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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戏》一一〇 南山抚琴士,坐看云起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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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秀与陈荠沿着小径走回山脚,不知是南庭中人不拘小节还是什么,偌大个延山中竟开辟不出条像模像样的山道,能上山的只有眼前这条崎岖蜿蜒的蚕丛鸟道。

若凡夫俗人到此,恐会被这直耸云霄的羊肠小道给吓得退走。

陈荠仰看故地,见景生情,忍不住感慨道:“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是一点也没变。”说罢不由来地一笑。

“以南庭里诸多高手的实力,开条山道出来应该也是绰绰有余,怎就非得留着这曲折小径。”梁秀摇头笑笑,心里也只能将这一切归于南庭世外高人不拘礼节,对于世道人情并不看重。

陈荠回想起以往在庭里的琐碎小事,说道:“这事儿喂虎兄还真问过庭里的老先生,挨了庭主一顿毒打,不过也得到解惑,老先生说‘吃山不开山,才得生息不止’,倒是挺有道理的一句话。”

梁秀撇着嘴耸了耸肩,只能说是自己的思想境界不够,对于南庭这些不闻世俗的门派,不能以常理道之。

为时已晚,二人也不再做停歇,匆匆上山。

南庭占地颇广,当中内外门弟子诸多,加上各类赏景亭台楼阁,从山腰处延绵至山巅,皆可瞧见人烟阜盛。

一路上,陈荠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竟滔滔不绝地与梁秀谈起延山南庭的诸多事。

通过陈荠的一番讲解,梁秀对延山的看法大有变化。延山并非众人像一路上所瞧见的山一般,延山自山腰处往上呈月弧状,朝东向到了山腰处便似断了一半,风雨打磨多年化作一面平台,被其余方向的岩壁围拢,也正因如此,南庭才得以设在此处,否则延山爬息,不仅没了世外仙地的气概,平日里走动也颇有不便。

小径四周皆是茂盛的树木,不难看出皆是生息了近百余年的参天大树,月晖都难以穿入,好在隔道不远便有一盏灯笼挂枝,才得以让二人不在深夜里迷了山路。

梁秀探头看去,这挂在枝头的灯笼暗藏玄机,并不像城里需要下人去更换的油脂,烧的是从树枝上缓缓衍滴的树脂,让世子大开眼界。

陈荠看着明火奄奄的灯笼,解释道:“其实这些灯笼并不是常亮的,毕竟夜里上山的人不多,也就逢些佳节音会时才会打灯照明,给来客们探路。”

“一直点着,用不了几夜树心就得被烧坏了。”梁秀笑道。

虽说小路泥泞难行,但以二人的身法自然不会被区区山道所困,未过多久就走出了深林,闭目仰头可感月光散散地洒在脸庞之上,梁秀不由觉得心旷神怡起来,一路从曲扬城走来,探过遮天蔽日的参树深林,一时间竟有种重见天日的喜悦之感。

梁秀缓缓睁开双目,不禁被眼前的山色给惊得目瞪口呆,许久后才喃喃道:“这…还是深山老林处?”

由远而近,呈现在世子眼前的,是宛若琼楼玉宇的旷世山色。

远瞰,峭壁之上,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房屋沿璧高登,绵延不绝直入云霄,其间层层相接宛若月中宫殿,楼阁皆为鬼斧神工刻造一般,加之夜下灯火呼应,堪称世外仙境。

近观,有平台方圆半里有余,其上一分为二,后设数十雕栏玉砌的楼阁林立,窗前柱下灯火不熄,繁花似锦不俗于城,好一番壮丽深山景。楼阁前平台可纳数百人,沿边筑亭十几二十,央心生长一棵数十丈的参天大树,树干弯弯折折恰遮半面日晒,乍一看正似仙界楼台。

“好一番美轮美奂的深山美色!”梁秀惊叹道。

一旁的陈荠再次见到南庭盛景,内心亦是震撼难静,却未开口,只笑不语。

出了深林,眼前不远处就是由古树缠绕自成的庭门,高低不输城门,少了分石砌的庄严,多了分大自然的伟岸。

许是庭中长辈早有吩咐,门前坐着两个总角年纪的小童,估计等太久的缘故,加之这会儿夜深人静,两人皆将手兜在袖口中,歪着头打起瞌睡,竟未在第一时间瞧见世子到来。

好在一阵寒风巧时袭来,将小童吹得直打哆嗦,缩着脑袋晃了晃,不经意间瞧见小径上有两道人影,立马吓得回了神,赶忙用肩肘将一旁的伙伴捣鼓醒,然后一齐朝梁秀跑来。

山里夜寒,俩小童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少说也穿有四五件衣裳,跑起来东倒西歪颇为好笑,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跑到跟前,不过四尺余,仅到梁秀腰处,还未等缓息,立马就有模有样地朝梁秀作揖行礼。

“小子陶关,奉先生之命前来迎世子殿下入庭。”

“小子潘河,奉先生之名前来迎世子殿下入庭。”

梁秀忍俊不禁,打趣道:“你俩怎么就认定我是世子殿下了呢?”

这一问可好,把陶关、潘河给问得木鸡之呆,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挠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陶关的脸颊被寒风打得潮红,挂着条鼻涕挠了挠小脑袋,斗胆说道:“可是先生说夜里世子殿下会上山的啊?”

“小呆子!”一旁的潘河小声骂了一句,将脑袋探到陶关耳旁悄悄说道:“先生是说世子殿下会来,可也没说只有世子殿下会来呀!”

陶关吸了吸鼻涕,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哦,先生好像确实没说只有世子殿下上山。”说罢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垂着脑袋想了想,立马怒瞪潘河,咬牙切齿道:“不是说好了在外人面前不许喊我小呆子的吗?好你个臭脚丫,出尔反尔!”

“你才臭脚丫呢!”被当众揭了丑的潘河怒得手脚打颤,人小鬼大,自觉在外人面前丢了大颜面。

陶关撅着嘴不甘示弱,“哼,谁让你言而无信!”

“我我我!”潘河气得话都说不出,揣着拳头扑上去,“看打!”

就这样,俩乳臭未干的孩童扭打作一团,可两人皆穿得严严实实,小手举起来也够不着对方的脸,只得抓着对方的衣服使劲扳倒,在地上挥着小脚踹个不停,连连打转。

梁秀和陈荠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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