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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薄》第七章 黑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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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生一叫醒来却是在母亲怀里,叫了一声娘,喜得夫人涕泪交流,道:“我的儿啊,你可醒来了?”又一个声音道:“莲弟弟,你可醒来啦,爹爹听说你病倒在村口,昨日来看你,你还没醒。 首发--无弹出广告今日忧愁个没法,连寿也不没心思过了!这会儿我去告诉他你醒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高兴呢!”说话的是王老爷的女儿诗梦,诗梦说了这几句话便跑去向父亲报信去啦。

张老汉道:“我儿,你干爹昨日来非要守着你,我说亲家你又不是菩萨,站在这里也不能保佑孩儿转醒。不如你还是过你的寿,孩儿沾点喜兴或许就能不药自愈。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今日你的小姐姐带了喜气来,你一沾就醒了。”

莲生想起了昨日之事,忙问道:“爹爹现在什么时候啦?!”

张老汉道:“日头快到中间了,差不多要过午啦!”

莲生大叫一声:“什么,快到午时啦!糟糕,糟糕。”从床上一跃而下,夺门而出。也顾不得给解释所为何事,留下目瞪口呆,大惑不解的父母,一路狂奔到王府。

此日王府里张灯结彩,宾朋满座,交杯传觞,好不热闹!莲生一见王老爷,叫了一声“爹爹”跪倒在地。

王老爷见爱儿赶来给自己拜寿,心里如何不喜,一把扶起,却见莲生满脸泪痕泣不成声。众宾客见了如此情景,惊奇不定,一起注视着他爷儿俩,心想:“这张老汉养的孩儿,果然和张老汉一个脾气,做事情乱七八糟,拜寿像哭丧一样。”

王老爷心疼不过,将莲生抱在怀里,一面帮他檫去眼泪,一边道:“我儿,你怎么哭的如此伤心,却不是叫为父的心痛吗?”

莲生见干爹如此疼爱自己,想起昔日之情,哽咽道:“爹爹,孩儿害了你啊,孩儿我,孩儿…”

众宾客见他如此说越发觉得好笑,越发觉得大有乃父之风,连王老爷也暗自嘀咕:“难道,我这孩儿昨日病了一场,脑子就有问题了,这可怎么是好!”

莲生道:“孩儿昨日在村口听得两个人说话,他们说……”便在此时莲生一抬头间,见昨日那两个黑白无常就在员外身后,只听白无常道:“兄弟时辰到了,下手罢!”

两人各出一掌,在王老爷背上一推,就将王老爷的魂魄推出体外。王老爷向后一挺,摔倒在地上,双眼翻白,两腿伸直,眼看顷刻间就没有气。众人都围过来,手忙脚乱,一时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脉搏的脉搏,听心跳的听心跳。

莲生滚落到地上,见黑白无常一左一右的夹着干爹的魂魄,忙要上前解救,眼前一花,什么也看不见了。双臂一紧已经被诗梦姐姐抓住,姐姐哭道:“莲弟弟,莲弟弟在,这是怎么了,爹爹怎么啦,爹爹怎么啦!”

莲生情急之下也说不出清楚,直道:“是我害了爹爹啊,是我害了爹爹。我不该劝阻爹爹当官,如今他被……”

莲生尚未说完,耳边一个阴森的道:“你敢泄露天机,跟我到酆都城听候幽冥天子处置!”然后一张白森森的手,向莲生抓来。

那白无常一把拿莲生的魂魄,要拉出体外,不想莲生大吼一声,从顶门喷出一道金光,像雷火一样,险将两个鬼手烧掉。

便在此时“啊”的一声娇呼,王诗梦小姐姐向后倒去。莲生看见那黑无常携了小姐的魂魄,白无常搀了小姐的魂魄,向院外走去。

莲生赶忙追出,拼了命的跑,可总是差那么几步,不能撵上二鬼。到了村头,二鬼却突然停了下来。白无常转身问道:“你有神光护体,奈何不得,想来不是凡人。怎么这样不通事理!?你追着我,是要和我们一起走黄泉路吗?”

莲生道:“求求你们,放了爹爹和姐姐吧?”说罢咚咚地磕头。

黑无常道:“黄泉没有回头路,走上这条路就要走到头!这都是他们命中注定!你休要啰嗦!”

莲生哭道:“我不信,我不信,难道小姐姐这么小,也要,也要……”

白无常嘿嘿一笑道:“这位小姑娘是你送上黄泉路的,可不管我们的事啊。”

莲生道:“是我,是我,怎么又是我?”

白无常道:“你要向她泄露天机,幽冥之事何其暗昧?岂是她一个凡人可以知道的吗?我们抓这小丫头,也是权宜之计。听好了,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我们,权宜之计用的多啦就没意思了!”

黑无常道:“走吧,不要和他啰嗦太多,耽误了时辰不是小事。”

这一次二鬼去的极快,莲生再也追赶不上,只好反转回来,见厅堂上忙做一团,王夫人抱着王老爷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一旁是小姐姐诗梦冰冷的尸体。

王夫人见了莲生哭一声“我儿”道:“你爹爹这是怎么啦?怎么好好地就没啦!”又爬在小姐的身上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也舍了为娘去啦!”众人劝解不下,见如此惨景,都暗暗地抹眼泪。

莲生看到夫人痛不欲生,哭一声“爹爹”叫一声“姐姐”哀哀地道:“都是孩儿害了你啊,孩儿害了你!”

王夫人道:“我儿,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怎么会害了爹爹,害了姐姐?”

莲生想起黑白无常之言,不敢把天机泄露,只是痛苦不已。众人百般问他,他也不答。

王老爷死后,莲生终日愁苦,腮边常带泪,眉角总纠结。这一日莲生默默躺在床上,张老汉破门而入,大叫一声:“我儿不好啦!刚过完了七七,你干娘也上吊死啦!”

莲生大吃一惊,问一声:“什么?”翻身下床就走。张老汉一把抱住道:“我儿你可去不得,快随爹爹逃命去吧!”

夫人唬了一跳道:“什么,什么逃命,他爹这是怎么啦!”

张老汉道:“怎么啦?怎么啦?那王老爷的龟孙子侄儿非要说是咱们家孩儿害了张老爷一家。说什么咱们的孩儿是个灾星谁沾上谁倒霉。”

王老爷的侄儿名叫赵进宝,是个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王老爷没有儿子,便有了过继他的心思。自从收了莲生做干儿,越发觉得这个侄儿太也不成器,便断了原来的心思,一心一意培养莲生。甚至有了将莲生招赘入门,亲上加亲的意思。那赵进宝平时看起莲生来就极其不顺眼,恨得牙痒痒的痛。这次莲生拜寿,一而再,再而三,地声称是自己害了干爹和干姐姐。王夫人伤心自尽后,进宝便到族长家哭泣:“当年姨夫要纳莲生为子,清心寺的智禅法师便道这小子花中所生恐怕是个妖精,姨夫只是不信,如今全家都被他害死。好不可怜!请祖叔公主持公道。”那族长当日寿诞也在场,听得如此说,心中有几分信了。便派人去请智禅大师来说个明白。其实什么智禅说莲生是妖,都是赵进宝自己杜撰。那智禅最是佛门的败类,受了赵进宝的好处,到此一口咬定莲生是花精转世,并言道:“此妖不除,还会有人遇害,知道全村人死亡为止。”族长听了此言,便召集全村开会,只是瞒了张老汉一家。准备在午夜备了黑狗血,冲进张老汉家里,泼在莲生身上让他不能使用妖法,然后绑在祠堂活活烧死。那张老汉傍晚从山上打柴回来,见大家都躲着他,偷偷躲在墙根后听村中的两个后生议论,得知究竟便跑回来报信。

莲生道:“那孩儿更要去,给他们说个清楚,不然孩儿不生,恐怕也连累和爹爹娘亲。”

张老汉道:“孩儿这怎么说的清啊!你告诉爹爹你那干爹是怎么死的,爹爹自己给他们说去。他们要是不听,爹爹把这条命赔给他们还不行吗?”张老汉夫妇已经问过莲生不止一次,只是每次一开口,莲生就哭得死去活来,便不敢再问。今日生死关头,只好旧事重提。

莲生道:“爹爹,孩儿不孝,此事时无论如何不能说的,真的不能说的!”

张夫人哽咽道:“不能说就说不清啦,孩儿你还是快跟着你爹爹跑吧,要为我们老张家留下一条根啊!”

当下便去收拾了东西,打发爷儿俩逃命。莲生被爹爹拽上就走,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群人拿着火把赶来。张老汉赶忙把他背到后院,听到墙外的动静,知道房子已经被围住。正无可奈何的时候,看见自家的母牛正在食槽上吃草,那食槽原来供三个牛用的,大得很。想也不想,抱起莲生放进槽里用干草盖好。

此时一群后生已经破门而入,唬的张夫人说不出话,问张老汉道:“莲生呢?叫他出来!”

张老汉一边往槽里添草,一边道:“不在家里,上他干爹的坟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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