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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界》三 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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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语,风不语

落花**噙泪滴

杨依依,柳*依

莺儿绕堤啼

....节选自《遥远的摩崖石刻》

“嘿,这不还有不少钱嘛?咦,怎么是个男生照片?……哎,我想起来啦,这不是前两天玩跳楼摔死那小子嘛?怎么,他跟他还有一腿?”

毕峻身上的血,像是被加了一倍大气压,“轰”地涌上头顶。他一个膝撞顶在“癞猴”裆部,趁他弯腰龇牙咧嘴的当儿,拧身一个左摆肘,结结实实扣在这痞子左腮帮子上。付贝贝“噗”地倒在地上,半晌才吭出声来。毕峻拾起钱包,返身拎起饭盒,扫了一眼呆若木鸡,面色惊恐的魏朗,从他身旁擦身上楼。

(高三五班门口)

“好,你小子有种!打了我的人,还敢主动上来?”

学校痞子“大哥”,李金龙斜眼瞅着面前的毕峻,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其身后站了两个酸眉醋眼的跟班。

“情况我都跟你说了,这是100元钱,你替我给癞猴,算我向他认错了。”

“你打了人,就想这么便宜了事啦?我没法替猴子说话。第四节课后,到体育馆后面的小树林找我,咱们到时再谈。”

“行,”毕峻想了想,把钱塞回钱夹,转身向班级走去。

“你有病啊?”张勇瞪着一对豹子眼叫道,“那帮孙子的话你也信?“癞猴”那傻x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你一会别过去,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看我不整死他们!”

毕峻看着这个和他一起从高一五班出来、同选文科的好友,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张勇的父亲在市交警大队工作,母亲是护士,家里条件不错。他还有一个哥哥,张波,从小喜欢音乐,长张勇五岁,参军回来后在经六街租了个门面,开了间音乐酒吧,名叫soulbreak。凭着好人缘,演奏不俗的乐队和时常推出的原创曲调,三教九流的朋友都很捧场,人气一直不错。跟他身材瘦挺的哥哥不同,张勇项短臂圆,浓眉毛,铃铛眼,走起路来哐哐直响,像个结实的小坦克。但别看他长相粗犷,脑袋却很是灵光,无论大考小考,成绩一直稳居班级前十。这个人胆大心细,处事磊落,令毕峻非常敬佩。

“你说得有道理,可确实是我先动的手。人家还没怎么样,我们就找人过来不好。我看李金龙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一会去看看再说。”

“人能看脸吗?我爸常说不能以貌取人。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是有些气急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看这样好了,一会我找几个人,躲在远处看着。他们要是敢动你,哼哼。”

“不行。因为这点芝麻小事,把事情闹大了不合适,真要是打群架被抓,咱们本来占理的事儿,到时也不占了……”毕峻手捂下巴想了想,“这样,我一会过去,你先找地方躲好。然后咱俩提前把手机通上,打开“通话录音”,中间到底发生什么,咱们能有证据。如果他们真玩阴的动了手,你立刻给校警打电话。你看怎么样?”

“嗯,好主意!你那儿有校警电话吧?”

“我有,一会在微信上发给你,走,快上课了。”

体育馆位于学校的东南角,造型跟大多数学校差不多,是老套的船型,外面装饰着深蓝色的大块玻璃,里面隐隐透出光来,毕峻知道那是校队的排球队正在集训,准备参加市里的联赛。他转过楼后侧拐角,甬路不远处的小树林边上,影影绰绰站着五六个人。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大踏步走了过去……

张勇皱着眉头,边走边问道:

“哎,我看刚才癞猴那小子面带凶相,手里拎着棒子上来,还以为他怎么也得给你两下呢?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放你走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套路?”

“是啊,我也做好挨两下的准备了,正巧身后不远有堆雪。我心里盘算着他一动我,就假装倒在里面,谁知这小子向前走了几步,偏偏停下来了,不知道他搞什么花活儿?管他呢,当时话都说得够明白了,我陪他一百块钱,然后让他解气来两下。最后他没动手,我就当他发善心好了。”

“靠,狗改不了吃屎,你可别大意,这阵子不要耍单,咱别吃暗亏。对了,魏朗那孙子怎么办?”

“搞不懂。看样子就是个跟班。”

“不一定这么简单。我看他贼头贼脑的,你得留心点,咬人的狗不汪汪。”

“嗯,我知道。啊,不好!”

“怎么啦?”

“今晚食堂的菜里有肉段炒青椒,这个时间去,一定没有了!”

“……”(张勇在心中已把毕峻掐死。)

李金龙夹起一块五花肉,刚要放进嘴里,闪眼见毕峻和张勇走进食堂。他转过脸,竖起大拇指对付贝贝道:“猴子,行!你今天可真让我另眼相看呐!竟然忍住了没动手?”说着往门口方向撇了撇头。

癞猴抬起头,看见毕峻他俩,眼中恨意一闪,旋即敛去,挤出笑脸龇牙咧嘴地说道:“小毛…孩子,我…能跟他…一般见识?就是想吓…唬一下他,你没…看他…刚才脸都…绿了。”

“呦,没看出来你还真有气度,嘴还疼着呢?那一百块钱先借我用用,过几天还你。”

“行,谈什…么还啊,大哥你…拿着用去,”癞猴笑着把钱递过去,一面心里暗骂,同时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整个一下午,自己左脸的挂钩又痛又酸,舌头也破了,毕峻那一肘可真够受的!本来想放学后堵着狠削一顿,结果那小子倒先行一步,把李金龙给找了出来。没办法,自己提前说好,怎么也要揍毕峻两下出出气,棒子都备好了,就怕他不来。结果毕峻这傻狍子还真一个人来了。

自己当时寻思着,怎么也得削得毕峻叫娘。没成想刚往那小子身前走了两步,一股阴风刮来,自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再往前上一步,后脖颈子的汗毛根都立了起来,好像正对着一只猛兽,那血口利爪随时要招呼到身上似的。腿开始不听话地抖起来,死活不敢上去。没办法,自己只好说了几句漂亮话,把他给放了。也不知今天抽什么风?毕峻你个小崽子甭得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雪佛兰爱唯欧缓缓停靠进小区车位,毕峻下了车,抬头见明月高悬,云静无风,一时来了兴致,便让爸爸先上楼,自己在下面站一会。

如水的月光由墨蓝色的天穹洒泄下来,白日了无生气的树木似乎活转起来,糖槭的种子橘黄纤巧,似挂在枝头的一盏盏小灯,温暖了清冷的冬夜;柳树枝条错落,在地面上交织成疏密相间的暗影轻纱;丁香叶微黄褶皱,薄若宣纸,沙沙低唱着无人听懂的歌。毕峻在树下仰头长望,这北国的寒冬之夜,月吐银辉,星幻异彩,时常带给他无尽的遐想。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他收拾心情,恋恋不舍地向单元门走去。

“小峻,抓紧时间早点睡。别忘了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妈妈说完,揉着眼睛走回卧室。

“嗯,老妈晚安。”

毕峻翻看了一下剩下的作业,一张英文卷和五页数学题。他抬头扫了眼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是要赶紧做了。

正埋头翻着字典。

“今日打架了?”

“噌”,毕峻从凳子上跳起来,环顾四周,屋里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

“这闹什么鬼呢,”他自言自语道,慢慢坐了下来。

“吾问你今日打架了吧?”

“我*,”这次绝对没听错,是有人冲自己说话,毕峻的心嗖地紧缩在一起。但他隐约觉得,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而且并无恶意。等等,他猛想起昨夜的梦来,眼睛落在桌面的五色石上。

“你是……狰?”他试探着问道。

“然也。”

“那,昨晚我不是做梦?”

“是的,汝没做梦。”

毕峻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一咧嘴,扭头听了听,父母那边也没有声响,转回身俯近桌边,盯着石头小声问道:“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能说话?”

“……”

“喂?”

“……”

石头半天没有声响。疑惑中,毕峻慢慢伸手去拿。

“你想干嘛?”

毕峻的手刷地缩了回来。捂着胸口压着声音道:“嘿,有你这么吓人的吗?”

“哦,我看了汝的记忆,你们小伙伴间不是喜欢如此逗乐子么?”

毕峻又气又恨,“那是在很铁的哥们间,我跟你很熟吗?咦,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我的记忆?你能看我的记忆?”

“啊。此是吾等灵兽与‘契'盟誓后获得的能力,汝没发现我已经用汝们的普通话交谈了耶?”

“行行,你还是先从短句上练吧。那我怎么没你的记忆啊?”

“此事咱不知。”

毕峻身子后撤,坐在地板上,深吸了几口气。

“这可真不公平,我对你可什么都不知道……对了,你说你是狰……”毕峻抓起一旁的《山海经》,“好,我看看……在这儿呢,西次三经的章莪(e音额)之山,嗯,'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如狰'。你真长这个样子?”

“差不多吧。”

“能让我看看不?”

“现在不行。吾方从长睡中醒来,力量尚微,需要时间恢复。”

“长睡?你睡了多久了?”

“吾上次醒来,乃是唐朝初年。”

“唐初?让我想想,唐朝好像是公元618年立国,距离今天是,哇塞,都一千四百多年啦!”

“按照你们现在用的西历,确有这么久了。”

“唔,那上一次你和谁盟誓的?”

“献公裴行俭。”

“……裴行俭?没听说过。回头我查查看。你刚才说需要时间恢复,得多久啊?”

“说不准,首先看'契'精神的强大程度,其次凭与天地万物的接触,某些地方集聚了大量的远古能量,帮助会更大。看见桌上的灵石了吧,汝试着戴于身上。”

毕峻盯着桌上巴掌大的灵石。

“把它戴在身上……你不觉得有点大吗?”

“稍候片刻。”

只见灵石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随着光芒越来越耀眼,其变成一块形状不甚规则的光滑小石块,上面杂糅着青、红、蓝、黄、绿五色细纹,朴拙可爱。近顶处有一小孔,正好可以穿绳。

“哇,好漂亮,”毕峻拿起石块仔细端量着,“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放心,灵石的显隐受汝心灵所控,但只限于普通人,在'契'之间,灵石则无法隐却。吾累了,去睡哉。”

“喂喂,你等等,什么'契'之间?难道还有别人吗?”

“……”

“喂!”

“……”

“真是的,连话都不听完,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毕峻睁着双眼,窗外的皎洁的月光和暗黄的灯光上下交融,由淡蓝色的窗帘透进来。书架上的小木人下颌微收,两臂伸出,摆着形意拳的三体式,其虽然没有五官,却发放着某种蓄势待发的气息。你的对手是谁呢,毕峻想。他又仰脸看天花板,那上面的颜色,他从来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去描述,他想,或许只有深谙水墨画的大师,才能精准把握。收回目光,他盯着手掌中的灵石,温润光滑,隐现异彩。要不是正握在自己手里,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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