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回/新太守发兵清城山/勇和尚争锋天师洞

八rì后，众人经陆路返回南阳郡，裴襄入后宅去见母亲和弟弟。离城期间，坐落于郡衙后身的太守府已经整饰一新，将新官家眷接入。裴太守则来到偏堂，听取诸事汇报。有下属禀告，甄龙骧派部将吕嵩、高飏回宛城，打算提兵两千赴江原县围剿清城山，捉拿谋害宗蕙的罪魁祸首，等待裴太守回衙门批转公文，以协调当地官府，然后启行。裴太守沉吟一下，转对参军郭弘道：“管军校尉曹澈、蔡严于涅阳军营整训两千新军，目前进展如何？”

郭弘答：“训练已进行三月有余，初步学会令行禁止，行军布阵，集群作战。”

裴良允点头，接着下令：“调派本郡卫戍军三千交吕嵩、高飏二将统带，追缉匪徒，查清楚是否还有其他协从者，一并缉拿，如遇群起抵抗，即行剿山灭观。派人持手令，命曹蔡二人带两千新兵随行，听命二位将军指挥，协同作战。另外，玄逸禅师已因此事先期前往，令二将抵达后，务必知会禅师，听其建议行事。”

话分两头，且说玄逸禅师自那rì离开山庄返回云台寺，马上修书两封，一封当下派人快马送交恒虚住持，说明原委；另一封着得力侍僧送往庐山白鹿寺，令门徒裘秪接信后，领勇士曾佘、季珲、顾昴、于霍四人即刻起行，赶往清城山上清宫相会。白鹿寺是邻近浔水城的显贵们专为玄逸住地讲经所建，僧舍所居大都是禅师的徒众，不乏武勇过人之辈。裘秪者，河北常山郡真定人，师从沧州武术名家，为人至孝，父早故。一rì寡母独自上街，与人口角，遭泼皮当街推倒，腿骨摔折，被相识邻里送回。裘秪急忙延医救治，自己气冲斗牛，提刀出门寻仇，将惹祸泼皮枭首，提头回返。其后身遭围攻，就街上大开杀戒，被他杀死十数人，遭官府下狱，行将问斩。老娘气火攻心，一命呜呼。适逢玄逸游历，途径此处，听说事情缘由，出面将其亡母埋葬，然后依关系找到本地显贵，暗地以死囚替斩，真身收作门徒，远走庐山，再不回乡。曾佘、季珲、顾昴、于霍几人当初都是各自属地的惹事根苗，仗着本领游侠市井，称霸一方，后被禅师点化，心悦诚服地追随羽翼，落住白鹿寺吃斋念佛，痴度chūn秋。

元嘉三年三月十七rì，立夏，玄逸点了六位强壮侍僧，备齐马匹物品，预备早食后出发。出行前，恒虚住持差宝林、普济二寺的武僧头领明泽法师带八位金刚纵马赶来，鞍韂后挎搭包裹，各提镔铁齐眉棍，伴随南下。明泽四十来岁，魁梧雄壮，出身少林禅院，追随恒虚住持超过十年。

当裴襄离开京都返回家乡的时候，玄逸一行抵达峨眉山虎溪禅林，于一座依山傍水的jīng舍中见到友人。近来经过调理，先前悲观的病情rì渐起sè，一见玄逸心情大好，白天执手相谈，夜里并床而卧，不忍分别。就此逗留半月有余，嘱咐rì后可往南阳云台寺相会，便告辞离去，北上三百里，直抵清城山丈人峰之下。当时名曰真人观，据说是辈的米扬奇，他是贺山秉的徒弟！”

“如此，多谢道长！”

天sè已晚，众人便在真人观后舍中度过一宿。次rì一早，将马匹留在观内，玄逸辞别道长，启程登山，左逢千送出大门说道：“禅师yù往上清宫，山前山后都有牛三交徒子徒孙把守，只怕不易通过。前rì来过一拨人，一言不和，被其打上山顶，禅师还需早做绸缪。”

众人沿径登山，一路寻看风景。一个时辰后，到达天师洞，再往前走，道路在崖间被一人来高的木栅阻断，崖下席棚里坐着道士，值守不让通过。明泽法师将铁棍交予身边僧人，走上前去。守卫出来拦住说道：“此处禁止通行，原路回转！”明泽说：“我们是丁掌门朋友，依约前来拜访。”

守卫摇头：“丁掌门近rì不会客，回去！”

明泽把眼一瞪，喝道：“让开！”

呼啦一声，棚子里众人都是各抽宝剑，跑出来拦在木栅之前，对着明泽怒目而视。领头的师兄行至跟前，礼貌地施礼言道：“上命差遣，我等不敢违背！请诸位先往殿中小坐，待我禀明师长，再行论处！”

栅栏外，上清宫也安排了小僧人驻地寻风，见这里起了争执，便打开草地上的木笼，取出信鸽，在腿上缠绑一根红布条，放飞而去。

明泽暴躁说道：“某家没耐烦去天师洞，叫话事的过来！”

早有人飞跑进入天师殿堂报信。说话间，打后面上来一群人，打头的矮壮道人高叫：“何人在此搅扰？”

领头师兄上前禀告：“启禀陶师叔，这些人yù往上清宫，说与丁掌门有约。”

矮壮道人转而问道：“足下何人，因何事要去上清宫？”

玄逸这时开口：“贫僧乃净土宗玄逸，与丁三鹤掌门有旧，顺道特来拜会。”

矮壮道人又对领头师兄说：“你没告诉他掌门不见客？”

领头师兄应答：“说了，可他们不听！”

玄逸行礼道：“贫僧自南阳而来，旅途两千余里，殊为不易，还请道兄行个方便。”

矮壮道人不客气地说：“不行，没有牛道长许可，任何人不得上山！”

明泽早耐不住xìng子，走到排成一排、挡住木栅栏的道士们面前，无视他们手中宝剑，双手搭上中间两个道士肩膀，两厢一分，劲力过处，这些道士纷纷往两旁跌倒。明泽上前两步，双手又把住锁着铁链的栅门，大喝一声“嗨！”登时将二十来步宽的整排木栅栏连根薅起，摔向一边，骇的众道士急忙连滚带爬地躲闪。明泽临了扑了扑手道：“山路自让通行，断道截访是何道理！”

矮壮道人开始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怪叫一声：“呀嗬，反了你们！敢到清城山撒野，都给我拿下！”言罢拽出宝剑，清城道人们纷纷拔剑在手。

八大金刚各摆齐眉棍，四下围住禅师。玄逸的追随侍僧大都是半路出家，以前使顺手的不是刀就是剑，为防止争斗中意外杀生，出门都是人手一根截短的硬木棍，走的是刀剑套路，虽能致人伤残，但却不害xìng命，此时也都是提棒在手。明泽接过抛上来的兵器，断喝：“废话少说，你我先战上一战！”纵步上前，乍动风声横扫对方下盘。道士们只围住众和尚，并未进攻，而是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地拼斗。

矮壮道人晓得自己力有不逮，不敢拿剑硬碰，于是见力卸力，剑走轻灵，窥隙反击，几个回合过去，落于下风。争斗间，铁棍当胸直戳，道人跨步闪身，以剑挡格。明泽使棍逼住剑，起脚踢中对方胯部，将其踢倒，兵刃脱手。他赶步近前，棍端抵中咽喉，瞪目向众道士大喝道：“都给某家闪开！”。

道士们依言收剑后退，玄逸等人经过法师身边，跨过设栅处。回首来路，又有一拨人疾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