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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末的朝日光鲜之国》VOL.01 CHAPTER.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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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厂-

「这原子笔一只卖10美元?天禾啊,我实在太小看你了,你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有人生意这样做的吗?这种笔虽是好用,可这个价卖得出去吗?」

「别这麽说嘛,张叔。我又不是赚自己人的钱。反正洋人有钱,又从中国刮了那麽多赔款,如今让他们出出血也是应当的,你说不是吗?」

一旦做出了决定,张謇办起事来是雷厉风行,速度非常快。几天内就在唐家闸以北数里处选定了地点,买了地皮把厂子先建了起来。需要的机械也已经向美国大量订货,预计二个月内可以运到。在新机器运来之前,他先花钱打通关节,向金陵机器制造局借调了一小批机械与工匠,开始试作陈天禾提供的,称之为原子笔的新产品。此外他也在陈天禾的提议下,去电美国,让正在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留学的儿子帮忙在美国申请相关专利。这第一批原子笔的笔头,就是在一批兵工师傅的手下,用兵工厂租来的车床磨出来的。

这也是陈天禾首先打出原子笔这一产品的原因了。因为制造原子笔的核心工具――用来车制笔头的精密机床,很容易就可以转用到军工生产上,而现在的军阀政府是看不出这中间的问题的。目前暂且先生产原子笔,并尽可能扩产,甚至为此引入冶金、金属研究相关工艺的研究与生产产能都是很正常的。为了笔珠耐磨抗腐蚀,甚至可能还需要镀铬,因此进口铬与引入镀铬工艺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至於只是在纸这麽软的东西上写字为何还需要镀铬来抗磨损这种问题,军阀政府的智商还没进化到能够了解并提出质疑来的程度。基本上,只要按时纳税,谁都不会有疑问。而平时就让学徒生产,而军工师傅就摸索研究打造一些兵器,等到需要时,原子笔厂就可以很快转成军械厂,开始大批量生产军械。

在分解了三只陈天禾带来的原子笔後,几经测试与修改,这些兵工师父终於造出了合格的自制原子笔。现在没有可用的塑胶,因此笔杆和笔心由竹管磨制而成,还雇了木工师傅做了表面精美雕刻。内充油性墨水。笔头与笔尖圆珠则由钢制成。底子打好了,多合一的原子笔很快也跟着出现。没几天作为主力产品的几款原子笔就定型了,师傅开始带学徒传授制造工艺,至於流程,陈天禾当然毫不客气地引入了生产线以加快生产速度。当然,真正的大规模量产还要等美国订制的机床回来之後才能进行了,现在只能先用手上的几台机床将就作一批来测试市场。

陈天禾和张謇现在有的是钱,这原子笔的定位也是高档外销产品,又是垄断独占产业,因此工人的薪水定的相当高,一般工人是每月15银元的工资,一日工作十小时,两班轮换,而兵工师傅更有100银元之多。没几天,那些兵工师傅在美好的前景与高薪利诱下就彻底堕落了,决定留在这个新成立的原子笔厂发展。此外除了执照考试、等级与薪水挂勾等激励制度外,还有超出标准的额外产量的分红,让这那些工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努力练习精进技术,只等美国机器一到,就要大干特干,大有非让全世界人人都用上雄狮牌原子笔不可的架式。

除了师傅与工人外,陈天禾还与张謇商量,引入童工负责简单的拣选包装工作,专收流浪儿,给他们每月0.5银元的薪水,包吃住,8小时换班,下班後一律进学堂教育识字。陈天禾告诉张謇,说这样除了是善事外,等这些孩子长大以後就有一批雷打不动的铁杆熟练工人兼家丁可供驱使。

而这原子笔的成本,量产的情况下估计只有1.2块银元,也就是0.6美元。张謇经过试用後非常喜欢这种原子笔,当场就干下几只揣到怀里。至於市场投放问题,他打算在国内以3块银元的价格销售,也就是取150%的利润。但是他的想法被陈天禾阻止了。陈天禾告诉他,原子笔不在国内销售,至少开始的几年不能。先全部卖到国外,等洋人人手一只,?完他们最後一滴油後,再来考虑国内降价销售的问题。第一个市场就是美国,其次是欧洲。至於定价,陈天禾大笔一挥,将这雄狮牌原子笔定价成10美元。惊的张謇差点昏过去。

张謇一开始质疑这种笔是否卖得出去。但陈天禾告诉他,美国一般的工人的日薪是3~5美元,而以这个价格,一般工人平时不会舍得用原子笔,都是作家、教师、新闻从业者用,他们的购买力远比工人高的多,这个价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几天的薪水。我们一开始以10美元销售,就是走高价精品路线卖给这些人。然後等过一段时间市场接受後,再出新的平价版让工人接受。如此上下皆吃,皆大欢喜。洋人有的是钱,我们不赚白不赚,只是笔杆上做了一些雕刻走精品路线就可以把售价提高到10倍,这麽好的事不干就是傻瓜,我们不用和他们客气。张謇不太相信,但心想让这个年轻人先碰碰壁也不是坏事,卖不出去的话再降价就好了。

「再来我们谈谈关於品牌、商标、仿冒防止,市场调查与预测等等的问题。」陈天禾开始向张謇灌输这些概念。

「1916年,美国人口有大约一亿,他们的教师、政府官员、作家、新闻从业人员这些文书工作者,以及其他所有富有阶层约占总人口的5%,也就是大约有五百万人。这个阶层的平均薪水是工人的6倍,因此都用得起原子笔,而且都会有购买的动机,毕竟这又不是一两天就用完了。根据几天前的测试,一枝笔正常使用大约可以写半年,因此平均消耗是每年两只共20美元。若市场以富有阶层人口的五成250万人计,又假设能卖到人手一只,每人每年两只,一年总共消耗500万只。这样就是5,000万美元的年销售额,扣除原料、工资、运输、?货、广告等支出,年净利大约是在4500万美元左右。当然,一开始市场还没铺开时肯定赚不到这麽多,需要一段时间去打开市场,但是等产销稳定下来之後,那这就是铁打的稳定收入了。」

张謇倒抽一口气,心想难怪天禾要说那拍卖了300万两的水晶只是毛毛雨了。4,500万美元那可是近七千万两白银哪,而且还是每年都有的铁庄稼。更重要的是,这位天禾侄子投在这厂子里的本钱,竟然只有区区不到30万两。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张謇并不是充满铜臭的人。他出生在贫穷农家,年轻时颇有些仇富的想法,但要实业救国,就非得和富人打交道不可。而他一生除了办实业外,还大力支持多个学校、慈善事业与科技研发单位的建立与维持。张謇晚年的经济失败,和其对慈善事业的投入缺乏管理与不知节制有不小的关系。由此可见他并非一毛不拔的吝啬商人。然而,除了慈善事业的理想之外,他也把实业救国的志向坚持了一生,这也导致逐利的观点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一种本能了。从这点上来看,张謇也是个矛盾的人。

彷佛看透了张謇心中的想法,陈天禾微笑着继续解释:「这还只是美国市场,还有欧洲市场和日本市场。甲午战败清廷不是赔款2亿两白银吗?这钱我只要几年就可以从洋人身上捞回来。这还不是最多的利润。」

「等过几年,大家熟悉原子笔後,推出平价版,价钱降至5美元,甚至更低的3美元。看起来是比较少,但是这个价格却有强大吸引力。这在美国只相当於2~3包烟的价格,美国工人每个月差不多也要买三包烟。而美国有多少工人?现在应该在1500~2000万之间。他们的消耗量比较少,可能一年才用一只。所以对他们而言年消耗是5美元,1~2天的薪水,只有高薪阶层的八分之一,这样的话,完全可以人手一只。利润就又是一个6,000~8,000万。当然因为价格比较低,纯利会比较少。但胜在量大。」

张謇抚须颔首。他一生办实业,会打仗,能耍政治手段的人如袁世凯,会让他戒惧,但不足以让他归心。有志气,百折不挠的人如孙文,能让他欣赏,但不足以让他赞同。唯有能办好实业,能赚钱,能利天下的人,才能获得他的尊敬。眼前的陈天禾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开始思考,这个陈天禾,会不会就是他一直在寻找,值得他投资的人呢?

「嘿嘿,而且我们不是还有4色合一的笔吗?也不用多,就卖单心笔价格的3倍好了。这样大部分人会趋之若骛,看起来好像占了便宜。可张叔您别忘了,一般人通常多用其中1~2色,红色和绿色是比较好用的。而其中一色一旦用完,要嘛向我们买笔心换,要嘛就换一只。实际上还是我们赚。」

「而且这才是开始,我还有很多好东西还没拿出来。哼哼……」陈天禾微笑着道:「总有一天,我要把洋人的国家都变成我中华的经济殖民地。」

话题一转,陈天禾又阴笑道:「北洋军算什麽?袁大头借款只不过弄到几百万几千万。我只要作作生意,每年就可以一亿一亿的往兜里收钱。哼哼,北洋军,我光用钱就可以把他们堆死!」

「张叔,为保险起见,我们这原子笔销售的钱,您就不要全部拿回来。让孝若在美国开几个帐户,就把钱存在那里。您只要少少带回几百万美元,换成几百万千把万两就可以了,这样才不会太过引人注意。不然大笔白银由美国流向中国,不要说国内,就是美国政府恐怕也会说话的。另外,请您电告孝若让他在美国开一家代理公司,我们以後的销售就通过他来进行。重点要请个美国总经理,但是副理一定要找我们信得过的人。另外再雇一批最好的美国律师,这是打官司保障我们利益用的,一定要特别注重。此外以後还可以用这家公司来洗钱。」

「如果要把钱弄回来,就换成各种机械工具带回来。即使我们一时用不着,卖给国人也是可以的。当然这部份不需苛求,量力而为就好了。毕竟机械很贵,而几年後还有几个更好的买点。」

「另外,我稍後会开张单子给您,您就照上面的机械买,照上面的工厂来办,尽快扩产。包您大赚特赚。还有,您想实业救国,方向是对,方法却有问题。我给您推荐一个更好更快的方法。首先,您既然擅长办厂子,就先办几个赚钱的厂子,做出点成效,然後多找一些地主老财来,把经营厂子的相关经验介绍给他们,最後把办好的厂子卖给他们,让他们去作後续经营。您就可以马上拿着钱开办新的厂子。如此循环下来,相当於您用别人的钱在办厂子。这比您用自己厂子的利润去办新厂,要快个十倍百倍。」

「当然,办厂子讲的是要细水长流,可您别忘了,您是要实业救国,这厂子自然是办的越多越好。而厂子是否挂在自己名下,那就是其次的事了。再说没人让您把厂子白送人,卖出去的时候除了取回成本,加收些利钱是里所当然,没有人能反对。就以加收两年的利为计。这样一来,您厂子办好卖出去,立刻就可以收回本钱外加获得两年的利,转身投入办新厂。若您一年能办一个新厂卖出去,等於马上收回本利,若您一年办两个厂子就是每年赚四年的利,若是您宝刀不老,一年能办上十个厂子,那麽您一年就可以赚上四十年的利。而且这本利转个手就收回来了,您说快不快?何苦守在一个两个纱厂里苦苦挣扎呢?当然,您手上总要捏着一两个厂子打底,又或当作平时摆弄的消遣,那倒也无妨。但既然要实业救国,那麽就不该把眼光精力放在几个厂子里。」

张謇听的目瞪口呆,只能连连点头,望着陈天禾的眼光有如见到陶朱降世,子贡重生,不韦驾到,百万亲临。此时他已经死心踏地,决意彻底投入支持陈天禾。张謇很清楚,这样的敛财能力,这样的金钱积聚速度,先不说笔厂会否成功,光靠这个办厂卖厂,就可以快速聚集到前所未有的资金,成为他扫平障碍的最强大的後盾。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北洋没有任何机会。袁慰庭必死无疑,他必死无疑!就算他不死,我这天禾侄子用钱也可以硬砸死他。袁大头、孙大炮、梁任公,你们可怜呐,全无半点机会。中华的未来必是在我这天禾侄子身上,那是确切无疑的事了。南通张家必须紧紧依附在他身上。唉,恨只恨自己的浑家肚皮不争气,没生个女儿出来,否则老头子拼了老命也非要招他作女婿不可。

张謇当下就做了决定,要紧紧抓住他,哪怕以後这天禾侄子想要登基称帝,我张季直拱也要把他拱上去!

陈天禾看着张謇,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这笔厂因为是垄断独占事业,所以未来前景无限,那是只赚不赔。如果张叔愿意,我也可把我的八成股份让给张叔,两年的利就好。」

张謇打了个哆嗦,忙道:「别开玩笑了,天禾吾侄。这笔厂的利照你说是一年近七千万两,两年就是一亿五千万两。老头子我哪里拿的出这笔银子?我有两成股已经够了。老头子不贪,一年千把万两的利已经太多了。」说着他脸色一肃,道:「老头子我虽喜办实业,但天下大势也是认的清的。如今中华已到了非变不可,不变不足以图存的地步。就算是没看过天禾吾侄那本天书,老头子对这点也是很清楚的。振兴中华亦吾愿也。原本老头子也还在上下求索,可现在天禾吾侄给我指出了明路。天禾,老头子要感谢你才是。」说着深深一揖。陈天禾忙把他扶了起来。只听张謇正色道:「老头子这回算是开眼了,现下就算破家也要助天禾完成振兴我中华的宏愿。」

陈天禾哭笑不得,心想这状元公也还真是个奸滑的老狐狸,跟着自己只有越走越富,断无破家之理。这老头儿也还真会顺竿子往上爬啊。他心中一动,道:「张叔,若你真的想帮忙,我这儿倒有件事请张叔帮帮。这短期来看可能是亏了,长期则是稳赚不赔。」

张謇神色俨然,大包大揽道:「天禾尽管说,老头子无有不从。」

「张叔尽可靠办厂卖厂挣钱,但我想请张叔挣钱之余,拿出一部份的利润来买地。」

「买地?你是说当地主收租子?」张謇眉头一皱问道。久办实业的他当然知道靠天吃饭土里刨食远远比不上办厂子赚钱。

「是的,就是买地。」陈天禾肯定道:「张叔请记住,这地只进不出,然後请您用二成租子放出去给那些泥腿子。」

「二成租子?」张謇吓了一跳,道:「天禾可是要作善事?这可是要大大得罪人的。」

「差不多。但这也是为了您的卖厂大业着想。」陈天禾解释道:「用低地租放出去,为的是要稳定民心。眼下这四边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若是引起暴动就不好了。稳定的环境才有利於商业的发展。张叔不用担心太多农民会让你找不到工人,眼下人多地少,就算土地全分配出去了,整个中国也有几千万人无田可耕,这江苏南通地界,几十万人也是有的。况且您多收地又低价租了出去,那麽佃农流民就会往您这儿移动,这小民也有了余钱买您的纱布产品,您的生意也就会更好。此外其他地主老财找不到佃农,这样他们巴着土地的收入就少了。而虽然他们会有不满,可您别忘了,您手上还有厂子可卖啊。就是要让他们从土里收不了多少,您的厂子才卖得快卖得好。就是要他们来买您的厂子,才会有更多人关心经营实业,因为已经成为他们自己的产业了。最後,既然您都卖厂让利了,那些地主对於您降租子的事也就不能太过苛求了。您还可以用一些厂子把他们的地换回来。」

「张叔,孙文这人我虽然不是太看得起,但是对於他的平均地权的主张,我倒还是很佩服的。当然对於节制资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张叔您也知道我眼下的资本有多少,那可是万万节制不得啊。」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再说,张叔。我请您帮这个忙也是想作个实验。这政策我以後当权也是要执行下去的。官资建厂,以厂换地,以地安民,流民入厂,平均地权,鼓励资本,开发农业,发展工业。这就是我的政策。张叔,您手上的地,我以後会以股票赎回来,然後由政府放出去。我可以先给您打个底,那些股票刚开始看起来可能不值钱,但过几年後,嘿嘿,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张謇沉吟了半晌,抚须道:「天禾,此事阻力甚大,需缓缓行之,但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停了一会儿,他又道:「要不要我把孝若叫回来,让他来帮你?」(张孝若,张謇的长子,民初四大公子,四大美男子之一,现在美留学)

「别,」陈天禾立即摇头道:「孝若现在求学正在紧要关头,又在美国帮我们办事。我们的大计有很多部份要靠他的。还是让他好好念完大学再回来。让他帮忙打理美国的公司,对他也是个磨练。」

「这倒也是。」

「对了,张叔,刚说的那些存在美国的原子笔利钱,请您拨出一笔来,我看就先一成好了,让孝若在美国建立一个基金会,然後您再由国内选送人才到美国留学。为我中华培植元气,以打下百年基础。」

「你是说像是庚款兴学计画那样,天禾?」听到这话,张謇肃然起敬,开始相信这陈天禾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了。没有一个野心家会每年花上千万的大钱送学生出国留学的。当然他会这麽想是因为见识受限的关系,不知某些野心家即使花上大钱还是会这麽干的。而且野心越大,钱花的越多。比如他眼前这位就是如此。照陈天和的说法,这叫做等级不一样,所处位面不同而导致的观点差异。

「是的,张叔,就是那样。而且越多越好,最好把每年的专款用完。反正这钱是洋人身上来的,我们不用实在对不起自己。庚款兴学有清华学堂这个名堂,您身为状元,就取个好听的名字。张叔请记住,这留学是以您的名义,您的资金,和北洋政府是不相干的。我们不要走他们的路,自成体系。当然留学生在美国要鼓励他们互相帮助,就算是庚款留学生,有问题我们也要帮忙,但应以我们为主。」

庚子赔款中美国获得的部份大约2500万美元左右,从1909年开始到1924年,总计退还1250万美元,也就是每年只有78万美元左右,每年约可派送学生1500人。而原子笔销售如果能达到预期目标,那麽每年可以有600至700万盈余投入留学计画,就可以达到10倍的留学生数量,对於推动陈天禾心中的计画是大大有利的。当然留美可能会有遭美国意识形态洗脑之类的问题,但只有你美国会洗脑,我就不会吗?对於这点,陈天禾还是有一点自信的。他当兵三年半,又干了几年老师,没少给新兵学生洗过脑,那些学生对他可是奉为神明。虽然只是中学生,有些胜之不武,但以後就有大批留美学生来给自己练手了。如此倒也是项有趣的挑战。

「张叔,过几天我给你写份教材。那些留学生招集起来出国之前,先让他们每人熟读这分教材。事先打打预防针。」

还没等张謇开口问什麽是打预防针,陈天禾又道:「对了,张叔,我请您帮忙筹备的军械敲定了吗?」

张謇抚须一笑,道:「些许小事而已,凭我的面子还是没问题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陈天禾,道:「美造1903式步枪六千条,子弹三百万发,1911式手枪一千只,子弹10万发,瞄准镜100具,炸药10吨,**1000组。都是美国货,天禾你怎麽不买毛瑟或是汉阳造?说起来,这些东西总共也要近百万美元了,天禾你可真是大手笔啊,一口气就花出一半的钱去了。」见到陈天禾收起纸条,张謇才道:「你到了地头,找到了人,把这纸条交给对方,他就会把货给你。」

「知道了,谢谢张叔。」

「嗯,现在我们去看你的人。」

「好的,张叔。」

走出笔厂,张謇挥手叫过仆人,让他去叫侄少爷过来。不一会儿,就有个十六岁的年轻小伙子赶了过来,拱手道:「叔叔,您找我?」

张謇抚摸了一下这位年轻侄子的头,爱怜地道:「天禾啊,这是我的弟弟的幼子。他父母都早死,除了有个哥哥在外,就剩他和他妹妹跟在我身旁。现在我就把他交给你。阿笑,这位是舅舅新认的乾侄子,叫陈天禾。如今你就跟着他历练历练。来,叫大哥。」

「小弟张笑拜见大哥。」

「张小弟你好。」

两人互相见过礼後便改以兄弟相称。

张謇又问:「阿笑,阿柔呢?」

「阿柔现在女子学堂,叔叔。」

「好。那等她下了学再让她过来认认大哥。」

陈天禾面色不变,脑筋却开始迅速打转。这老家伙,不会是看我深具潜力,颇有投资价值,所以开始打感情牌,打算要玩联姻了?糟糕啊,我对萝莉可是没有免疫力的。

张謇却没有多说,只招呼了一下,令仆人把周围的闲杂人等赶开,并将事先准备的人集合起来。不片刻,在黄管家的带领下,就有500人聚集在他的面前,分中左右三区各排成几排。从这些人的脸色上来看,虽然已经进补了几天,但还是显得略有菜色。想必这些人之前饿的紧了。

「老爷,人带到了。」

「很好,老黄。」张謇转头向陈天禾道:「这500人老黄事先挑过,来自全国各省。多半进过学,最差的也识字。老黄问过他们,让他们在做工和从军里面选择一个,这些是选择从军的人。天禾,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陈天禾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胸一挺,眼中精光四射,环顾众人,当真是睥昵天下,霸气四射,一股威严从身上滚滚流出,正是当年马祖东引英雄连那威镇诸岛,人称笑面阎王的铁血副连长。

「新兵们,我叫陈天禾,以前念过军校,并在军队中服役三年半,以步兵中尉副连长职衔退役,现在则是南通士官团的团长。调教你们这些外行人,使你们成为正规步兵战士,能够有效地执行任务,并在惨烈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正是我的本职工作。」

「新兵们,你们大部分人都识字,并且能文善武,有些甚至曾经是秀才。既然你们愿意冒阵亡的风险选择加入军队,那麽想必能服从我的命令,进行艰苦的训练,接受残酷的惩罚?这些不是为了羞辱你们,或是折磨你们――我还没这个时间――,而是为了让你们能迅速地,有效地执行任务,并在惨烈的战斗中生存下来。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否能够像个男人一样,接受我的命令,不问任何理由,忍受艰苦的训练与残酷的惩罚?」

「能。」

「我能。」

「我可以。」

此起彼落的声音零散地发了出来。虽不整齐,但此时陈天禾并不介意。

「很好。你们现在是新兵,若是在北洋,你们的口粮饷银都会被克扣,你们的尊严会被践踏,你们是小兵,却也是长官的奴仆。你们当兵只为吃粮,为了开拔费而行军作战,为了官长的权利斗争而牺牲。你们是佣兵,只是为了一口饭而打仗,你们活的毫无尊严,死的毫无价值。」

「但在这里不会如此。在我这里,薪饷准时发放,绝不折扣。口粮将是你从未想过的标准,原因以後我会告诉你们。在这里,你们是战士。你们会战斗,胜利或死亡,但不会失败。你们不是为我而战。记住,你们并非为我而战。」

包含围观的张謇在内,众人骚动起来。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在他们印象中,凡官长者,无不要求小兵的忠心效死,如今陈天禾却反其道而行之,如何不叫他们惊讶?

陈天禾知道现在是关键。眼前的这批人虽说选择当兵,但是和黄埔头几期学生那样衣食不缺,只是为了信念而从军不同。眼前这些人依然是为了一口饭而从军。也许多了点野心与梦想,但在根本上而言,这些人还是佣兵,是乱民,或者流贼。现在正是唯一让他们由佣兵转变成现代正规军队的机会。

「大家都看到了,感受到了,甚至承受到了这世界。这是个黑暗的世界。北洋军阀肆虐乡里,各地督军混战不已,官府贪污**,克捐杂税层出不穷,盗匪遍地,洋人横行,官长坐拥金山银山与万顷良田,肆意欺压小民。你们遭到欺凌,你们颠沛流离,你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携手填於沟壑。可叹我煌煌中华上国,竟然沦落至此。」

「这是个黑暗的时代。遍地腥?,狼犬横行。国破家亡,亡族灭种之祸就在眼前。今天我来到这,带领你们,就是为了要打出一个朗朗乾坤出来。」说着陈天禾从黄管家手中接过绸布套着的棋子,一把把套子扯了下来。

「战士们,你们并非为我而战,你们将为他而战。」说着陈天禾手一抖,一面大旗开始迎着风烈烈飘扬。这面旗以大红为底,其面上绘着两个白色闪电符号。边上由上而下绣了一排字。陈天禾锐利的眼光扫视着眼前的五百战士。

「这是血色闪电旗,今後它将带领着我们前进。战士们,把上面的誓言念出来。」

「引领国家民族从幽暗走向光明,正是吾人的心愿。」

「大声点。」

「引领国家民族从幽暗走向光明,正是吾人的心愿。」

「再大声点。」

「引领国家民族从幽暗走向光明,正是吾人的心愿。」新兵们嘶声竭地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是的,战士们。这就是本团的誓言。诸位战士并非为我而战,汝等乃为我煌煌中华之复兴与崛起而奋战。不管结局是胜利或是死亡,吾人唯有前进,前进,再前进。」

「我乘天命而来,手持权柄行於大地。我来了。我看到了。而我必将征服一切。摧毁黑恶旧势力,建立全新的中华,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使命。」

说着陈天禾将左手放在心口,闭上眼睛缓缓念道:「引领国家民族从幽暗走向光明,正是吾人的心愿。」

那一刻,在场众人泪流满面。

附录--国史录:

民国五年三月十五日,铁血士官团展旗成立,陈天禾元首立圣誓,出任首任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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