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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之局外人》第九章 局中局,二神捕林中弈胜败 雾非雾,曲凌烟火眼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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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幽州城北。

花伴月屏息前行,不敢有丝毫疏忽,因为他正在跟踪一个追踪高手,獬豸司苍林,他的四哥!

从城内到城北,平时并不算很长的路,如今却让花伴月心力交瘁,虽然他位列七大神捕,但是追踪这项技术,他并不擅长,相反,却是苍林的拿手好戏,毕竟苍林的绰号就是笑面追魂,被苍林盯上的人就没有能跑掉的。

花伴月小心前行,突然一片云彩挡住月亮,把仅有的光亮全部挡住,等云彩飘过,他突然发现苍林已经不见踪影。花伴月马上警戒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甚至早就被发现了。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四哥的移形换影真是登峰造极啊,连我都没有注意到你什么时候到我身后去的。”花伴月突然大声感叹道。

“我也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被你跟踪啊!”身后传来苍林的声音。

这时又一片云彩飘过,树林中一时间只剩下漆黑,树林中脚步声嘈杂起来,“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苍林感觉到花伴月要趁黑逃走,追着脚步声的位置,边追边说。一句话,十个字,苍林说完的时候,人已经换了三个地方,三个传来脚步声的地方。

在苍林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知道他已经追上了花伴月,同时他一掌已经拍出,要命的一掌,但是他的笑容随即凝固了,因为他一掌拍空了!

这时云彩又飘走了,苍林突然发现花伴月还在原地!

“我追踪的确不行,变戏法还可以,怎么样,四哥?”花伴月看着苍林说道。

苍林并没有因为那一掌没有收效而懊悔,而是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刚刚要是出手的话,你现在已经是赢家了。”

花伴月摊开手,无辜地说道:“首先我并不是来杀你的,而且我还没有蠢到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和你交手,如果我刚刚真的出手了,恐怕现在我已经在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吧。”

“真是不想和你动手。”苍林撇了撇嘴,“你太了解我了啊!打你总感觉就是在打自己。”

“我本来也以为很了解你。”花伴月说着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低沉地说道:“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老人总是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是没错了。”

“你很失望?”

花伴月低头看了看脚下,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问道:“你问我不觉得可笑吗?我以为已经和你做了十年的朋友,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十年了吗?”苍林看着双眼充血的花伴月,风轻云淡地说着,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怀念的味道,“我现在还是能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你虽然排行老五,却来得很早,是来獬豸司有十年了啊。我记得你当时还是个孩子模样,对了,你当时的模样还特滑稽,本来就不高的你身上背着整整八把剑,腰左边两把,右边两把,背后还插着四把,整的跟刺猬似的,要不是荆逐涛领着你进来,我说不定要把你当卖剑的给轰出去。”苍林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容花伴月无比熟悉,就像往日一样,温暖,令人安心,只是却不适合现在的情景。

花伴月一见到苍林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怅惘,自言自语地说道:“她说这世间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你明明在獬豸司每天都会笑得那么开心,我以为你真的喜欢那里呢,从不曾想到你也会背叛。”

虽说花伴月只是自言自语,但是苍林却听得清清楚楚。嘲讽般地说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哪个小姑娘的情话你也拿来当真,我曾经教过你很多,今天就让我再教教你:这个世上的眼泪可是永远比笑容来得真实很多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要笑吗?因为我怕我不笑的话,你们就会看到我面具底下的恨!你说我背叛獬豸司?不!我从未真心加入,又何谈背叛?”

花伴月好像被苍林的话似乎也把花伴拉入了回忆中,他并没有再和苍林争论什么,也用一种怀旧的口吻叙述着:“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獬豸司那么多人,我偏偏和你关系那么好?其实很简单,刚到獬豸司的那段日子几乎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那段时间前后我做了太多蠢事,而獬豸司本来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地方,这种气氛压抑的我几乎发疯。唯独你不同,我总能在你脸上看到笑意,现在你说你的笑意都是虚假,但是,那种笑容确实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苍林眉毛一挑,笑着说道:“是吗?这么说来我还是做了件好事的。”说着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花伴月一见苍林移动,也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苍林注意到了花伴月这一动作,停住了脚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苍凉,明明他才是背叛的那个人,但是任谁听了苍林这笑声,都会认为是他对面的花伴月做了什么令他伤心的事情。花伴月看着自己握剑的右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敌意啊!

等苍林笑够了,他开始不停地摇头,说道:“我以前感觉你一门心思扑在练武上,总怕你在江湖经验上吃亏,今天一看,原来是我瞎操心了,你这戏演得真好啊,让我明知道你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却还是忍不住和你聊个没完。只是为兄一直以来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你能否给我一个答案呢?”

“说!”

“按理说,我们十年交情,我到幽州来几乎什么都没干,只有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呢?”

“因为反常!”花伴月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干,所以我才会怀疑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咱们七个里面最敏感的人,连我都能感觉到这个总司有问题,你却和他走得那么近,你怎么能不让我怀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苍林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总司有问题,这世上绝对不会有比他还像荆逐涛的人啊!”

“你能找到外貌和总司如此相近的两个人,我只能说佩服。我最开始确实怀疑是有人易容成总司的模样,但是我暗中观察过,确定这个人并没有易容。”说到这儿,花伴月脸上浮现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可都是獬豸司的捕头啊!虽然他们外貌,甚至声音都几乎没有两样,但是他们的习惯却截然相反。如果这次的主谋是你的话,你可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这次的移花接木行动做得实在太糙了,或者是这次的替代品太完美了,让你对其他事情都放松了。一开始这些习惯虽然不会立刻被察觉,但是会给我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只要顺着这些不和谐的感觉查下去,很容易就会发现这个总司是假的。你看看这个假总司的那双手,他双手手纹极浅,手上茧迹极其均匀——这个人的武功就在这一双肉掌上,而且应该是极其霸道的掌法!但咱们总司可是个用剑的高手啊!”

苍林听完忍不住给花伴月鼓起掌来,说道:“不愧是你啊!我师父曾经说过:这獬豸司,最难对付的应该是段牧希,但是她人虽在朝堂,心却在江湖,没有威胁;武功最高的应该是周天明,但是他这辈子太顺了,挑不起獬豸司这么重的担子;徐南殷只是个捕快,高烛缺少魄力,曲凌烟则是獬豸司卖给曲大元帅的面子,只有你花伴月,有功夫,有能力,有胆量,是个威胁。这么看来,我师父说的一点没错。只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在今晚行动呢?别说你只是碰巧在跟踪我。”

“这都要感谢四哥你啊!”花伴月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一样的东西说道:“我几次试探假冒的总司自然也被他发现,你怕我对你起疑心,跟我形影不离,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我的视野之内,但是你还不得不每天和那个冒牌货保持联系,所以你们就用了最简单的联系方式——书信。经过我的观察,每天子时你都会去总司书房给那个冒牌货留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由于你的房间离他的书房最近,只要有人靠近你都会发现,所以可以说这种方式虽然原始,却非常安全。就算我早已弄清楚你们交流的方法,却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但是你昨天为了能够远离我的视线去截杀七妹,故意找我喝酒然后中途以买酒为由离开。可是百密一疏,你偏偏忽视了我把喝光酒的时间硬是拖到了子时之后,你为了保持联系,只能在脱身之后先去书房留下计划书,然后立刻赶去玉阳楼卖了御河春,在路上等着“偶遇”七妹。你的计划很完美,但是这时候总司的书房可是没有人再防守了啊。我虽然去阻拦你的行动,但是没人防守的书房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这份计划书抄回来了。多亏了你写得那么详细,我才知道该怎么再一次阻止你啊!”

“好!好!好!”苍林听完连说三个好字,“为了阻止我,你也是下了血本了,连自己都当做鱼饵撒了出啦啊!你知道我一定会发现你在跟踪我,然后希望我把我的人手都拉到这儿来埋伏你,这样你的人手就会先一步找到曲凌烟的藏身之地,带她离开这儿。”说到这儿苍林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可是你明明都知道,你的跟踪技术不行,你就没想过你在以前跟踪我到书房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了?”

苍林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亮起一发红色的信号弹,然后喊杀声响了起来,很快就充斥了整个城北。苍林摊开手说道:“你说我是百密一疏,只可惜这个疏漏是我故意放给你的,我怎么会大意到把计划书留在没人看守的书房里?你看看,你的手下现在恐怕都已经在我手下的埋伏圈里了,这次是你输了!”

花伴月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砍杀声,竟然也笑了起来,很开心地那种笑,说道:“你也说了,我知道你会发现我在跟踪你,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你故意留给我的计划书呢?不过啊,来到幽州之后,我就发现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批手下,要是比人手我肯定比不过你,就算你拉一批人手过来埋伏我,我还是没有信心在你之前找到七妹。可你也别忘了,这里是幽州,羽王的地盘。要是比人手的话,谁也比不过他。既然我不能阻止你的计划,那就把羽王的目光吸引过来就好了,羽王和曲元帅是故交,他肯定能保护好七妹。至于怎么吸引羽王的目光,你觉得獬豸司火并这么大的事能不能引起羽王的注意呢?”花伴月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战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是你输了!”

“哈哈哈!”听完了花伴月的解释,苍林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看着渐渐阴沉的花伴月的脸,苍林说道:“你刚才也说了,如果这是我计划的事情,那么我做得也太糙了,所以很遗憾这次的计划并不是我计划的。而且你还说错了一件事,你得到的计划书并不是假的,只是少了最关键的一部分。我今晚的计划确实就是来城北搜索曲凌烟的,但就和你计划的一样,你是鱼饵,我也是,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曲凌烟根本就不再城北!我师父说过,你是个威胁,但是你从来都不是最大的威胁,在这幽州的地盘上,最大的威胁就是羽王!我们之所以束手束脚的,并不是怕你发现,而是在担心羽王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配合我们把事情闹大,把羽王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样在另一边我们就可以真正实施我们的计划了。现在你嘴里念念不忘的假总司现在看到城北火并之后,应该已经动身往城南去了吧。哈哈哈……”

听完苍林的话分析之后,花伴月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一片空白,自己败了,虽然只是棋差一招,但是却一败涂地,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竟然替对手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他现在很想说服自己:苍林是骗自己的,毕竟没有人能够把计划设计得这般天衣无缝。如果对方的计划真的是这么设计的,那么就会有一个最大的难点,那就是他自己!苍林他们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自己完完全全按照他们的计划行动,这样的事真的可能在发生之前就被设计好吗?花伴月希望这个答案是否定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完全可能发生,因为就像他了解苍林一样,苍林同样了解他,相处十年,花伴月从苍林那里学习了太多,其中就包括了办案的思路。可以这么说,苍林想要让他参与计划的话,只需要苍林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下,就会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到时候只需要稍微给自己一点点引导,例如一个微小的疏忽,自己就会乖乖地帮他们完成计划中的一环还不自知。

想到这儿,花伴月几乎已经能够肯定苍林说的情况都是真的了,他不禁懊恼地想着:为什么曲凌烟非要出城啊!难道自己昨天扮成黑衣人惊吓到了曲凌烟吗?难道这一点也被苍林算计在计划当中了吗?不!不对!花伴月突然想到一点不合理的地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你所说的的确大部分都很合理,但是只有一点:你能算计到我的行动,但是你没有办法左右曲凌烟的行动,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出城,要是她不出城,你的所有计划都会泡汤,就算你能短时间之内吸引羽王的注意力,擒住曲凌烟,你们根本就出不了城,那你们的计划和失败有什么区别?”

苍林仿佛早就知道花伴月会这么问,抬眼看着花伴月,说道:“很简单,因为会有我们的人带着曲凌烟出城啊!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曲凌烟不出城,那么一切的计划都会落空,所以一切计划的基础就是有人带曲凌烟去城外,很荣幸,我们找到了位数不多能够影响曲凌烟行动的人。现在不怕告诉你,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曲凌烟藏在城南的什么地方,但是因为需要你的配合,所以我们白天的全城搜索,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什么?”花伴月心中大惊,这个答案是他从来不曾想到过的,七妹曲凌烟的性格极其倔强,除了獬豸司中的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影响到她做出的决定,至于能够让她妥协到听从地步的,那恐怕就只有明公子周天明了!但是那天来救曲凌烟的那个人他已经交过手了,他可以肯定那个人肯定不是周天明。以武功上来判断那个人绝对是江湖中成名人物,偏偏他还不认识。花伴月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在獬豸司工作多年,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大多见过,这么算来的话,那个人最可能的身份就是四公子之一的暗公子秦泽易了!这些情况他昨晚就已经分析了个大概,但是他偏偏没有想到,苍林他们居然能和秦泽易联手。本来情况就已经极其糟糕了,单是苍林和那个假总司的势力就已经让他无法应对了,如今又有另一方势力加入进来,那他就彻底没有了胜算了。花伴月内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但是他不能表现在脸上。无论情况如何,他不能让苍林从脸上看出他的真正想法,那样对他来说就太危险了。

今晚的云彩呈鱼鳞状,一道一道地横在天上,月色也因云彩而时明时暗,亮时如白昼,暗时却不见五指。此时又一片乌云挡住了月亮,花伴月知道机会来了,他趁着天色黑暗,转身往城内跑去,只要能够脱身,把一切原委说给羽王,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他刚转过身去,身后就传来掌力击穿空气的破空声。花伴月心中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在慌乱之中又下了一步臭棋:第一虽然云彩挡住月亮,这树林之中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但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都是最基本的身体条件,就算看不到人,却还听得到声音,自己的轻功本来就不算好,自然不能悄无声息地退走;第二,苍林虽然现在占据总的局面上的优势,但是他本身实力是比不上花伴月的,只要花伴月不动,苍林是不敢贸然出手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苍林很清楚他自己是打不过花伴月的,所以这里肯定不止苍林一个人,其他人应该还都隐藏在附近的树林中,花伴月这一退完全将自己送到了埋伏圈里,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失去!

花伴月心念至此,急忙停下脚步,拔剑回身,准备应对苍林的掌力,可他回身之后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又错!错上加错!花伴月发现身后没人的时候,冷汗瞬间就从脸上流了下来,他急忙把剑往身后一挡,“当”的一声,一把大刀砍在他的剑脊上,

苍林还在佯攻!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仿佛就在告诉自己:他就是一个鱼饵,彻彻底底的鱼饵!刚刚苍林虽然出手,却是在原地拍出一掌,声势虽响却根本打不到花伴月,制造出巨大的破空声才是这一掌真正想要的效果,因为这个破空声可以完全遮挡住暗中出手的刀砍下来划破空气的声音,而且还能够将花伴月注意力吸引到身后去。而真正的杀招则是来自背后的这一刀!要不是花伴月反应实在太快,哪怕他的剑再晚半息,他现在就已经被砍成两半了。

花伴月耳边徐徐传来苍林的声音:“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羽王府,羽王书房。

一人推门进来,正是刚才和秦泽易交手的拿刀的老人。

“韩韦,有什么事?”羽王问道。

“报告王爷,城北处,苍林埋伏了花伴月,双方手下正在激战,花伴月落入下风。”韩韦向羽王说道。

羽王问道:“有多少人?”

“将近两百人。”

羽王皱起眉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问道:“獬豸司的人到底在玩什么猫腻?苍林……花伴月?荆逐涛人呢?”

“荆逐涛还在獬豸司里,没有动静。”韩韦想了想,继续说道:“王爷,城北的火并影响太大了,城北的百姓很多都能听到城外的喊杀声,很多人都以为城外在打仗,再不管的话会波及到城内啊!一旦这时候有心人出来宣扬北狄入侵,城池即将告破的谣言,说不定会有大批的百姓都会听信谣言,造成民心不稳,甚至还会有大批有心人趁咱们军队稳定民心时到处打砸抢恶化情况,那时候可就真的是有大乱子了。”

羽王叹了一口气,说道:“炎血军城北集合,把他们给我灭了,速度要快,行动结束后立刻把军队给我带回来,城内集合。”

“是!”韩韦领命退了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另一位老人鲁平推门进来,报告说道:“王爷,城门眼线报告,荆逐涛从南门出城了!”

秦泽易一听,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羽王一看秦泽易的反应,急忙问道:“你把曲丫头安排在哪了?”

“城南,木屋。”秦泽易脸色苍白,冷汗不知不觉从他脸上流下来,他冲羽王抱拳告退:“父亲,曲凌烟有危险,我现在就得赶过去。”

“调虎离山,暗度陈仓。好一招连环计啊!”羽王看了秦泽易一眼,问道:“你没看明白吗?苍林和花伴月都是这个计谋策划者扔出来的鱼饵,真正的杀招是荆逐涛!我并不觉得这个荆逐涛是真的,但是我感觉这个假的荆逐涛绝对不会比真的荆逐涛更好对付?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吗?他之所以要把我城内的守军全部调到城北,就说明他有信心对付我手下的所有高手,你现在去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看着她死去,我却无能为力。”秦泽易坚定走出来书房,“而且,我并不认为现在有谁能取走我的姓命。”

“鲁平!跟着他。”羽王的声音从秦泽易身后传来,然后一个人影窜到秦泽易身后。秦泽易回头看去,却正好看到站在书房门口往这边望着的羽王,虽然秦泽易已经走出十几步,但是他还是能很清楚地看清羽王努力压抑着才能保持严肃的脸,以及藏着一千句话却不想表露出来的眼神。

“我会小心的。”秦泽易朝着书房方向挥手喊道,宛如一个临出门的小孩子,羽王一见秦泽易回头,急忙转身走进书房里,但随即却伸出一只手,冲着秦泽易挥了挥。秦泽易见状,苦笑了一下,心里清楚:他父亲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无论从那个角度去看,他都是一个合格的王!若是他还有时间,他希望能多陪陪这位已近黄昏的王,用时间将两人心中所有的裂痕都缝补上,可是他没有时间,因为曲凌烟现在已经命悬一线!

很多情况秦泽易还是分析不出来,但是有几件事情秦泽易已经心中明了。首先通过和羽王的交流,他能够肯定羽王没有参与谋反,但是从对方放任他们来幽州的态度看,对方在幽州肯定有极为庞大的势力,而有这种势力的,除了羽王就只剩下新来到这儿的獬豸司总司了。这个总司无论是真是假,他们对曲凌烟现在都是敌人,要命的敌人!

城南。

曲凌烟在屋子里等待着秦泽易的消息,突然看到窗外有一道人影,“谁?!”

“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怎么,我们的曲大捕神连师父都不认了吗?”

曲凌烟一听,忙着把门打开,“总司,是您来了。”

荆逐涛打量了一下曲凌烟,然后指了指她左臂上的绷带说道:“这是小五伤的?”

曲凌烟愣了一下,问道:“您都知道了?”

荆逐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道:“你师父还没老糊涂啊!自从来到幽州之后,小五这孩子就明显有问题。但是我想弄清楚他到底在给谁办事,就没打草惊蛇,就算今天来见你也都是暗中进行。”

“五哥他,真的背叛獬豸司了?”虽然事实已经摆在曲凌烟面前,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荆逐涛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可能有什么追求是咱们獬豸司给不了的吧,毕竟他身上还背负着仇恨啊!”

曲凌烟一听,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我本以为獬豸司是化解仇恨的地方,但是没想到五哥倒是用十年的时间让心底的仇恨生根发芽了。”

“不聊他了。”荆逐涛摆了摆手,神情有些落寞。“怎么,师父来了,都不请师父进去坐坐吗?”

曲凌烟一听,心中想到,总司这一生的心血都在獬豸司身上,如今獬豸司核心成了叛徒,本就很让总司伤神,自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让总司徒增伤感吗?一想到这儿,曲凌烟急忙将荆逐涛请进屋来。

“您先坐吧。”荆逐涛走在曲凌烟前面,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曲凌烟愣了一下,然后走到荆逐涛面前,先鞠了一躬,突然下跪说道:“您走的时候交代我要守好京城,结果我却连皇宫里的东西都没看好,辜负了您的期望,请您责罚。”

荆逐涛一把扶住曲凌烟的胳膊,“整个京城丢给你已经很难为你了,不用自责。”

“谢总司!”曲凌烟鞠了一躬,“我去给您倒茶。”然后走到厨房。不一会曲凌烟端着茶杯,放在了荆逐涛面前,“请您喝茶。”

荆逐涛端起茶杯,放在嘴边,然后又放下,以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曲凌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您说。”

荆逐涛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我实在是想不通,我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曲凌烟听完后退几步,迅速和荆逐涛拉开了距离,“你也很厉害啊,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茶里有毒。”

“这倒没有什么,经验而已。”荆逐涛抬起了头,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曲凌烟解释一下。

“的确,你和总司非常的像,但是,刚见到你我就感觉不对劲,因为你的所有动作都十分不协调,虽然你的小动作都和总司做的一模一样,例如走路的时候左脚起步,但是你每一个动作都不是连贯的,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我们这些总司身边的人能够感觉得出来。”

“就这些?”

“我怕只是错觉,所以才在你面前下跪,你肯定会把住我,不会让我跪下去的,在你没有有思考的时间的时候,你的右手力量用的比左手的大,说明正常情况下你的惯用手是右手,但总司是左撇子,所以就算你和总司长得再像,你也是假的。”

荆逐涛鼓起掌来,“很精彩,倒是我小看你了,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五师兄那样反常地袭击我了,他肯定也是知道你是假的,所以故意把我惊走,如果我真的和四师兄一起进了獬豸司的大门,那才是进了陷阱。”曲凌烟突然拔剑,一剑直奔假的荆逐涛,假荆逐涛并未躲闪,反而正面空手一掌拍出,硬接了曲凌烟一剑。

“绝痕掌,不可能!你到底是谁?”曲凌烟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绝痕掌是总司教给周天明的绝学,天下之有荆逐涛和他大师兄周天明会。

“一个女娃子,能把裂冰剑法练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继续说道:“我是谁,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假荆逐涛站了起来,看着曲凌烟问道:“怎么不接着拖延时间了呢?我还没聊够呢。”

没等曲凌烟说话,他笑了起来,说道,“你是听到了马蹄声吧。”

看着对方诡异的笑容,曲凌烟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你难道不是为了名单而来的吗?”

“名单?什么名单?我来这儿的确有两件事情要办,可是没有要什么名单的事情。”他用手指了指曲凌烟,“一件事是有人想要见你,让我帮个忙引荐一下。你猜猜另一件事是什么。”

“你是在等秦泽易!”曲凌烟目光一寒,“胃口不小,想同时吃掉我们两个,还要看看你有没有那样本事!”随即裂冰剑法施展,剑气纵横!

假荆逐涛站在原地,左手背在身后,“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少要看不起人!”话音未落,一剑贴着对方的头皮擦过。“怎么不还手?”

“让你七招,要不然以后传出去我倒要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了。”假荆逐涛躲过一剑,然后说道。“这裂冰剑法虽然是以劈砍为主,却绝不是你使的这般生硬的剑法,你现在一剑杀伤力是有的,但是你要打得中人啊,你这般空费力气,到头来输的还是你。”

荆逐涛在地上捡起一根破碎的桌腿,“劈山!”朝曲凌烟劈去,正是刚刚曲凌烟用的招式,曲凌烟一见,自然心生不服,准备用同样的招式硬拼,谁知对方见曲凌烟出招之后,瞬间将一个劈砍的动作变成一个横扫,打在曲凌烟的剑脊上。“地动!”

曲凌烟的招式被打断,手被震得发麻,几乎拿不住剑,忙往后退。

“斩海!”假荆逐涛见曲凌烟后退,乘胜追击,一招封住了曲凌烟一半的退路,“碎土!”“裂冰!”然后接连两剑直接把曲凌烟逼到死角,后退无路。

“剑法在变!无论是什么样的剑法,都不是无脑平砍就能赢的,否则还不如去用刀,砍着更舒服,威力更大。”说着扔掉了手中的桌腿,一掌拍向曲凌烟,曲凌烟直接飞出屋子。

曲凌烟咳出一口血来,刚刚的一掌打得她至今气息不顺,似乎被封住了穴道一般,更重要的是,虽然她被打得破墙飞了出来,但是后背并没有丝毫撞击的疼痛,这说明她身后的墙壁在她飞出来之前就已经被打碎,“隔山打牛!”曲凌烟心中不禁一惊,一掌两重力度,一重击飞自己,一重打碎墙壁!这样的功夫就是整个江湖都找不出五个来。曲凌烟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这个人究竟是谁?”

未等曲凌烟回过神来,假荆逐涛从屋中走了出来,一掌直奔曲凌烟而来,曲凌烟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躲是肯定躲不开了,索性想要大喊了一句:“秦泽易,快走!你打不过他!”然而却虚弱地发不出任何声音。绝痕掌的掌风吹来,曲凌烟只觉得自己置身冰窖之中,冰冷绝望。或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夜好黑,风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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