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画也吓得不轻，连忙扑上去，边擦拭边喊：“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

初时的慌乱过后，萧紫烟很快冷静下来，她捏着被烫红的手小声说：“不碍事，水不是滚烫的。这飞来的东西蹊跷，怕是外面有人。”

织画立刻向窗外看，外面静静的，只有光秃秃的树枝投过来的影子。

“莫不是进了贼人，我去叫……”织画胆子小，此刻六神无主，声音已经开始打颤。

“嘘——”

萧紫烟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对她摇头：“小声些，皇宫内院哪里就这么容易进贼人？即便是进了，又怎会跑到这破落不堪的浣衣局来？你别做声，悄悄地回去。”

织画一时想不明白：“回去做什么？”

“睡觉啊。”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留姐姐一个人？这次扔的是个小石头，下次若扔个飞镖，那可怎么办？”

萧紫烟笑着摇头：“他若想扔飞镖要我性命，刚才一击便可得手，又何必多费周章扔上两次？他的目标不是我的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相信我。”

织画半信半疑，仍在犹豫，萧紫烟费力地推她一把，对外面扬扬下巴：“去吧，放心。”

“好吧。”织画迟迟疑疑地向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如果再有什么事你就大喊，知道吗？”

萧紫烟点头，目送着她离去，然后拖着病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挪到窗前。

“那个福寿散吃不得。”

随着低沉的声音，窗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萧紫烟的身体软软地靠在窗户上，低声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记住，别再碰那个福寿散。”

“是……”人影迅速地消失，快到萧紫烟没法说出下面的话：是你吗？那晚把我抱在怀里，鼓励我活下去的那个男人，那个承诺不会离开的男人，是你吗？

“你倒是皮糙肉厚经得住折腾，这会子竟能下地随意走动了。”

萧紫烟大惊，他是何时进来的，又是否看到刚才的一切？

“奴婢愚钝，竟不知皇上驾到，不知皇上是何时进来的？”

慕容臻不理会她的问题，一步步地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突然说：“朕何时进来的何须向你报告？你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刚在这窗前私会了情郎？”

萧紫烟伏在地上，不动也不做声。

慕容臻垂着眼睑看了她一会儿，转开脸：“起来。”

萧紫烟谢恩起身，只觉得双膝酸软，完全使不上力气，挣扎着站起来一半便整个人向着慕容臻的方向扑过去。

她以为他会厌恶地躲开，却不想他竟伸出手来，稳稳地将她接进怀里。

“奴婢冒犯圣颜，奴婢……啊！”

她整个人被慕容臻打横抱起，移向床的方向。萧紫烟恐惧地盖住自己的眼睛，身体忍不住发抖。

他怎会好心扶她抱她？

他不过是想像那晚一样，将她压在身下肆意凌辱。

那夜的疼痛，屈辱历历在目，成为她最不想回忆的梦魇。如今事不过两日，她又怎能再次忍受？

“你抖什么？”慕容臻坐在床边，手指滑过她脸上纵横的疤痕，淡淡的疼痛提醒她，此刻皇上看到的是一个面目全非鬼魅般的女人。

“皇上，臣妾失颜，不配得见天颜。”

等了许久，没有回音，萧紫烟悄悄移开眼睛上的手，床前没有慕容臻。

“嚯！”

吸气的声音。萧紫烟撑起身体，看到慕容臻一手举着药罐，一手在嘴前面摆来摆去，动作滑稽。看到萧紫烟，立刻冷了脸，把药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闷声说：“喝。”

皇上有了口谕，萧紫烟不敢怠慢，一步三歇地挪到桌子旁，随意抓起一个碗，倒出药来，小口小口地喝。

药又烫又苦，还涩涩地直刮舌头，萧紫烟喝得鼻子眼睛都快皱到一起，好不容易憋着气一口喝完，一放下碗便对上慕容臻的眼睛。

“别以为朕对你有什么不同，朕只是……”

“皇上只是舍不得奴婢死。”萧紫烟打断他的话，淡淡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皇上和奴婢都知道，在这个深宫，死其实是一件幸福的超脱的事情。所以您舍不得奴婢死，舍不得失去报复奴婢，羞辱奴婢的快乐。”

“很好！”慕容臻突然欺身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墙上，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既然明白个中道理，就好好配合！别整天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假脸来应付朕！”

他的手那么重，按着她的骨头猛烈地撞击向墙壁，钻心地疼。冰冷的温度一路从后背凉到脚底，让她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皇上，奴婢……奴婢……”他的脸开始在眼前转圈，变成两个，三个，四五个，萧紫烟用力扣着墙，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奴婢现在是真的……真的……对你……诚惶诚恐。”

眼前一花，她失去了意识。

……

耳边隐约传来报晓鸡鸣，萧紫烟揉揉眼睛。很久没有这样沉沉地睡上一觉，即便是抱病昏睡的时候，也总是被那个噩梦反反复复地侵扰，无法摆脱。

她有点舍不得醒来，怕自己一睁眼就又要面对形形色色的纷扰。

她转动身体，想面朝里，蜷缩起来再眯一会儿，却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正对上慕容臻幽深的双眸。

“皇上？”萧紫烟几乎是惊跳起来，窗外已经泛白，他竟在这里睡了一夜！

慕容臻懒洋洋地侧身，支起头，眼底泛起笑意：“你真是个打不死的蟑螂，昨日还一副病艾艾的样子，今天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可以跳了。”

“皇上，早朝……”

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容臻一把拽了过去，压在身下。

“萧紫烟，你可知罪？”

这暧昧的姿势，是个危险的信号。萧紫烟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冷着声音说：“皇上说奴婢有罪，奴婢就是有罪。”

慕容臻的手滑进她的衣领，肆意地挼搓，力道很大，疼得她不住地吸气。

“萧紫烟，你到底是想生，还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