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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渡》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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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杜鹃从姐姐家出来,脸色苍白、神情沮丧。她本来情绪就很低落,又加上被人羞辱,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妈妈,小静姐姐好难相处——她一进门就冲我大发脾气,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姐不再是以前那个表姐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郑杰拉住弟弟的小手,抬头望着母亲说,“我们高高兴兴去大姨家,结果又伤伤心心离开了。哼——以后,再也不去大姨家了……”

“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欧阳杜鹃弯腰抱起小儿子,嘴唇颤动着低声说,“各人有各人的事,不去串门也好,省得大家都麻烦。”

郑杰在母亲居住的大别墅里玩了几天,便被郑光银接回江州去了。

付春不常回家,大部分时间跟孙玉英在一起。欧阳杜鹃带着小儿子,同保姆住在三层楼的大别墅里,感觉冷冷清清。欧阳杜鹃渴望爱情,却又得不到爱情的滋润,因而失魂落魄、烦躁不安。她在杭州没有朋友,没有去处,没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付春不在身边,便没有了依靠。付春每月固定给欧阳杜鹃一定数额的金钱(特殊情况例外),除去保姆的工资和日常开销,已所剩不多了。

欧阳杜鹃开始为自己未来的生活保障感到发愁,如果付春不给她生活费,该怎么办?三十几岁的年龄,想要找份满意的工作,显然是不容易了。她对自己发福的身材感到不满意,看到镜中脸上的色素沉着,一点自信心也没有。

夜色渐浓,一轮圆月悄悄爬上了树梢。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不能将往事连根拔起,挥之不去,拂之还来。

她俯下身子,默默地看着熟睡的小儿子——他长得酷似他爸爸,这让她又想起了付春。

曾经,付春是多么爱她!为了把她追到手,他想尽千方百计接近她,带她外出游玩,给她买珠宝首饰,逗她开心,还发誓:今生今世爱她到海枯石烂……然而,所有这一切,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曾经的山盟海誓,早已随风飘远。他抛弃了她,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她来到宽敞的露台上,默默地望着付春回来时必经的那条路。虽然她明明知道他不常回家,但是依然抱着一线希望——毕竟,他心爱的儿子由她带着,多多少少总有些牵挂!

浩瀚的夜空中,满天的星星,就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宛若一盏路灯,将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世间万物朦朦胧胧,仿佛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夜深了,四处静悄悄的,大地已经沉睡了。

此时,欧阳杜鹃倍感孤寂、彷徨,渴望付春能回到她身旁,陪伴她,安慰她,逗她开心。然而,她想到他已经变心,爱上了那个令她切齿痛恨的年轻女人,她又不想见到他。许久以来,她同他没有了温存,也没有了共同语言。他能问她的,仅仅是与孩子有关的情况。现在,孩子安然无恙。付春正躺在孙玉英身边,睡得又甜又香。

欧阳杜鹃遥望着皎皎空中的一轮明月,羡慕月宫里的嫦娥,幻想自己有双美丽的翅膀,能够飞向青天,去对月宫里的嫦娥姐姐倾诉心中的悲苦。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男人没有一个好货。”她喃喃自语,“女人好比男人的衣服,新的时候,常穿在身上。慢慢的,衣服穿旧了,褪色了,便丢在了一边。我不要做男人的衣服,我不要待在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受苦,我要飞——”

她在痛苦中拼命地挣扎,却也摆脱不了人间的烦恼,于是便想到升天。听说,人死后会上天堂,天堂应该比人间好上一百倍。她闭上眼,想从露台跳下去,可又担心自己像付春一样,摔个半死……

“我没有犯错,过错在付春——他见异思迁、背信弃义,应该受惩罚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欧阳杜鹃独自徘徊在宽敞的露台上,自言自语,“我不该受惩罚,不该受折磨——所有的苦痛折磨,都是付春强加给我的——如果不是受他引诱,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过去,我有个完整的家。虽然郑光银没有多大的能耐,可是他对我确实是一片真心——他深爱着我,把我当公主一样宠着,惯着……没有比较,哪能体会到前夫的好?虽然付春有钱,有地位,但是大男子主义太重了!同他一起生活,我就像保姆一样伺候他,听他使唤,感觉好委屈。男人没有钱的时候,对老婆诚心诚意,有了钱就会变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呃……”

欧阳杜鹃倚靠着露台边雕花的铁栅栏,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对了,都是金钱惹的祸!金钱使男人的腰包鼓起来,让男人的思想膨胀起来。因此,付春变坏了,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付春。男人的保鲜期比女人的保鲜期长——人们常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虽然我还算不上豆腐渣,可是再也不及从前那样貌美如花——我生了小儿子以后,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变老了十几岁,女人没了风韵,留不住男人的心。唉,要是我死了,他会打心眼里高兴的。他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不想同我多说几句话。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在没有得到心爱的女人之前,大献殷勤、费煞苦心,一旦得到手,热情一天一天耗尽,就再也没有了激情。后来,两个人已经无话可说……

付春从我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如今再也不需要我了,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我拥有什么?除了一些珠宝首饰和一些钱,什么也没有。过去,他曾经答应过给我买套公寓。他摔断了腿,那笔钱便花在了医疗费上。我没有房子,也没有足够多的存款,未来的生活保障谁来买单?要是时光能倒退十年,我完全可以靠脸蛋吃饭。无情的岁月啊,将我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又肥又胖的黄脸婆,叫我去哪里找工作?除非……除非去扫街、洗碗、捡垃圾……那些工种不仅收入低,还被人看不起!我是个贵妇人,才不想去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呢!我要让付春给我买保险,再给我一大笔钱。要不然,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如何是好?

欧阳杜鹃想到这里,泪如雨下。

“唉呀,唉——”她连声叹息道,“要是在江州,我还可以找亲朋好友打打麻将,聊聊天,逛逛街。在这里,我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孤独寂寞的日子好难熬啊!这样下去,我一定会逼疯——”

欧阳杜鹃百无聊赖,痛不欲生,视爱情为生命,没有了付春的陪伴,她度日如年,整天以泪洗面。付春对她的背叛,让她失望到了极点。她深深怀念过去,她同他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如今,再也回不到从前。她不能接受付春的冷落,更不能接受他抛弃自己同别的女人缠绵——她为了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以为他会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年轻貌美的孙玉英一出现,就夺走了欧阳杜鹃的所有!

曾经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欧阳杜鹃不断地回忆。昔日的甜蜜与今天的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活像一只掉入陷阱的羊,付春便是设置陷阱的猎人——他给她买珠宝首饰,带她外出游玩,以此作为诱饵,引诱她一步一步朝着他设下的圈套靠近……

她蹲下来,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停地抽泣。

“我真傻!把一切都寄托在付春身上,我在爱情上越来越热烈,他却越来越冷淡。我对得起丈夫吗?他对我是一片忠诚。我对得起小杰吗?他对我是那么的眷恋。我对得起父母吗?他们对我是那么的信任!”欧阳杜鹃泪眼婆娑,自言自语,“唉,我对不起他们——是付春逼我走上了这条路。事到如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是猎人的错,如果没有猎人设置陷阱,猎物就不会掉下去。因此,我得惩罚猎人,让他受到良心的谴责!”

凄凉的月光斜照着寂静的楼台,凛冽的寒风一阵阵吹过,发出“呜呜呜”的悲鸣。

“人活在世上真的好累!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衣食住行?……人活着,为什么要遭受那么多的苦痛折磨?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没想到这是一场噩梦!”她站起身,搓弄着冻僵的手指,触摸到戴在手上的一枚戒指时,又想起了付春,“唉——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呢?正和别的女人亲热吗?没错。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亏我对他一片痴情!”

她咬着嘴唇,撸下手上的戒指,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子,摘下脖子上的金项链,拿在手上,端详了片刻,然后使劲儿往地砖上一摔,发出两三声脆响。

“诱饵!圈套!让这一切统统见鬼去吧!!”

她疾步走进厨房,关上玻璃窗,将煤气灶的开关一拧,又一拧,把气调到最小。管道里的煤气“咝咝咝”地冒出来,空气里有股怪怪的煤气味。

“人一死,马上就能摆脱所有的烦恼。”她先蹲下来,接着往地砖上一躺,呜咽着说,“付春见了我的尸体,一定会感到后悔——我要惩罚他,死给他看,让他的内心不得安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她感到头晕乎乎的,神志逐渐昏迷。接着,她梦见一个陌生的黑影出现在面前,黑影背对着她,没法看见他的脸。这个不速之客,令她毛骨悚然。

“你是谁?”欧阳杜鹃问。

“我是……阎罗王派来的……”那人倒退着向她一步一步逼近。

“你叫——”

“我叫爱情。你不是最渴望爱情吗?我来了……哈哈哈哈……”那个黑影狞笑起来,突然转过身,将她猛地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吓得目瞪口呆,想挪动身子躲避,却已来不及。

那黑影似乎有千万斤重,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使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要挣扎,却不能动弹;想叫喊,又张不开嘴巴。……倾刻间,她就被这个自称叫“爱情”的庞然大物给活活压扁了,变成了一张薄薄的黄纸。她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挣扎、反抗,想要摆脱,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这时候,两只蟑螂从角落里钻出来,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接下来,她感觉有人在摇晃她的身子。她睁开眼睛,看见小儿子蹲在地上,一边摇晃着她,一边哭着叫:“妈妈,妈妈——”

她猛然清醒过来,关掉了煤气阀,打开厨房的玻璃窗。

“出去,快出去!”母亲对小儿子吼道,“厨房里很危险!”

付平听了,吓得转身直往饭厅里跑。

“妈妈,”他哭着喊道,“我好饿!”

“你已经长大了,夜里不用再喝奶了。”她擤了一把清鼻涕,“儿子,你怎么知道我在厨房里呢?”

“我睡醒了,没有看见妈妈,就去找。妈妈,我怕——”

“有妈妈在身边,不用怕!”欧阳杜鹃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小儿子的头,“天冷,快钻进被窝里去!”

欧阳杜鹃冷得浑身哆嗦,嘴唇发紫,急忙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翻找睡衣。无意间,她又看到了付春的衣物,手僵在空中,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衣物,心想:因为付春,我差点丢了命!过错方在他,而不在我——他理应受到严惩!该怎么惩罚他呢?将他灌醉,用绳子绑起来,痛打一顿?不行。找人教训教训他?算了——上次去姐姐家,发生了令人伤心的事,懒得再找胡立军帮忙……她走进洗手间,也不忘琢磨着如何让付春遭受惩罚。低眉间,她看到了放在洗手台下面的除草剂——那是她准备用来除掉花园里的杂草的。

她瞪大眼睛,久久地注视着那瓶除草剂……

“呵呵,有了!我要给那个负心汉一点颜色瞧瞧——”她眯缝起杏眼,冷笑着说,“我要将他下面的‘草’除掉,看他还敢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接着,欧阳杜鹃将付春的内裤浸透了除草剂,晾干后又放回衣柜里。

一天过去了,两三天过去了……始终不见付春的身影出现。

接下来,欧阳杜鹃拨通了付春的电话,说她有事外出,让他带小儿子睡觉。付春推辞不得,只好开车回到别墅。

不出她所料,他洗澡后,果然穿上了她浸透过除草剂的内裤。

她望着他,得意地笑了。

欧阳杜鹃对这个感情不忠的男人又爱又恨,期待着他对她说点什么。然而,他什么也不想说,就带着小孩子上床睡觉去了。她倍感失望,泪无言地涌了出来。

不久,付春感到浑身无力、呼吸不畅。他以为自己患了感冒,便不当回事儿。渐渐地,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心慌、气短、胸闷、口干舌燥……

欧阳杜鹃看着付春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原本打算教训他一下,没想到除草剂药力过猛,远远超过了想象!她用颤抖的手拿起手机,拨打120急救中心。刚按完键,却又把电话挂了——她想起了往事——付春从三楼空调外机上摔伤住院,身体康复后竟然背叛了她!她一想起那件事,就愤恨不已。她想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担心付春会怨恨她,报复她,将她赶出别墅。于是,她决定不再救他,甚至希望他死得越快越好,以免后患无穷!

付春痛苦地挣扎着,从床上滚到红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呻吟道:“唉哟——好渴啊!水……水……屋子里……闷得慌,快……快把窗户打开!我……我好难过——”

“哦,马上!”她冷冷地说道。

接着,她往他的水杯里加入除草剂。他喝下去之后,口吐白沫,身体剧烈地抽搐。恍惚中,他看见屋子里挤满了年轻美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他挪动着疲惫的身子,想要靠近她们,却又感到力不从心……

他色迷迷地盯着她们,虚弱地问自己:

“我……我这是……怎么了?唉……”

“付春就要死了,是我用农药害了他——我有罪,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警察将会把我抓进监狱。”欧阳杜鹃自言自语。

她回忆起那次她和付春因赌博被关进看守所……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愿意走进人间的地狱。

“付春必死无疑,而我正是杀人凶手,这事早晚会败露,怎么办?”她走到无人的角落,喃喃自语,“逃跑?不,我不要过那种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与其被警察抓进监狱,不如投案自首。”

她没有开灯,像幽灵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付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时常不回家。要不是我撒谎说自己有事外出,估计他还在外面鬼混。他已经有好多天没回家住了。今天见面后,他居然对我冷若冰霜,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跟见了陌生人一样!虽然他人回来了,可是心还在外面——他在想他的小情人——那个该死的孙玉英!她夺走了我全部的爱,让我饱受精神和肉体的煎熬……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欧阳杜鹃即刻返回卧室,低头看着躺在木地板上的付春。他已不再挣扎,可怜巴巴地张大嘴巴,目光呆滞,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大有一命呜呼的架势。

“唉呀——完了,完了,全完了!”她长叹一声,连声说。

接着,她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儿子,给他盖好被子,转身走进洗手间。突然,她看见墙壁上的镜子里有个黑乎乎的人影,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谁?”她喊了一声。

没有人答应。

“你是谁?”她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

仍旧没有人答应。

“啊——有鬼!”她不由得尖叫起来,打开电灯,这才意识到,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别人,也不是鬼,而是她自己!

她凑近镜子,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萎靡不振的她,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姿色。过去,她最引以为荣的,便是她可以迷倒众生的魔鬼身材和玫瑰花一样的脸庞。如今,她害怕照镜子,害怕看见自己衰老的模样,一见了自己脸上的皱纹和色素沉着,就黯然神伤。前不久,她感到身体不适,去医院看病。医生告诉她一个可怕的消息:她因过度忧郁,已经提前进入更年期!

“美貌是我的资本,爱情是我的生命。”欧阳杜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仅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讨厌的白发、皱纹、色斑,统统见鬼去吧!”她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小儿子咳嗽了几声,便朝卧室走去。原来,付平掀开被子,横卧在枕头上睡着了。她把孩子重又放进被窝里,拉了被子盖好,亲了亲他稚嫩的小脸。接着,她弯下腰,推了推付春的身子,没有反应。于是便伸手摸摸他的鼻孔,没有了呼吸。她赶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倾听他的心跳。结果,什么也没有听见。

“付春,你等着——我马上来陪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欧阳杜鹃扑在付春逐渐冷却的身上,喃喃地说,“你不是说过,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吗?在人间做不到,我们去天堂吧!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你我永结同心,再也不会分离……”她拿起自己新买的诺基亚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自己的亲人:

“请将我的遗体同付春一起合葬!”

接下来,她快步走进洗手间,拿起剩下不多的除草剂,举到嘴边,头往后一仰,“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趁着药性发作前,她又来到付春身边,抓起他冰凉的手,贴在她火热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两腮不断地往下滑落。

不多时,她感到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腾,似乎有千万斤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使她喘不过气来。她仿佛看见天花板变成了歌舞厅,灯光五颜六色,不停地摇来晃去。人们成双成对,载歌载舞,庆祝她和付春成亲:她穿着洁白的婚纱,长发盘在脑后。付春穿一身挺括的黑西装,打着领带。他紧紧地拉住她的手,一同走进她梦寐以求的结婚礼堂……

霎那间,欧阳杜鹃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大吃一惊:我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她后悔自己不该喝下农药,想伸手去拿手机,拨打求救电话。可是,再也无力挪动身子。她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张大的嘴巴变成了一个圆圆的o,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

须臾,便断了气。

出殡那天,灰蒙蒙的天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凛冽的寒风猛烈地刮着。声声哀乐,如泣如诉。送葬的队伍中,有个小男孩最引人注目:他穿一身黑色的孝服,看上去三四岁的样子,胸前戴着白纸花,双手抱着付春的遗像,哭声震天,涕泗长流。走在他身后的一个大男孩,抱着欧阳杜鹃的遗像,哭得跟泪人似的。

路过的人看了,无不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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