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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乡那人那土》第八章 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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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里年外,村人生活比较单一,走亲串友,富朋穷戚,过法不一样,大家都活着,没有人计较碗里饭好饭孬。 首发--无弹出广告

这不,在墙根晒太阳的几个老汉、婆姨,有一句无一言地闲话。说着说着,说到刘学林,几个低了声。

“去年,他家最好过了。”

“那可不是。种大烟,买十来亩地,又去赶脚伕挣大钱。听说车上拉了个财主死了,几袋银元没主了……”

“哪呀。光大烟就这个数不止,”说着伸出十个指头。

“一千光洋?”

“一千?你见过钱?十个一千!”

“那财主钱,可比刘学林家多了。他还不算财主哩。”

“以前不算,现在算了。”

“不会吧。你们说得太邪乎了吧。你看他家吃的、穿的?”

“会咬人的狗不叫。别光看面子!”

“人家从小就不凡,比他爹强多了,他爹可是只出不进呀!”

“那孩子,是个能人。正是能干岁数!”

“那财主家没人来找?”有个老婆婆,稀里糊涂想了半天,闹不明白。

“找?去哪找。骡子又不会说话!路上的事,谁清楚?”先前说此话的人,翻眼嗤笑。

“谁有财命,老天爷早就管定着哩。刘学林就是个攥钱的命。你看他的手,多大!”

“可不是哩。快超你俩了。”

“咱可不行。这年过完了。家里吃的,也完了。嗨……”

“你看看人家,一家子又都去地忙刨钱了。咱这老不死的,等老天叫咱去哩……”说着说着,两眼一红,啊啊扯长脖子哭起来。

确实是。初二,叫俩孩儿早上、晌午分头把亲戚走完,初三就上地整理,准备种大烟。既然村人都明白,也就大大方方,锄地,耙地,整理。去年限于大烟籽少,种六亩。这回,多数烟籽舍不得卖,就把能浇水的地,都种上,十九亩。本来,他爹担忧吃的粮地不够。他孩说,去年攒下不少,够。爹也不大争论,就由他去了。不过,老爷子抽完一个大烟泡,那干活的狠劲,比他儿还人来疯。

话,说起来轻巧;真干的话,十九亩,可不是件惬意的事。所以,干到半晌,婆子回家整治饭食,顿顿都加了咸肉——那是刘学林从新乡街坊那里学来的。多放一些盐,把猪肉腌制缸里,放在地窖,整腌了三头猪——别人家,也猜不透他家饭食。孩子们吃得舒服了,干活也没有怨言。也没有请别人,毕竟种大烟,是自家秘密,尽量拖些日子,能不外传为好。

其他操心的人家,看见刘学林动手了,纷纷跟进,前后十几家种上了大烟。村里有人心里发热,可一没本钱,二没种子,三不懂技术,光眼红人家,只是泥菩萨坐庙里,干着急没用。

李大头本也有门路种,也有几十亩好地块。他不想出那个名:反正家里银子自己这辈子花不完,招那个风头干啥?

种好大烟,天气转暖,棉袄半掩半合,他觉得从新乡那股疲倦中彻底缓过来了。正打算和几家商量使用马车,再出去转转。忽然,从孩子舅那儿,传来闹土匪消息。

这土匪,从黄河南过来,十几个人,听说有几杆快枪。沿黄河边,几户名气大的富户,都遭了抢,有死有伤,心狠手辣不留一点情面。有传说是村里有眼线,都没空手。

刘学林心里盘算一阵,只打记事,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邪事。犹豫了几天,觉得去他叔那商议一下,没有坏处。

他叔一听,沉吟起来。“这事,听伙计说去南边见过。路道不平靖,货物正常收税,过关还要额外花销。到家户往往先抢钱,再杀人。所以,今春南边的生意,想歇下。咱们这也闹了?真是乱世来了!乱世一起,短时间怕是安定不了。唉,活着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叔你看……”

“学林啊,如今看来叫你种大烟不是件好事。叔去年想,趁现在村里无人管事,先挣个发家本钱。如今看,恐怕是害了你了!”

“叔,咋这说哩。谁也不长前后眼,哪能像刘伯温算计五百年?”

“现在,你家在村里,也算有点响了。二十多亩地了……那样,以后你把地换成好地,不能光听名气,里子里却没有棉花。”想一想,“乱世,最要紧是先保命,钱财千万不能露出来,这是催命符!”

“唉……到老了,碰上乱世,这也是命。三国讲,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清立王二百年,该分了,不想叫咱爷们摊上。这就是命。”

闭上眼睛出神。刘学林也不吱声,静静地想。可毕竟才二十六,天天和土坷垃打交道,对世道艰难险恶体会不那么到位。所以心里想的,还是怎样多挣地心热些。

忽然,他叔喊了声,“上酒!”

他婶在外应了声,停会,款款地端盘子过来。摆着四盘菜,一壶酒。菜有烧鸡切块,猪脸肉,还有一个看不出来,一盘鸡蛋炒菠菜。

闻着扑鼻香味,刘学林不禁腹内咕噜咕噜乱鸣,手也不知放哪好。

“侄,来。今天咱爷俩喝个酒。”伸手拿酒壶倒在面前碗里。

“这……”

“别多说了。一家人,该多亲近亲近。”

递过碗,“喝!”

咕咚,咳……咳……刘学林喝得有点急,呛住了。

他叔等了等,心里有点好笑,还是孩子啊……

喝了酒,他叔夹菜让他,他也捉筷吃几口。

他叔看他稳当下来了,满意地叨口菜。“刚闹起来。咱村是个大寨子,人多,估计土匪一时不敢来。太有钱的人家,你说有没有?有,据我老眼看,也不多。这样土匪来的更慢些。所以不要着急。”

“我们祖先,给我们立下寨子,本就是防贼。”呷口酒,“咱村名叫大司寇,那是和司马懿有关。”

“哦?”

“当年,司马懿和蜀国,就是诸葛亮打仗。立下三个大兵寨。咱这最大,东有高岗,西有河流,南有长沟,北靠黄河,虽说平地,在兵法上,叫‘天堑’。”

“叔,你说的,书上有吗?”

“百姓的嘴,不就是书呗。野史,哪有书载?”

“呵呵。”

“实际上,按现有村名,这事靠谱。你看,朝东十五里,有小司寇;朝南二里,有司马岗;朝北十八里,挨着沁河,有司马寨;朝二十五里,有司马洞,传说可藏粮藏兵。咱这古黄河两岸啊,耕织悠远,生民无数,肯定兵家必争要地。”叨口菜,细细咂味咂味。吐口痰。

“我说你小子,以后逮住机会,还得读点书。”

“那我能看啥?”

“你去请教西头老李头,你姥姥家亲戚,四老舅,能不知道?那老不死的肚内有真货,为人活络,不是死读书无用人。”

“知道了。错天就去。”

“那,叔,你看我今年种这十九亩烟……”

“种了,就种了。下年,你再考虑仔细。去年,你独一份,别人不知深浅。今年,有人和你攀比,你想想?”

“唔。这样,今年好好种,明年就不想了。”

“当断则断,汉子拿得起,放得下。叔为啥看得起你?”

“这,还不是您教我的?”

“还是你小子是材料。麻袋片裹身上,当不得衣服穿哩。”

他婶进来,拿着馍。赶紧上前接过来。

“打小,你叔就看重你。一直听你叔唠叨。”

“婶,您说笑了。平常叫您和叔操心不少。”

他婶自从去年合伙做大烟后,一下子宽裕了不少。再加上膝下没有儿女,看着这孩子出息,也想按他叔背后开导她的话去做。所以,近来对刘学林客气了不少。否则的话,哪有今天这会好吃好喝招呼?

仨人热乎乎地说话、吃饭,喝完酒,他婶还想再拿。刘学林赶紧止住了。陪着说会话,起二更了,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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