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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水囊》第三章,晨起礼孔孟,夕卧梦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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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晨起礼孔孟,夕卧梦老庄。

兰叶春葳蕤,桂花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公元七四二年,玄宗皇帝改元天宝,求得老子灵符,海内富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时有军行万里,不按兵器之说。虽然国家昌隆,然运势使然,自去岁任用胡儿安禄山始,国运盛极而衰,口蜜腹剑之流高居庙堂,奸臣佞子运当旺盛,小人平步青云,国家栋梁相继退隐。此为后话。

且说这一日天清气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僧一道于西溪桥畔的草坪上醒来,简单洗漱过后,便开始重整杯盘,静待小方家的到来。闲来无事,一僧一道自顾自的谈古论今,又开始说三道四了一回。

这个说:“盛极而衰,梨园误国,易里有乾坤!”

那个说:“阿弥陀佛!道兄莫妄语天机。红颜不老,山高水远。我佛慈悲,祸兮福兮,自有定数。醒者是机缘,迷者也是机缘,一切是为有法,是为无法!哈哈!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说话间,小羽枝已经一蹦一跳的来到了面前。

“老·老人家,大·大师傅,我来了!”

“小友,来来来!趁着晨露未晞,赶紧把好茶煮起来。哈哈!清晨一杯茶,心肌梗不塞!头顶冒三花,神清气就爽!哈哈哈!”

老道说话间如一缕清风般飘了起来,桂花树林里上下飘忽了一阵,竟然接了半钵新鲜的露水,笑嘻嘻的放在石矶上。

小羽枝莫知就里,还当老道士打的山泉呢:“老·老人家你·你打半·半钵水那够啊?这·这么点水煮·煮什么茶吗?我·我們一·一人一口,没·没啦!”说完,嘟着小嘴呼呼喘气。

老道看看半钵晨露,嘻嘻一笑,计上心来:“小友莫急,待贫道再去打过。你和大师傅先搞点山果来,一会佐茶。”说罢,一溜烟踏溪而去。

且不说小羽枝见老道士踏着溪水浮萍般逆流而上瞬间便消失在了林海深处哪惊喜交加的雀跃喝彩,只说这师徒俩刚刚把采摘来的野果洗净放好,老道士也就回来了。

看着老道士放下的这老泥封口的土坛子,小羽枝嘻嘻嘻笑个不停:“老·老人家,哪·哪里弄来的酒·酒啊?你·你和大·大师傅不喝茶·茶啦?一·一大早的要·要喝酒啦?嘻!嘻嘻!嘻!”

老道士见小羽枝这么说,微微一笑,狡黠的说:“小友不知,难得小友你能够再次给老人家我煮茶,更有老友大和尚作陪,老道我一直爬到山顶,守着泉眼哪接了一坛子连续不断的活水,怕这水醒了所以才用泥给坛子口封住啊。哈哈!别说啦,赶快烧火煮茶,别把这水给吵醒啦。”

于是,三人便于石矶上静静的煮茶,然后开始品茗。

就着些山楂,板栗,核桃,二老一少一边品一边不停地嬉戏,叫好。原以为喝茶不可以喧哗的,今天见这三圣把茶品的这般吵吵闹闹的,才突然间发现,原来茶也可以喝得热热闹闹的,不用一味的装逼的故作深沉。

茶香一缕一缕地缓缓地扩散开去,醒了清晨的西溪,它骑上青石变化的骏马,跨过小桥,哼着小曲欢快的流过山川,奔向了大海的怀抱。原本迷恋香情的桂花林啊,也努力地伸长了鼻子的脖颈,全然不顾摇落掉一地的花蕾,就为了拼死也要嗅一嗅,哪平淡而不平凡的味道!

“嘿嘿嘿!一小儒,一秃驴,一臭道士,真真的是千古一品,极品之乐呵!”

就在这万物刚好苏醒的时候,一个阴性的极不和谐的嘲笑声自西溪桥畔一字一顿的缓缓传来。

三人还自顾自的品着茶谈笑风生呢。

这下恼了哪阴性的极不和谐的嘲笑声啦。

只听见“哐镗!”一声脆响,石矶上的三只茶碗整齐的各自一分为二,变成了六只半个的。茶壶口边一只银光蹭亮的簪子已然深深的嵌入了青石矶。桥的哪头一个银发青衫的中年妇女怒气冲冲的正伫立着,雪白雪白的面容远远看去让人猜不透她的具体年龄到底多大。

“说,是谁偷了我陈年的‘女儿红花露水’的,拿过来,不然老娘不客气了!”

“阿弥陀佛!都说乐极生悲,也没见这么快的!敢问施主,贫僧与两位道友不弃大自然的馈赠,自取甘泉山野里烹茗,又哪来的什么‘女儿红男儿花’呢?施主千万莫要错怪了好人阿!莫须有,不可有,不可有啊!阿弥陀佛!”见银发青衫的雪白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胖和尚不免起身不紧不慢地答了个禅话。

见和尚狡辩,银发青衫的‘雪白’冷冷的道:“老秃驴,出家人不打诳语,大自然还馈赠尔等陈泥封口的一土坛子吗?”

“哈哈哈哈!老细婆,不要胡乱栽赃陷害冤枉好人,陈泥封口的土坛子单买给你家吗?”

见老和尚给‘雪白’钳住了答不上话,原本已经准备开溜的老道士将已经扭转缩向一边的身躯转了回来,挤眉弄眼的答道。

“臭道士你先莫着急狡辩,姑奶奶来问你,尔等石头上的土坛子哪来的?”

银发青衫的‘雪白’不高兴了,冷冷的问道。

“哈哈哈!有必要跟你不相干者诡辩吗?当真是笑煞人了。难不成额自己家的土坛子还要你来证明给额看,那不是自欺欺人了嘛!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你我素不相识,我就没那个必要跟你啰嗦什么嘛。看在你一个妇道人家,我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打烂了额家的茶碗,不赔可以,道个歉还是必要的。”老道士顿了顿,接着说道。

见老道士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雪白’的脸愈发冷若冰霜了,抬着脚步慢慢的向着这边移来。

一边走一边冷冷地道:“臭道士,你到挺能说会道的。我来问你,你家这土坛子到来得不容易啊,还能从钟南山的道观里跑咱这竟陵西溪桥边来啦?你说说,你自己家的土坛子可有些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见‘雪白’如此说,老道士两眼一转,计上心来。从草坪上站了起来,一边哈哈哈笑着,一边伸出松树枝般枯瘦的双手就要去拿坛子。

感情他是想看个究竟。

可还没等他的双手碰到坛子,就听到“叮叮”两声脆响,坛子两侧又多了两把银簪深深的插在石头上。

老道士嘴角微微一咧,‘嘻嘻’笑着不好意识的收回了左手,右手顺带抄起了半个的茶碗,将里面的茶水咕咕喝了,一边吧嗒着嘴一边自言自语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坛子有什么特别的,即便有额也没必要告诉你啊!呵呵!嘿嘿!可别浪费了小友精心烹制的玉液琼浆啊,哈哈!美!美!妙!妙!嘿嘿!”

看着老道士一脸古怪的表情,再看看老和尚和小羽枝不知所云的举止,‘雪白’在坛子前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冷冷的道:“臭道士先别急着美,既然尔等不愿意说,那就让姑奶奶我来告诉尔等这个坛子的特别之处吧。哼哼!”

说完,再一次打量了下眼前的三人:臭道士嬉皮笑脸,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虽然算不上坏人但也不像是什么老实人;秃驴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貌似有点皮笑肉不笑的,也绝对的不像是什么好好先生;小鬼头眉清目秀的,微黑的皮肤搭上他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愈发显得他神清气爽的,看他这疑惑不解的小表情,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主。

‘雪白’快速的转换着念头:素闻香积寺里的智积大和尚博学有道更善品茗,近来新授了一位弟子颇善茶道,问问这茶香,感情就是眼前人了!智积和尚不过四五十岁的人,而且性情耿直,不在这三人里头。那眼前的和尚究竟是谁?看他哪气定神闲的肉乎乎的熊样,貌似六七十了,又好像还要大得多,像是少林寺的又不大像,猜不透!臭道士一口流利的秦腔,应该是隐居钟南山的陈年古董啦,看他那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鹤发童颜,估计两轮甲子啦,修为应该胜过自己,估计当下世间也没什么人识得他啦!不管他啦,小鬼头还是可以信得过的人,看两老家伙对他破青睐的,估计这茶道还有得摆呢!

一番思虑,‘雪白’那定了主意:“小鬼头,你是香积寺的吧?”

“是,是的。婆婆怎,怎么知道的?”

“我和你师傅智积小和尚是茶友啊!算起来我做你的婆婆也不是不好。早听说你善于烹茶,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茶凉而清香不断,水泼但茶意绵延!难得!难得!”

“婆,婆婆过,过奖啦!”

“别谦虚,谦虚就假啦!你把坛子拿起来。”

“翻转坛底让两老家伙看看,可有‘桑女荼姑’字样。”

小羽枝见‘雪白’老婆婆这样说,便将坛子翻转底朝上,果然刻有‘桑女荼姑’篆书字样,旁边还刻有一行小字‘公元710年春藏’。三人看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默然不语啦。

银发青衫的‘雪白’见一僧一道不语,冷冷的道:“此坛好端端的封存于佛子山顶的‘无极观’‘望佛塔’怎么就跑西溪桥畔来啦?臭道士,你没有话说吗?”

看着面前的三人,雪白寻思着:胖和尚是佛门中人,应该不会去佛土圣地造次,小家伙屁大点,不可能有飞云走壁的本事所以他根本上不了望佛塔,臭道士一脸的孩子气,看他头顶隐隐约约的缕缕青云,上下‘望佛塔’那还不是儿戏般的小菜吗?

老道士还没来得及辩解,小羽枝已经磕磕绊绊的问他了:“老,老人家,你,你偷了人家的坛,坛子打水啦!”

老道士做了个鬼脸,冲他笑笑。

“臭道士,本事啊!爬佛子山登无极观上‘望佛塔’辛苦啦。哼哼!”

见‘雪白’嘲笑自己,老道士把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也没有啦!额就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嘿嘿嘿!”

“哪你倒是说说,你拿到的就是一个坛子那么简单吗?”‘雪白’依旧冷冷的道。

“索性额就跟你实说了吧!三十年前额找到那跟踪了多年的佛子山‘千年神鹰’一路尾随它到了‘望佛塔’,刚刚和它对话的时候,你正好在塔顶藏坛子,额等你走了以后因为好奇所以就打开了坛子看看,见是一坛清澈无比的水,一开始还当它是做法事用的净水,于是便将它重新封好准备放回去,就在放回去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坛身你毛笔书就的‘收集了三年的春露’字样,知道了它是一坛春天的露水,怕给别人知道,当时便把你的字给擦了放回原处了。今晨小友与老道煮茶,想着没有什么上好的水配得上小友的烹茗功力,便去取来一用啦。嘿嘿!你要的话,那就只能看壶里乾坤啦。”

见老道士耍起了无赖,银发青衫的‘雪白’没有发怒反而乐了,脸上的冰霜也稍稍的融了些许,微微的笑道:“壶里半乾坤,坛中空玉液。臭道士,怎么个赔法?”

三人见‘雪白’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不免都缓了下来。

胖和尚和小羽枝这下才知道,原来这一铭可是一坛陈酿了三十年的三春甘露没了。不免相视一笑。都不说话,静静地笑呵呵地注视着老道士,看他如何处理这壶里乾坤。

老道士见是这样,笑嘻嘻的说道:“壶里乾坤刚过半,小友神技还有伴。荼山圣姑桥头站,陈年甘露轻呼唤。圣姑,难得种茶高人与烹茗神童奇遇,且同品一番再做处置如何?”

“那不行。姑奶奶心里装不住事,你给姑奶奶赔妥当了,这荼才好下口。”

听她如此说,老道士挠挠头,笑嘻嘻的说:“圣姑要怎么个赔法啊。老道额变着法给你弄就是了。”

原来这‘雪白’乃佛子山一隐士,传说于竟陵山间种荼已经百年有余了,人送外号“荼山圣姑”。坊间传言没有人见过她,她不食人间烟火,终日以茶树为家,饥食山果,渴饮甘露,过的是餐风露宿的神仙日子。就在老道士见到坛底‘桑女荼姑’的时候已经猜到了,所以他不敢再得瑟了,以“荼山圣姑”的名头,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何况自己的的确确还是个隐士,活了一百多年了,依然坊间无名,无所建树,空负一身所学,终日游戏山林草野。

见老道士不再嘻嘻哈哈,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说吧,荼山圣姑也就自然放下了身段,微微一笑,道:“春露却才戏乾坤,偶然山野老少间?虚名莫若无名混,白发心喜处子讯。圣姑巧遇神童,罢啦!罢啦!臭道士,借着小神童的壶里乾坤,我也不为难你了,把你那‘千年神鹰’借姑奶奶荼林里耍上三月才好。怎样?”

老道士没想到‘荼山圣姑’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见她这么说,不免回头对小羽枝点了点头,接着仰天缓缓的一声长啸,只见西溪桥下的水面上一个黑影一掠而过,眨眼间一只洁白无瑕的苍鹰稳稳地落在了老道士的左肩上,猫脸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对着其余三人左瞄瞄右瞄瞄的,一刻也不停。

“哈哈哈!没想到圣姑对‘神鹰’也感兴趣,好吧!反正老道的宠物不少,就把它借你耍耍也无妨。不过,得看它的意愿啦。”

说完,老道士轻轻抚摸着‘神鹰’在它的耳边轻轻嘀咕了下。只见‘神鹰’凌厉的眼光瞬间凝住在了圣姑身上。这眼神,要是放给修为不够的人啊,估计瞬间便要爬下啦,还好圣姑便非浪得虚名的圣姑,她接着神鹰这夺命的眼神笑眯眯地也注视着它,仿佛久违的挚友重逢般。

神鹰见到圣姑哪熙怀若谷的知音般的眼神,自己原本凌厉无比的眼光瞬间消失殆尽,转而含情脉脉,扑棱棱飞到了圣姑的肩上。

圣姑笑了。‘咯咯咯’少女般颤动着腰肢,瞄了一下眼前的三人。道:“还好没有浪费。也罢,此生能与烹茗神童一会,也不枉了人世走这一遭。”

一边说一边轻移莲步,坐在了茶矶旁。

“怎么,三位貌似有点不欢迎啊!”

见圣姑如此说话,一僧一道方才收住心神坐了下来。小羽枝从没见过这般天仙般的女子,一颗小心脏呼呼直跳,死死地盯着圣姑哪有如月光般又娇嫩欲滴一如清晨的玫瑰花露似的魅力无比的洁白无瑕的脸颊,迟迟回不过神来。

老道见小友给圣姑这“沉鱼落雁”的芳容整个迷住了,不免笑嘻嘻的捣了他一把,将他拉在了石凳上坐好。

自言自语的道:“没想到啊!额以为当世就小友的壶里乾坤可以夺天地造化之鬼斧神工,今天一睹圣姑芳容气度,实乃日月同辉,开元双胞啊!不愧是荼林里百年熏陶的素质绝顶的大美人啊!有此‘绝色千古,容莞古今’又何必羡她‘西施在世,昭君回盼’呢?哈哈哈!只可惜性喜天地宠幸,忘情于山野草泽,难为世人所睹。绝色!绝色啊!哈哈哈!”

见闻名已久的小神童死死地盯着自己,老道士又语无伦次。

圣姑嘴角微微一杨,冷冷的道:“臭道士,莫要胡言乱语!任它‘千姿百媚’,‘花容月貌’,终归不过一副臭皮囊。或者一如尔等无所事事,不学无术,那还不是行尸走肉,辜负了这一身父精母血。姑奶奶虽然不才,但自幼立志海内遍植荼林,以利益于世间万物,治病救人。百年来躬耕于崇山峻岭深处,嬉戏于草木繁华之野,从未曾懈怠,汝等若以貌取人,姑奶奶可就不奉陪了。”

说罢,冷冷的起身就要走。

老道士听了‘啧啧’叹气,连连道歉!

小羽枝虽小,但自幼出身在佛门净地,深受儒释两家各种学说的熏陶,尤其是名儒李公的数年教诲,礼义廉耻之心其实很重。

听老婆婆一语,连忙道歉:“婆…婆婆,您别…别生气,我…我们只…只喝茶,莫…莫吵架,伤…伤了和…和气。我师傅说…说过,喝茶最…最重要的就是气氛要…要和谐,婆婆您…您本来就…就美…美若天仙,老…老人家夸…夸您,没…没必要但…但是应该啊……”

“罢了!罢了!额向你道歉还不行吗。难得小友磕磕巴巴也向你道歉了,你就把这一篇翻过去了如何?相见不如偶遇,来来来!喝茶喝茶。”

“阿弥陀佛!道兄倒是心直口快,圣姑冰清玉洁之人,如果不一品神童奇技,岂不可惜!来从来处来,去还让它自去处去吧!荼林双圣,西溪桥畔忘年交会,机缘难得,天意使然,圣姑且共乐一番又如何。哈哈哈!阿弥陀佛!”

“三…三人行必有我师,今…今天咱们四人同…同乐,您们都…都是我的师傅,我应…应该侍…侍奉三位大大大师傅。嘻嘻!”

圣姑听了,脸上的寒气又消了些许。

山野之人本就性格率真,何况都是一般的玩茶之大家,圣姑原来就素闻香积寺烹茶神童的名头了,今日一见怎能错过呢?何况那半壶茶香确实令人难以割舍。

找到了台阶,圣姑自然就坐了下来。

于是四人重整碗碟,石矶上品茶论道,谈笑风生。性起处不免手舞足蹈,子虚乌有,一时间各家学说,纷至沓来。

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小羽枝虽然年幼而且口齿不清不善言辞,但是心地善良,茶艺精湛,更有一壶香茗鬼神惊,与三位百岁大隐自然和谐融洽,相处甚欢。

“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忘年交会,享天地眷顾,受此千古难得之茗趣,野品禅茶一味,终归没辜负了这一生江湖飘泊百余年游历,哈哈哈!一部手抄的《逍遥游》相赠小友,‘道可道,非常道’,希望小友潜心修习,将来或许与你有用。他日功成,纵然是不能一羽化蝶庄周梦里行,但游乐嬉戏人间,翻山越岭会当如履平地。盛极而衰,梨园当兴,大明宫外,却是它宏图大展之机缘。哈哈哈!”

高兴处,老道士慢慢自袖口里边摸出两本小册子,交于小羽枝,语重心长的道:“小友乃当世奇才,有缘于佛门清净之地,勇猛精进于儒释圣言,不习老庄太过可惜,这俩本小册子跟谁老道百余载,今天传授与你,但愿三教皈依,九流一统,指日可待。”

当下就将道家呼吸吐纳之法门口诀一一细心教授,小羽枝默默铭记,欢天喜地地将两本小书紧紧的藏于胸前。

老和尚见了,不免微微含笑:“阿弥陀佛!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僧一道说完,起身告辞。

小羽枝已是经历过离别之苦的人,依依不舍,两眼满噙着泪花。

见他这样,一僧一道哈哈大笑。飘飘然已然消失在了丛林深处。野外缓缓的飘来二位长者的道谢:“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谢啦,小友!后会有期!”

见一僧一道离开了,圣姑也就起身告辞了。

母性使然,临行前不免轻抚着小羽枝红红的小脸蛋,叮嘱他有事可上佛子山‘圣姑荼林’找她。

待三人离去后,小羽枝不免又将老道士传授的法门修练温习了一番。

业精于勤,荒于嬉。小羽枝正自习练的不予乐乎,看看已经是日悬西山,老牛无踪无影。这下把个小孩子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四下里找了个遍,哪有水牛的半点影子。

好了,这下回去肯定要给师傅骂了。近来整天攻读《论语》,佛经颂得相对少了些,师傅已经很不高兴了,每每对自己早训晚斥的,现在连放个牛都能把牛放没了,回去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惩罚等着自己了。唉!想都不敢想了!

小羽枝一边找寻着牛儿,一边不停地胡思乱想:自从李公馆学习归来后,师傅老是变着法的捉弄自己,说是苦练基本功,又是挑水又是洗马桶的,还好静心将放牛的好差事让给了自己,每天才有了些清净的时刻,可以好好学习《论语》,这下可好了,找不到老牛,责罚不说了,好日子都恐怕是到头了!死老牛,平常都吃饱了挺老实的呆在桥头,今天可是遇见鬼了,要怎么才能找到它呢?

一边埋怨着,一边硬着头皮循着老牛的足迹在山林里转来转去的找。

见天快黑了,小羽枝还没回去,静心担心这个小师弟,于是沿着山经向西溪桥边赶来迎他。远远的见小师弟低着头穿过青松林下的草地嘀嘀咕咕的向自己走来,静心嘻嘻一笑,悄悄的躲在了小松树后面,他想看看小师弟到底搞的什么鬼,怎么这么晚了都不想回去?

不一会,小羽枝便来到了静心藏身的地方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干柴棍,呼呼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又在地上轻轻地捣鼓了两下,自言自语的道:“没…没理由啊!明…明明走到这的,怎…怎么没了呢?嗯…,这两对是早…早晨来得,额…,往前找…找找看…”

“嗨!找什么呢?师弟。”

小羽枝心无旁骛的找牛,见小师兄突然从小松树后面跳了出来,吓了一大跳。纠结着把牛放没了,也没空生师兄的气了,叫他赶紧帮忙找。

师兄弟俩循着牛蹄印一路寻找哦,快到山脚村口的时候,由于牛蹄印迹杂乱,这一办法也就用到头了。可把小羽枝着急的。

看看天边太阳已落西山,漫天的红霞仿佛是为遮盖小羽枝的揪心而来一般。

静心看小师弟越发着急了,又当心寺庙大门关了进不去,于是便宽慰道:“师弟莫急。蹄印进了村,咱的牛肯定是混到村民的牛圈里去了,村里蹄印这么杂,一时间也不好找,这下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如咱们先回去,明天起早来村里找,好不好?”

小羽枝还要继续找,静心怕回去晚了给师傅察觉到,于是便硬拽着他回去了。一路上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着怎么样瞒着师傅,可是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赶到寺里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了,山门紧闭。

无巧不成书,智积和尚近年来因好友张九龄,孟浩然,行思,道氲等相继过世心里颇不安逸,昨又听闻挚友王之涣,同门法华寺玄俨又相继辞世,不免身体不适,早早的便休息了。

静心,羽枝师兄弟二人都是小孩子的心性,就担心着挨师父的骂,他们又哪里去知道师父的苦衷呢?

两人翻过墙头来到禅房外,听听没什么动静,只当师傅入定了。两人蹑手蹑脚的摸到伙房里弄了些吃的胡乱填饱肚子,然后悄悄地又摸到自己的房间睡了。

静心心里无事,累了一天,到头便呼呼大睡了。小羽枝温习了一遍日间老道士传授的口节,心中挂着老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盼着天快些亮好去找那害人的老牛,要是找不到,不知道明天师傅会怎么样收拾自己呢!

小羽枝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想。

梦里自己在西溪桥边的草坪上找了半天,就是没有老牛的一点踪迹,震旦自己万般无助的时候,见西溪桥畔一鹤发童颜的老先生骑着自己的青牛从天而降,远远的向自己招手,自己‘咯咯咯’笑着欢天喜地的向他飞奔了过去。

梦里有戏,睡得也就自然和谐了,但愿我佛慈悲,明晨他能够找到老牛吧。免了他再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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