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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第44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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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医馆回来后,阮清眼皮就一直在跳,惹得她好生心烦。

外面的天色渐渐泛黄,崔子笙从屋外进来,恰好看见巧儿给阮清按摩的景象。他给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便退到一旁。崔子笙轻轻将手放在阮清的额间,还未等用力,阮清便已睁开双眼,她的语气里有无奈也有好笑,说道:“你回来了。”

这样温暖的触感,除了他还会有谁。

崔子笙笑着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他一边给阮清按着头,一边不经意地说道:“听说今天有人在医馆吵闹,我明日会加派人手。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你就别掺和,省得闹心。”

提起这件事,阮清的头更痛了,她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见清河从门外急急走入,他伏在崔子笙的耳边低声说话,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阮清以为是朝堂上的事,想要起身走开,谁不知崔子笙听完清河的密报后,竟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向阮清。

“怎……怎么了?”阮清被崔子笙凌冽的目光吓得身子发虚,连话也说不伶俐了。

崔子笙摆摆手,让下人们出去。清河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崔子笙后,也三步并作两步地退下了。

“今天在医馆闹事的人,死了。”

“死了?”阮清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她看着崔子笙,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崔子笙看着阮清这样着急的样子,他的脸色渐渐下沉,他继续说道:“等清河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断气好些时候了。她的身上,只搜出这个。”

崔子笙说着,将手上的包袱递给阮清,阮清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却崔子笙并不撒手。

正当阮清疑惑地看向他时,那股子熟悉的阴寒又从崔子笙的嘴里冒出。

“你打算解释解释吗?”他问道。

都怪自己,刚才太慌乱,现在竟被崔子笙抓住了把柄,阮清这样想着,眼珠子急切地转来转去,似要想个绝妙的法子瞒过崔子笙。但崔子笙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的他已是一副势要问个水落石出的姿态。

许久,阮清像是放弃了一般,她颓然地坐在一旁,身子软软地靠着椅子上。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会告诉你的,但让我先看一眼这包袱里藏的是什么。”

崔子笙看着阮清变得异常认真的神色,他心有疑虑,但终于是松了手。

阮清急急地打开老妇人破旧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物,便是一幅被仔细包裹的画卷。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发现里面是一幅游乐图。图中的人物有大有小,居中的是一男一女,他们二人骑在马背上,在春意盎然的郊外踏青赏玩,好不自在。

阮清将画靠近烛光,期望能在画中寻得蛛丝马迹。这画虽是游春图,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的诡异。

“这是……”,阮清凑近画卷,惊讶地叫出声来,“这是,血?”

崔子笙在一旁早已看出画的蹊跷,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原来,这是一副用血和墨勾勒的图画,怪不得从一开始便让人感到说不出口的毛骨悚然。

阮清紧紧抓着手中的画卷,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是那位对她下毒的老妇人画的吗?那为何又要用血?

血?

阮清似是想到什么,她猛地站起来,丢下手中的画卷,转身走到房中一个隐蔽的地方。在那里通常放着不起眼的木箱,她从最底的一个木箱子中掏出喀喀目赠予的完本《药王志》。

崔子笙沉默地看着阮清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阮清迅速地翻查《药王志》,果然,她在其中的一页停下。此刻的阮清恨不得自己能一目十行,能把书上写的立马印在脑海中。

不一会,将这一页翻来覆去看的阮清已是摊在椅子上,她喃喃自语地低声说道:“以血入药……以血入药,呵,血……”

“清儿,你怎么了?”一直在旁边静看的崔子笙终是忍不住,他走到阮清的一旁,轻声问道。

阮清绝望地看向他,双眼已是异常的空洞,她气若游丝地说道:“竟然是以血入药,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破?”

崔子笙不明白阮清嘴里说的什么,继续问道:“什么以血入药,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还想知道真相吗?”阮清苦笑地看着他,但又立马把脸转向别处,说道:“还是别了,多一个人知道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你到底在说什么?”崔子笙也急了,阮清半死不活的语调让他感到害怕,他紧紧扣住阮清的肩膀,急切地想从阮清的眼里看出什么。

阮清不敢看他,她低着头,小声坦白道:“我中了蛊毒。”

“蛊毒?”崔子笙不敢相信,他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是的,这是事实。而且,这世上唯一知道该如何解毒的人,已经再也不会说话了。”阮清的眼泪毫无预警地划过脸颊,她的心中有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崔子笙的愧疚。

此时的崔子笙心里五味杂陈,往日的冷静已不复存在,他忘了方才的怒气,忘了阮清对他的欺瞒,现在的崔子笙心里只剩下对未来的恐惧。

阮清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喀喀目吗?喀喀目是药王的弟子,而这本《药王志》也是她给我的,她说的话总是有些分量。”

“喀喀目?”崔子笙有些怔愣,“她说的话怎能算数,你……”

“是真的!”阮清怕崔子笙不信,声音忽然拔高,她无助又悲哀地说道:“我已经发过一次毒。”

“就算是这样,难道就无药可治吗?况且,蛊毒不是一般的毒。”崔子笙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在他的眼里,就算阮清手持《药王志》,但也落不着如此残忍的对待。

下毒者,虽害人,却也自损身子。阮清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是谢家的后人。”阮清看着崔子笙颤动的双眼,继续说道:“我是药王的后人。”

“谢家?你,你是……”

阮清沉默地点点头,崔子笙瞬间失神,他跌坐在地上。崔子笙的心跳得极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口中逸出。

阮清看着崔子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疼,她将他扶起,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如今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也算是放下心头的大石。”

自从回京后,阮清便旁敲侧击打听有关谢家的所有事情,她自然知道在谢家灭门一事中,崔家在里面是如何地推波助澜,纠缠不清。只是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已经无关紧要,现在的她不愿与崔子笙称为世仇。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崔子笙抱着阮清,说道:“既然喀喀目是药王的传人,定会知道解毒的办法。”

“喀喀目在塞外,但她给我留下白隼,应该也是料到日后会有不时之需,我也尽量一试吧。”阮清反倒用安慰的语气对崔子笙说道,虽然她也知道喀喀目对自己的蛊毒束手无策,但人活着总要有些希望。

“是的是的,总会有办法的。你别怕,别怕。”

崔子笙紧紧地抱着阮清,嘴里的话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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