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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水囊》第二章,煮茶竟陵地,鸿渐龙盖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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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煮茶竟陵地,鸿渐龙盖寺

诗曰:“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上回说到小羽枝给智积和尚送到了李公学馆。说话的没有交代清楚,看官们有所不知,李公夫妇有一刚满周岁的小女,名叫季兰,还在吃奶呢。智积大和尚把小羽枝往这一送,此乃一举两得啊!不但解决了小羽枝的营养问题,也解决了他的教育问题。也许有人不免要问啦,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嘛?是的,天下如此巧合之事乃是万中无一的。有些事幂幂之中是有天意的,你还别不信,上文提到的一僧一道哪也是几百年修为了吧,可两人四下里奔走相告,就差没四处粘贴布告了(因为不知道长啥样啊,哈哈!),可就是南辕北辙,渐行渐远。没法,缘分未到啊!说话的都自为他两着急。

且不说一僧一道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小羽枝,欲传授他旷世法力。

单说小羽枝在李公夫妇的精心呵护下,渐渐的从牙牙学语到下地走路了,每日里与大她两月的季兰姐姐同榻而眠,同一****允吸,同一桌上吃饭,同一案上认字读书。童年的时光是多么的天真而无邪,小孩子们的成长都是快乐而神速的,眨眼间,姐弟两已经三四岁了。外人看着都道是可喜可贺,殊不知李公两夫妇为这小羽枝操碎了多少心。小家伙来时正值深秋,体格又单薄,落地时又经历了长时间的暴露于荒郊野外,以致体寒颇为严重。每每一到了盛夏或者冬天,小家伙常常又吐又泻的,把李公夫妇两那个忙的。照顾季兰的时间都没了,两夫妇全部的身心几乎都用在了小羽枝的身上了。后来李氏听集市上算命的说,小孩不乖得起个好名才可保平安,于是在小羽枝岁半的时候,李公两口子商量着照着季兰的字辈给他起了个名字,可李公偏不信算命的说法,就叫了他季疵,寓意每到夏冬两季都要犯些毛病。没想到这毛病给派到了名字上以后,小家伙就再也没有犯过病了。

这样的事就连说话的听了也都是正经地醉了。

姐弟俩四岁起李公便正式开始教他们认字读书,与邻村的大龄孩童们一道于李公的龙盖山学馆伴读。智积大和尚每月都要来看望他,一并与李公煮茶论道。五岁上起,智积大师便开始教他习武修佛,可谓是文武双修,忙得小家伙是不予乐乎。看书的不仅又要质疑啦:可能吗?历来读书习武乃孩童时代一大辛苦之事,逃学摸鱼才是王道。其实说话的也有同感,小时候为此被家长鞭打乃是一日三餐家常便饭,顶水、跪地板、不给吃饭等等,各种招数可谓是日日新月月新。可是看官们有所不知,大凡小孩子时代得了王道的,往往长大后便常常都入了魔道抑或是地狱。不知道听书的听到这里会怎么想,反正说话的后来是经历了许多层地狱的痛苦折磨后方才逃离了苦海重回王道的。

且不论说话的是如何脱离苦海重回王道的,单说这小羽枝的功课每日里给李公和智积师傅安排得那是满满的,偶而得闲了便给二位老人家烧火煮茶,听这一僧一儒谈古论今,嬉笑怒骂感慨。大凡有所作为之人,其意志力和学习力哪都是惊人的强悍的。小羽枝的童年在李公和智积师傅的身边耳濡目染了儒释两家的精华,逐类旁通,渐渐养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不仅识文断字,也练就了一身好筋骨。

就这样一日新日日新,不觉七八个春秋已过,姐弟两都各自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

姐弟两八岁上的这一年春天,李公突感思乡情浓,欲回乡寻亲。也是,但凡是落叶终归都是要归根的。遂一边叫妻子收拾行囊,要回湖州老家,一边令季兰姐弟两上龙盖寺请和尚来相会。

午饭时刻,大和尚领着弟子们一行一十九人来到了李公学馆。李公夫妇早已经备好了斋饭。一家子素食毕,各弟子纷纷上来道珍重叙别情。和尚依依不舍,留君不住,挽着老友的胳膊大踏步走出学馆门来。遂让大弟子静茹同小弟子静心先一步前往西溪桥畔准备茶事,一行人马随后缓缓沿着西溪桥畔开来。

早春哪些嫩草新泥交相混合的清新气息弥漫在西溪桥畔,山里袅袅的青烟轻挽着柔柔的翠柳一遍遍地细心地轻拂着湖面的粼粼波光,汩汩的青龙泉水仿佛也在为这旷世的别离低声地轻吟着,暖暖的阳光正自为这一僧一儒的最后一次相聚抛洒着所有喜悦,七彩的蝴蝶们翩翩起舞,沉醉在这早春的茶香里。

男人们自顾自寒暄着一边品茶一边细诉别情。

李氏和季兰拉着小羽枝的手,那个叫难分难舍啊!一个是亲亲的姐姐,一个是外人看来只不过差那么一点名分的名副其实的母亲啊!

小孩儿们哪里知道李氏的悲苦啊!尽管强忍着泪水不让他夺眶而出,可是你想一想:她此时可是多么的肝肠寸断却又不好表达啊!

“这可是吃着她的乳汁长大的啊!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给他拉扯大的啊!如今一别,却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了啊!然而,确实又是实在地不好与他人实言相告啊!毕竟,老和尚待他也有如亲生骨肉啊!……何况,谁敢保证将来孩他爸妈不会良心发现回来找他呢!……!”

千言万语,万般慈爱临行之时只能化作一句刻意让它轻描淡写地叮咛:“儿啊!跟师傅学成武艺,记得来湖州看看姐姐和娘亲啊!”

李公见这娘儿们哭得难分难解,生怕她们娘儿三个哭坏了,也为了不让和尚为难呐!便急忙与大伙告别拉着他娘两登船,匆匆交代过小羽枝后便吩咐船家开拔。

是啊!大和尚捡的他,而且大和尚也很稀罕他的啊!

尽管姐弟两嚎哭着难分难舍,但是缘分已尽,天意已定,一切都将会是另一个崭新的开始。

这一边却才是:“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那一边已然是:“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善良的人们啊!请不要悲苦,也不要忧伤,回家的路上让我们彼此都欣慰的互相道一声——亲爱的人儿,一路珍重!

且不说李公和智积大师于西溪桥畔煮茶话别后,一路轻舟快帆顺江而下,自回湖州老家去了。

单说这边小羽枝随师傅师兄们回到寺里,不久便从小师兄静心手里接过了每日给师傅煮茶的家伙什。

平日里除了给师傅煮茶外就是跟着师兄们练功念佛,“观自在”念得多了小孩子不免越发地怀念起学馆里与姐姐季兰一起学习生活的快乐时光,与爸爸妈妈姐姐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人呐,对七八岁以前的所有欢喜悲苦的记忆往往都是刻骨铭心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它将会越来越发的难以割舍。何况小羽枝在李公学馆的生活,那是多么的幸福而快乐啊!

“爸爸妈妈姐姐对自己那是多么的疼爱啊!”

“妈妈的歌声是多么的甜美动人啊!躺在妈妈的怀里多么的幸福啊!妈妈烧的饭菜是那么的可口好吃!…”

“爸爸的知识多么的丰富啊!故事讲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姐姐闹得痒痒虽然很是令人无语,可那是让自己多么放松地开怀大笑的快乐之源啊!……”

“然而如今,除了一日三餐素得让人发狂的斋饭以及拗口到令人无奈的,各种无聊而呆板的经书以外,寺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地方了。要不是师傅说爸爸妈妈会回来接自己,就眼前这盏清茶,又煮它作甚!”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走呢?师傅何时能够教我好武艺啊?这样自己就可以早一点去找他们啦!……”

“多么的希望爸爸妈妈和姐姐能够早一点回来看自己啊!”

渐渐地,大和尚也感觉到了小羽枝的心事啦。他开始不大爱说话啦,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啦。大和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到这里,说话的也是干着急上火却又无可奈何啦!这事和咱相隔十万八千里,正所谓远水难解近渴,说话的也只能寄希望于所谓的时光穿梭机啦,希望它能早一天问世,也好载上吾辈穿越时空,前往大唐龙盖圣山,告慰我佛精灵的悲苦,以便安抚他哪孤寂而悲伤的幼小心灵得以重归平和与安宁。

悲哉善哉!吾辈痴人当不如一小小沙弥,最终还是静心小师傅想到了法子,解决了问题。

静心一早就发现了小师弟自李公夫妇一家离开龙盖山以后,渐渐的不言不语,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了,怕他再次弄出病来,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啦。于是他跑到大和尚禅房对着大和尚咕咕唧唧说了半天,大和尚听过以后也不禁眉开眼笑了。

从此以后,小羽枝在早晚给师傅煮茶之余,便每天跟着小师哥静心到西溪河畔去放牛拾柴火什么的啦。有关经书的功课师傅也给免了不少了,偶尔地还可以陪着师兄们扫扫寺院练练拳脚。

自从每天陪着静心小师兄放牛以后,小羽枝便渐渐地也不再那么孤僻啦。也许是有一个差不多同年的小伙伴每天说说话,打打闹闹的缘故吧,他开始能够静心的读读书啦。虽然老和尚还是不放心,但他的的确确是好啦,只不过略微口吃的毛病算是落下了。

慢慢的,偶尔小师哥有事,自己一个人去放牛也形成习惯了。

心无挂碍的岁月通常都过得非常自在。一晃数月的光阴又自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溜过去了,小羽枝也已经自歇斯底里的思念亲人的低落情绪中走了出来,回归了一个神采奕奕的小少年。每每牧牛于山涧溪畔,一曲自创的《牧童骑青牛》总令鱼儿雀跃鸟儿欢呼彩蝶翩跹:

“小小的牧童骑青牛,清清的山泉石上流。灿烂的菊花儿正盛开,翩跹的彩蝶你慢点追。绿茵茵地小草在长大,河里的鱼儿啊你先莫晃悠。小小的牧童骑青牛,清清的山泉石上流。甜甜的歌喉随风吼,朗朗的书声你墙角边上仔细些走。

小小的牧童骑青牛,清清的山泉石上流。灿烂的菊花儿正在盛开,翩跹的彩蝶你慢点追。绿茵茵地小草在长大,河里的鱼儿啊你先莫晃悠。小小的牧童骑青牛,清清的山泉石上流。甜甜的歌喉随风吼,朗朗的读书声你墙角边上仔细些走。”

却说这一日哪一僧一道自竟陵访圣归来,路过西溪青石桥畔,见一牧牛少年山歌款款,蜂缠蝶拥的很是那么回事,不免看得痴了。少年见有人驻足观望,不免脸红耳热,哑然无声了。

这下一僧一道乐了,双双跃下桥来。少年牵着水牛,逃之不及,给这一僧一道一前一后的堵上了。

少年见一清瘦老者和一胖大和尚堵住了前后去路,索性丢下牵牛的麻绳,很不客气地警告道:“让、让、让开!本家可是练过几年的,再、再不让开,我、我可不客气啦!”

这一僧一道看少年这架势,愈发地乐得前仰后合。老道本就老顽童一枚,索性也拉开架势:“小鬼,看你黝黑黝黑的小体格还蛮壮实,老人家我陪你过两招来过。不过输了得给老道我唱一曲来过。不带耍赖的哦!嘿嘿嘿嘿!”

试想一个九岁不到的小少年,虽然智积大师教了些拳脚,但那些毕竟还是些基本功啊!小孩子家家的打起来不过就是些未成气候的花拳绣腿罢了,如何入得了老道的法眼。

少年嘿嘿哈哈的一阵胡踢蛮打,只见老道身轻如燕,三下五除二便将少年的手脚一并捉住了。笑嘻嘻的看着他:“怎么样?把刚才的曲子给老人家唱一段解解馋吧!嘿嘿嘿!”

少年人的气心一旦上来了,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啊!只见少年把头一偏:“不,不给你唱,就不给你唱。”

老道见少年虽然有点口吃,唱歌却很流畅,故意挤眉弄眼地道:“你、你、你不唱,我、我、我們就拉牛。大、大和尚,把、把、把牛拉走,顿、顿啦喝汤。”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把自己的山羊胡子在少年的小脸上面挠来挠去。

少年一则耐不住挠了,二则见和尚装模作样的好像就要拉牛似的。只有求饶:“你别挠我,我、我怕痒痒额。除了唱、唱歌,别、别拉牛,其它都、都依你。不然我师傅来了,你、你们也跑不掉!”

“嘿嘿!你这小鬼。你师傅能比老道厉害吗?老道一百多岁了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你求求老道,传你个一招半式的,可比跟你那师父不知强多少倍呢!”

“说说,师父都教了你些啥玩意。”老道士空山遇童子,难免玩心大起。

少年见老道士疯疯癫癫的,不想理他。借口要溜:“不和你说了,我,我得回去给师傅煮茶了,你,你放我下来。”

见这小鬼要溜,老道不干了:“不唱歌也行,你得给老人家我做点什么,要不然老道是不会放你走的。嘿嘿!”

少年摆不脱这老头子的纠缠,一扭头见老和尚一直没说话,正笑眯眯的望着他和老道闹。

便向和尚求救来啦:“大师傅,帮我求求这个老人家,回去晚啦师傅要骂我的。再说了,书上不说了吗:君子不强、强人所难啊!”

和尚见老道童心大发,不好拂了他的雅兴,又见少年虽然口吃些却语出不凡,便来了兴致。也就凑上了热闹:“阿弥陀佛!是啊,君子不强人所难!老道别闹啦。和尚我来给你们打个圆场,如何?”

老道还想闹会。可少年不给他机会了,抢在前面说了:“好啊好啊,只是别、别叫我唱歌,不拉牛,哈哈,其、其他都好说。再,再说啦,老,老吾老,幼吾幼的,尊老爱幼啊,说的就,就是咱们要互敬互爱不是,哈哈!”

老道见少年着急的样子,不免也哈哈笑了起来。本就是逗小孩散散闷的,这下见天色也不早了,小孩这么可爱,便随了和尚道:“也行,就看看和尚你有什么妙计。”

和尚笑嘻嘻的道:“你两各让一步,小友来日给老道和和尚我两煮壶茶,煮好了老人家我們便不再缠小友你啦,这样可好?”

少年自然是乐意答应了,对他来说煮茶那可是人生一大容易事了。

老道呢,因为缠不过少年,也就答应了。二下里便各自踏着落日的余晖归家了,只等明日相约西溪桥畔牧牛品茗了。

都说青山无语千年画,流水无玄万古琴。且不说这一夜舒适无话。次日吃过中饭,少年一如既往的牧牛西溪湖畔。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一僧一道在桥上摆好了茶具,正自等得兴起呢。一个说:“老道,都说此寺庙里有个煮茶的行家智积,我看这小鬼一路佛门拳脚,昨日还说什么给师傅煮茶,估计得和这个传说中的智积方丈多少有点瓜葛。且看他今日煮茶品来再说。”

哪老道也是化外之人,昨日听小孩唱歌不一般,后又见拳脚不凡,语出惊人,也想多与他相会,便道:“和尚,一会品过他的茶,当找点乐子,想法逗得他与你我交好,以便多几日和他纠缠,方可解你我这山中多日来的无味枯燥生活,如何?”

和尚这也有此意,便道:“该当如此,依了你道兄便是。南无阿弥陀佛!一僧一道一小儿,煮茶论道,乐事,乐事啊!哈哈!善莫大焉!”

正说着,见少年牵着牛缓缓的来了。一僧一道便嘻嘻哈哈的靠了过来。

少年见一僧一道靠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两,两位老人家,不会又,又拿我小孩子当猴耍吧?嘻嘻!”

一僧一道哈哈大笑:“小友,别忘了昨日许诺老人家煮茶一事哦,哈哈!你看,老人家我們都把家伙备齐了,就等小友你一展神技了,老人家不白吃你的茶,有好东西相送呢。”

少年看看不好与他们放对,而且煮茶乃自己一大嗜好,索性把牛栓在桥边草地旁的柳树上,把绳索放得长长的以便于牛儿吃草方便,然后和一僧一道款款踱上桥来。

“老、老人家,我来煮茶,二位帮、帮忙看着点我的牛。”

一僧一道嘴里答应,可哪有功夫给他看牛啊。一个拾柴火,一个打水,忙得不亦乐乎。少年见老和尚抢着去打水,便道:“大师傅,打、打水要拣乳泉,刚刚缓缓流、流过石面的水,来回尽量不、不要晃动太大,以免醒、醒了水平和而温良的秉性。”

少年采了些野菊花,放在壶底烤了烤,待一股沁香散发开来,快速的倒去野菊花残渣,然后将茶叶投入壶中,快速的颠簸,待茶香四溢开来蜂蝶逐拥着欢呼而来将近壶口之时,便快速地注入了三分泉水。

想必陶氏当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也不免要品盏茶来了吧!

少年稍稍候了片刻,又缓缓的注入了剩下的泉水,直到彩蝶升腾芳飞围绕于茶壶的周围时,壶里的水刚好七分满方才放下了水瓢。

这才回过头来对煽火的老道说道:“老人家,不可以闪着火哦,等、等水二沸下壶,我去看、看牛来。”

和尚见他说话,怕他离开掌握不好火候,便放下手中的水桶,说道:“小友看着水,老人家代你去看看牛来。刚刚打水时还见它在桥这边吃草呢?”

不等少年说话,和尚已经飘出去两丈开外,少年还没缓过神来,和尚已经回来,哈哈大笑:“小友莫慌,那货感情是吃饱了,在桥下的塘里打腻呢!哈哈!他很识大体的,哈哈哈,阿弥陀佛!”

少年见老和尚胖乎乎的,竟然速度这么快。早惊呆了,看看日正过午一杆,想想也是。便回头专注于茶事了。

道士很专注地注视着火头,用自己刚刚采的荷叶缓缓的扇着火。和尚则搬了一块比较平整的青石块安放在炉旁用水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仔仔细细地把荼碗也洗刷得干干净净的一只只整整齐齐地排放在石桌上。

说话之间,壶里鱼目翻滚,蟹眼吐金,水已近二沸。少年迅速地抹去壶口水沫,灵巧地提壶下火,将茶壶稳稳当当地放在石桌上。对一僧一道说道:“茶主静,喜洁,阴凉,比较挑水。”

“水活便养茶,茶活便养水,二者都、都不得法,只有活水遇活茶,方为上品。”

“水一沸时其上有沫,此乃黑云母,饮之、饮之有伤茶味清新爽朗。”

一僧一道听少年侃侃而谈,无不中茶饮之要领,瞠目结舌,半日说不出话来。

西溪桥畔醉人的茶香四溢开来,百花忘却了摇曳,蜂蝶更是纷纷醉倒于小桥的四维,一圈圈地整齐划一地铺了开去。群鸟失语,千万亿的蛰虫噤声,牛羊不食,微风不前,一时间耕者忘梨、锄者伫立、歌者失喉、伐者举斧难下。

正所谓春风难度玉门关,庄周夜化蝶,日月同辉,群星荟萃,山寨的时光顿时静成悄悄然。一僧一道哪百多年的修为早醉丢瓜娃国去了,一个忘情地手舞足蹈,一个情不自禁地把佛珠四下里乱扔。

哈哈,所谓大自然的力量禁不住一盏茶的功夫便自颠覆得七零八落。少年见一僧一道未饮先醉,已然失态,不免嘻嘻嘻笑了起来:“老、老人家您们莫、莫狂乱,品茗不、不是这个样子的!刚刚说了,茶喜静,燥则茶事罢、罢欤!”

见少年明目皓齿轻缓而小声的嘱咐,言外之意清晰可见。一僧一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哑然失笑。各自整顿衣冠,再次正襟危坐。狂喜之情渐渐归于平淡,一股清爽的馨香由心底慢慢向全身扩散开来,一种莫名的欢喜之情随血液在身体里平和地游走。僧人不免打起了禅语:“阿弥陀佛!自在!自在!”

少年见一僧一道恢复了常态,方才将茶碗一一翻将过来口朝蓝天,缓缓的注入温水,逐个轻轻晃动片刻,倒掉温水后提起茶壶缓缓的注入茶水,由低到高的拉动茶壶,反复三次,茶碗刚好斟满。看官不知,这便是后人常说的“凤凰三点头”了,最讲究手法的灵巧流动,不能有一丝杂乱的多余动作。要完全做到动作的轻盈潇洒,一如行云流水,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做不下来的。

和尚见茶倒好了,不由分说便拿起茶碗一饮而尽。一股热气嗞嗞的由丹田往头顶上直冒,不一会,头顶上便青烟袅袅,浑身大汗淋漓。道士见和尚鲁莽,轻轻摇了摇头,道:“道兄,茶不是这样子喝的,感情你还是在西域的戈壁里似的。茶得慢慢品,先观其色﹑次闻其香﹑而后方可品其味。”

和尚哈哈大笑:“道兄见笑了,和尚俗人一个,喜欢豪爽些,装不来文化人那些扭扭捏捏的举动啊!哈哈,见谅见谅!阿弥陀佛!”看书的有所不知,其实喝茶有个讲究:一般的人呢渴了饮壶茶,那是材米油盐酱醋茶之茶,主要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为了解渴或者去暑;还有那不一般的人呢闲暇时间泡壶茶,故弄玄虚地邀约三五好友一边品茗一边谈古论今,说三道四的这茶好那水妙的,主要目的不太明确,有时像是有那么一点自命清高、有时又仿佛是在斗茶、有时呢又确实是在品评人生百态……其真实之意让人难以捉摸,且当它乃消磨光阴之极品,哈哈。

老道见和尚大实话一抛,很是有些煞风景,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捧起茶碗来在鼻端来回嗅了嗅,眯起两眼捋了捋胡须,自在意满地轻声自语道:“好茶还得好水养啊!品茗贵在得其趣。茶乃山野之物,集天地日月之灵气,融雨露风雪之精华,得山野村夫之随意品茗此乃极高境界之一啊。茶,只有与山涧、村夫、鸟语花香、鸡鸣狗吠、小桥流水的大自然为伍方能得其中真味啊!哈哈”

言罢,轻轻托起茶碗于鼻端又嗅了嗅,微微抿了一口,眯起双眼,不再言语。仿佛在注视远方的云端,又仿佛是在聆听着什么。

遥远的天边一路炊烟袅袅升起,躲过了正午酷热阳光的雄鸡得意地喔喔叫,还不时地于母鸡群里展示着自己钢铁般的胸肌;学堂里刚刚放学的小女孩正挤过篱笆墙角挎着满满的菜蓝子归来;河边淘米的妇女们叽叽喳喳的商量着晚饭后月光下的草坪舞;吃腻了耗子的馋嘴猫从男主人手里抢了块腊肉正在瓦檐上细嚼慢咽;忠实的看门狗没抓到馋嘴的猫正自歇斯底里地对着屋檐狂吠……

少年第一次听到如此高论不免思绪翩跹,见老道遁入了冥想也不好打觉他,静静的注视着老道。和尚则自顾自地一碗接一碗地喝,享受着热茶带给自己的温润爽滑的快感。

一炷香的功夫,和尚已经喝好。兴许是喝急了,感觉头脑微微发胀,不免倒在草地上大肚皮翻天地睡了过去。

少年没见过喝茶这样的,吓得不行了,用两手捣了捣他,不见动,赶紧叫道士:“老人家,你快看、看看大师傅,他、他是怎么了?”

老道听到少年呼唤,慢慢收住心神,睁开了双眼,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见少年着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小友别急,大师傅是喝的入神了,一时口快,感情是醉了。哈哈!他睡一会就好了。咱爷俩慢慢喝,来!”

少年见老人家如是说,便也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碗来轻轻抿了一口:“老人家,哪为什么大、大师傅他只见吐气不见吸气呢?不、不会有事吧!”

道士见少年如是问,微微一笑。端起来的茶也不喝了,一边把玩着茶碗一边缓缓地道:“小友真乃厚道之人。你大大师傅这乃是一种修炼之法,没事的。他老人家已经将修炼融会贯通在日常的饮食起居中了,你看他是直往外吐气是吧,哈哈!他这是鼻吸口呼的佛门纯阳养生妙法,一种极高境界的呼吸吐纳法门。他前头给你看牛来着如何?”

“好快!他那么胖,来回还能那么飞快,好厉害哦!”

道士见少年两眼放光,充满了好奇而又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接着道:“想如他一般的飞快吗?”

少年见老道问到了自己心坎上,欢天喜地的答应道:“想啊想啊!老、老人家你帮我求求大、大师傅,让他教我。嘻嘻!我、我给你唱歌。”

想了一想,怕老道不答应便急忙又加了个筹码:“我还会吹笛子,我也可以给你们吹笛子的。嘻嘻!”

老道见他不仅心地善良而且机灵可爱,早已经喜欢得不得了!而且自己茶瘾还没过足呢!不假思索地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他。

看看天边的红霞越来越红渐渐烧到了眉毛边来,和尚还是没睡醒过来,老道便凑过来对少年说道:“今天太晚啦,明天继续给老人家我們煮茶,教你飞檐走壁的本领。哈哈!放心吧!如果大师傅不愿意教你的话老人家我教你,怎么样?”

少年见老道很爽快地便答应了自己,于是高高兴兴的牵上牛沿着山经往回赶,在半道上恰好遇着前来相迎的小师哥静心,小师兄弟两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轻挽着两袖凉爽的晚风回归了我佛禅门不提。

且说这边老道士见和尚还未醒来,继续慢慢的品着已经凉透了的清茶,一股清新通透的滋味和着爽朗惬意的晚风直入心扉,身体里面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大脑小脑一时间无不充斥着清爽凉快的自然和谐,全身大大小小的血管毛孔里面满满地尽是那无边无际的舒适而安逸。

说话的感情也是醉了,繁星未启就已经梦上了周公,彩蝶逐拥着飘飘然卷入了那奇妙无比的由鲜红而金黄终究皈依于天青色的霞光里。

热茶暖胃,凉茶清心明目,这话一点不假。接下来那可真是一杯清茶当酒陪孤单的月亮啦!清心寡欲,修养一日千里。

今晚的月色啊,不知道又将捡拾起多少憨厚甜蜜而美丽的梦?

但愿那些皈依于今晚这幕天席地的夜幕深处这清新活泼的青草地的高僧们都具足这样一份份祥和而平静地平安喜乐吧!哈哈!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睡梦中的高僧正自轻声地打着禅语,这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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