本来,父亲是留下一块菜园的,那菜园在石蛙溪边,很肥沃,但伯父说,菜园在三年前被洪水冲掉了。菜园确实被冲垮了一部分,可没冲垮的那一部分却是被伯父用篱笆圈去了的,他心里清楚。伯父的菜园就在旁边,原来根本没有这么宽。菜园是没有地契的,他也就没有指控伯父的依据,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成家之后,他们吃的菜都是东家送一把,西家给一碗,或者请赶场的人代买一点,再就是上山采点蕨菜,捡点菌子。但,这绝非长久之计。陶秉坤想到去牛角冲辟个菜园,又考虑太远,浇粪不方便,且恐人偷,菜园是应该在房前屋后的。陶秉坤对此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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