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动梨花的香，明月清浅，浮云寥落。

“阿楚，你尝过月亮的味道吗？”

楚乔的脑海中突然飘进来这样一句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醇厚干净，有些清冷，又带着一些愉悦……

自从那日在萍贵荒原沼泽中，楚乔伤在欧阳墨的淬毒匕首之下，就被燕洵送往安柏郡养伤。匕首上淬的是萍贵地区金蝮蛇的蛇毒，毒性虽非见血封喉，却十分难缠，若非救治及时，也撑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命，楚乔醒来后身体已基本无碍，却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燕洵，忘了他们八年真煌为质的岁月，忘了他们如何并肩作战，也忘了仲羽、阿精、风眠、程鸢等燕北众人，甚至忘了武功，如今懵懵懂懂，就像一只失去锋利爪牙的小野猫，仲羽说可能是救治前毒性已侵入阿楚大脑，破坏了阿楚的记忆，好在只要清除余毒，大脑在受损不严重的情况下是可以自己恢复的，如今楚乔偶尔会回忆起以前一些零碎的片段也印证了这一点，让燕洵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

楚乔记得那日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面容清癯却十分俊雅的男人，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憔悴、担忧却又有着难以掩饰的温柔，他说:“阿楚，你醒了？”

她忘了一切，脑子迷迷糊糊，问道:“你是谁？我在哪儿？”

男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以为她可能是睡久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后来男人告诉她:“我叫燕洵，是你的夫君，你叫楚乔，我一直都叫你阿楚。”

楚乔本来将信将疑，可是燕洵说得那样自然，加上仲羽、阿精甚至看起来不是好人的程鸢都对此事毫无反应，也就傻乎乎地信了。

燕洵对于众人如此有眼力见颇感满意，反正阿楚早晚是他的人，提前骗她叫自己几句“夫君”，应该不算过分吧？而且如今楚乔脑子不太好使，反而有一种难得的呆萌，又比较嗜睡，像一只睁不开眼睛的小猫，有时候说着话，就靠着他睡着了。

今天楚乔白日里睡多了，夜里反而走了困，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床顶，已经数了五百只羊的她想起来燕洵曾问她是否尝过月亮的味道，她不记得前因后果，只记得一片朦胧的月光下，梨花飘洒在肩头，他们一起在树下埋下了一坛酒，透过那些记忆中的浮光掠影，她甚至看到酒坛上的三个字，“玉兰春”，可是除此之外就再想不起其他了。

万籁俱寂，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楚乔转头看着睡在她身边的男人，眉若刀锋，鼻梁挺直，面容的棱角十分好看。她侧身支起上半身，细细端详着燕洵，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可直觉里她和燕洵是非常熟悉彼此的，甚至只要见到他就会忍不住欢喜，对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所以楚乔才轻易就信了燕洵是她夫君。

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追根溯源，也没办法去解释，哪怕忘了前尘往事，忘了真煌城里那些寒冷的、或者甜美的过往，忘了那些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狂风暴雨，一起翻越过的刀山火海，哪怕失去记忆，楚乔依然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这就是她和燕洵之间的感情，他们本来就是最亲密的战友和爱人。

楚乔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燕洵沉睡的面庞，那样安静，仿佛没有了白日里面对下属时的冷静和锋芒，也没有了处理公务时的专注和忧虑，仿佛此刻的他才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燕洵。

楚乔忽然有些心疼，她觉得燕洵很累，虽然不太清楚他每日在忙些什么，可是她能感觉到他肩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需要去承担。纤手放在燕洵宽厚的肩上，她想她应该快点好起来，才能帮他分担一些压力，至少不成为他的负累。视线忽然落在燕洵唇上，薄薄的嘴唇抿着，有着十分好看的弧度，清冷而刚毅。楚乔想，既然燕洵是她夫君，那么亲吻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缓缓抚下身，楚乔长长的青丝垂落，凉凉的擦过燕洵的脖颈，两唇相接，温柔缱绻。

西风吹拂过碧纱窗，楚乔半伏在燕洵身上，久久没有动作。忽然有一双手环过纤腰，紧紧将她搂住，一个翻滚，燕洵已将楚乔整个儿压在身下，两人的面孔近在咫尺。

“阿楚，三更半夜，你不睡觉，这样诱惑我真的好吗？”燕洵的声音带着些玩笑的意味，又有几许压抑着的低沉颤抖。

楚乔此刻像是偷吃小鱼干的猫咪被抓了个现行，满脸通红，却还是很硬气地反驳道:“反……反正都已经是夫妻，亲你一下怎么了？！”

燕洵:“哦，已经是夫妻了，那是不是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乔神经一紧:“呃……不带这样的吧……”

燕洵:“怎么不行……”

说罢深深地吻住楚乔，含着她柔软的唇瓣，深情辗转，舌尖寻觅着她的香甜，引导她，纠缠她，病中的楚乔在这样的强势下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微张着小嘴任他吮吻。

燕洵宽厚的手掌握住楚乔两只纤细的手腕压在她耳边，身☆下柔软的娇☆躯让燕洵迷醉，火热的yu☆☆☆wang渐渐苏醒，紧紧抵住楚乔的min☆☆☆gan地带，这是他的阿楚，他深爱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拥有她，可是他更加珍惜她，珍惜到舍不得碰她，总想把最好的都呈现在她面前，可是他也确实忍耐得很辛苦，他的防线好像很容易就被她打破，溃不成军。

十指相扣，燕洵掌心的厚茧有些粗糙，那是过往岁月的砥砺，是风霜刀剑赠予的成长，燕洵吻过她的唇，她的眉眼、鼻尖、脸颊、额头，又渐渐下移，亲昵地吻着她白皙柔嫩的脖颈，他要谢谢阿楚，谢谢她一路陪着自己走过，此时此刻，好像除了将自己的满腔深情交付，再没有别的表达方式。

楚乔感受着他唇齿间的流连忘返，握着他的手，呢喃着问出这几天一直想问的问题:“燕洵……你……你左手的小指……为什么断了？”

燕洵没有停止，只是轻轻噬着她的锁☆gu，留下一连串湿冷的痕迹，低低回答了一句:“因为……我爱你！”

楚乔轻轻一震，那些记忆的碎片破碎散佚，凌乱不堪，她想拼凑，却又抓不住那些呼啸而过的岁月，她想起天牢里那个少年悲伤却倔强的脸孔，他说“看着你被人欺负，比让我死了还难受。”梨花树下他说:“但愿不负你！”他还说:“阿楚，跟我回燕北吧！”

楚乔只穿着一件丝罗软衫，燕洵摸☆索到她yao☆间，解开系着蝴蝶结的带子，衣襟往两旁一分，露出珍珠色的du☆兜，上面用鹅黄浅绿的丝线绣着几只蝴蝶，随着xiong☆前的起☆伏显示出圆润的光泽和弧度，燕洵的手缓缓hua☆进去，wo☆住了一边的柔☆软☆，轻轻揉☆nie☆，雪白☆柔☆嫩的顶端，浅粉的樱☆粒☆抵☆着他的掌心，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楚乔“嘤咛”一声，细细的jiao☆喘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迷惑人。

燕洵今晚本来也是和衣而眠，此刻直起身来，解了yao☆带，褪去衣衫，露出精☆壮的身躯，骨骼和肌肉的线条完美，充满了男子的爆发力，楚乔俏脸转向一侧，几乎不敢去看。燕洵一只大手放在楚乔的纤☆yao☆下轻轻抬起，温柔地褪去她的绫罗小☆裤☆，膝盖压制住她的双☆tui并向两旁顶☆☆开，火☆re☆的硬☆物☆立刻抵住了她的湿☆润☆柔☆软，楚乔惊呼一声:“燕洵……疼……”

燕洵沙哑的声音颤抖着:“我还没进☆去呢……阿楚……别怕……”

粗☆重的呼吸响在楚乔耳边，楚乔莫名有些慌张，燕洵继续往前☆顶，那急切的可怕的☆yu☆wang仿佛要撕☆裂☆她，楚乔吓得推着他的胸膛:“嗯……燕洵……不要……疼……”

“阿楚……”

“呜呜，燕洵，不要了……我……”

“阿楚……别怕，不会很疼……”

“啊！不行……真的疼……呜呜呜呜呜”

“阿楚……别这样……我……我忍不了了……”

楚乔呜咽着，开始抗拒着燕洵的进☆入，双☆tui挣扎着想要夹☆☆紧，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她，对于燕洵的雄☆壮着实有些吃不消。

虽然楚乔中毒后身体乏力，根本推不动燕洵，可是燕洵感受到她的抗拒和哭泣，那么柔弱那么害怕，他突然有些自责，于是停下一切动作，静静伏在楚乔柔☆软的身☆躯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试图突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楚乔一动也不敢动，黑夜中甚至能感受到燕洵的jian☆挺☆上有血脉在一下一下地bo☆☆动。

终于，燕洵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抱着她十分埋怨地道:“小野猫，知道不能随便诱惑我了吧！”

楚乔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看着燕洵，又觉十分过意不去，却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清风徐来，花落无痕。

燕洵抱住楚乔，轻声道:“阿楚，睡吧……”

接连几日，楚乔见到燕洵都有些尴尬，他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她的身☆体像是没有经历过似的还会疼痛，难道他们之前没有做过？没有经历过新婚之夜？呃……虽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晨曦初放，空气清新而甘甜，楚乔推开房间的窗子，深深呼吸。侍女采樱走进房来:“姑娘，该喝药了。”

采樱是燕洵新买的侍女，专门贴身服侍楚乔。楚乔看着黑漆漆的一碗药汁，深深皱起了眉头，这药实在太苦了，她已经连续喝了半个月，简直苦到了肠子里，感觉整个人非常不好，难得今天燕洵出门办事，不在别院里盯着她喝药，楚乔道:“还很烫，先放着吧，麻烦你把这盆紫玉兰搬出去晒晒太阳。”

采樱放下药碗，垂首道:“诺。”

等采樱再进房时，药碗已空，小侍女不疑有他，却不知道一碗苦药早就被楚乔偷偷倒掉了。

“采樱，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听说玉川街的糖炒栗子特别好吃，你陪我去买点好不好？”楚乔微笑着对采樱说道。

“姑娘，殿下吩咐过您现在要好好养病，不能出别院的，您想吃糖炒栗子，奴婢去给您买就好啦！”

楚乔道:“采樱，在我这里没有奴婢，虽然你现在服侍我，但也是靠自己的劳动获得养活自己的能力，我们都没有贵贱之分，以后也不要自称奴婢了。”

采樱望着楚乔道:“姑娘，奴婢……呃……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殿下和姑娘待奴婢都很好，奴婢愿意一辈子服侍你们。”

楚乔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除的，不过也不用着急，等相处久了，小丫头自然会明白，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我们现在去买栗子吧？”

采樱道:“若姑娘真想去，不防请上羽姑娘一起，也可以保护您。”

楚乔颔首道:“也好。”

燕洵今日带着阿精和风眠到卞唐黑市活络些关系，程鸢被他派去和怀宋谍者接头，留下仲羽在别院里保护楚乔，临走前还特别交代在他回来之前不要让阿楚离开别院半步。

可是现在楚乔坚持要外出，仲羽心想不过是到隔壁街头买两包栗子，马上回来，再说阿楚在别院里躺了这么久，难得今天精神好不犯困，出去走一走说不定有利于记忆恢复，而且栗子是殿下爱吃的食物，阿楚想去买，说不定也是想起了什么，若是尽早恢复记忆和武功，对阿楚也是有利无害。

安柏郡虽然是卞唐的边陲之镇，不像商业经济中心九薇城那样繁华，但也大道通畅，建筑精致，绿柳掩映红墙与石桥，酒肆饭馆林立，街头的包子铺炊烟袅袅，一派安静祥和的人间烟火气息，令本来就属于活力少女的楚乔不禁身心一畅。

三名少女漫步在卞唐玉川街，一个秀美灵动，一个干练英气，一个恭谨谦和，引来不少行人的注目。

孟氏糖炒栗子的摊位前已经排了挺长的队伍，看来确实名不虚传。楚乔带着仲羽、采樱排在一对母子后面，小男孩软软的声音吵着腿酸令楚乔不禁莞尔。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买栗子，说不上是自己想吃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栗子于自己也是很熟悉的物事，说不定燕洵会喜欢吃？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即使忘记了过去，但那些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却总是时不时浮现在她往后的人生里。

温暖的日头一照，楚乔又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迷朦间，眼前一片银光闪过，直向她胸口袭来，左臂突然被用力向后一扯，楚乔脚步踉跄，跌倒在采樱怀里，两人滚落在地。

仲羽一把长剑架住那名带着小男孩的中年女子冷喝道:“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

女子冷笑道:“不好意思，往生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姓楚的女子早就是整个大夏的通缉要犯，没想到还敢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原本在排队及过往的人群见有刀兵之祸，以为是江湖仇杀，未免殃及池鱼，全都惊叫着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躲起来，给他们留下一片空地，连卖栗子的孟老板都惊得兔子一般跑得无影无踪。

方才还软萌可爱的小男孩突然眼神凶狠，像一头嗜血的小狼，举着匕首向楚樱二人狠狠袭来，仲羽侧腿横踢踹在小男孩腰间，小男孩扑倒在地，此时采樱已扶着楚乔站起，仲羽喊道:“快带姑娘先走！回别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二十几名黑衣劲装大汉，人人手持厚背钢刀，将她们三人团团围住。

仲羽一柄长剑如流星飞羽，一轮快攻将所有往生营门徒都挡在楚樱二人一丈之外，楚乔虽然失去武功，但毕竟底子还在，眼见仲羽左右支绌，心想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能够引开敌人回到别院，就有燕卫保护，而仲羽和采樱也能脱险。

楚乔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厚背刀反手一挥，劈翻了即将举刀砍到采樱头顶的一名杀手，并顺手将采樱推到仲羽身边道:“跟紧羽姑娘！”

说罢就地一滚，一路掀翻摊位，各色蔬菜、水果摔落一地，鸡鸭甚至羊儿都跑出笼子，闹得鸡飞狗跳，禽羽纷飞。

楚乔迈开长腿奋力往前奔跑，只要拐过玉川街，就能回到别院，谁知前方又迎面追来一批杀手，前后堵截，楚乔后退几步，转身冲进一条小巷，刚才砍了一刀后手臂就酸麻无比，跑的过程中刀也掉了，双腿脚步虚浮，心口如灼烧一般，脑子也开始眩晕，只听得身后脚步声嘈杂，无数追兵喊杀着赶来:“点子在那！快追！”

“别让她跑了！”

“这边，上！”

楚乔胸口窒闷无比，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实在跑不动了。

“燕洵，你在哪里……”

楚乔内心祈祷着，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喊杀声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就此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