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方灵烟根本对他不理不睬，那少年却浑然不在意，起身对那行贩道：“老杂毛，这环子多少银子一个？”

行贩瞪着眼睛盯着少年看，好半天才答道：“我不叫老杂毛，我是越人行贩，从没有人名。这九连环如果客官你喜欢，就送给你。”

少年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行贩，心中却道：“这老杂毛生就一双蛤蟆眼，我瞧着就觉得来路不正。俗话说，无商不奸，他这般大方，虽是个小玩意，我可也别中了他的连环套。”

少年正在心中盘算，方灵烟却道：“这位行贩大哥，这九连环总共有几副？”

行贩答道：“总共只有一副。”

方灵烟则点头道：“那好，我不知道你们越人行贩是否有先来先得的规矩，但这副九连环，你应该先卖给我才对。”

行贩点头道：“既然姑娘出价了，按照我们越人行贩的规矩，确实要先卖给您。”

“不行！”少年大声说道：“你这杂毛不是先前说不要钱的把这环儿送给我。”

那行贩只得苦着脸道了一声：“客官你说的也是！”

见那行贩似是很为难，方灵烟到底还是忍不住对少年动怒道：“为什么你要跟我抢？这九连环你买回去马上就当废铜烂铁扔一边，可是对于别人来说，却能在费尽心思解开连环的一瞬间找到属于他的人生乐趣。”说到这里，方灵烟的面色一黯。

少年当然知道方灵烟说的解连环的那个人是谁，他故意道：“姐姐啊，你怎知道弟弟我不会在解开连环的一瞬间找到我的人生乐趣。”当说到这里，少年忽然醒悟道：“原来这九个狗环儿是要解开着玩儿的，臭人果真是太无聊了，竟想出个这么无聊透顶的游戏来。”

方灵烟却道：“你要真的明白他的人生乐趣，就根本不会跟我抢这九连环。”

少年却晒笑道：“这狗环儿有什么玩头，还费尽心思，想我乃方家苏磻……哦！不是，想我乃问政方家最有学问的天才少年，这个狗环儿一般的九连环，还不一抖手就解开，等我解开了再来教我那残废哥哥，令他不要费尽心思岂不是一件善事。”

见方灵烟气得浑身发抖，那少年却心中大美，故意装作去解那九连环，岂知那九连环不懂诀窍有怎能一下子解开？转眼那少年的额头上就冒出汗水来了。

见状，方灵烟忍不住掩袖低笑了一声，道：“易馀在’，今天我突然觉得，易馀其实年岁也不小了，我总不能人前人后‘弟弟’的乱叫他的。

袁红拂试音选在问政方家的“惟微园”。而“惟微”二字实取自儒学“十六字心传”中的“道心惟微”。此园为问政方家第四十一世主方堪所造，方勘被后人称为：“浙东廉使”，其生前与大儒秦山素来交好。因此，也有人说，“惟微园”其实正是方勘为迎接秦山的到访而特地建造的一座人间小天地。

其实，“惟微园”也只是一座庭院，院内种两株枇杷树，绿荫如盖。又设假山与鱼塘。鱼塘不大不深，有活水进出，鱼儿在水中快乐地游来游去，水面泛起一圈圈小涟漪。临水则是一开间不大的水榭小厅，不设门，直敞开了就见厅里只余塌与几而已。

袁红拂在几上的香炉里焚了一束香。线香徐徐，庭院中幽幽静静，光线穿过参差的屋檐柔柔淡淡，弦音也恰逢此时拨响。

此曲乃传世名曲《流水》，只不过此时奏法与古谱略有区别的是：袁红拂先以一个接一个的泛音起奏，一触之后，庭院顿时空静，仿佛连鱼塘中的游鱼都忘了游动，静静地浮在水中听那琴音。清澈至空明的泛音过后，如溪水潺潺的琴音在指尖细细涓涓地流淌了出来，这时庭院中也立即生动了起来。

初始这水流之音，还时隐时现，如在高山云雾里，飘忽不定。随后，一涧冷泉顺山势而下，铮铮淙淙，珠玉之音，虽细碎，却响在山林间，动人心魄处，让人止不住思念去驻足聆听。

这一段旋律也异常的典雅清丽，站在院中枇杷树下听音的方灵烟忍不住赞道：“红拂的这一曲《流水》真是太好听了，易馀，你说是吗？”

方易馀则背身躺在躺椅车上，道：“音不准，谈其韵？只是空弹。”

闻言，方灵烟微皱了眉头，叹道：“易馀，红拂的这首曲子弹得很好，你知道这首曲子有多难弹么？另外，她弹这首曲子给你听，你听出弦外之音了吗？”

方易馀冷哼了一声，把身子侧过去，褥子从他身上滑落，方灵烟赶紧弯腰将那褥子拾起，重新披到方易馀的身上，而这时就听方易馀似乎意难平地在嘴里嘀咕道：“音不准就是音不准，调琴音，为均声……七调……十二均……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

方易馀口齿不清，说的也断断续续，方灵烟听了后则笑了笑，心道：“易馀还是心智不明，红拂的这番苦心恐怕又要落在空处了。”想到这里，她不禁长长地一叹。

而在水榭小厅中弹奏的袁红拂却仿佛在瞬间就感受到了听音之人的内心变化，此时原本舒缓的琴音顺势一变，先是操以连珠式的泛音，紧接着又接连续的一串滑音，而后，再以“猛滚、慢拂”之技**番运用，旋律转而跌宕起伏，方灵烟的心绪顿时沉浸在琴音的怒涛之中，如一叶小舟上下沉浮。

方易馀则在此时用胳膊肘抵着躺椅，微微支起了半个身子，嘀咕道：“难道不是她调音不准，而是明德堂的均钟木不精？因此以三分损益测算琴木定弦不准。”

也就在方易馀也禁不住为袁红拂所奏的琴音而感的时候，这时，琴音一缓，又回到初始的那段典雅清丽的韵律中来，只是这番二回听同一段旋律，却有别样的滋味来。

等琴音一缕空响，其最后一点余声若有其质地没入虚空。方灵烟方才回省过来，大声赞道：“红拂的琴技真乃神乎其神。”

袁红拂则道：“可惜不晓得听者可听出弦外之音？”

闻言，方灵烟暗道：“这《流水》乃古之名曲，说的是伯牙与樵夫钟子期的故事，以喻知音难得。这弦外之音，世所共知，但是听红拂眼下的口气，他所言的弦外之音，难道有另指？”

袁红拂抚琴道：“乐有均钟木，均声，为琴身之父母。父母不觉察，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琴身生偏颇，其音有参差。身有形，声无形。我以《流水》曲作喻，水无偏颇，曲无偏颇。水有形，曲无形。我以惟微均之，我即偏颇。”

《新安》第一卷“种花问政山，裂素明窗间”终

注1）锤砸连环则典出明·杨慎《升庵集》卷六十八《解连环》：“《战国策》秦昭王尝遣使者遗君王后玉连环，曰齐多智而解此环否。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铁椎破之，谢秦使曰：谨巳解矣。”

注2）少年变戏法一般地解开九连环的故事主要来源《清稗类钞·李赛儿弄九连环》：“磁州李甲，以同姓娼为妻，既入门，尽弃旧习，夫妻督耕为活。频年蝗旱，娼之父母相继殁，其妹年二十新寡，曰赛儿，有绝世姿，擅跑马踏绳之戏，尤善用九连环。盖以熟铜制环似钏，其数九，尝掷一环於空际，约三四丈，复掷一环迎而拼之，其声铿然，两环相套如连环式，连掷连拼，九环连络，诚绝技也。”

注3）均声，调音，乐器调音，语出《太平御览卷五六五》引《乐书》：“是故乐之器、法度、均声，得之毫厘，失之千里”。均钟木，语出《国语·周语下》“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句韦昭注∶“均者，均钟木，长七尺，有弦之；以均钟者，度钟大小轻浊也。”

注4）三分损益法，按百度词条（学音乐的筒子应该能看明白）

三分损益法，在司马迁的《史记》「律书第三」中写到︰「……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意思是取一根用来定音的竹管，长为81单位，定为「宫音」的音高。然後，我们将其长去掉三分之一，也就是将81乘上2/3，就得到54单位，定为「徵音」。将徵音的竹管长度增加原来的三分之一，即将54乘上4/3，得到72单位，定为「商音」。再去掉三分之一（三分损），72乘2/3，得48单位，为「羽音」。再增加三分之一（三分益），48乘4/3，得64单位，为「角音」。而这宫、商、角、徵、羽五种音高，就称为中国的五音。

中国音乐中用来定音律的「三分损益法」，与古希腊「毕氏学派」中的「五度相生律」的方法相同。

三分损益与十二律的相关物理

在声学中，声音的高低（如西洋音乐中的唱名do、re、mi、fa……）指的是与物体振动的频率。当我们取一简单物体用来定音高时（如竹管、丝弦），则它的频率与其长度是成反比的关系。如果物体的材质固定，长度愈长，声音愈低。

除此之外，当长度减为一半时，频率将变为原先的两倍；长度增成为原先的两倍时，频率成为原先的一半。我们将这种互为二倍数的特殊比例，定义为彼此互为「八度音」。所以「三分损」（长度变为原先的2/3）与「三分益」（长度变为原先的4/3），彼此之间正是一个「八度音」的关系（4/3是2/3的两倍）。由此，我们便可以从九九八十一的长度出发，试算前述藉由「三分损益」求得的长度，所得到的十二律︰

黄锺︰81；

林锺（由黄锺三分损而来）︰81*2/3=54；

太簇（由林锺三分益而来）︰54*4/3=72；

南吕（由太簇三分损而来）︰72*2/3=48；

姑洗（由南吕三分益而来）︰48*4/3=64；

应锺（由姑洗三分损而来）︰64*2/3=42.6667；

蕤宾（由应锺三分益而来）︰42.6667*4/3=569；

大吕（由蕤宾三分益而来）︰569*4/3=75.8519；

夷则（由大吕三分损而来）︰75.8519*2/3679；

夹锺（由夷则三分益而来）︰50.5679*4/3=67.4239；

无射（由夹锺三分损而来）︰67.4239*2/3=44.9492；

仲吕（由无射三分益而来）︰44.9492*4/3=59.9323；

清黄锺（黄锺的高八度音，由仲吕三分损而来）︰59.932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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