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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总是姗姗来迟》第三章 国庆中秋一起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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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国庆和中秋是一起放的假,有8天之多。我们一家三口按照原计划是要去徐芝兰家,这样就留下我妈妈一个人,妈妈身体不好行动不方便,虽然保姆在,但过节总觉得冷清。我大姐说她一家人过来东海市陪妈妈,这样我才算放心。过年过节就是这样,你家到我家,我家又去他家。今年的国庆假长,出行的人显得更多,这样走来走去就拉到了消费。

原本我是提前订好了四张火车票,往返的都有订。我提前两周预购竟然还只是买到了晚上7点的火车票,整个行程5个小时,意味着晚上12点才能到丈母娘家。回程的票虽然是下午五点多,但到东海市也要到晚上十点,再到家最少也得十一点多。国庆前一周徐芝兰问怎么回去,我就犹豫着把来回订好的火车票及时间说了一遍。没有想到徐芝兰果然生气道:“你还真会订票,这么晚到,你想过会影响宋一郎睡觉嘛。”

我没有提前告诉徐芝兰就想先斩后奏,当然我提前订好火车票也是有私心的。一不想让徐芝兰自己开车回家,哪怕徐芝兰特别想开车回家炫耀。我自己没有驾照,徐芝兰拿到驾照也不久,上高速我是不放心的,平常在市里开车还凑合着。二相对于汽车,火车票便宜又安全,平常经常听到汽车出问题,特别是长途巴士出问题,很少听到火车出事故。三国庆高速不收费,再加上这些年老百姓富裕了,买车的也就多了,每逢放假堵堵堵已是常态,也是耽误时间。

我说:“你自己到12306官网上看看,我是两周前提前订的票还只能订这个时间点,现在估计根本就订不到。”

徐芝兰被说的哑口无言,但还强辩道:“不行我们就坐汽车。”

我使用了缓兵之计说:“那不行,到时候提前买下汽车票。”我担心徐芝兰会提议自己开车回去,没有想到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并没有提这个建议。

没想到我的缓兵之计轻易被徐芝兰识破,徐芝兰不客气道:“现在不买到时候红还什么时候买,还有时间买吗?到时候还你能买到吗?你是不想买吧,我一猜就知道汽车票比火车票贵。”

我说:“好好好,我现在就买。”然后不忘补充句“你自己也可以买啊,为什么你自己不买?”

徐芝兰不吭声,我不想盯着这个问题不放,这样太不男人。这也是我妈妈埋怨我的地方,每次和徐芝兰吵架也好争辩也罢,我好像都害怕徐芝兰一样,妈妈反而觉得我这样不男人。这时我总会这样回复我妈“真正厉害的男人都是在外面威风,家里都是弱势群体都是老人孩子,在家里耍威风的男人有什么意义。”

查了下汽车票竟然也全部售空。我故意的问徐芝兰:“汽车票每天两班都已经售空。”意思等着徐芝兰的回复,我也知道她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徐芝兰不吭声。我主动上去赔好话“其实坐火车也蛮好的,比汽车安全,如果坐汽车宋一郎像往常一样在车里跑来跑去也不好。”

徐芝兰说:“火车太晚了,一般还会晚点,会更晚。”

我辩解道:“现在火车还好,随着动车越来越多快速车一般都不晚点。”接着我说了今年坐火车的两次真实体验。

本次火车之旅还是蛮愉快的,这里我选了三个有意思的个中片段分享。

第一个片段是火车中途上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还挑着一副扁担,问了才知道老奶奶今年76岁。她扁担里一头挑的是被子另外一头是老家的土特产。她看到我家儿子胡吃海喝的不断往嘴里送零食,忍不住说:“你们应该管下,小孩子吃零食太多不利于身体发育的。”

我诚实的说:“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一直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老奶奶分享了她的经历:“我给我儿子家带孙子孙女,不管是看电视,还是买零食,我都是和他们一起先订规矩,大家按规矩来,刚开始孩子也控制不了自己,更会耍赖,但时间久了他们知道耍赖也没用所以就都按照规矩来。”

我听明白老奶奶的意思,不由的发自肺腑的赞道:“老奶奶,还是你厉害你有办法,值得学习。”然后我又好奇的问:“奶奶,看你的谈吐气质,你应该也读过不少书的吧。”

老奶奶谦虚道:“我没有读过什么书,只是读了初中罢了。那时候闹文革,就没有再读下去。”

我说:“那也不得了,那时候的初中快赶上现在的大学了。”

老奶奶说:“那没有,那没有。”

这时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聊天中知道,老奶奶是去他儿子家,被子是给她孙子准备的。老奶奶觉得还是自己家做的棉被暖和。儿子不愿意让她这么辛苦,但是她就是闲不住,每次回老家总是要带一些东西上来。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当然条件是这老人知书达礼。我自己家,老妈和媳妇之间的问题就让我不免头大,如果我妈有这样老奶奶的意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又想到这次回到丈母娘家,由于徐芝兰之前传递回去的婆媳矛盾,我难免又会受到一波集中攻击,想到这就脑袋大。

第二个片段是我旁边坐了一位在东海市上班的西海人。他是一名车间技术工人,平时每周来往东海市与西海市之间一次,所以这班车不知道他坐了多少次。要说跨区域的技术工人留人,其实西海市更多这样的技术工人。西海市靠近长江,也是一个重要的口岸,当年抗洪抢险,已经各种兵工厂,聚集了全国很多这样的工人到此。当然他们也都有职工大院,不像现在的大学毕业生,没有房子,没有分配工作,都需要年轻人自己拼搏争取。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特色,人不能与时代为敌。

我问:“你每周这样奔波累不累。”

他说:“不累,这比当年我们到荒郊野外去工作环境好多了,每周坐车,看到车上人来人往。说着不同地域的方言,说着不同的故事,也长见识呢。”说着向老奶奶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劳老奶奶也是高人。

是的,幸福多数时候是比较出来的,是感知出来的,单拿“幸福”这个词出来说事就显得空洞了。大多数幸福往往还是苦出来的,越闲散越觉得无聊,越辛苦越觉得人生有意义,果然,人的本性都是天生就贱的。

我又好奇的问:“那你现在工作完全是追求个人的成就了,不会再单纯追求工资了吧。”

老师傅坦诚的说:“赚更多的钱当然更好,不说享受,哪怕为了将来哪天看病有个防备也好,特别是现在食品到处都是问题不得不防啊。哪怕是为了多给儿女多留点遗产也好,儿女也都不容易。如果不想那么多,我现在已经非常知足了,单位分了套房,我自己又买了套房,没有任何压力。不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毕业就面临着失业,还要面临着丈母娘买房、买车、养孩子的重担。”原来这个大叔也是明白人。

仿佛这老师傅知道我这一程去丈母娘家一样,估计是刚才的谈话他听到了一部分。虽然我们有房贷和车贷的压力没有说,但是现在年轻人随便抓一把问问十个有五六个都有这方面的压力。是的,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追求信仰,这个世道就是买房房车,一套买外再买第二套,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还房贷。

第三个片段是一对老人领着一对孙子孙女回老家。他们老家是福建的,在东海市已经五六年了,两个孩子也分别已经读三年级、四年级了。我不解的问“你们老家高考压力那么小,怎么会在东海市读书?”

老人说:“没有办法,他们爸妈的生意都在东海市。我们也不想跑这么远读书。”

我问:“那你们问清楚了吗?将来他们可以在东海省参加高考吗?”

老人说:“应该没有问题吧,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在东海市也买房了,孩子妈妈的户口也迁过来了。他们爸爸的没有迁过来,因为老家即将面临拆迁补偿。”

旁边的人问:“你们可以从杭州转坐动车,怎么绕这么远?”

老人说:“买不到票,今晚上住西海市,明天下午才有回老家的车,到老家那边又是凌晨两点。”

然后旁边的人就一起感叹,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的确不容易,还都是晚上的车。但两个孩子仿佛坐车坐的很开心,一会吃零食一会玩手机,一会逗我们家宋一郎玩。但是宋一郎在陌生人面前还是稍显拘谨。徐芝兰把这一条怪到了我妈妈身上,意思老人带孩子就是不好,不会培养孩子的自信。

到西海站已经凌晨。出了站,我抱着宋一郎在后面,徐芝兰也马不停蹄往前冲,也不搭理一路上要上前揽生意的出租车黑车司机,我想问个为什么,徐芝兰已经站在前面拦车了。我到徐芝兰身边,徐芝兰解释:“一般在西海生活的人都知道,不能在火车站门口拦车,车站前都是些老司机骗外地的。在这里拦车,就是正宗的士,不会随便喊价。”

待坐上一辆的士,的士司机也说了这个话题,并且告诉我们一个绝招:“如果这些的士司机不提前说价,到站了他又随口喊价,你有权利让他打票,出租车都是有票的,打多少是多少。如果他不打票,还耍无赖,你还可以打110报警。”

我赞同道:“对,看来你还是很坦诚的,也是个正直的人。西海市是个旅游城市,一定程度上这个城市的出行都代表着这个城市的素质和管理。”

司机说:“是的,现在太多人一心要钱一点脸都不要了,同行私下里也议论也都知道,但很多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其他个别人看不过去,也不想惹麻烦。这些不要脸的人,一般手段比较无耻,你管他,他还能找人揍你。”

这个司机果然心直口快,但一座城市的司机师傅确实需要这样耿直的一群人存在。下了车发现怀里的宋一郎睡着了。徐芝兰小声道:“你是真能喷。”

我辩解道:“没事解闷嘛,我们的工作要求我们随时随地都要学会搜集信息。”

徐芝兰说:“你就为自己的罗里吧嗦找借口吧。”

说着快到丈母娘家了,我就不在和徐芝兰争辩。由于已经很晚,老丈人睡眠质量不好,徐芝兰就给他弟弟电话让开门,在门外都可以听到房间里的电话铃声。丈母娘家住的一套是四室两厅的房子,小舅子住的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小舅子一家三口多数时候住在丈母娘家,因为小舅子夫妻俩是上班族,单位又都不提供用餐,关键是两个人也懒,于是中午晚上都回丈母娘家吃饭。有时候孩子晚上睡着了,就会住在丈母娘家,这就是房间多的好处。做饭也不是丈母娘做,他们家请的有专职保姆。丈母娘和老丈人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店里照顾生意,虽然也请了五六个工人,毕竟自家生意,不时时看着不放心。老丈人家开的是本地特色西饼连锁店,说是加盟,其实就是徐芝兰舅舅家自创的一个地方品牌。

进门后和小舅子相互小声的打了招呼,蹑手蹑脚的放下睡着的宋一郎,床铺丈母娘以前提前铺好,然后就是放行李,洗澡。我先洗,接着徐芝兰洗。待徐芝兰洗完和我一起躺在床上,我小声的邀功道:“幸好坐火车吧,除了晚点其他还是有很多好处有目共睹的,今天车上所见所闻也算是让宋一郎学到了不少新事物了。”

徐芝兰说:“去,你没看火车上挤的要死,身边到处都是各种异味,不知道带多少细菌呢。还有我提醒你,明天就就提前订回去的汽车票,回东海可再不能坐火车了。”

我本想说火车票已经订了,但知道说了也是被顶回来的结果,还不如徐芝兰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呢。有没有余票,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进入梦乡前,我又开始纠结这次来到丈母娘家之行,我能预料到的,一他们会说我当初卖房子给我妈治疗的事情,这个事情最多我保持沉默,估计他们家人也会识趣的不在多说;二他们会说徐芝兰现在生活艰难的事情,最多我下个保证,多多干活,多疼一点徐芝兰。其他暂时就想不出来,但是来到丈母娘家就感觉到一种天然的压抑感。一是说话不能那么随意了,毕竟现在在丈母娘家自己是女婿的身份;二洗澡、吃饭不能那么随意了,吃多了不行,不干活也不行;三主要自己内心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自己没有话语权,不敞亮,这时我突然能明白妈妈在我们家的难处了。

第二天上午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徐芝兰去打麻将去了,打麻将是徐芝兰的一大爱好之一。回西海市她就找她的那些小姐妹,回东海市她就借口打麻将是为了拉近人际关系。我也懒得去管她,事实我也管不住。宋一郎被他外婆带去店里。小舅子一家都去了他自己的丈母娘家。我也乐得一个人清静,主要我有时间可以写自己的文章,昨天一直在车上,天涯上的文章《男人三十不如狗》没有及时更新。一头扎下去写作就出不来了,连徐芝兰小姑父进门我都没有注意到,手上不停的敲着键盘,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当然今天还有我最喜欢的两支nba球队的比赛我也没顾得上看,因为写作感觉来了,其他一切都要为此让路。当一个人真正痴迷一件事时,他就会主动全身心投入的,不分时间地点,不管是走着坐着都会想这件事情。如果非要辨别痴迷的程度,就是遇到同样喜欢的两三件事,最终选择会做哪一件,就说明哪一件是这个阶段最最痴迷的。就像我也非常喜欢看nba,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比赛,但这个时候也要为写作让路。这样比较下来就知道谁是最痴迷的事情,谁只是比较痴迷。

到丈母娘家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去了西海市一个旅游景点去玩,晚上七点多到家,原本是想在外面吃的,丈母娘三番两次给徐芝兰电话,意思家里菜准备好了一定要回家吃。到家发现已经围了一圈人,徐芝兰小叔夫妻俩,徐芝兰小姑夫妻俩,加上他们读高中的儿子。我才意识到,今晚上丈母娘家应该是请客。丈母娘说一年多没有见徐芝兰,今晚上大家都过来看看。我们坐下来,几个剩菜已经端上了桌,我们边吃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逗着我儿子玩。

徐芝兰小叔说:“宋志远,你胖了嘛。”

我说:“没有,还是和一年前差不多,150斤。”

然后徐芝兰小姑发难道:“芝兰是瘦了。”

徐芝兰说:“瘦了三斤。”

她小姑说:“本来你就瘦,再瘦三斤怎么得了。”

她小叔也说:“你们宋一郎也不胖。脸色有点黄黄的。”

丈母娘解释:“宋一郎他奶奶经常给他吃零食。”

她小姑夸张的惊讶道:“零食怎么能当主食呢,现在这个时期的小孩子正在长身体,你们真的需要注意了。”说完特意提醒了下我。

我说:“我们家给宋一郎立了规矩。”

宋一郎这时很配合我说:“对,每天看电视只能看20分钟,每天吃零食只能吃一次。”

徐芝兰说:“规矩定的再好,你妈妈总是破坏有什么用,关键还是人。为这事都不知道吵架了多少次,但还是挡不住他奶奶偷偷给他吃零食。”

徐芝兰小姑说:“宋志远,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出手了,毕竟芝兰在你妈面前只是儿媳妇,人微言轻,你讲话才更有用。”

丈母娘这个时候眼泪汪汪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你看这一年他们家发生了多少事情。年初芝兰学车经常睡不好,早上四五点就起床。小孩子刚读一年级,需要辅导的作业多压力也大。芝兰公司事情也多,升职是升职了但工作压力也大了很多。再加上宋志远妈妈生病这件事。”

徐芝兰小姑接过话来:“宋志远,你要知道心疼老婆,别只管一个人吃好。”

这时我才意识到,今天非要我回来吃饭原来是一场鸿门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只能点头应允下。徐芝兰这时候也没有一点为解围的意思,让我一个人晾在大家的语言攻击中。想到第一次来这个家时,他们一家人就觉得我们北方男人不知道疼自己的老婆,那时候还为徐芝兰担心过,仿佛今天就是那时候的真实写照一样。虽然我内心是不平的,我对徐芝兰平时已经够迁就的了,如果在老家她那样对很多家里男人早就动手了。现在她们家人还不知足,还能让我怎么迁就徐芝兰呢。估计很多事情除了丈母娘回家传播的信息,大部分还是徐芝兰自己口述的,不然他们怎么知道呢。这些亲戚也是,如果真想帮我们那总要来点实际的行动,记得前段时间我妈妈生病,问他们借钱,一个个装孙子一样不敢吭声,现在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的教训人。

我线上肯定了他们说的都对,然后生硬硬的丢了一句“对芝兰好不好,不是看嘴上功夫,是要看实际行动的。你们问问徐芝兰,我现在在家已经非常注意保护她了。”

徐芝兰不吭声,其他人估计也能听懂我说话的意思。于是识趣的开始转移话题,问宋一郎这个屋里爱谁。宋一郎倒是谁都不得罪,一口气把屋里的人都说了一遍。徐芝兰小姑这时候想起了给小家伙买的零食,于是到里屋把一包都拿了出来,说:“这是小姑奶奶给你买的,以后要知道爱小姑奶奶哦。”宋一郎麻利的捡起零食,拆开来吃。这是刚才说不要经常吃零食的人吗?但是在这家里我是没有话语权的,我只能默不作声。

然后家里人又问宋一郎几岁,宋一郎属相。宋一郎很有本事,竟然把我们一家人包括他姑姑的属相都背了一遍。尴尬的是,宋一郎不知道他外公外婆舅舅的属相。其他人逗了一回宋一郎开始议论西海的房子。

徐芝兰小叔是房子的投资高手,他开始了他的表演。确实,他很准确的抓准了这波房地产的走势,在全国各地通过贷款,甚至是不惜借高利贷,房产抵押等等任何可以融资的方式,在全国各地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买了有十五套之多。当然是每套都赚到了钱,平均每套最少赚50万是有的。这样算来,他小叔身价已经达到上千万。

这时候芝兰小姑话锋一转说:“芝兰你们是最可惜的,去年这个时候如果你们在西海买,你们不买,说要买车,如果去年买的话到今年就翻倍了嘛。”

徐芝兰惋惜道:“谁能知道这波楼市会这么凶猛呢?”

徐芝兰小姑把矛头还是指向了我:“去年到今年,听说你们东海市房价也涨的猛。”

我点头承认。

然后她小姑继续说落:“如果你们县城的两套房子卖掉,在东海市付两套的首付,也赚的盆满钵满。”

我早就想好了的对策就是不吭声。这时丈母娘示意她小姑换个话题。总之一晚上,我仿佛成了众矢之的。好在,老丈人一直没有添油加醋。真心话,老丈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话不多,关键是内心常常充满着爱和宽容,对孩子晚辈能够换位思考。

晚上qq上和以前的一个寝室兄弟聊天,这个兄弟神神秘秘的问我:“宋志远,你在哪里?”

我说在丈母娘家,这位兄弟说:“你知道吗?我刚才遇到了谁?”

我说:“不知道。”我仿佛预感到了他要说的话,因为这位兄弟和徐芝兰的前男友赵亮是高中同学,只是我寝室这兄弟比赵亮多复读了一年。

他继续说:“我遇到了赵亮。”

我还是装作故意的发了一个“啊”的表情。

他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没好气的说:“刚在徐芝兰家接受完一轮群攻。”

这哥们仿佛是犹豫了下,说:“这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你说实话。其实徐芝兰去过赵亮家一次,我们大三那年。原本徐芝兰以为赵亮家很有钱,但是到了赵亮家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情况。因为赵亮爸爸那些年生意正好遇到了坎,再加上赵亮的家人也不同意赵亮找个内地的媳妇。所以你懂的。”

听到这些颇为尴尬,我说:“原来这样。”这时心里什么感受呢,就像初一那年,刚尿床完,被院里住的众人拿在面上说一样。惭愧、难堪、尴尬、无地自容,对,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徐芝兰小姑回去的路上还在抱怨:“唉,我就说吧,这徐芝兰嫁错了人,以后有的罪受。你看他们家现在这种状况,一个儿子,除了房贷车贷,关键还有一个残废的老娘。关键这宋志远赚钱的能力还没有徐芝兰强呢。”

徐芝兰小姑夫表示不认同说:“我不这么看,你说的那些是事实,但人是活的。你没有发现吗?宋志远这个人孝顺,性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和,说话不急不躁,但抗压能力好,今天这个阵势我们都没有打乱他的阵脚。沉稳,成熟。”

这时徐芝兰小姑家的表弟说:“对,宋志远姐夫篮球也打的好。”

徐芝兰小姑切了一声:“去去去,大人讲话小孩子别插嘴。”然后不屑到她老公的言论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虚的,现在社会有没有本事的评价标准是能不能赚钱,赚大钱。”

徐芝兰小姑夫转移话题道:“你知道今天上午我去你大哥家拿车钥匙,我看到宋志远在干吗?”

徐芝兰小姑被她小姑夫神神秘秘的话瞬间被惊到了,然后又一下子拉回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芝兰小姑夫说:“我看到宋志远一个人在家里奋笔疾书在写作。你还记得吗?那些年,徐芝兰说她最喜欢宋志远有才华嘛。这个才是一个人的真本事,像你小弟那样做工程送礼赚了钱,然后看准形势押宝到房地产上,赚钱赚的容易,亏损也亏的厉害。”

徐芝兰小姑说:“你别来你的那一套理论,关键看结果,他也写了那么多年了怎么样了呢?有一点转化吗?”

徐芝兰小姑夫说:“内情大家都不知道,就不要对人家妄加揣测。”

徐芝兰才回过神来说:“不对啊,你刚才说我弟弟怎么了,靠送礼行贿拿下的项目?靠投机倒把赚的钱?那你干什么没钱了还问人家借钱,你说你这人有良心吗?拿着人家的钱还说人家的钱不干净。”

徐芝兰小姑夫坦诚道:“我承认你弟弟借给我们钱,我也很感激他,你看孩子也在眼前呢。你摸着良心说,赚钱是不是应该取之有道,打擦边球的事情,违法的事情虽然能赚大钱,我们是不是也要坚持做人的原则。”

徐芝兰小姑姑还是不服气狡辩道:“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再说现在赚大钱的那些老板,富二代,官二代,哪一个通过正常的途径赚钱。拜托你以后讲话要接地气好吧,不是中国是这样子,你不是爱看国际新闻嘛,外国不也是这样。你不是爱看什么《康熙王朝》《雍正王朝》嘛,古代难道不也是这样子,少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让你去送礼你还找不到门呢。”

徐芝兰小姑夫不想继续和她小姑争论道:“好好,三观不同不相为谋,今天就到此为止。”说完故意对他儿子说:“儿子,不要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现在就是掉到钱眼里了,世俗的很。”

这时徐芝兰姑姑没有接话,她知道虽然她说的看似振振有词,看似说的自己老公哑口无言,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真不了。

国庆返程的前一天丈母娘问我们,如果可以,她愿意帮忙带宋一郎。徐芝兰问我的意见,我说我尊重徐芝兰的意见。我知道徐芝兰不舍得,最后果然像我猜测的一样。老丈人温和的口吻对说:“志远,事业对一个男人很重要,但处理好家庭关系也是非常关键的。”我频频点头,我明白老丈人想表达的意思。

国庆回来不到一周新的麻烦事又来了,我得了麻疹。刚开始前三天先是肚脐眼,下巴有些豆豆,发低热。不影响上下班,那时候医生也是按照平常感冒给我输液的。还是我妈妈提醒“志远,我怎么觉得你不是简单的感冒呢,该不会是麻疹吧。”但我妈妈也不确认,在我妈妈的意识里,麻疹都是小孩子才得的病。在第三天我身上和脸上的豆豆起的更多了,我去看医生随口一说麻疹,医生才意识到自己的诊断真的可能有误,于是把我推到传染病医院。

到传染病医院一检查,医生口气肯定说:“你这还有什么疑问,就是麻疹,有发热迹象、上呼吸道有炎症、眼结膜炎及皮肤出现红色斑丘疹、颊黏膜上有麻疹黏膜斑。”专业的果然是专业的,幸好及时被我妈妈提醒,不然被那个普通医院内科的医生误导了。

由于麻疹传染性很强,特别是我所在的那个工业园区有一家上万人的代工企业,每年都有一波,也许是坐公交被传染上了。于是医院通知我上班的工业园区,没有打过麻疹疫苗的都给打上。再就是我住的小区,没有打麻疹疫苗的也都给打上。我也被隔离了起来,我没有想到得了一次麻疹事情闹的那么大。我心里特别后怕,幸好那几天宋一郎一直粘着他奶奶,不然真担心会传染给他。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吃饭呼吸还都是有传染上的危险的。

办理住院手续,听说最少要被隔离两周。徐芝兰从家里给我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吃饭也都是医院有专人送。最痛苦的是刚住院的前两天,每天都是39度到40度的高热,关键这个病这个时候就得发热,让这些麻疹都出来,然后败掉,才算走完一个正常流程。但持续的高热医生又害怕烧坏人体器官,于是安排我不断的物理降温,比如额头放毛巾,比如吃冰冻的水果。那两天我一直迷迷糊糊的,浑身烧的滚烫,晚上睡觉自然也睡不踏实。人这个动物很奇怪,睡眠质量不好,一切都会出问题。大小便也不正常,大便和小便几乎没有了区别,大便也都是水,只是排泄口不一样。

我称呼这这样遭难为我人生的大劫,像此次类似的大劫至今发生在我身上已经有了两次,这是第二次。第一次这样的大劫是我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鼻窦炎动手术,由于手术前没有准确预料到有四块鼻息肉,只预料到了两块,所以原本计划的一个小时手术,最后折腾了两个小时。原本一个半小时的麻醉药也不够,把我痛的死去活来。一次性的痛苦不算真正的痛苦。为了防止鼻血爆出来,医生在我每一个鼻孔塞了一丈纱布,这才是慢性的痛。不能吃硬的食物,整个脸部都发肿,像发面一般。之前我还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鼻孔可以放那么长的纱布。这次与那次不同的是,那次我爸爸全程陪伴着我,这次只有我一人,孤独的承受这一切。想到这里,难免鼻子一阵酸楚。谁是你真正的靠山,谁对你有真正的爱,除了父母外,其他人还真的很难说。

这期间徐芝兰就来过两次,我没有得到病人应该得到的温暖,我能感觉到徐芝兰的冷漠淡然。虽然是我让她少来,担心以免把细菌带回家。但我那是嘴上不留情,心里特想她能多来几次。但我内心还是非常伤感的,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阶段,也是最考验身边的人对你是否有真感情的阶段。中间徐芝兰还出差了三天,留我妈妈、宋一郎和保姆独自在家。我能感知到,我和徐芝兰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而且是无可挽回的那种。两周后我如期出院,但出院的例行检查还是不能少,除了肝肾功能暂时数值不正常,其他都是正常的,可以办理出院。

麻疹出院后第一天上班便被老板喊到了办公室,大老板王日成问:“宋志远,你的麻疹都好清了?这一顿折腾,整栋楼都知道我们公司有个麻疹患者。接下来工作任务重,你身上的担子要重了。”

我们公司有两位老总,是兄弟俩,在公司我们习惯称呼为大王总和小王总。大王总是总经理,负责财务、技术与市场,小王总负责行政、售后及其他。这样的分工大家都看的出来,小王总就是打杂的,但小王总还喜欢炫耀,喜欢装模作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公司的副总,平时在公司也最喜欢喝五邀六的。大王总也说过他,但是说了不改,久了只要不出大的纰漏大王总也就听之任之。

我说:“彻底好了,王总。”当然,我隐瞒了肝肾功能暂时数值不正常这件事。我听出来,大王总在给我上眼角水,也是。虽然我在公司服务了近十年,但是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前面是我妈妈生病住院,近两周是我生病住院。老板都是讲究利润的,如果我是老板,我也可能会有微词。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毕竟人都是向往利益的。员工与老板之间,就是卖劳动的与购买人力资源的甲乙方的关系,这是市场决定的。

再加上最近几年我们公司所在的行业一直不景气,利润年年下滑,分管市场的大王总承受的压力也是很大。单今年就看他主动找了十几家投资机构,在想办法找钱。为了更方便找钱,大王总还特意搭上互联网的快车,煞有介事的成立了公司的互联网研发中心,开发了新的app。之前我们公司一直做的小家电的生意,对自己的定位是贸易商,基本模式就是全国线上线下广招渠道,贴牌批发,谁能帮我卖家电我就找谁合作,主要是b端,c端销售很少。现在大王总想搭上互联网的快车,想开发一款app,这个app主要有两大用户,一是针对现有的渠道商,在app上帮他们开属于自己的小店,这样每家店在算是触网了。当然这个app小店向渠道商开放是要收取一定收费的,而且越是开的晚的服务商价格喊的越是高,前期会非常便宜,2000元一个,每个月增加500元依次增加,当然这也是大王总的故伎重演,都是销售策略,就是为了鼓励大家早点购买这款app,也可以让他们在后台批发进货;二是针对社区拼团,每个社区找一个合伙人,这个合伙人可以没有店铺在自己家也可以销售,名义上是拼团,实际上是为了去库存。因为这么多年公司库存积压太大,当然这些库存产品质量已经不能保证,当然相应的价格也会比较低,原价甚至亏本处理,作为小区合伙人可以卖掉才付钱,这也是给的优惠条件。这个主意据说是售后部经理白玉提出来的,白玉经常给售后配货,售后店维修家电也卖一些库存家电,于是白玉脑洞打开想出来这个主意。正好公司准备开发这样一款app,大王总就想着可以搞个大杂烩,关键是技术上不需要多开支多少。这款app的推广招商是最近两个月集团的头等大事,战略重点,当然,集团每年都会有战略重点,也时常换,有人说是朝令夕改,老板称为“变才是最大的不变”,一般人肯定是理解不了老板的脑回路。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我下面的人力资源副经理夏程程来找我:“老大,这个月的工资你缺席的那些天小王总说只发一半。”

我知道我被针对了,但夏程程能够提前向我透露,我知道不枉我对她的好。我问:“根据《工伤保险条例》应该怎么算?”夏程程刚到我们公司是应聘人事主管,今年年初我刚提拔她为人力资源部副经理,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应该是她的贵人。夏程程大专毕业,学国际贸易,毕业后就从事人力资源管理岗。比我小两岁,原本是一家东海市一家知名房地产公司的人事主管,按常理她应该在这家公司待一辈子的,除非这家公司倒闭。但中途因为女人之间的矛盾,她不愿意待在那样的环境里于是想换工作,这才应聘到我们公司做人力资源主管。当然,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也让下面的人调查过,对方只是说政治斗争,也没有多说。工资虽然相差无几,但是福利我们公司是没有可能和她上家公司比的。所以这也是我对她有疑惑的地方,她做事麻利,也蛮会营造关系,但有些过,中间有几次被我发现越级打小报告的情况。我警告过她,她也当场表示了忏悔。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可信。升职为副经理主要还是小王总的提议,我没有理由拒绝,所以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夏程程说:“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第三十三条,职工因工作遭受事故伤害或者患职业病需要暂停工作接受工伤医疗的,在停工留薪期内,原工资福利待遇不变,由所在单位按月支付。老大你患麻疹,应该可以往这一条靠。”

我说:“知道了。”

我的反应出乎夏程程的意料,夏程程好像在等着我发脾气。

我看着愣在现场的夏程程:“夏经理还有其他事情?”

夏程程有点慌忙的说:“没有没有,宋经理,你有事直接喊我。”

看着夏程程离开的背影,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在我走的这段时间公司发生了什么变故?夏程程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从刚才夏程程敏感的反应让我意识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我又喊来我的心腹行政专员李伶俐,平时人力资源部就数李伶俐机灵反应快,收集各种信息的途径也最广,关键是对我忠诚。

李伶俐说:“具体变故不清楚,那是高层的事情,但是夏程程的攀关系的手段我是领教了。就上周六小王总出差回来,让我派人去机场接他。不知道夏程程怎么知道这个信息,就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接小王总,她说她正好也要去机场接人,如果顺路就把她带上。我说不顺路。奇葩的是,她自己打的过来接了小王总。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的,她并没有在机场接人。明显就是想拍小王总的马屁。”

我问:“那车上说了什么吗?”

李伶俐说:“并没有。只是夏程程撒谎说,正好在公司加班顺便过来接小王总。”

下午下班时,小王总经过我的办公室的一个眼神被我瞬间捕捉到,这时我意识到暴风雨就要来临。

晚上回去和徐芝兰说起这事,徐芝兰倒是快刀扎乱麻,爽快的建议道:“我劝你早点离职,你就不听,你们公司名气不大工资不高关键是没有提成,再做下去也是到头了,难道你们王总会升你为副总?没有过的案例。”

我知道徐芝兰想让我做销售岗,但我还是不舍得人力资源这个本职专业。今天压根就不应该和徐芝兰说这件事,说了立马成了徐芝兰埋怨我的导火索。晚上睡觉我被徐芝兰踢醒,我问:“怎么了?”

徐芝兰生气道:“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说梦话,还打呼,吵死人。”

我郁闷道:“这个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好好,我注意。”

徐芝兰得理不饶人问:“好,你说控制,我就想问问你想怎么控制?”

是的,我睡着了又不知道,我能怎么控制?!

徐芝兰说:“烦人,让你买治疗打呼的药,你又不在意。”

我是不相信有药可以治疗打呼的,所以我才不会上那个当。憋屈,现在睡觉都不能睡的安稳,都要被人踢醒。于是我起床后去了客厅,但是在客厅睡觉又担心被我妈看到。被我妈看到,家里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只能定闹钟了。躺下后,突然内心凄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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