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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渡》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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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午,火车平安抵达上海。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余红菱连续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早已疲倦不堪。

在上海车站,这次她顺利买了一张到杭州的火车票。趁着候车的空档,她来到公用电话处,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告诉她:“我没有到杭州办事处开会,因为付春经理临时有事回四川去了,面试时间待定。妹妹,你到江州来,我去车站接你。”

“嗯,知道了。”余红菱把电话一挂,背着行李在火车站附近走了一圈,也算是到过上海了。上海就是“商海”:人多,车多,商贩多。她感觉有点饿,想买点吃的填填肚子,问问价格,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上海毕竟是国际大都市,东西实在太贵。

余红菱坐火车到达杭州东站,接着又上了开往江州的长途汽车。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身子软得就像棉花一样。一看到车内的卧铺,就不由得喜上眉梢,立即对号入座。她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靠窗的床头上,把鞋子一脱,就躺在了卧铺上。

汽车在宽阔平坦的路上快速行驶。路边盛开的月季花红得像一团团火,一座座青山连绵起伏,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素有“鱼米之乡”的江南水乡,果然名不虚传:水多,桥多,船多。

不一会儿,余红菱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当她一觉醒来,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出神地望着窗外斜斜的细雨,心想:

什么时候才能到江州呢?哥哥说要到车站接我,我们兄妹俩分别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哥哥从小爱劳动、爱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这在偏远的老家农村,确实不多见。哥哥进入大学后,被选为优秀学生干部。为了减轻爸爸妈妈的负担,他依靠勤工俭学,时常背着相机给人拍照……毕业后,分在一所中学教书。他的初恋女友嫌他挣钱太少,狠心抛弃了他。他伤心极了,一气之下决定辞职。之后,他又换了好几种工作。

去年,哥哥又一次坠入爱河。男女双方都没意见,正计划着谈婚论嫁之事。不料,女方的母亲提出要求:“要结婚,男方就得先买房,还得拿出一笔厚重的彩礼!”然而,哥哥根本就没有多少钞票。因此,不得不同心爱的女友分手。

哥哥经历过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恋爱花光了钱,也耗去了时间,美梦都成了泡影。为此,他深受打击,痛定思痛,毅然决定:先立业,后成家。并且发誓:“在我发家之前,绝不会轻易谈恋爱!”他说道做到,果然不再恋爱。哥哥工作不称心,生活也不如意。这时候,他的大学同学韩林和游刚约他去浙江。可我舍不得哥哥远走他乡,希望他能够留在成都工作。不料,哥哥回答说:“我要走出四川,走出盆地意识……”

出门那天,余建华甚至连路费都凑不够。多亏同行的两位好友的资助,才到了浙江江州。

余建华一到江州,就一心扑在事业上。他勤奋好学、吃苦耐劳,特别擅长沟通,对他热爱的销售工作,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朋友们都戏谑地称呼他“机器人”。大半年过去了,哥哥的业务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不仅还清了所欠的债务,还小有盈余……

“江州车站到了,要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女乘务员高声叫道,“江州车站到了,要下车的旅客……”

“我要下车!嗨——师傅,请等一等!”余红菱提高嗓门大声喊道。

一下车,她就走到公用电话亭,给哥哥打电话。话筒里传来拖长的“嘟——嘟——”的声音,就是没人接听。

她想:哥哥不在家吗?也许他没听见,也许他现在正忙。

不一会儿,她又走到公用电话亭,第二次拨通了哥哥的电话,仍然没人接听。

这让她感到很纳闷:咦——怎么回事?哥哥还没回家?我上车之前,不是说好来车站接我吗?哥哥从小就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生性善良、为人真诚,从不说谎……我从大老远的四川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就他这么一个亲人。可现在,偏偏又联系不上,怎么办?唉呀——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他正走在路上。等一会儿,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哦,我是不是把电话号码记错了?

余红菱赶忙拿出哥哥写给她的信,把电话号码仔仔细细核对了两遍,一点也没错。她等了又等,再也不能等了。于是,她又拨打哥哥的传呼,等了半天都没有回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雨沙沙下个不停,地面湿漉漉的。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商店的门无精打采地开着。凉风一阵阵吹过,吹来一股股刺鼻难闻的尿骚味。不远处的墙根下,一个身穿黑外套的男子正立在那里小便。

她从热热闹闹的成都来到冷冷清清的江州王延,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很大的落差感。这个城市,远远不及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唉,原来这个地方像个小乡镇:街上空荡荡的,汽车站很小,小得就像一艘船。走进走出的旅客屈指可数。一条宽阔的河流穿城而过,河水浑浊不堪,河面上飘浮着各色各样的垃圾。

她背着沉重的行李,双手抓住肩上的背带,站在车站门口,焦急地张望: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何迟迟不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菩萨保佑,但愿他平平安安!如果联系不上哥哥,那么我怎么办?眼看天地间就要拉起一道黑色的帷幕,而我,还没有着落。

下班时间一到,工作人员就把候车室的门挂上了铁锁。顿时,王延小站一片漆黑,就跟沉睡了几百年似的。

余红菱冒着烟雾蒙蒙的细雨,穿过水淋淋的人行道,走到一棵行道树下。翘首期盼着,希望哥哥能够早一点到来。忽地,一阵冷风吹过,摇落了树上的雨水。被冷雨一浇,感觉拔凉拔凉的。她不禁哆嗦了一下,缩起脖子,抬头一望。这是一棵高大的栾树,刚长出嫩红的新叶。树梢上,挂着一个支离破碎的鸟巢。

“今晚,我连在候车室坐一夜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是火车站好——通宵有人值班,昼夜不关门。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坐一坐,总比待在凄风苦雨中强得多!”她喃喃自语,“奇怪!为什么江州不通火车呢?如果有从成都直达江州的火车,多方便啊!一路带着沉重的行李,兜兜转转、上上下下,真的好麻烦!”

眨眼间,大街两旁的路灯亮了,发出橘色的光芒。

余红菱走到路灯下,睁大双眼,努力搜索着哥哥的身影。

她想象着哥哥穿一套笔挺的西装,高高兴兴地朝她走来,问她老家的情况……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很久,依然不见哥哥的身影。她想:哥哥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摔跤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难道说这个时候,还在加班?!也许,他把这事给忘了!据说,沿海城市特别“开放”!有些小旅馆是“黑店”——进得去,出不来,太可怕了!住小旅馆,不太安全。住宾馆,价格昂贵。再给哥哥打个电话,如果没人接,我就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记得哥哥说过,信封上的地址是他以前租住的地方,相信总可以打听到点消息吧?

她快步走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摸出一张电话磁卡,放在电话机槽孔中,又一次拨打哥哥的电话。电话依然“嘟——嘟——嘟”地响着,还是没人接听。

她感到烦躁不安,果断决定:坐三轮车去哥哥以前租住的地方找找看。她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好不容易盼来一辆三轮车,然而车上已经坐有乘客。

“唉——三轮车车速太慢,”她唉声叹气、自言自语,“还是坐计程车吧!”

一摸包包,里面的钞票居然不翼而飞!她大吃一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天哪!我的钱什么时候被人偷了?兜里没钱,住不了旅馆,唯一的哥哥也联系不上。莫非,今晚就要露宿街头?太可怕了!老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哥哥怎么还不来呢?要是在白天,还可以去找份工作,先解决急需的吃住问题。可是,天已经黑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该如何是好?

余红菱平生第一次走这么远,一路奔波劳顿、睡眠严重缺乏,加上肚子又饿了,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昏眼花。她担心自己会晕倒在地,赶紧倚靠着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目光呆滞地望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

突然,余红菱从一辆快速行驶的人力三轮车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好像是哥哥。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她的心情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冲着那个人大声喊道:

“二哥!二哥——余建华——”

“妹妹!妹妹——等一下!”余建华侧转脸一看,兴奋得叫了起来,“停车!师傅,快停车!”

伴随着“吱嘎——”一声急刹,那辆人力三轮车停在了路边。

余建华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掏钱付车费。

哥哥中等身高,穿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白衬衣领上打着蓝领带,乌黑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的田字脸上,一双乌溜溜的铜铃眼闪闪发亮。

余红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冲冲地跑到哥哥身边。

“二哥,我到车站很久了。几次打电话,你都不接,让我好担心!唉呀!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

“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哥哥打断妹妹的话,接过她背上的行李,“哦,这个袋子好沉啊!里面都装些啥呢?”

“主要是自学考试用的教材和换洗衣服……”

“嗯,读书是好的,但不能影响工作。——我租来的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只有几站路。妹妹,我们边走边说嘛!”

余红菱望着细雨蒙蒙的夜空和潮湿的柏油路,眉头一皱,踟蹰不前:连续两个晚上,我都没有休息好,早已精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还有劲儿走路?你就不能叫一辆车吗?真是的!

哥哥带头走在前面,妹妹拖着疲倦的双腿跟了上去。

“二哥,你瘦了一圈,近来可好?”

“事业方面还不错,就是生活很没规律。”哥哥边走边回答,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似喜还忧的神色,“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只吃了一盒饼干,还没顾得上吃早饭。”

妹妹惊叹着摇了摇头,看看表,心疼地望着身旁的哥哥。

“哈呀——还没顾得上吃早饭!你看看——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天哪!你是机器人吗?如果让爸爸妈妈知道了,该有多——”

“爸爸妈妈上了年纪,姐姐嫁人了。我是男子汉,家里的重担就该由我来挑。”哥哥打断妹妹的话说,“我在l食品公司做业务员,工作是开发市场、寻找目标客户、销售产品……公司要求市场上的每个业务员,必须按时完成上级规定的目标任务。并且,每个月都要进行绩效考核。如果连续三个月不能完成规定的任务,那么就得下课走人。”

“二哥,你也太卖力气了吧!居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汽车在路上跑,还得先喝足一肚子的汽油呢!是不是?你……你不是一般的能吃苦耐劳,而是超级能吃苦耐劳!哥,省着点吧!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跑业务的人,每天在车上度过好几个小时,为了赶时间,时常顾不上吃饭。”哥哥长叹一声说,“很多时候,是因为吃不惯这边的口味……为了把业务做好,按时完成公司规定的任务,我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那里顾得上买菜、做饭?所以,我买了整箱整箱的方便面堆放在家里,肚子饿了用开水泡面吃,既省时又方便!”说罢,哥哥把脸转向妹妹,浅浅一笑。

“方便面好难吃哦,你居然整箱整箱的买回家!”妹妹摇摇头,忧愁浮上脸颊,“难怪,你瘦了那么多!”

哥哥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摸出揣在身上的餐巾纸,擦擦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有啥办法呢?这是迫不得已嘛——要是有条件,哪个又不想吃好点呢?我们从大老远的地方来,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而是为了打拼事业。所以,你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

“二哥,你再也不要吃方便面了。以后,买菜、做饭的事都交给我。”

“买菜做饭这么简单的劳动,哪个不会呀?你就不能……”哥哥转动着机警的眼睛,望了望四周,“我们去吃川菜。”

“这几天,我在车上都吃些干粮,没吃饱过一顿饭。”余红菱一想到香喷喷的白米饭和美味可口的川菜,不由得咂咂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又不是没尝过坐火车的滋味,不要叫苦了!有句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怕吃苦的人,能做好业务吗?当然不能。”哥哥停住脚步,伸手一指,“你看——那里有家川菜馆,味道不错。一会儿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爬楼梯。”

妹妹抬头望了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哥哥清瘦的脸上。

“二哥,把行李给我——别看这个编织袋不大,里面装的东西很重,让我来背一段路!”

哥哥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不多时,兄妹俩走进一家路边小餐馆。

哥哥把行李放在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对店主微微一笑,说:

“嗨——老乡!炒份蒜苔回锅肉,来一碟花生米,来个西红柿炒鸡蛋,再来个……青菜豆腐汤。就这样,不够再点菜。”

服务小姐倒满两杯热红茶,拿了菜单往厨房走去。

余红菱睁大眼睛望着哥哥,压低嗓门问:

“点了这么多菜,那得花多少钱哪?”

“唉——你问这个干啥?难得好好吃顿饭,我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这几天,你在路上也没吃好。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就奢侈一回吧!今天,我原本打算在家做饭,等你的电话。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接到一位客户的电话,让我去洽谈业务。没想到我在返回的途中,突然晕倒了。一位好心人把我送到医院,又是检查身体,又是输液……还剩一瓶点滴没滴完。我看时间不早了,怕你等得不耐烦,就急忙走出医院,坐三轮车赶来接你。”

“啊!原来这样——医生怎么说?”

“感冒发烧。医生叮嘱我:注意多休息,多喝水。咳咳咳——”哥哥用手罩着嘴巴咳嗽起来,“都是因为长期过度操劳,身体抵抗力下降……加上我每天都在外面跑业务,总免不了要淋雨。”

“待会儿,还去医院吗?”妹妹问。

“不去,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妹妹觉得不放心,伸手一摸哥哥的额头,难过地摇摇头。

“还有点低烧,怎么办?”

哥哥打起精神,拍拍胸膛,眉毛一扬。

“没事儿,吃过饭就会好。低烧不要紧,放心放心!我时常风里来雨里去,没那么娇气。——妹妹,你还记得吗?有一次,爸爸的额头被一根原木砸伤了,血流不止,他用手抹了抹鲜血,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继续低头干活。那一幕,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余红菱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自己那次坐火车从成都去攀枝花,在拥挤的硬座车厢内坐了一夜,受了风寒,发烧头晕,浑身无力。多亏邻座的一位女孩的帮助:用湿毛巾敷在额头上,才慢慢降温、退烧。人年轻抵抗力强,病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些年,我一般不生病,偶尔感冒一次,没吃药不也好了吗?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妹妹咂咂嘴,急忙拿起碗筷。

“吃饭以后,抵抗力会增强。”

沉默了一阵。

“爸爸妈妈好吗?”哥哥边吃边问。

“身体还行,只是……家里的危房很令人担忧……”

“光担忧有什么用?唯一的办法是发奋工作——做销售跟别的工作不同,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可以尽情地施展……只要能力提高了,就不愁没钱花。——姐姐姐夫呢?”哥哥一提到销售,就眉飞色舞。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姐姐还在城里经营小卖部。姐夫在外面做销售。”

“小侄女瑶瑶上小学了?”

“没有,她入学要推迟一年。”

妹妹看着哥哥的胃口不错,总算放下心来。

不多一会儿,桌上的饭菜所剩不多了。

“妹妹,我就说嘛!两菜一汤刚刚好,几乎不会浪费。”哥哥喝了口菜汤,压低声音说,“吃饱就行了,别吃得精光——多多少少也要剩一点菜在盘子里,免得被人笑话。”

“节约是美德。‘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难道你忘了吗?”

“那是在家里,这可是在外面!”

“自己感觉怎么好就怎么做,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妹妹脱口而出。

“做销售的人,哪能不注意形象?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兄妹俩吃得饱饱的,不紧不慢地往哥哥租住的海棠小区走去。

开放式的海棠小区,没有保安,也没有围墙,里面全是浅绿色的六层楼。哥哥租住的房子位于顶层六楼,这是一套简单装饰过的三室一厅的新房:大门进去是客厅,地面铺有淡绿色的地砖。客厅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大圆桌和几把椅子。客厅连着走廊,走廊的一边有两间卧室,另一边有一间卧室,里面堆放着一箱箱印有“四川l集团l食品公司”字样的产品。一张半新旧的深蓝色单人床,孤零零地站在墙角边。

“哦,好多产品!二哥,这是你的库房吗?”

“这不算多,楼下车库里还有——市场营销人员,必须保证有足够多的存货……以后,我们的市场做大了,新来的业务员就住这间屋子。”哥哥一面说着,一面把妹妹的行李搬到她房间,放在床边的地上,“中间有阳台这间,是你的卧室。进大门进第一间,是我的卧室。”

余红菱的卧室简简单单:有一床、一桌、一椅。

“二哥,这套房子好巴适哦!只是,楼层高了点。”

“不久前,我租住在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出去跑业务的时候,那间老房子便坍塌了。工作转正后,我就搬到这儿来了。我好不容易熬过了试用期,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终于有资格够报销房租、车、船等费用。除此之外,还可以向公司申请公关费。市场部的付春经理、龚婉玲会计,说不定哪天就会到这里来……你以为公司的钱,那么好拿吗?”哥哥语重心长地说。

“你常在外面跑,有幸躲过了一劫,谢天谢地!”

“最近,我给爸爸妈妈寄钱回去了。……我打算好好休息几天,等到公司拨款过来,有了钱再出去跑业务——每天的开销挺大的:车旅费、货运费、电话费、应酬费,等等。坐长途车很累,早点休息。晚安!啊——”哥哥说罢,大声地打着呵欠,走进他的卧室,随手关上房门。

余红菱洗簌完毕,走进自己的卧室,拿出纸和笔,坐在写字台前,工工整整地写道:新的地方,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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