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燕国。”紫衣少年的手捻起一粒棋子，落子很快，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毫无拖沓。

“我知道。”声音清清冷冷，顿如玉碎，对面的少年语气同神色一般淡漠，如女子般娇美的容颜，眉心那点殷红，连同着那血色的衣衫，都带着他那与世隔绝般的清冷气息。

“你给了薄情自己在燕国的假象，引我们去往燕国，如今却又告知程皓，意欲为何？”

“我以为你知道的，谨言。”

“我知道什么呢？”韩宸微微笑着，“其实你从来不打算让我知道任何事。”

“你知道什么都不打紧。”萧尘语气依旧平静，似乎是听不出韩宸话中的质问，“你也忘记朕唤你谨言的含义了吗？”

“臣谨记。”韩宸低头，语气中是面对他人不曾有的恭谨，或者是说，臣服。

“韩瑾叛逃。”萧尘语气淡淡的，“念及韩家多年功劳，朕不予追究。爱卿，莫要走你妹妹的老路便是。”

韩宸起身离座，单膝跪地，语气坚定：“臣当为萧氏江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吧。”萧尘对他的表态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眉眼间尽是说不清缘由的倦怠，“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韩宸起身退去，萧尘静静望向桌上残局，无言。

“阿尘！阿尘你救救哥哥……萧尘！”他想伸出手，却做不出半分动作，眼睁睁看着面前那少女化为灰烬。

惊醒，居然已经是一身冷汗。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宫人隔着帘帐的呼唤把他思绪拉回现实。

轻轻抚额，缓解着脑中的不适：“朕无事。”

也不知道距离那日已经过了多少年，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那场大火。

越来越频繁的记起那日毫无作为的自己。

也越来越频繁的记起那枝被自己贴心插好细心种起的桃花。

也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萧尘，也真的是会难过的。

真的很难过……

“薄雅……”向来清冷不带半分情感的声线中，居然带上了些许的狠厉，攥着被子的手，骨节清晰，由于用力过大，指尖处泛着病态的青白，“更衣。把韩大人给朕叫来。”

“陛下。”韩宸来时，便看到少年侧倚在榻上，微微阖眸，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一定要解决。”萧尘一字一句，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高傲，却也有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凄凉。

真的可以解决吗？

韩宸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

韩家的大火，烧毁的不仅仅是韩家，还有韩瑾对萧尘儿时懵懂而干净的依恋。

解决？怎么解决？那场大火成了萧尘的梦魇，也是他的心病，没有任何人知道薄雅究竟意欲何为，或许是称霸天下，那么他的哥哥薄情呢？他又会把薄情怎么样？薄雅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样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萧尘的无力反抗，再加上多年后一波又一波的暗杀，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他们真的能把薄雅怎么样吗？

他甚至在想，薄雅的出现，对于这个势均力敌的世界而言，本身便是错误的。他打破了这个世界本应有的平衡，所以如果不是他毁灭所有人，他们就必须毁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