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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的火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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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关雪显得难以置信。

王警官解释说:“没办法,至少有七个人给他们作证。郭树声的表叔和表婶下午来他们家做客,一直到吃饭前才离开,大概是六点,他们俩证明当时郭树声全家都在家。七点左右,郭树声的朋友赵某叫他一起去打麻将,他没去,赵某看到当时他们全家都在。路口有家小卖部正好可以看到郭家大门,老板证明从六点半到起火的这段时间里,只有曲瑛一人出来过。在出村的必经之路上,有两个妇女从六点一过就坐在树下织毛衣,她们证明看到过曲瑛,却没见她家其他人经过。最后就是韩医生,他听说起火后去通知郭树声全家,当时他们家所有人都在,时间是八点十分左右。这样的证词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

关雪还不罢休,她说:“当时是傍晚,有没有可能天太黑有人看错了?”

“可是有那么多人作证,不会人人都弄错了吧?”

“那有没有可能在不被别人发觉的情况下溜出村作案呢?”

“我们调查过了,这个村子就像个死胡同,只有村前这一条路可以通到外边。如果爬山出去,再沿着公路绕回村子的话,两个小时也回不来。”

“也许是那两个打毛衣的女人因为天黑看错了,给凶手留下了巧妙作案的机会。”

“不会的”,谢书堂斩钉截铁地说:“这几名证人的出现都是偶然的,凶手没有办法预知几名证人出现的时间与地点,然后设计出避开他们所有人的手法,因为凶手根本不知道哪个人才是他需要避开的。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恰好躲过这七名证人的概率接近于零吧。”

听谢书堂这样一说,关雪即便心有不甘,也无话可说了。

王警官安慰她说:“本以为查到了重要的线索,可到头来发现还是一场空,这样的心情我太了解了。就算是给自己上一课吧,反正你陪在谢老弟身边,即使今天不经历一回,以后也一定会补上的。你们俩不光是同学,对吧?”

关雪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笑道:“被拆穿了。”

“还有别的案子要办,局里已经催我们了。我看这个案子就这样吧,应该就是起意外。”

谢书堂也表示同意。就这样,他们的调查告一段落。

几天后,谢书堂约高未朋来学校听他的调查报告。高未朋早已从严警官那里听说了办案经过,知道他们一无所获,便对谢书堂的邀请不甚热心,直到事情结束十几天后才抽时间赶来。谢书堂还特意叫上了关雪,毕竟她对这次调查参与颇多。

谢书堂选了学校西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这里的食物价格不菲,对普通学生党来说算是高消费了。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谢书堂喜欢这里的音乐,正好可以缓和他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三个人到齐后,各自点了食物。谢书堂一开始只是随便聊些家常,等到饭菜上齐以后,他才将话题转移到案子上来,可说法和王警官毫无二致。这时咖啡厅里播放的正是巴赫的《c小调前奏曲》,几个音符回环往复,编织成了迷人的旋律。在悠扬的钢琴声中,谢书堂突然语调一变,说道:“其实,这是一场非常邪恶的谋杀。”

关雪和高未朋全都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谢书堂,不明白他的意思。高未朋说:“不是都结案了吗?明明是意外死亡啊。”

谢书堂毫不着急,他将杯中剩下的咖啡喝完,用餐巾擦了擦嘴才说:“这是个很古怪的村子,严警官早就说过,它只是换了一副富裕文明的皮囊,骨子里还是那个封闭、保守、麻木不仁的落后乡村。在那座凤凰庙里挂着一块匾,写的是‘俗化风清’,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谨守孔孟之道,对任何不符合传统道德的东西都要坚决革除。

“我在这个村子里有种一感受,它对外来人很不欢迎。对我和两位警官还只是警惕而已,对有些人简直是仇恨,比如田红缨、曲瑛和关雪。你给我念的那份报道中说田红缨作风轻浮,一般人都会联想到她在工作中不认真、不负责吧,可实际上我们听说的却是她在村里勾引年轻男人,这里的‘轻浮’应该也是指这个意思。

“曲瑛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可是有一件事颇耐人寻味。你给我讲过曲瑛刚来村子的时候,因为没有向一位亲戚打招呼而被告状,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太夸张了。后来才明白,这件事你从哪儿知道的呢?从曲瑛的闺蜜那里,而她呢?肯定是听曲瑛说的。因为讲述者是曲瑛本人,所以这件事中的一些细节可能被筛除掉了。我想事实应该是这样,曲瑛在此之前就已经被村民们厌恶,这位亲戚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至于她被讨厌的原因,通过关雪的遭遇我便猜出了几分。关雪到村子第一天就和村里人发生了冲突,可很多人只是第一次见到她,为什么就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呢?我们对他人的第一印象如何往往取决于对方的形象,顺着这个思路,我突然想到,关雪那天穿的超短裤,和郭树声给我看的照片里曲瑛的那件裤子几乎一样。”

高未朋插话道:“你是说村里人因为讨厌曲瑛,因此把恨意转嫁到了和她穿同样衣服的关雪身上?”

“不,高警官,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村里人既讨厌关雪,又仇恨曲瑛,原因在于她们的服装过于暴露了。传统道德里最严格的内容无非就是男女大防,而田红缨、曲瑛、关雪都已经越过了他们道德认知的底线。

“然后是不在场证明的问题。看似几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牢不可破,可这里其实大有玄机。首先是韩医生为郭家人做的证明,同一件事在韩医生和刘芳两个人口中讲出来差异很大。这其实是因为韩医生早就答应了为他们作伪证,但韩医生只是他们准备的证人中不太重要的一个,因此设计得不够精细。只是我们问到了起火时的情况,这个证人不得已被第一个摆了出来。刘芳在讲述时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说韩医生进过家门,而韩医生所说和自己不一致,那么反而加重了自己的嫌疑。因此她选择了对自己不利的说法,这样一来,即使两人所说不同,警方也只会认为是刘芳记错了。

“其次是郭树新和肖建两个人的证词太相似了,同样的时间做同样的事,同样有三个人作证,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他们以四人为组制定的互保方案。这样一来,八个人就都有了不在场证明。最令人在意的是,整个案子里的不在场证明太多了一点,我们怀疑谁,谁就能拿出一大堆证明,如果我们不满意,一定还有更多人出来给他们作证。”

“你的意思是这些证明都是伪证?”

“全部都是。还有一点可以证明,刘金波说过在一公里外听到了惨叫声,可全村人都说他们不知道火场有人,为什么呢?因为村里每个人都想掩盖事实。”

“这么说有些勉强吧,只有犯人才有必要准备伪证啊?况且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说谎呢?”

“因为他们都是凶手!郭树声、刘芳、郭茂鑫、郭树新、肖建,还有那些为他们作证的人,这个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是他们集体宣判了曲瑛的死刑。”

“怎么可能?”高未朋和关雪都感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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