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您这店有妖怪，我们可不敢住了。”

“不敢住就退房。”

“那我呢退吧。”

“都退了退了。”

等客人都走光，老板娘盯着空空的钱屉子发愣，抱怨道“真是的，那女人什么时候走…”

“再不走我这店就要托她的福关门大吉了…”

“但能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赢…”

………………

听着老板娘发牢骚，许月澜牵着问柳走进客栈，老板娘依然低着头嘀咕。

“你放心，我不会待太久。”

问柳跟着许月澜身后，心想：果然，所有人都说我是煞星，说姐姐是妖怪，尽管姐姐带我尽量绕过了街道，但还是听到了，果然都是愚民啊…

刚想到一半，问柳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回过神发现许月澜突然停下，让自己撞着了她的腿。

“姐姐，怎么了？”

许月澜没吭声，转过身来盯着问柳，质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因为问柳刚才都走着神，不觉间已回到房间里，对于许月澜的质问，也不知如何作答，挠着后脑勺干笑回答“哈哈，我在想以后我该干点什么。”

而回答完后，许月澜的眼光还是没放过自己，目光也更坚毅了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你不说实话，我也知道。”

问柳听后，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还小，不用急着懂事，时间对现在的你来说，已经不太算什么。”

之后一片安静，许月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走到床前躺下。“过来，睡觉。”

“唔…姐姐…”

问柳抱住许月澜，把头载进她怀里，又是一阵痛苦，许月澜无奈，拍着问柳的背。

“最后一次。”

问柳拽住许月澜的衣服，鼻涕眼泪都往上面擦，哽咽着点头“嗯，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许月澜一夜未眠，怀里的问柳今日似是睡的很踏实，不冒虚汗也不说含糊的梦话。许月澜则是一直有心事似的，现在也不过半夜。

“哈……”

问柳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醒过来，也许是昨晚睡得香，今日精神比昨日好多了。

“姐姐，你在那看什么。”

听到声音，许月澜转过身，从窗边走到床边走下，说“姐姐跟你商量件事。”

问柳点了两下头，许月澜问

“你什么时候能离开这。”

“我，想一直陪着，阿娘。”

许月澜听到并不感到失落，仿佛早就知道了他的回答，但依然要求个真相。

“可她都死了不是吗，既然已经逝世，你又何必挂着不放，既然又是新的一世，你又何…”

“你又不是人！你根本不懂这些！”

——你又不是人！你懂什么！

许月澜脑袋一阵刺痛，这句话，自己以前似乎也听过，阵阵刺痛迎来，一幅幅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你凭什么斥责我！”

“你不过是巫族的武器罢了！”

“你又不是人类！”

“你能懂什么啊！”

这几句话徘徊在脑海中，听得许月澜越发头疼，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许月燕…”

等许月澜脑海中的幻象张张散去，才发现问柳已不再房间里，再看看窗外，已经入夜了。从早晨到夜晚，问柳一天都没回来。

此时许月澜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立马跑出房间，可刚跑出客栈门，一阵茫然。

此时正在下着雨，许月澜呆呆的站在大街上，任雨把自己淋醒。

“阿娘…”

许月澜也不知为何，自己嘴里会说出这两个字，但瞬间明白该去哪找回问柳。

“阿娘，我就是想陪着你，为什么月澜姐姐总想带我离开。阿娘，要是你没死就好了…”

问柳蹲在昨天给阿娘挖得那个“坟墓”前，雨水已打湿了他的衣裳，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雨水。

“不行，我答应了姐姐不哭的。”

问柳狠得嗦了几下鼻子，把脸上的雨水加眼泪胡乱擦了几下，心里又嘀咕道：我已经这么久没回去了，姐姐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到处找我…

“诶，谁？”

问柳紧盯着远处的那个人影，虽然四周很黑，但凭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站在那儿。不过看不太清楚，连是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姐姐？”

问柳吞了口口水，鼓着胆子朝那个人影喊了句，而那个人影并没回答，更是连一动都没动一下。寂静良久后，从那个人影手上，缓缓现出一道白光。问柳见状，脑中突然感到危险，意识命令着自己逃命。

那个人影见问柳往反方向狂奔，两三下便用轻功跳到了问柳前面。月光下，问柳看清楚了那张脸。

那是一个男人，大概弱冠之年，眉清目秀，但脸上增添了一丝冰冷的杀气，让人生畏。

“你，你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

问柳努力让自己镇定，时不时瞄一眼那人手中拿着的剑。男人皱着眉，用剑指着问柳，问柳突然感到双腿发软，一下坐倒在地上。

“一开始见你还是个孩子，本不信什么妖怪，但现在，才发觉你身上死气太重。既已是死人了，去本该去的地方，不是更好么？”

问柳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脑袋飞速运转，装作自若朝那个男人喊“你才是死人呢！我这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我身体还是好好的呢！”

“凭巫族的那些歪门邪术，这还不算什么吧。”说着，男人把剑收回鞘中，拿出一把匕首。“念你是个孩子的份上，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说完，那把匕首已扑向问柳，问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恍然浮现许月澜那个冰冷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多了点虚无的安全感。

………

几秒过去了，问柳还是没感到疼痛，而那点安全感，渐渐从虚无转变的更真实。

问柳立马睁开眼睛，挡在他身前的人，替他抗下了匕首，然而依旧是面不改色。

问柳仰视着她的背影，瞬间感觉，这个背影，会为自己裆下任何狂风暴雨。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