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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之吃肉》86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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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开 心 文 学 ”林涵视线虚无,轻轻地又重复了一句。

“累了?”

“是啊,累了。”林涵喟叹似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低弱地解释道:“我守了一样东西,守了近十年,我为它努力,为它坚持,为它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可是,有一天,它还是碎了……,实际上,它自始自终都未曾属于过我,是我太过一厢情愿,执念过深了,我决定放弃。”林涵将视线落在程承池面上,里面竟带了丝莫名的释然与微笑。“其实,我身子不好,原也挨不了多久,此次,也不过是不想强撑罢了。承池……”林涵说了这许多话,语调变得越发虚无,程承池心内的悲痛已是无法抑制,几欲落下泪来,他慢慢地靠近林涵,絮絮道:“林涵,得撑住,你还欠我许多解释,怎么能说放便放得了的呢?”

“承池……”林涵费力反握住他的手掌,极低声道:“这个国家已趋稳步,你又不愿坐到那个位子上,那便尽早退隐了吧。那位,心胸一向不大,你已是他肉中刺,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所顾惜的人……”言罢,他放手轻拍了拍程承池的手背,断续轻道:“你走吧,我不想你送,我不想再见你了……”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曾是兄弟……”程承池已然失了思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或有懊悔,或有怨怼,或有遗憾,或有难过,但此时,通通被那彻骨的痛给遮盖了过去。

“一死百了,我一将亡之人,与你,便就前尘往事,尽消了吧……”林涵松了手,缓缓闭上眼,似是撂下极大的重负一般,轻呼了口气,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呛咳,这声响过于激烈,外室一直静听两人对话的成子俊,薛明贵一并变了脸色,与梅香抢步而入,恰遇林涵一口鲜血喷溅:“走,走……”

“走,走哪去?”成子俊腥红着眼,怒回道。只是声音不敢提得太高,压抑着,却让旁人听得份外难受。

“梅……香,梅……香……”

“梅香去寻大夫,立时便回。”薛明贵在旁声音暗哑着搭话。

“叫……梅香来,不要……你们送,送……我……”林涵挣着道出这最后一句话来,便彻底阖了眼,失力在程承池怀内。程承池脑袋一直有些木然,此时听得成子俊与薛明贵一齐撕声裂肺地喊了声:“林涵……”便恍然悟出了些什么,他伸手探至林涵鼻间,已是毫无气息,他怔愣,片刻儿后,才懵懵地对成子俊问道:“他怎么了?”

程承池问出这句话来,屋外已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梅香引着大夫,后头仆从拥着林老爷,林夫人一群人赶了过来,那老大夫正是太医院之首的陈太医,这老家伙医术精要,一向颇为自傲,但林涵的病却一直是他的一个痛脚点,努力了几年,却也只能称得上是大致控制了病情,痊愈这个词却是遥不可及的,而这两个月,却是更打击他的自信,他如今方知晓,从前可以控制林涵的病大部分是因为其极强的意志力,而现今,唉……

陈太医一入屋内,自然瞧见林涵身旁的三人,他略一揖礼,便快步上前,靠近了一打眼,其面色就暗了下来,之后还是把过脉,刺了金针,却是毫无用处。

林老爷,林夫人一直在旁瞧着他,却见其无奈地摇摇头,收了东西,一揖礼,一句话未讲,就告辞而去了。梅香怔怔瞧着利落离开的陈太医,半晌儿,才找回自己的神智,高喊了一声:“公子。”便扑了过去痛哭出来。

林老爷还是有些悲痛的,他面有戚色,对着程承池,成子俊,薛明贵一拱手,道:“请三位暂且回府,林府会尽快知会各位吊唁之日。”

“我们,我们要在此送他。”成子俊泪已洒了下来,哽声道。

林老爷默然半晌儿,却是点头应了。

姚遥与秋意路上倒也未耽搁,却是过了申正才到了程府,几个秋得了通报,早早便在府门口候着了,一瞧见马车入府,便拥上前去,搀出姚遥,直拥到玉竹院,才抱着秋意边叙边激动地哭了。好在,虽激动,倒未忘了侍候,洗澡水是早备好了的,待情绪平稳了,便侍候着姚遥洗漱去了,回来,便美美地用了晚饭。

姚遥有些累了,摆了手让秋意与她们继续说去,自己却是上床休息了。在车上,姚遥把秋意疑惑的以及可以知晓的,解说了一通,交待了她与剩下的秋复述,其他不便知晓的,也便隐了下去。关于与程承池的关系,姚遥是这样表达的,自当尊重,其他的,管好了府内的嘴巴,不可妄加议论。说白了,瞒着,管好了玉竹院里的人,便成了。这种东西,堵又堵不住,不若收敛点,等哪日真的传扬开来,再行计较,也就是说,姚遥龟缩回去了,得过且过一天算一天。

姚遥暂时抛了心内的自扰,上床前确实也想了一下在林府的程承池,不过,这些都敌不过困顿两字,姚遥这一挨着枕头便睡香过去。直至过酉正三刻,她才被一阵莫名的心慌闹醒,立时便听得屋外有压抑地惊呼声:“大公子,这是怎么弄得,怎么弄得?”

姚遥皱了皱眉,披衣而起,脚刚刚搭上绣鞋,一阵冷风便袭了进来,着实让姚遥打了个寒噤,程承池面上发红,嘴角青紫,外衫上几处破损,跌撞地闯进屋内,一见姚遥,便扑将过去,将起了身的姚遥整个又压了回去,门口的秋霜秋叶虽得了秋意的知会,却还是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要上前去拉程承池。

姚遥讶了一下,却也听清了身上程承池喃语:“他死了,死了……”姚遥略恍惚片刻儿,方会意他的意思,心内也跟着紧了紧,眼见秋霜秋叶要过来,忙挥了挥手,命两人先行下去,秋霜秋叶虽有迟疑,还是听话地出去了,掩了门,紧守门外。

程承池压着她,紧扣其腰部,整个脸孔埋在其颈间,似在吸取何种能量,但身上的悲怆太过浓重,瞬时便将屋内空气添得满满的,姚遥环臂拥着他,轻抚其颈项,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他死了,因着我……”程承池语音里有着脆弱的悔恨,姚遥一愣,手上顿住。

程承池手上的力度加强,难过地低语道:“子俊怨怪我,说我不辩真伪。可当日那命令确是他下的,我质问时,他未做任何辩白,我,我恼他要伤你性命,再加之他竟听上头那人的吩咐,以为他与我离了心,背叛了我,可,可他为甚不辩驳两句,为甚不解释?”程承池一面自责,一面悔恨,一面不甘,杂七乱八的说了一通。

姚遥捋了半晌儿,才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应是那日遇险之事,可究竟是何隐情导致了林涵不愿解释,不愿辩白?

她沉吟片刻儿,试探性地问道:“成子俊,了解林涵所思吗?”

姚遥觉出程承池身上明显一僵,沉默良久,才低声回道:“子俊道林涵守的那样东西是情字。”

“守的东西?”

“他说他守了十年。”程承池略作迟疑,才郁郁道出。

姚遥略作思量,心内便明白了,敢情那位林涵钟情的是这位,姚遥满脑黑线,觉得这世道是不是太开明了?怎么老程家的男人,一个连着一个地被男人所喜欢,还都让自己给碰上了,说明话,这让她挺别扭的,难不成,自己的审美有误差?不会,姚遥摇头想着,自己是被逼上梁山的,一开始便晓得这前后两位程公子并非良人,躲着避着来着,后来的上贼船是被半强/迫的,这般心理安慰似乎好一点,可仍觉不甚舒服。姚遥深叹了口气,移了话题问道:“你,今日送的他?”

程承池未答话,似乎正在思量什么,姚遥静待了一忽儿,见他并未答话,正要抬手抚他,却见他突地直身而起,怔怔地看了姚遥片刻儿,惨然一笑,自语道:“他死了,我竟还至这里避藏,我,我……”他喃语两句,木木地转身,竟就离开了。

姚遥傻傻地眨了两下眼,才醒悟过来程承池的反应,立时心里便涌出股怒火,她愤愤起身,大力地捶着床,骂道:“什么呀?这都是些什么呀?什么烂事呀?”最后,她还是耐不住地捞起床上的枕头扔了出去,恰将烛台给打到了地上,发出极大的“咣当”声,门外的秋叶去送大公子了,独留了秋霜,她闻听声音吓了一跳,提声问道:“夫人?”

“没事,睡觉。”姚遥制住要进屋的秋霜,蒙了头高声命道。去他的程承池,爱钻牛角尖就钻去,靠,谁稀罕呀,姚遥真心觉得很郁闷,真心的。

程承池那日从姚遥院内出去后,便独自锁在自己院内,只夜间出去。姚遥知晓程府内酒窖里的酒近两日消耗的极大,可谁乐意去劝他?爱咋咋地去呗。不过,姚遥虽气闷,还是叮嘱了解酒汤要及时供应。

而至七日后,林府三公子入了葬,程承池才彻底不出门,真的憋在院内,足不出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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