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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种田之农女难为》第3章 万能的观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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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娘想说什么……”

李小曼避开她娘审视的眸光,微微垂睫道:“可不论留世之人用何物拜祭,为的也只是寄托那一份哀思。您要实在觉着不合适,等秋天来我将咱家院里的果子摘几个送回去?就当赔过了可好?”

“您也知晓咱们家如今的状况,这腊肉怎么也值一百多文铜钱了……”李小曼放轻了语调道。

江二娘闻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她定定地看着女儿那张带了病态之色的面颊,整个人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凉风拂过皮肤时所带来的刺痛感,只随着眼角的酸胀感愈发强烈,两道浑浊的泪终究斜滴下来……

江二娘意识到,她和李阿福想支撑起这个家已越来越不容易了。

“罢了,便将东西收好吧。只饴糖能给你们姊妹留些,别的便让你爹拿去镇上换钱吧。”江二娘轻点了头,说道。

李小雨担忧地看了看她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李小曼动作直接地将那油纸包重新塞进了她的布褂兜子里。

“可收好了,路上别掉出来弄脏了。”

李小曼的话音不可抑制地带了哭腔,手上使了力将篮子提给二妹背着后,旋即才转过身来,用一处干净的袖口给江二娘擦了擦泪,安慰道:“娘,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

尽管还未到晚间,天色却已暗了下来。

李小曼推开柴门回到家,正在灶台上忙碌的江二娘笑着回过头来,招呼了一声,“快去把土豆倒在梁下,歇一会儿。”

“嗯。”李小曼嘴上虽应了,可身上实在疲乏得很,竟直接将篮底顿在了院里的石坎上,准备歇上一歇。

她之前是憋了一股精神气,可在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便已尽数卸去。

“这具身体也太弱了……”李小曼喘了几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所穿着的那双被灌满了泥浆的布鞋,不由得有些发怔。

她已数不清回来的路上自己究竟摔了多少跤,只一想起走在小道上便是挪了小半步子也得紧扯了蚊子草的战兢模样,李小曼便觉着头皮一阵发麻。

谁叫家里的地又偏又远呢?

她那爷爷奶奶都是偏心的人,当初分家时,她爹李阿福尚未娶妻,便只得了三亩坡地。

那坡地平常只能种些玉米土豆,要说像村头大河沿岸的地方种些水稻却是没法子的了,而等后来她爹娶了江二娘,几个叔伯也从未主动提起过重新分地的话。

当然,如李阿福这般性格怯懦的人,是根本不敢同他几个厉害的哥弟说这事的,便是江二娘将他逼得紧了,李阿福也只会用类似于“兄弟相亲”的话搪塞过去。

村里人暗地里嘲笑李阿福是个怂货,可嘴上从来都是夸赞他忠厚老实的,尤其当着江二娘的面,那夸赞的语气可算是真心极了。

江二娘有苦说不出,想对李阿福发火吧,可李阿福对她从来软言细语……

为此江二娘私底下不知流过多少次眼泪,而她终究只能劝自己宽心些。

日子便就这么熬了下来,熬到他们有了孩子,熬到那三亩坡地上又种下了苜蓿和肥田萝卜。

“到了这年岁,各自的性子怕已是难改了。”李小曼瞥了那弓着身子往大灶里塞柴火的江二娘一眼,收回自己已然飘远的神思。

渐觉着肩膀没那么疼了,李小曼方才退出手扶了篮子对江二娘说道:“娘,土豆我先倒在院子里吧,就着雨打一会儿便拣了,省得裹了泥分辨不清,倒把烂土豆放了进去。”

烂了的土豆要是不尽快拾捡出来,土豆就会烂得更多,李小曼也是不想改天又去土豆堆里翻了找腐烂的,多费工夫不说,那些个烂土豆的手感和气味实在让人反胃。

江二娘觉着李小曼的话有几分道理,便应了句好,还吩咐李小曼倒得轻柔些,不要磨花了土豆皮。

李小雨听见屋外的对话也赶紧出来帮李小曼的忙,只先进家门的她已泡过脚,换了双干净鞋子,倒跟一身狼狈的李小曼形成了鲜明对比。

“快别染你的鞋了。”李小曼微笑着道。

可那厢李小雨并不依她的话,立时便又跑回屋里换了双干农活的鞋来,说道:“两个人能快些,姐姐你病还没好全,待会儿耽搁了再被雨淋可怎么好?”

李小曼抿了抿唇,倦累的面容上泛起一道温暖的笑意来。

她从前只当待自家亲人好那都是理所当然的,可如今处于这般贫乏的生活情境中,却能收到来自于疲懒的妹妹的“反馈”,李小曼心头不禁觉得宽慰许多。

“娘,爹还没有将小山接回来么?”李小曼从伙房里拿了几只粪箕出来,一边弯腰拉过门扣,朝江二娘问道。

“是啊……怎去了那么久?”

江二娘把烧了半截的柴火往里头再塞了塞,旋即站起身来,对李小雨吩咐道:“小雨你去接你爹一趟。”

“好。”李小雨应声过,将拾了半篮土豆的筐扶立起来便打算出门。

只这时,那厢凑近了院栅栏朝外瞧的李小曼却丢开了粪箕,转头对妹妹急道,“不用去了,爹已经带着小山回来了……”

李小曼忙跑去给李阿福开院门。

待走得近了,江二娘母女俩便也听到了李小山哼哼唧唧的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江二娘远瞧见儿子额头上渗出了大滩血,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将手里那搅猪食的铲子丢开便跑将过来。

这厢李小山原已被李阿福哄得安静许多,可一瞧见李小曼站在门口等他,哭声立马又高了起来,挣喊着便朝李小曼的怀里扑去,“姐姐,小山疼疼……”

李小曼赶紧接过弟弟,因想着自己手肘处的泥应当干了,不会染在弟弟身上,便小心翼翼地用手肘圈抱住了他,接着低声哄将起来。

“阿婆家的几个孙子打架,不小心推到了小山,磕破了点皮。”

李阿福见江二娘过来,不自觉地瑟缩起了脖子,话音微颤地道:“你且放心,那口子并不深,这会儿都差不多干了……”

“你还说?你看他满脸的血痕!”

江二娘急到了嗓子眼,话音变得十分尖:“是哪个小崽子打的,看我可不提了赶猪棍去打他个屁股开花……”

李小山显然被他娘摆出的这大阵仗给吓着了,一时忘了哭嚎出声,眼神亦还带了几分呆滞。

“娘,您声音小些,瞧弟弟被您吓得。”李小曼连忙将弟弟抱离了爹娘几步远,才折回头去无奈地道。

空气中似乎有那么片刻的安静,比不得李阿福那温吞性子的江二娘直气得跺了跺脚,才想着要收下自己的脾气,然而下一息间,李小山的哭喊声却是难得停了。

江二娘索性也不管儿子怎么哭嚎了,只转头吩咐李小曼去找些观音土来给儿子敷上,便又继续“盘问”起李阿福来。

“又是观音土……”李小曼眼瞥着妹妹进屋去寻那装了观音土的陶罐子,直是摇头。

她身子还未怎么恢复好,这会儿抱着弟弟的胳膊已开始泛酸,便紧步进屋,使了二妹去拿热毛巾来。

李小曼留了一只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轻手将弟弟脸上那些干了的血痂擦掉。

但瞧见李小山额头上那道显眼的半深口子,姐妹俩不由得一阵心疼……这时李小山的情绪已被安抚住,只终究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

“姐,你拉着些小山,我来给他撒点土上去。”李小雨一边说着,手爪子已经伸进陶罐里。

“别!小山这伤口隔着眉眼不远,若用了观音土,日后定是要留疤的,当初你那小腿口子便没见好全,如今就还似一条蜈蚣般地扒在上头。”

“你还在意这个?”李小雨的语气有些无奈。

幸是见着小山的伤口没流血了,李小雨一直提着的心才稍松了松,“那便不用了?要是他待会儿再将伤口挣开来,不还是一件麻烦事?”

李小曼把弟弟放在跟前的小矮凳上,轻拍了拍弟弟的背,才道:“咱家茅厕后头的小坡上不是长了一种草么,之前我还给你指过,那叶子的纹路就像棕树一般,初夏时还开白花来着……”

李小雨恍然一悟,接着问道:“你是说把它的叶子用研臼磕成糊团子给小山敷上么?”

“不是叶子,是它的根茎,你提了锄头去挖几棵来。”

李小曼摇头失笑,不禁想起幼年时她随了村里的大姐姐们去地里割猪草的日子。

那时若不慎被镰刀割伤,大姐姐们就会割一把黑蒿,放到石头上砸,直到出了绿汁,便才将黑蒿糊敷在她的手上……

她虽与这个世界的李小曼有着不同的生活环境,可某些经历却在无形当中重叠在了一处——便如此时李小雨所开口相问的,大抵也将那白芨叶当黑蒿之类的草叶用了。

李小雨心里虽还狐疑着,只听着弟弟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一时不曾多问,直到挖了几根回来丢在地上,才嘀咕道:“长得跟小鸡头一般……姐,你怎么就知道这东西有用?”

“我以前跟娘去镇上买盐瞧见人卖的,说是烘干了能止血。不过当时不晓得棵木长什么样,就单瞧见根茎了,就是这般似小鸡头的样子……”

李小曼拧眉说道:“我也是今早上茅厕时,从爹砌山墙挖出的那些泥巴堆里瞧见的。”

她尽力将这谎话圆了圆,接着又打岔道:“你来哄着小弟,我去将它煮了放炕边上烘着。”

李小雨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但瞥了眼半睡不醒却又呜呜低哭的小弟,忙道:“那你去吧,估摸着要好一会儿工夫呢……幸好小山哭累了,来了睡意,否则照着他那股恨不得随时黏在你身上的劲儿,我怎么哄得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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