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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春秋传》第七章 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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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十月初一的大清早,薛云飞、沈仲玉等人刚走,付明便接到圣旨,让他到皇宫面圣。8jx折腾了大半宿,付明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还真有些累了,但圣命难违,硬挺着到了皇宫门口,下轿时发现已到了许多大臣。众臣见他到了,出于礼仪都上前来打招呼。抢先过来的正是马士英和阮大胡子,二人见驾后,马士英嘿嘿一笑道:“八千岁,昨夜下官路过回春阁,府上很热闹啊。”

付明心中一凛,自己所料不差,在回春阁中这厮不知安排了多少『奸』细。早晨临行前,郭远强汇报已将昨夜跟踪之人全部解决,那么马士英得到的消息只能从自己的府中传出了,但那些人在王朗与姬际可的严密监视下即使知道发生了事情,也绝不会知道详情,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想到这儿,他也不急,笑道:“刚到南京,有了安稳的去处,皇上又对小王关爱有加,因而心情甚佳,与下人们同乐而已。马辅为今上分忧,日理万机,当然不比小王这等闲人,但等你与阮大人能得浮生半日闲,同到小王府上一聚。”

马士英哪里会信,但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也不好点破,权当警告而已。他讪讪地一笑,与阮大铖一起答应肯定要找时间往府上拜见,又发现远处有人向自己打招呼,便向付明告了声罪,去与那人交谈。这二人刚走,王铎与袁继咸二人便走了上来,原来他俩以带罪之身奉皇差为献王造府,本已无缘朝会,可是今日皇帝说要大宴百官,所以二人便也有份。王铎为人达观,心情还算不错,老头儿呵呵笑道:“殿下,你看那与马瑶草(马士英字)交谈之人便是锦衣卫副都指挥使冯可宗,在这金陵城内最为嚣张跋扈,因为深得马瑶草的器重,现而今反比他的顶头上司都指挥使张鹿征还有权势。“付明陪着笑了笑,那边袁继咸又说道:“殿下还不知道,我朝南渡以来第一重臣史可法今早已返回应天,等一会儿也要到这里来,殿下有机会多与他亲近亲近。”付明听罢一愣,没想到今天竟有一睹民族英雄史可法的机会,实在难得,他督军在外,非皇命不得进京,这次回来究竟为了什么军国大事?

说话间,又有数位达官显贵上前拜会,包括六部尚书以及在京的几位勋贵,付明应对间却发现远处马士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冯可宗说了些什么让他如此不悦。付明正在猜测间,有人嚷道:“史阁部到了”。他向长街的另一边放眼望去,有一队人马正向宫门行进,当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着一品文官袍,怀抱尚方宝剑,当是史可法无疑。走近一些后见他虽面带风尘,但依旧面『色』红润,尤其是眉目之间正气凛然,与在长街另一端的马士英相比的确更有宰相气度。史可法身旁有几人陪伴,从衣着打扮来看也都是高官显爵,王铎等在旁边介绍,竟有先帝所任守备南京的三重臣中的其他二位(有明一代,南京同北京一样设立相同的衙门及官职,但真正有领导地位的是三人: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以及南京守备勋臣,甲申年间这三人分别是史可法、韩赞周与忻城伯赵之龙。),还有当今东林魁首钱谦益。

史可法下马后分别与众臣见礼,而后在马士英的带领下又参见了付明,付明这时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千古名臣,心道:虽说气宇轩昂,但眉眼间均带晦『色』,不是个有福之人。与史可法相反的却是钱谦益,按说此老已经年近六旬,却依然象个中年人一般年轻,言语间颇为志得意满,可能与新娶江南花魁柳如是有关吧。韩赞周与赵之龙对付明来讲却是熟人,太子在北京时曾与二人,尤其是韩赞周见过很多面,韩赞周见到他又不禁想念先帝,泪如雨下,又让付明跟着流了些泪。总之,见了这么多南京要人,给付明的印象却是凭借这些人要保住江南半壁已是艰难,遑论恢复中原。

史可法此时也是忧心仲仲,此次进京面君原因太多了,更兼有军国重事汇报讨论,此前多次要求回京都被皇帝挡了回去,这次是他强烈要求,方才应允,可能也与先帝太子抵达南京有关。说到太子,适才与献王虽说只有寥寥几语,也令史可法感慨万分,倘若太子再早出现三个月,则朝廷必不会如此靡烂,当有些新气象吧。钱谦益看太子却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为了能让太子顺利通过身份检验,为了使他进京安全,东林党人与复社动用了在朝野的一切力量,但只因他一句“不要当大明的太子,更不要当天子”加上一连串重誓,便毁于一旦了,甚至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虽然可以理解太子心中的恐惧,但钱谦益却怎么也不能原谅这个八千岁,与先帝的刚毅相比,太子的确不象是他亲生的。

等在宫门前的大臣们各有心机,直到有太监宣布众臣进宫见驾时,大家才抖擞精神,按着班次进入朝堂内。朱由菘今天心情不错,昨夜管海运的大臣沈廷扬自高丽捎回来几位高丽美女,着实让他开了洋荤,听卢九德讲,马士英还会从西洋和东瀛弄来波斯女和倭女供他『淫』乐,每日靠吃蟾蜍补**的蛤蟆天子怎能不乐。清晨起来,又想起昨天召见付明并赐封八千岁一事,虽说他平日里稀里糊涂,可也是历经磨难才有了今日的“『性』”福生活,所以格外地重视起亲情,既然这个侄子不想做皇帝了,那么做为至亲,总得为他庆祝一下死里逃生吧。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于是大清早他便传旨众臣进宫赴宴。但当他看到殿下竟站着史可法时,好心情就少了大半,这个史蛮子与朝中一班人当初密谋立潞藩,若不是卢九德居中调停马士英倒戈一击,他的皇位可能不保啊。想到这儿,朱由菘又动了杀机,但转念一想,此人系先帝钦命的南京守臣,又有些做为,现在也算老实,还是留着他为自己卖命吧。他正想着呢,史可法说话了。

“皇上,臣有本奏。”

朱由菘眼皮一搭,冷冷地哼了一声,旁边的卢九德忙说道:“史可法,有话快说。”

“皇上,我大明赴清使团除陈洪范外均被扣留在燕京。前些日子,臣还收到了清国摄政王多尔衮的一封信,并已上呈皇上并内阁。从信中内容看来,大明与满清已无和议的可能,而且其声言要飞渡天堑,投鞭断流,狼子野心已昭示于天下,不知皇上与众阁老有何指示。”史可法说下这番话时,心情非常沉重,几个月前他力主与清议和,现在看来是错误的,但为了江山社稷,他还必须跟皇帝与朝中大臣们说清楚,否则就无可挽回啦。

朱由菘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根本就不想考虑这些事情,如何一夜连御八女才是他最近的生活目标,但他早就布置给了马士英,于是他又用低垂的眼神啾了一眼马士英。

马士英赶忙出列回道:“臣已与返回应天的陈洪范详谈过,从他言语看,胡人得了江北土地已经心满意足,想他们本是蔓尔小邦,能得中原腹地已是天赐,哪敢再南下侵扰。况且,其与闯贼在西北激战,哪有工夫和力量。史大人收到的信可能是有人故意要破坏大明与清廷的关系而假造的。”

史可法正待回应,从臣班中又走出一人,他大声喊道:“臣沈宸荃请诛陈洪范,想我大明使团以百人之众,为何只有他一人返回,左懋第身为使团首领又为何连书信都未曾往返。臣以为陈洪范已经投靠清廷,臣身为监察御史,职责所在不能不察,而后又发现他曾四处走动,诬陷刘良佐、黄得功投靠清廷,实是坏我江东栋梁,其在河南高泽军中还曾私下劝高帅投清,被高帅唾面后狼狈逃窜回应天,为了掩饰罪行,这些日子他还蒙蔽辅臣,结党营私,臣以为不剥皮戮骨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震慑『奸』人,请皇上圣裁”。

他这席话说的朝堂内大臣们无不惊骇,赴燕使臣受辱被扣,此事大家早已知道,但陈洪范之种行为却出乎大家意料。马士英干咳了一声,说道:“沈大人所言可有实证?”

沈宸荃回道:“均有人证。”

马士英又问道:“可有物证,可有白纸黑字的印信?”

沈宸荃回道:“没有”。

马士英这才向皇帝报道:“皇上,沈大人所言有其道理,但臣以为其事甚曲折惊怖,在没有确凿实证的情况下,还是暂将陈洪范看押起来,而此前臣已将其圈禁在臣府中。臣还以为现在正是国难之际,人才难得,还请朝廷不要妄动杀机,以免滥杀无辜。”

这番话说得连付明也直点头,这老狐狸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仅保住了陈洪范的『性』命,而且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又料事在先,反过来沈宸荃反倒落了个调查不力,滥杀无辜之嫌。付明心中暗叹,此等心机,若一心辅君为民倒也是个人才,可惜呀。

朱由菘却认为还是老马能干,对这个沈宸荃的确起了嫌恶之心,有心为难沈宸荃道:“沈宸荃,你来说说于今之势,朝廷该怎么做?”

沈宸荃此前被马士英蹩得够呛,他为人耿直年纪又轻,正在气愤,听皇帝又有问话,便回道:“臣窃以为东虏、闯贼今日皆为国之大仇。自东沈失事三十年来,兵财尽耗于虏,故贼起而乘之。及贼逆不容诛,复巧借复仇之名,掩有燕、齐,是我中国始终受虏患也。故目前之策,防虏为急,贼次之。以讨贼为先声,以防虏为实着。何也?虏势已急,贼势已稍缓也。臣窃以为,还是令我师佯攻,与虏阳约为犄角之势,以大振复仇之声,而其实节节皆为防虏计。当今之计应令四镇兵马北进为上策,而小左(左梦庚)之部仍应令其归汉......”。

他的话还未说话,阮大铖却以冷笑一声打断,并道:“书生论国,你以为这四镇兵马、小左所部就那么听话。若如此,他们四镇还不早就北上。”

付明是第一次听朝堂议政,没想到竟是这般争执,很难会有什么结果,皇帝拿不出主意,马士英又想做个和事佬,史可法表面上被人拜着捧着,实际上根本没拿他当回事。阮大铖以本兵之尊自以为知兵,实际上是仅有些小聪明的家伙。这个沈宸荃却是个人才,虽说有些尚空谈,但胆气可嘉,尤其是看问题还能入木三分,对当今天下形势的主次矛盾抓得很准啊。

他正想着呢,又有人出列,正是大学士姜曰广,他接过阮大铖的话说道:“阮大人此言差矣,四镇无尺寸之功,竟要挟朝廷,俨然诸候。朝廷早就应该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严惩,大人掌本兵更应拿些气度出来。”

马士英早晨听冯可宗汇报昨夜围剿江南群英失败,更兼蒲尚任失踪,就已经感到非常气闷,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大声咆哮道:“四镇本应无尺寸之功,有人要弃祖宗法度,排挤今上,才使四镇有定策之功。而今他们拥兵自重,均有门生天子心,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是谁之过,书生且论功!皇上仁慈,不以当初定策之事做计较,各位还是少说为妙。”

付明听罢心中叹道,还以为这些人不明白,谁知都是有苦难言啊。再看史可法这时也是紧闭双唇,脸『色』非常难看。众臣也都无话可说,钱谦益等清流却狠狠地盯着自己,他心下却很释然,你们要牺牲我,我却偏不。朝堂在这一刻非常安静,直到从臣班中又走出一人说道:“臣刘孔昭以为四镇对陛下还是忠心耿耿的,前几日左良玉做『乱』,四镇兵马无一不奉旨听调足以证实。皇上和各位阁老也不要太忧心仲仲了,凡事还是要慢慢来”。说话之人正是诚意伯刘孔昭,也就是开国元老刘伯温的后代,其与马士英相交甚密,他的这套言论对朱由菘最合适不过,天下事慢慢来嘛。

众臣听得直摇头,终于有人忍不住也出班上奏道:“臣兵科给事中陈子龙有表上奏”。朱由菘心道,今日早朝偏生出这么多事来,便没理他,自顾自说道:“早先定策之事,朕早就明谕不得再翻旧论,众位臣工以后就不要再因此生出事端,否则朕绝不饶他。至于,当今之策,朕以为沈宸荃说的也不无道理,马先生你来说说”。

马士英忙回道:“臣以为北使团之事,以诚意伯所言为是。史先生还是早日返回河南高杰处,督师北进为宜,至于小左所部,臣以为有黄候在太平府坐镇当会安然无恙,还是让其暂居九江,免得再生事端。湖广一带布防全权交由何腾蛟督办,让他带罪立功”。

朱由菘点点头,早点让这个史可法走得好,他一回来事情就多,便说道:“好,就按马先生所言拟诏。史先生从北方回来,一路辛苦,等一下与众臣同乐,庆祝献王安抵南京后,再回邸好生歇息,明日便返回吧”。他的话音刚落,刚才出班上奏被他挡回的年轻文官又一次喊道:“臣兵科给事中陈子龙有表上奏”。朱由菘心中烦得不得了,便道:“若是虏贼之事,就不必提了”。

陈子龙忙回道:“臣所奏非为战事”。

朱由菘只好应允道:“那你说说看”。

付明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白白净净,瘦高个子,『操』一口江浙乡音,神情间颇为激动,见朱由菘应允了,便奏道:“自甲申国『乱』已将半年,一切雪耻除凶、收拾人心之事,丝毫未见实着。臣虽非为御史,但却见有伪官纵横于凤、泗,悍卒抢掠于瓜、仪,焚杀劫掠之惨,渐过江南;丰镐一片地,不知将来成何光景。臣身在兵部,知兵事已不可缓,但尤不可缓者,乃扼制当今朝政之**,否则人心断难收拾。臣请皇上减轻赋税,与民休息;臣还请皇上励精图治,与阁老部臣重振朝纲,否则金陵佳丽之区,六朝风流之地,再无可供清谈坐啸处,则燕京之事可能重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阮大铖打断,他是陈子龙的顶头上司,言语间没有一丝客气:“大胆陈子龙,竟敢妄论朝政,你与候方域等东林『乱』党勾结左良玉起兵一事还没清算完毕,又敢在此危言耸听,实是罪不可赦,臣请皇上将其交缇骑拿下,送交锦衣卫审理”。

朱由菘听了这番话心里就更别扭了,正想发话同意呢。却见本朝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后人魏国公徐久爵出班奏道:“皇上,臣等勋臣之后,不在其位本不宜论国是,但臣想啊,皇上英明,今日一举定下今后对虏贼之根本国策,大家应该为此欢心鼓舞,振作精神。而且今日是献王殿下大喜之日,不宜再提动刀动枪之事。凡事就到此为止,皇上还是领着大家赴宴吧。说实话,臣对皇上的宫宴是盼望已久啊”。保国公朱国弼等人也跟着说起来,朱由菘听罢点点头道:“好,就依徐公所言,朕不与你们计较,列位臣工同朕一道赴宴吧”。

于是在付明眼中,早朝便如此儿戏般的结束,他与众臣一起到了宴会所在殿中,待朱由菘坐定后,这才分席落座。只见朱由菘双手一拍,便有乐声扬起,随后有十二位盛装少女踏着舞步从大殿的侧门走了出来。众女动作整齐,舞姿曼妙,身披薄如蝉翼的纱衣,手持两把羽扇,忽掩忽『露』间,姿容也随之互隐互现,在乐声伴奏下实是香艳诱人至极点。

付明心中苦笑,若是不知当前时局,身在深宫之中,看到听到如此子曰“三月不识肉味”的舞曲真会以为当今之世天下升平,四海晏清。再看那朱由菘坐在宝座之上,也没看歌舞,正得意地看着众臣,似在炫耀自己拥有如此动人的舞女。

大家看了一会儿,仍未见开席,原来宫内要准备此等几百人的大宴,也要耗费些时候。忻城伯赵之龙这时起身向皇帝奏道:“皇上,年初臣在北京陛辞先帝之日,先帝赐臣坐,赐臣茶,有献王陪侍。先帝对臣口谕:留都根本重地,已简用二人,一为司礼太监韩赞周,此人忠诚勤慎,足当守备之任;一为兵部尚书史可法,还未识面,然人争言其材,亦许之。今得卿而三,无忧矣。然赞周扫除长耳,可法起家孤寒。若卿与国休戚,较二臣更异,知必尽心,勿负所望。’臣每思及此处,总是泪沾衣襟,先皇音容若在眼前,臣如今在世,不能为先臣复仇,实是苟活于世”。说罢,赵之龙老泪纵横,付明看得都麻木了,他们的眼泪来得真快,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都真心想为父皇报仇,朝政那会如此。那赵之龙又说道:“得见献王,臣心中稍安,可见上天眷顾我大明,而今上更怀仁心,于献王颇多关爱。让臣等心中无不折服,更以为皇上实是圣天子。但献王今年一十有六,已到了大婚之龄,臣以为皇上还应考虑一下献王的婚事”。

付明听罢大惊,实在没想到这个赵之龙说了一大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心道:这可如何是好?!

众臣听到赵之龙所言,也都暗自心惊,要知古人讲究孝道,即使天子也要守丧三年,况且献王身为先帝骨肉,哪有父亲刚刚亡国败家,儿子便要大婚的道理,无不在心中大骂这个赵之龙禽兽不如。有几位肯说实话的大臣见朱由菘这般花天酒地已经按捺不住,又见赵之龙如此正要仗义执言。只听赵之龙又说道:“臣知道八千岁正在丁忧,但他金枝玉--绿@『色』#小¥说&网--然道:“天下虽大,知我心者又有几人?”

陈邦知道主公终于想通了,斟酌了一番接着说道:“主公,为今之计,只有这样才能让马瑶草这类人安心,也让皇帝放心啊。主公这么做,是为了大明江山;主公去青楼寻欢,是为了天下苍生”。

付明心道:自己为了活命去做这些苟且之事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当下里也不点破,只道:“接着刚才的说。”

陈邦忙说道:“江南盛传两句诗:“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后者既是陈圆圆,而前者既是臣要说的余下两位秦淮八艳之一的卞赛赛,人物之风流就不必说了,诗琴书画更是无所不能,尤擅小楷,还通文史。其绘画艺技娴熟,落笔如行云。臣无缘一见,只听有人道“一落笔尽十余纸”,尤喜画风枝袅娜,更善画兰。另一位,则是顾媚,据说也通文史,善画兰,她字眉生,所以又有人称顾眉生。其歌舞姿容与卞赛赛更是春兰秋菊,更有所擅。这二人与仍未从良的侯方域至交李香君可以说是秦淮仅余之硕果啦,四方之士无不争识一面而为荣。”

付明听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难得地『露』出了笑脸,“不知陈先生还懂这么多。”

陈邦也很难得地脸红一次道:“这些都南曲仕林传扬的美人,小生既然是读书人,多少知道一些。”

付明又笑道:“封先生既然回来了,外面雨大还不快进来一叙。”原来,封义铭明日就要离开主公了,心中也有许多话要说,见那陈邦执意要留下说话,便决定先回去。过了好一阵子,再回到后书房,发现二人还在唠,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呢。听到付明叫自己,封义铭急忙走了进来。

付明让封、陈二人都坐下,接着问道:“那个李香兰是否有一把‘桃花扇’?”

陈邦与封义铭面面相觑,原来主公从前在深宫之中也知道那段“扇血点染桃花”的画坛韵事,忙回答正是。付明因为从前读书时曾看过孔尚任的《桃花扇》,知道这位刚烈忠贞的烟花女子,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对这位不让须眉的巾帼心中仰幕已久。如果可以选择,还是这样一位比较熟悉的人物来得好。陈、封二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那能看不出主公的意思,都暗暗叫苦。封义铭见陈邦皱眉不说话,只好自己说道:“主公,李香兰与候方域苦恋可是天下闻名,主公还是不要招惹她”。

付明叹了口气,心道,那候方域的人品实在不值一提,李香兰相中了他,有得苦头吃了。当下里,也不好再说什么,苦笑道:“陈邦,这是你惹出的事端,你到说说该如何是好”。

陈邦回道:“适才,臣曾经提到有一位最合适的向导,主公可以问问他是否有好主意”。

付明早就明白他指的是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柳敬亭定会帮孤出主意”。

陈邦干笑一声,说道:“老柳与封先生是至交,做不做还不是封先生一句话”。

封义铭心道,你领着主公走这条路,为何还要牵连着我,但见主公目光殷切地望着自己,当然也不想让主公失望,只好回答道:“臣愿意跟柳敬亭说明,但臣还有一事要请示主公。那柳敬亭为人重诺守义,要让他真心为主公做事,那么有些事还要跟他说清楚”。

付明回头看一眼陈邦,他与柳敬亭共事多年,应当也有体会吧。陈邦点点头道:“老柳为人的确如此,但对他也只能说咱们主公只是为了保住『性』命而佯装好『色』,其他一概不要提起,不知主公与封先生以为如何”。

封义铭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付明一想也只能如此啦,便也同意下来。想到还要到那些风月场所厮混,心情又有些烦躁,向窗外望去,不知何时雨已停了,天也晴了,院内正是月明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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