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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骑士武》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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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战场外的功利主义

据说在森林着火的时候,可以看见所有的动物一起逃跑的情景,兔子和狼、小鹿和老虎,都会在一起逃跑。西面远方烟尘笼罩处,正是这种情景。不过在逃跑的不是野兽,而是人类,追赶他们的也不是火,而是数千名僵尸骑兵。

数万人,无论是满头白发的老人,还是不到人腰高的小孩子,带着一大堆首饰的富翁,满身烂疮的乞丐,都在哭喊着逃跑。数千僵尸骑兵散成一个半圆,在后头不急不徐地跟着,用长矛和弓箭控制着人群的前进方向——也不知道暗黑神祭司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马。

如果不在乎死人的话,有一种很极端、也很有效的攻城方法,就是驱使敌方的百姓攻城,这称为堆尸法。堆尸法就是从敌方设防不那么严密的地区,譬如农村或者临时的难民营,收集农民和难民,用军队把他们赶向要攻的城。

很多时候,守军会开城门迎接这些难民,攻城军就可以尾随难民攻入城内。就算不开城门,守城军放箭扔石头的时候不免就会犹豫,毕竟要杀的人是留着和他们一样同样的血,居住在同一个国家的同族,这时候乘隙攻城,多半可以一举成功。

就算守军能狠下心屠杀自己的同族,尸体也会慢慢堆积,等尸体堆积到和城墙一样高的时候,守军的士气和体力都会降到很低,这个时候攻城者就可以踏着这些尸体强攻,结果还是一样。

这种攻城法虽然有效,但非常不人道,就算攻下了城,城里的人也不会交纳赎金,更不会接受攻城者的统治,对於以吞并领土或勒索钱财为主要目的领主们来说,这是实在是被逼急了的时候才会用的杀手锏。

但是,暗黑神祭司们要的既不是钱,也不是地,他们要的是能够支持战争的僵尸。所以,能够在恐惧中剥夺无数人生命的堆尸法,对暗黑神祭司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攻城方法了。

“机会来了!”

塔罗特看到这个情景大叫一声,之后马上下了城墙,对着守门的部队大声下令,没有命令绝对不可以开城门,违者处死,然后登上堡垒高处,命令全部正规军戒备——骑兵上马,其馀士兵上城墙取代了民兵,城里的魔法师们准备使用魔法。

对这些辛辛苦苦守了半天城,大量杀伤敌人的勇士,塔罗特连一句激励的话都没说,看来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利用民兵啊!

“老大!”马利问道,“这个冷血动物想干什么?难道他想去救那些人?这么混乱,万一被冲散了,很危险的啊!”

“他不是去救人。”艾兰替我回答,“他是想利用混乱出击。”

本来那些平民就是被后面的僵尸赶过来的,如果前面又是一排僵尸,他们就不知道往哪里跑了。那时候,狗急跳墙,说不定他们会反扑,更重要的是这样就起不了冲击城墙的作用。所以,那群平民跑过来的时候,僵尸军队肯定会分散让开。那时候敌军的祭司没有了僵尸保护,只要用行动迅速的轻骑兵攻击,暗黑神祭司来不及用多少个法术的。

“然后呢?那些人后面的僵尸骑兵怎么办?”马利继续问道。

“你知道塔罗特妖魔法师们准备什么魔法吗?”拉玛巴的军队训练果然有一套,一个从来没打过仗的骑士还能这么准确地抓住战机,“他命令魔法师们在平民们跑到城墙下的时候用火龙卷。”

火龙卷当然比僵尸可怕得多,谁都不会向燃烧着的龙卷风跑的。平民们会害怕,他们逃跑的时候,反而会把僵尸骑兵冲散,到时候我们再出击,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那不是会死很多人?我们怎么可以让他做这样的事!”马利一跳三尺高,一边跳一边叫。

“至高神在上!”桑迪说道,“我们去西城吧,塔罗特不是说他哥哥和他是平等的吗?我们取得他哥哥的同意,一样可以加入战争。只要我们加入了,就可以阻止那个杀人狂了。”

“好吧!走。”我想了一下,答应了。

塔罗特正忙着调兵遣将,我们只是给他留了一个口信就回到了船上,向西城飞了过去(塔罗特也没有阻止我们)。

西城这边同样也是外松内紧,外面看不出什么来,可我们刚一飞过城墙,就有数十个魔法、数十个法术、数千支箭瞄准了我们。不过这边的纪律比东城差多了,士兵们惊惶不安,平民们聚集在街道上议论纷纷,东城那边可一个平民都看不到。

我们表明了身分,桑迪和这个城的至高神祭司们互相认识,我们互相介绍后,马利、艾兰、桑迪都被留在外面,只把我带到一座守卫森严的高塔里,引荐给了西城的指挥官——罗达。黑希尔。

罗达长得可比他弟弟差多了,塔罗特身材厚实,他却长着一个满是脂肪的大肚子;塔罗特是四方脸,他却是八角脸——肉太多撑的,塔罗特的眼光锐利得像刀子一样,他的眼神却混浊得像放了三个月的牛奶一样,令我一见之下就生出不少亲切感(都是丑人啊)。於是马上和他交换情报——其实是我们提供情报,不过我没有把我对塔罗特的推测说出来。

“这个,这个……我弟弟他到底想干什么呢?”罗达摸着自己头发稀疏的脑袋自言自狂叩。

“公子爷,不用问了,二公子肯定是怕了,让手下顶着,自己跑过来。”一个长着一双金鱼眼,头发胡子都很稀疏的中年军官说道。

“不然,不然,”一个长着一排大暴牙的家伙说道,“我看他是想浑水摸鱼,主动出击。”

“浑水摸鱼?场面这么混乱,万一他受了伤怎么办?”罗达心疼地说道,“但是,看着那些怪物杀人也不行……”真是稀奇,听起来罗达是真心地在担心他的弟弟啊!

“公子爷,我们只要守好西城就好了,二公子那边我们就别管了,反正他守不住自己会过来的啦!”金鱼眼说道。

“不错,不错,”大暴牙接着说道,“同样打一场仗,他们那边死了那么多人,我们这边一个人都没死,高下立判啊!”

“那塔罗特要是在城外面受了伤怎么办?”罗达叫道。

“公子爷,不是我说,你还不知道二公子那人吗?”金鱼眼不屑地说道,“他那人怕死,从来都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的,哪里会像公子爷一样身先士卒,带头攻击呢?”

(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罗达可以“身先士卒,带头攻击”。)

“可是如果二公子浑水摸鱼成功了,我们这边一个首级都拿不到,老爷子问起来怎么交代?”大暴牙苦苦思索。

“有什么好交代的?”罗达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没死人不是很好吗?”

“我们这边的确是没死人,能够提升您的民望。但是,公子爷,”大暴牙抢着说道,“您的民望本来就够高的了,再高些也没用,您现在需要的是军功啊!没有军功,老爷子怎么会放心地把爵位交给您呢?”

“爵位,爵位,这个爵位都快弄得我们兄弟反目了!”罗达忽然生气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僵尸军队攻城正急,他们居然尽讨论这些不着急的东西。

“您别生气,公子爷虽然视名利如浮云,但为了伯爵领的人民,我们实在不能让二公子继承爵位啊!”金鱼限连忙说道,“您也看见了,他怎么对待乞丐和流浪汉的,连至高神的祭司都被他赶过来了。”

(至高神的祭司和乞丐流浪汉就是同一个水准?)

“那怎么办?我们也出城弄些首级回来?”罗达好像被金鱼眼说服了。

“不急,不急,”大暴牙说道,“我们可以先让骑兵戒备着,要是二公子失败了,我们就不出击,要是二公子成功了,我们就出去。”

“那,那不是捡我弟弟的便宜吗?”罗达有些不好意思。

“不然,不然,”大暴牙摇摇头说道,“二公子失败了,我们出去也没用,白白牺牲士兵,还减弱守城的力量,而公子成功了,我们那是出去帮助他杀敌,敌军见我们两路出击,气势雄伟,肯定会不战自乱,这样死的人也比较少。”

“我有一个办法,你们死的人更少,战果更大。”我赶快把话题引到正路上。

“哦?什么办法?”金鱼眼用他那双金鱼眼瞪着我说道,“你们圣骑士打过仗吗?能有什么好办法?”

“让我们教廷讨伐军加入你们的军队。”我尽量忍住一拳把他两只眼睛砸到金鱼缸里的愿望,“只要允许我们加入这场战争,我保证可以把伤亡降到最低。”

“哦!你有这么大本事?”

“你要什么条件?”

“可以把伤亡降到最低?”

金鱼眼、大暴牙、罗达三个人同时说道。

“我什么条件都没有。”我明白他们三个的运作方式了,金鱼眼提出问题,大暴牙负责出谋划策,最后由罗达决定。换一句话说,就是有决定权的罗达是被金鱼眼和大暴牙牵着鼻子走。

“我可以用法术麻痹僵尸和暗黑神祭司,你们出去把他们做掉。这样,我向教廷报我的功劳,你们向黑希尔伯爵报你们的功劳,大家一起发财,怎么样?”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的法术有没有用呢?万一我们的骑兵跑到一半,你的法术失效了怎么办?”金鱼眼咄咄逼人。

“那你们就看着塔罗特把所有的功劳都收到自己怀里?”我逗他们。

“那,你可不可以先用法术把僵尸杀了一半,然后麻痹其他的,我们再出去?”大暴牙提出折衷方案。

“也可以。”我还能把僵尸一下子全部都超度了呢!就怕他们不肯。

“那真是太好了!”金鱼眼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下子二公子可完全被我们比下去了。”

“可惜不行啊!”罗达感叹道,“你们是外国军队,我不能让你们参战的。”

“外,外国军队?”金鱼眼翻了翻白眼说道,“对啊!让外国军队参战的话,肯定会让老爷子骂的。”

“这样吧,”大暴牙说道,“不如你们就暗中帮助我们,不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也不要上报给教廷,我们给你钱,怎么样?”

“很抱歉,参加战争的话,我们圣骑士必须要向教廷报告经过,而我们圣骑士是不可以撒谎的。”我回绝了。

“一百万金币,怎么样?”大暴牙出价还挺高的。

“不行,我们不可以说谎。”我没有心动,我没有心动,我没有心动。

“为了我们的百姓,为了他们的生命,你就说句谎吧!”金鱼眼的样子一点感染力都没有。

“是啊—是啊!这么多人命呢!”罗达也在帮腔。

“不行。”要是能这么干的话,我早就自己干了。问题在於,如果我私下动手,或者答应他们要撒谎,那我立即就会失去神眷,也就用不了法术了,救不了人了。

“靠,为了这么多人的生命,你连说个谎都不肯?”大暴牙激动地站了起来,可是身上的盔甲太重,又跌了下去。

“那你们被骂两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真他妈的颠倒黑白,问题明明出在他们身上,却怪我不肯说谎,“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我们队伍里有一个魔法师。”只要把马利开除出去,他就不受我们讨伐军的规定限制了。

“我们这里不缺魔法师,”金鱼眼说道,“可是魔法元素就那么一点,要省着点用。”

“那你们就看着塔罗特成为黑希尔伯爵吧!”我吓唬他们。

“二公子未必能够成功的。”大暴牙说道。

“那更糟,天黑以后就等着暗黑神祭司屠城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天黑之前还没有结果的话我就硬干,干完之后处罚就处罚,失去神眷就失去神眷,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能让两座城加起来十几万人,像叶好龙那样活生生的人,被僵尸杀死,然后被改造成僵尸。只要用一个瞬间生效的法术,至高神再取消我的神香也没关系了。

“那,那,那不如……”罗达顿时没了主意。

“报告!”一个士兵冲了进来大叫,“东城魔法元素异动!”

魔法的运用乃是守城的关键所在,魔法元素有异动,就是塔罗特准备动手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大暴牙对看一眼,我正想出去,却听罗达叫道:“开监视器。”

几个魔法师走了进来,一幅巨大的,充满了魔法元素的白布从天花板上降下。完全降下后,魔法师开始吟唱魔法,白布上出现了图案,这是从城墙那边传过来的画面!

被驱赶的平民们距离东城还有三、四公里,预计还要跑一、两个小时主力才会到城墙下——全力奔跑的话,一个人跑三公里只要十分钟,一百人一起跑的话,需要十五分钟,一千人一起跑,需要二十分钟,这么几万人乱七八糟地瞎跑,一个小时算少的,要不我也不会这么不急不徐地和他们理论,塔罗特这么早就让魔法师们调动魔法元素干什么?

“那些笨蛋,这么早动魔法元素,不是摆明了打草惊蛇吗?”金鱼眼大骂。

“那也不能怪他们,他们那边的魔法师没个好的,不提前的话根本来不及。”大暴牙说道。

“打草惊蛇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还能把敌军吓跑呢!”罗达的思想真是天真。

“怎么样,到底让不让我加入?”我连声催促,“这魔法一出,塔罗特说不定就打胜仗了哦。”

罗达看看金鱼眼,又看看大暴牙,不知所措。

“我看……”大暴牙对罗达耳语,不过怎么能瞒得过我呢?他说的是:“请外国军队介入,老爷子一定会生大气的,没有战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不过和以前一样,我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

罗达倒是没有耳语,光明正大地说道:“那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交待呢?”

“这是天灾,天灾谁也没有办法的。”金鱼眼说道。

任我好说歹说,金鱼眼和大暴牙就是不答应,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一个小时过去了,逃命的人群慢慢接近。

“他们怎么还不放魔法?”金鱼眼纳闷地看着监视器。

“二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大暴牙陷入了深思。

“放魔法啊!放魔法啊!”罗达着急地对着监视器大叫,“再不放就会误伤自己人了!”

可是塔罗特始终没有下令,正在猛攻的僵尸军队开始后撤、分散,让出道路给逃命的人,跑在前面的人已经到达城墙之下,开始拍门。

“二公子不敢开门的。”金鱼眼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大暴牙不停地揪自己的头发,看来不久就会秃头了。

“开门,快开门!”罗达换了叫嚷的内容。

人越来越多,后面的挤前面的,前面的带着哭腔大声叫开门,有些胆大的开始用僵尸军留下来的云梯爬墙。城墙上忽然射下一排箭来,把爬墙的人射了下去。

“操!胆小鬼!居然射自己的人,”金鱼眼高叫,然后忽然高兴起来,“这下子没有人会支持他了!”

“难,难道……”大暴牙好像终於想明白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射自己人……”罗达张大了口,欲哭无泪的样子。

人群被射击之后沸腾了,大部分人高声叫喊,有的人就向城墙扔石头、扔土块。

女墙上忽然打开一个缺口,一个穿着魔法师袍的人大声向下面说道:“国难当前,各位不应只爱自己的生命……”声音倨傲无比,而且明摆着是叫下面的人去死。

下面的人的情绪爆炸了,除了有人回骂,土块、石头什么的也一起招呼过去,那魔法师伸手挡了几下,忽然好像一个失足,掉下了城墙去。下面人挤人挤得密不透风,顿时砸死了几个,那魔法师却没事,同时城墙上射出一排箭,都射在那魔法师的周围,射死了十几个人。

人群更加愤怒,一拥而上,抓、咬、扯、推,那人马上念了几句咒语,发了一个火球。火球打死了几个人,馀劲未衰,射在城墙上。

城墙背后的魔法师们马上发动魔法(这是我用至高神之眼看到的,并没有在监视器上显示出来),整面城墙都着了火,接着刮起大风,火势越升越高,顿时把城墙下面那一排人烧成焦炭。虽然开头不同,但这不折不扣就是一个龙卷人。

塔罗特为了掩饰他对无辜平民使用大规模毁灭魔法,居然设计出来这么一个陷阱他会报告说,这是一个意外事件,一个想逃命的魔法师的火球意外地引燃了龙卷火,那些被杀的人是咎由自取,他们袭击宣读通告的魔法师才引起了这个意外。

“果、果然,塔罗特居然用这种卑鄙手段!”大暴牙连“二公子”都不叫了。

“什么卑鄙手段?”罗达和金鱼眼同时问道。

“看啊!”大暴牙指着监视器叫道。

龙卷火慢慢扩大,并向着人群移动,在龙卷火的威势下,平民们的愤怒马上转成了恐惧,他们哭喊着向反方向逃去。

城墙下面稍空后,城门忽然大开,受过魔法加持的骑兵排成长龙汹涌而出,穿过龙卷火,砍倒那些逃不快的平民,向暗黑神祭司聚集的地方进攻。

暗黑神祭司和教徒们看到这个景象,顿时乱了起来,几十个暗球、暗黑火舌什么的能够迅速使用的法术纷纷向骑兵们射去,顿时射倒了两百多个,但这也就是暗黑神祭司们所能做的全部抵抗了。

射完这轮法术后,骑兵们已经接近到可以砍杀的距离了。暗黑祭司和信徒们拚命用武器、用法术抵抗,可是骑兵的人数比他们多上几倍,又有马战优势,僵尸们被人群隔开了,救援不及,眼看这些暗黑神祭司就要全灭了。

“不行,我们不能让二公子抢走所有的功劳!”金鱼眼叫道。

“我们也要出击!”大暴牙也叫道。

“出击!”罗达颤抖着叫道,他被他弟弟吓着了。

原来罗达真的可以“身先士卒,带头攻击”,他带着金鱼眼和大暴牙出了高塔,下了命令,带着早就在戒备着的军队出击了。

我和马利、艾兰他们只能待在城墙上观战。

他带领着由骑兵、步兵、魔法师组成的混合部队慢腾腾地出城门,慢腾腾地搭桥过河,慢腾腾地来到战场上,这时候,塔罗特的骑兵已经把暗黑神祭司和信徒消灭了绝大部分,开始围剿僵尸了。

罗达本部的旗帜不断挥舞着指挥部队的行动,他让一支一千人的骑兵接近包围一堆大约两百具僵尸,然后骑兵下马、筑盾牌,五百弓兵、几十个魔法师和一千步兵上前,长矛步兵接手包围僵尸,骑兵上马集合,魔法师使用魔法,弓兵射箭,骑兵从包围线的一边突击到另一边,魔法师再使用魔法,弓兵再射,骑兵再突击……直到僵尸完全被消灭。

这是标准的占绝对优势下的包围歼灭作秀战法——看上去华丽繁复,每一个兵种都有登场机会。可是也只是看上去而已,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哪有条件让你慢慢建立包围圈?如果我方魔法师不能制住对方魔法师,失败,如果我方机动力比不上对方机动力,失败;如果对方集中攻击一点突围,失败。

其实如果包围住了敌人,直接用弓兵射死他们不就好了?骑兵还突击个什么啊?

当年魔法和法术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所以当初这个战法的制定者没有考虑多少反制魔法的措施。同样,当初是为了防止弓箭不足所以才加入骑兵突击的应急办法,但现在他们却把骑兵突击当成了必需的动作,他们根本就是不知变通。

这时候,塔罗特的骑兵已经和僵尸骑兵碰上了。僵尸骑兵的数量虽多,但他们太分散了,来不及互相支持。指挥僵尸骑兵的暗黑神祭司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下令撤退。僵尸本身是不会疲劳的,但他们的马已经跑了一整天,机动能力下降了很多,跑起来没有养精蓄锐了大半天的人类骑兵的马快,所以他们被追上了。

那些僵尸骑兵很明显是新月战争中出来的老兵,格斗技巧非常纯熟,塔罗特的骑兵和他们交手之后立即发现己方不能把他们全部消灭,无奈只好围住一部分,放过其馀的。

到傍晚的时候,战斗大致结束,我用神眼统计战果。

数百名暗黑神祭司和信徒几乎被全歼、六千名僵尸步兵也被全歼、僵尸骑兵被歼灭一千、跑了两千,还有二十多个暗黑神祭司和信徒也和僵尸骑兵一起跑了。

东城方面,民兵死了四千、步兵死了四百、弓兵死了六十(基本上没有出战),骑兵死了六百。

西城方面,步兵死了八十、弓兵死了三十、骑兵死了七十(多数伤亡是弓兵误击造成的)。被僵尸驱赶过来的平民死了一万。

大多数人的尸体被很小心地运回城内冷冻,他们都会被复活;战死的暗黑神祭司和信徒、僵尸则会被割去首级,以便计算战果。

从伤亡数字上看,西城的伤亡比较小,罗达得到的拥戴也比较多那些逃亡人士为了表示对塔罗特的愤慨,通通跟着罗达回到了西城。

这场战争,就这么完结了吗?克林特上哪里去了?

第四十八章暗黑神的宠儿

日影西斜,东城开始为死去的人奏哀乐,西城开始为还活着的人庆祝,至高神祭司们开始复活死去的人。

罗达的手下打仗不怎么样,土木工程倒是很有一套,只用了一个多钟头就在城墙上搭起了一个很大的露天高台。然后,罗达开始发表圣骑士一样的演说——就是废话连篇、言不及义,口里说的是一件事,真正的目的是另一件事。

罗达首先感叹这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战争,然后为死伤的军民哀悼,顺便谴责了造成重大伤亡的塔罗特,最后来个“可惜自己不是伯爵,还不能管东城的事,但是一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大家到时候要出来作证啊!”的结尾——就算再傻的人听了这个结尾也会发现罗达是在要求支持他,剥夺塔罗特的继承权。

城里正热闹,我们的船却一片死寂。

康和娜娜被战争场面完全吸引住了,他们留在西城参加集会,和那些刚刚见识了战争的西城人一起高谈阔论,看见穿着军服的人就上去问东问西。

娜娜这种小女孩子有这种举动我还可以理解,康怎么也这样?

马利对完全没有出场机会感到非常不满。本来,如果他这个来自著名军事弱国,以前经常被拉玛巴勒索和侵略的国家的魔法师,能够伸出手来援助拉玛巴——消息传出去后可以给人一个暗示,现在拉玛巴不行了,甚至需要亚加军事援助了——对於亚加人,特别是亚加王来说,那是多有面子的事情,到时候不要说拿个魔法学院的毕业证,就算是拿魔法学院院长的委任状都有可能。但现在都没有指望了,他就带着二狗子和康一起去胡混了。

我也想去胡混,但桑迪不让。魔鬼死了,僵尸也差不多死光了,莫里亚的人民却还在疾病的威胁中,所以他催促我趁太阳还没有下山尽快赶路。但外面还有两千僵尸骑兵在游荡,我又不能主动去消灭他们,如果在晚上遇到僵尸骑兵,那就太危险了,所以我没有同意。

桑迪和我争执了几句,就说如果我们怕危险,他就自己赶路;如果他被杀了,就请我们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我也就没什么好劝的了。我让他和我先去请求罗达,然后去东城请求塔罗特派人护送我们,不过他们两个都拒绝了——晚上是暗黑神祭司活跃的时刻,保护我们的人少了没用,多了会削弱城里的防守,要是被偷袭那就惨了。

其实,他提前去了格陵也没用,要治这流行病还得靠我。我没见到大祭司,桑迪去了也没用,这病的治疗法我知道得最清楚,但这方法还是教廷的机密——本来这病只有魔鬼才会得,教廷不想让魔鬼们知道治疗方法,所以把治疗方法列为机密——我必须在大祭司的见证下,证明发生了紧急事故,才能把治疗方法说出来。

我又不能用讨伐军司令的身分命令桑迪和我们留在一起,所以他就独自一人上路了。等他出发以后,太阳已经下山了,我只好待在东城看船。

这此都没有什么,最令我担心的是一整天都躲在船舱里的艾兰。

艾兰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她又能说什么呢?帮我们说服塔罗特或者罗达,让我们参战,让我这个杀了她子民的人再杀他们一次?或者表明身分,为她的子民所做的事情道歉?

明月高悬,山风拂拂,夜凉如水。甲板上,只剩下我和艾兰相对无言。

塔罗特说敌军未被完全歼灭,实施了宵禁。夜色渐渐深了,西城那边灯火辉煌,人声嘈杂,东城这边却黑漆漆的一片,半点声音也没有。

一只大鸟从天而降,抓着一具僵尸的头,是艾兰养的魔乌鸦。从僵尸皮肉的颜色看,它被制作成僵尸大概已经有七、八年历史了这是新月战争时战死的老僵尸。

艾兰捡起那具僵尸的头,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头颅,更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谁的兄弟,谁的丈夫;我只知道,他在七年前为了反抗侵略而死,七年后为了杀人而再死了一次。

艾兰靠了过来吻我,据说女人伤心的时候,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虽然这有一点对不起罗拉,但看着艾兰那红肿的双眼,我能够拒绝吗?

艾兰的吻激烈起来,她的舌头在我口里搅来搅去,尽力地吸吮着我的唾液,她想要的似乎不仅仅是依靠而已,她还想要一场“运动”来发泄。

(#&*!,那我不成了艾兰发泄兽欲的工具……)

艾兰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我抱着她,她抚摸着我的脸。

“我们去找一张床吧!”艾兰平静地说道。

“床……”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是我的第一次,我不想在一个谁都看得到的甲板上干。”艾兰说道,“去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吧!”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呢?

(在我的房间里总会想起罗拉,怎么说也不是太好。)

“抱我去。”艾兰向我摊开双手。

我抱起艾兰,下了楼梯(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很考平衡功夫的),下到她的房间,把艾兰轻轻放在床上,艾兰的脚一勾,让我压在她身上,我们两个就在床上摩擦着,互相抚摸着,拉扯着对方的衣服。闻着女性肉体的香气,看着那若隐若现的胸部、大腿,还有肌肤摩擦带来的快感——可惜衣服本来就不多,很快就脱完了。

我把艾兰压在下面,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免得压着艾兰,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胸部,艾兰的胸部不小,在柔软中带一点硬,摸起来有另一种快感。同时,艾兰也在抚摸我,抚摸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背,开始时,她的动作有些生涩,不过很快就熟练起来。

艾兰的眼睛虽然还带着红肿,但它们那水汪汪的样子告诉我,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伸手摸了摸艾兰的下面,那里果然已经成了沼泽地,还是水草丰盛的沼泽地。

“我要进去了。”虽然这是艾兰自己要求的,但在这种实质性工作之前,我还是要问个明白。

“嗯……”艾兰呻吟了一声当作回答。

如果这次性交是我要求的,这个回答是不够明确的,我必须再问一遍,不过既然是她要求的,那就算了。我坐起来,拨开艾兰的大腿,竭力保持着半勃起状态轻轻地插入,穿过那一层薄薄的障碍,顺利挺入。

艾兰咬着牙,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那么的用力,好像要把它们捏碎一样。

我轻轻摇动着自己的腰,艾兰随着我的动作呻吟和起伏,她的双乳也随着动作上下摇晃,使她看起来分外性感。

很快的,艾兰到达了高潮,随着一声闷叫,她那炎热的爱液包围了,於是我也把种子播种下去。我想艾兰不会想要我的孩子,不过我没有杀死那些种子,因为按照规定,圣骑士和祭司做爱,必须由女方决定要不要孩子——就是说让女方自己避孕。

我躺在床上,艾兰躺在我身上,抓着我喘气,一切都好像那么美好,直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爆炸。

我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跳起来,爬上甲板。西城一片黑暗,各种询问声、尖叫声、战斗呼喝声此起彼伏。我运起神眼,却只看见一片黑雾,暗黑气团扩散后那种的黑雾。

“不用看了,”艾兰带着她的魔乌鸦出现了,“那是克林特干的,他和几个手下白天混在人流潜入了西城。”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艾兰……

“从七年前,新月战争开始以后,我一直都有和银狼佣兵团有联络啊!”艾兰微笑着,指着魔乌鸦山茶对我说道,“他们逃到拉玛巴以后,我们就靠山茶保持联络,我们约定好,我去学习至高神法术了解你的能力,他们训练军队准备杀你。”

“你就这么想杀我吗?”

我怎么这么疏忽呢?居然被人盯了七年也没发现。不过艾兰这样怀着恶意的人都没被测试出来,祭司学院那边一定出了什么毛病。

“你知道我看着我们的勇士被你的军队屠杀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艾兰阴森森地说道,“我痛苦悔恨,恨不得立即自杀。不过,光我死不够,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我要杀了你,才能安心地去死。”接着艾兰凄然一笑,“不过,所有的仇恨都要在今天完结,你现在不是克林特的对手。”艾兰只穿着一件见习祭司袍,雪白的胳膊和小腿都露了出来,那么地性感,却也那么地危险。

“你就这么肯定?”克林特?我记得他指挥骑兵的能力很好,但格斗、法术什么的嘛……

“月光不是对你说过了吗?神之平衡。”艾兰伸出食指摇了摇,好像一个老师在教训一个与之争辩的学生,“刚才那场仗打成那样,你不觉得奇怪吗?现在高级祭司就剩下他一个了,暗黑神所有的宠爱、所有的眷顾,都会落在他身上,你以为,你可以和他对抗吗?”

“你们牺牲了几乎所有的暗黑神祭司和信徒,就是为了……”我摇着头感叹。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场战争的不合理之处。为什么暗黑神祭司们要大白天进攻这么两座防卫森严的堡垒城市?他们不可绕过这两座城市进攻别的地方。他们要的是人类的尸体好制作僵尸,为什么他们选择驱赶平民们攻城而不是把平民们做成僵尸呢?

“不是我们,这是克林特自己的计划。”艾兰说道,“不过他必须借助我的名字来控制手下。不过这么一来,他手下的萨加士兵全部都听我的话,他、还有其他暗黑神祭司干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

“那克林特为什么牺牲那么多僵尸?”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其实可以削减进攻黑希尔城僵尸的数百里的。还有,他为什么不早点撤退,损失了那么多的僵尸骑兵,能骑马的僵尸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那是因为暗黑神祭司们的僵尸制作法很多都失传了。”艾兰回答道,“他们召唤魔鬼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魔界作僵尸的技术。现在他们做的僵尸只能用七、八年,一冉长就不行了。新月战争时候的战斗僵尸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坏掉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急急忙忙发动战争的原因。他们需要尸体做新的僵尸,死在战场上的更好。”

“他现在就是在西城制造一个互相残杀的屠宰场?克林特用暗黑气团笼罩了整个西城,然后让里面的人互相残杀?”我问道。

“这样效率太低了。”艾兰说道,“他会同时把今天战死的人召唤起来作僵尸。”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事情?只要我用隐身术藏起来等到白天,克林特对我又有什么法子?”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还有,刚才,刚才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喜欢你啊!”艾兰大方地笑笑,“再说,我已经决定了要和你一起去死,我可不想死的时候还是处女。”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被杀?我用隐身术在城里一躲,他怎么找得到我?”难道暗黑神祭司已经发明出可以破隐身术的法术了?

“因为他们有了一个新法术。你就算用隐身术躲了一晚上,以你的性子,太阳一出来,你立即就会现身挑战克林特的吧!那你就会掉入陷阱了。暗黑神亲自赋予了他的祭司一个新法术。”艾兰说道,“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教延军的,今天他就会试验一下,用来对付你。”

“什么法术?”我顺口问道。

“假日出。”艾兰说道,“在太阳还没有真正出来之前,暗黑神会用月亮收集和反射太阳光,造成日出的假象。”

“假日出……”我摇摇头,“可是月亮本来就会反射太阳光的。”

“没错,月亮只能反射一点点太阳光,一点点至高神的力量。但是,用了这个法术,月亮会反射大量的太阳光,你会以为正在落下的月亮是初升的太阳,而且,你也可以感受到至高神的力量。”艾兰说道。

“我现身之后,月亮就会恢复本来面目?我就会被发现,克林特就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杀我了。”这个法术需要暗黑神直接介入才行,也就是说,我是在面对一个神的阴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不是想杀我吗?”

“我的确想杀你,但我也不会放过克林特。”艾兰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打搅我萨加勇士的尸体,还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怎么会放过他,我可是至高神的祭司。”

“你究竟想干什么?想让我们同归於尽吗?”

同归於尽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据帝国统计处统计,在帝国决斗风气鼎盛的年代,一千次决斗里面只有二十七次是同归於尽的。

“同归於尽当然好,”艾兰说道,“不过你们只要两败俱伤就可以了。”

“两败俱伤?”我看着艾兰。

“只要你们都受了重伤就可以了。如果你输了,要杀克林特的人多得是,也不用我动手;要是克林特输了,你也会死的。”艾兰说着拔出了骑士杀手。

我立即凝神戒备,艾兰笑笑,把刀柄对着我,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想杀我,那就动手吧!如果你现在不杀我,我会看着你死,然后自杀。”

“那你看着我怎么活下来吧!”我对艾兰叫道,“我用不着等天亮,我现在就去把克林特做掉!”

黑希尔的防御可以说是拉玛巴自己的问题,黑希尔城的市民自有黑希尔自己的军队保护,可是马利、康、娜娜都还在西城,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我拿了暗黑盾和破魂剑,跳了下船,向着连接西城的大桥走去。

已经有数千个士兵集结在桥边守住了桥,我向领头的要求过桥,那领头的向后面一座碉堡一指,让我去里面和塔罗特申请。我进去了,塔罗特正在碉堡里面转来转去。作为一个战场功利主义者,晚上是暗黑神祭司最强的时候,西城又被暗黑气团笼罩着,他应该待在魔法阵的保护下静观其变才对,跑这来干什么?

“塔罗特骑士,我要过桥去救助我的同伴,希望你能批准。”我直截了当。

“过去?我也想过去,我的哥哥还在那边啊!”塔罗特叫道,“如果我哥哥死了,那我不就一定要继承这个该死的爵位?”

“什么?”塔罗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如果继承了爵位,那一辈子不是待在这个偏僻地方,就是去格陵被幽禁起来,几十年不能外出,那怎么行!”塔罗特大叫。

怪不得他今天打仗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平民伤亡似的,原来根本就不想要这个爵位。

“那你为什么不过去呢?”我有机会争取援兵。

“我可以过去吗?我能过去吗?现在情况未明,如果我派兵过去,被全歼了怎么办?僵尸来攻我们怎么办?”塔罗特看来已经烦恼很久了。

“有时候冒险是必要的。”我说道。

“不管了,我怎么可以让我那可爱的哥哥被杀呢?”塔罗特一拍桌子,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全军突击是吧?”

如果派去支持的人少,那就是白死,如果派很多兵去的话,城里的守卫力量就薄弱了,塔罗特就会有危险,那倒不如全军突击,待在军队里面最安全。

“没错,”塔罗特叫道,“全军突击!”

月亮巫局地挂在天上,塔罗特开始集结部队,派人去侦察,检查埋伏,弄了好半天,我们终於过了桥,可敌人并没有守桥。

天地间顿时又是黑茫茫的一片,视线范围不过半米。魔法师走在队伍的中间,不停地使用各种保护魔法。在这么一个环境,我们都只能靠魔法师们保护了。明明有几千人在周围,但在雾中只看到一堆模模糊糊的影子,还有前后左右沉重的呼吸声不断傅来。现在有哪一个人起了歹心,从背后给我一刀怎么办呢?我拿起暗黑盾运起“魔眼”,视线好歹清楚了些。

“小心,有人在用暗黑神法术!”正忙碌着的魔法师首领忽然大叫。

没想到闹出这么个误会,不好,要是混乱起来他们把我乱刀剁了怎么办?我连忙握紧暗黑盾和破魂剑。

“小心也没用!”一个充满了力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以那魔法师首领为中心,忽然出现一个黑暗半球,半球中的人立即倒下了——暗黑神法术“死亡领域”。这个“死亡领域”马上就消散了,空气中的暗黑团只是变淡了一些。

一阵夹杂着恐惧的愤怒向我袭来,浓雾中,似乎每一个人都要来杀我,就算不想杀我的人也会阻碍我逃跑或是杀敌,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敌人。我把暗黑盾贴近自己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暗黑神法术“狂暴”。可是其他的人并没有暗黑盾,没有了魔法师的防护,很快,其他的人开始互相残杀。我不想杀人,我很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可是士兵们的武器不断地向我挥舞,我只好出手砍倒几十个人,离开了大队——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动作,他们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我的身影,我又有破魂剑,所以虽然我的剑术不好,做起来却并不困难。

我一直在雾中寻找着马利、娜娜还有康三个,如果找到了他们,带他们离开,然后等到白天,克林特就死定了,我就不相信?个暗黑神的祭司可以在白天和我对抗,不论暗黑神有多么宠爱他(除非暗黑神直接从月亮上下来击倒我)。

可是我一直都找不到他们,僵尸和狂暴的人类倒是一群一群到处都是。我虽然尽力躲避,但还是遇上了不少打斗。僵尸还好,他们动作僵硬,容易对付。人类战士就有一点麻烦了,他们狂暴之后力气很大,动作也快,又不怕死,还穿着盔甲,好在他们都看不清我的位置,只要跑快一点,他们追几步就看不见我了。最难对付的是魔法师,狂暴之后他们的魔法乱七八糟,也就变得更加危险,我根本猜不到他们的魔法是向哪里打的,更加猜不到那些魔法的效果。

我就在这混乱的城里整整找了三个小时,然后我遇到了克林特。

克林特站在至高神神殿的顶上,冷冷地看着四周,神殿下面,是无数的死尸。其中有一些死尸我白天见过,是黑希尔的至高神祭司。克林特和七年前几乎一模一样,他留着短短的落腮胡,短短的头发,带着黑色的长剑,穿着黑色的盔甲,饱经风霜的脸上上有好几道伤痕,五官仿佛用刀刻出来一般坚定。

“报告团长,所有身上带圣光的人都在这里了!”一个暗黑神祭司在神殿下大声叫道。

“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克林特沉吟道,“除了艾兰公主以外,东城也看不到有圣光的人,看来那小子果然使用隐身术藏起来了。”

“那我们打过去吗?团长?”那祭司叫道,“公主可能有危险。”

“打你个头,按计划行事。”克林特说道,“公主跟在那家伙身边这么久了,哪里会有什么危险。艾菲队长,把他们几个拖出来。”

“是,团长!”那祭司答应了一声就跑进至局神神殿去了。

看来他们还是留了一手预防我在夜里跑过来,幸亏暗黑盾把我身上外泄的圣光统统消除了,我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不一会儿那艾菲队长就领了三具僵尸出来了,每具僵尸身上都扛着一个人。到了神殿外头,那三具僵尸同时把扛着的人往地一扔,。原来是娜娜、马利、康三个。

“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我先去做多几具僵尸。艾菲队长,你把他们拖去城墙排练几遍,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克林特扔下这几句话,披风一摆,飞走了。

艾菲队长向着克林特消失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就让那几具僵尸扛起康他们,向城墙走去。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我快步跟着艾菲队长,打算给他来个拦路抢劫。

我跑了一会儿,眼看就要追上了,忽然一群乱兵杀到,顿时把我围在中心,乒乒乓乓地打个不停。我火大起来,一挥乱剑砍死了十几个,杀出重围。

“圣骑士,救命!”我正要继续追踪,那群人里却有人向我求救。

我是一个圣骑士,我不可以把别人的求救置之不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圣骑士训令》,等这些事情忙完了我绝对要在红衣团提出动议修改这个该死的训令。可现在还得去救那人,回头一看,求救的是罗达。罗达居然没受狂暴的影响,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举着两张盾牌,正不断地挡住向他乱砍的长剑,我一看砍他的人,原来是来救罗达的塔罗特。

“快救我!”罗达哀叫道,“还有我弟弟。”

塔罗特的剑术看起来不错,我也没什么把握用剑对付他。

“迟缓!”我对塔罗特了一个暗黑神法术,塔罗特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剩下的你自己弄吧!”扔下这句话我就跑了。

可是那个艾菲队长已经走得不知去向,他要去城墙,我就一面墙一面墙地找:不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要针对(他们以为)在东城的我,应该是在东墙吧?所以我从东墙找起,果然一找就找到了。马利、康、娜娜三个昏迷着跪在城墙—,身后各站着一个拿着斧头的僵尸,艾菲队长在他们旁边。不过这时候再要下手就困难了,艾菲队长身边有了十几个暗黑神祭司和五、六十具僵尸。我只好躲起来再看看有什么机会了。

“开始!”艾菲队长忽然大叫。

城墙远处一具僵尸举起了镜子,月光反射过来,打在城墙前的一片黑暗上。这是艾菲队长身后那十几个暗黑神祭司用的集体法术。

“不错不错!”交菲队长对那群祭司叫道,“再来一次!”

“首先,”艾菲队长继续说道,“天快亮的时候,团长会过来,对东城喊话,威胁那个杀人魔王武。亚曼,让他赶快自动现身,否则就会把他的夥伴杀掉。”

这时候队伍里一个祭司皱了皱眉头,艾菲队长没有放过这个动作,对他喊道,“斯蒂芬,你听清楚了没有?”

“报告队长,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刚才听太多遍,耳朵长了茧!”那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声。

“你啊你,”艾菲队长也笑了,说道:“那下面是什么?”

“那杀人魔王胆小鬼肯定不会出现,”斯蒂芬大声回答,“这时候杀掉这三个中的一个……”

“杀掉哪一个?”艾菲队长插口问道。

“杀掉那个女性精灵,剁烂她的头,这样她就不能复活了,队长!”斯蒂芬回答道。

“那为什么挑这个女性精灵来杀?”艾菲队长问道。

“因为其他两个可以用来做僵尸,这个精灵没什么力气,不是好原料。”斯蒂芬回答道,“打烂了脑袋就不能做僵尸了,队长!”

“那杀掉这个精灵之后呢?”艾菲队长问道。

“然后发动‘日出’法术,让武。亚曼以为已经日出了,他就会现身,团长大人就会停止法术。飞过去把他杀掉,队长!”

“那我们为什么要用‘暗黑护盾’?”艾菲队长追问道。

“因为在‘日出’法术有效期间,武。亚曼已经聚集了一定的圣光,可能会对团长大人使用法术,为防万一,我们要用‘暗黑护盾’为团长大人档下这一击。”

“要是我们失败了呢?”艾菲队长问道。

“要是失败了,我们就全力掩护团长逃走,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一切为了艾兰公主。”斯蒂芬答道。

其他人也一齐喊“一切为了艾兰公主!”

“没错,只要团长还在,艾兰公主还可以继续策划下一次复仇。”艾菲队长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叫道,“开始!”

那僵尸又举起了镜子,祭司们没有迟疑,用“暗黑护盾”把那光挡了下来。

“做得很好!”艾菲队长叫道,“再来一次!”

暗黑神祭司们把这个动作排练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还安排了各种意外情况,比如忽然有人背后袭击,忽然地震,忽然洪水来了……我都有些佩服他们的认真了,可惜这全都没有作用,我并不在东城,我在他们背后,我用法术的话,不是从前面射来的,而是从背后射过来的。

可是我能看着他们把娜娜杀了吗?虽然我和娜娜不是很熟,不过她可是被我带来这里的。要救娜娜的话,应该怎么办?自动投案?想都不要想我会这么做。去和人打架,引一堆僵尸战士什么的过来好趁乱救人?还是假装成暗黑袖祭司,站到前排去伺机而行?

我想了半天,好像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不论怎么样,今天晚上和明天都是很危险的,他们如果破坏了我的脑,我可就真的死了。於是我运起章鱼术的另一个应用,一点一点把脑袋连带着延长了的神经血管向下挪,一直挪到腹腔,把胃挤到一边去了!真的很痛,而且血压,氧气供应量,血糖供应量什么的都不对,脊椎神经又延长了这么多,只能支持两、三个钟头。不过两、三个钟头就可以了,那时候太阳都出来了。

弄好了自己的脑袋,我决定等一下他们要杀人的时候就用法术把那僵尸做了,转身逃跑,当然他们就会来追杀我,只要能拖个几分钟,等太阳真的出来了,就算他们把我的上半身都炸掉了,我用下半身就能把他们全歼了。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过去,我就静静地躲着……有些不妙,大脑供氧不足,我有些想睡觉啊……我拚命掐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把十个手指头都掐紫了,可是这招渐渐无效,看来要找一个痛一点的地方动手。

我选中的这个地方是男人身上痛感神经最集中的地方之一,它刚刚在艾兰身上舒服过了,现在受点罪也算不了什么……於是我对准那里用力一咬(我说的是舌头),清醒是清醒了,可是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时候,克林特在空中出现了……我看看月亮,天快亮了,白咬了……

城墙附近的暗黑气团慢慢散去,月光把城墙照得通明。克林特一挥手,暗黑神祭司和僵尸们各就各位,好戏就快开场了!我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如果距离不够近,我可就救不了娜娜,就算其他人都来追我,负责砸头的僵尸还是会把她的头砸烂的。

“救命啊!”罗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快救救我!”

我○○他个**,ABCD他个E,土豆他个牛肉,什么时候不好出来居然现在出来捣乱,我已经给塔罗特用过一个“迟缓”了,罗达这个大白痴居然还被追着跑?负责周边警戒的暗黑神祭司看过来了,我大叫一声,装着已经狂暴的样子,凭着感觉向背后扑去,和罗达他们打了起来。

我留神着背后,那些祭司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我放下一半心,这才留意到我的对手们。胖罗达依然拿着两个大盾牌上下挥舞,肩膀上还扛着他的弟弟,正在对着罗达乱砍的竟然是金鱼眼和大暴牙!即使狂暴了,他们两个依然很有默契地互相配合。

“武。亚曼你给我听着!”克林特开始对着东城叫喊了,“你的同伴都在我手里,你要是再不现身,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杀了!”

正戏快要上场了,这四个死跑龙套的却老不肯退场,这还怎么演下去?我大吼一声,“刷、刷、刷”三剑把他们三个都砍倒了,等白天再复活他们吧!

“准备动手!”艾菲队长小声下令,那僵尸举起了斧头,其他祭司开始念咒。

“你看见了,一斧头下去,脑袋全烂了,就算至高神亲临也救不了他们!”克林特叫道,“我数三声,1、2……”

事态紧急,只好拚、拚了,我把长剑对准那僵尸一扔,也不管有没有扔中就大叫:“圣骑士武。亚曼在此。”一边叫,一边就向城里逃跑。

我拚命地跑、拚命地跑,各种各样的暗黑神法术在我身边爆炸,要不是刚才我看熟了地形,早就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一定已经被击中数十次了。

忽然,克林特在我面前降落。不过,没关系了,我向旁边的井一跳,跳了进去。这并是白天我用神眼的时候发现的,它直通外面的黑希尔河,我刚才就计算好了要逃到这里来。

我拚命地在水和烂泥中挣扎,水井在我背后炸开,一个黑暗生物,可能是黑暗蝎子还是黑暗蜈蚣,这是暗黑神特有的的召唤法术,直冲我而来,咬掉了我的右手。我用剩下的左手拚命地游,终於游到黑希尔河了。我一抬头,克林特正在我的前面。

“死吧!”克林特咬牙切齿地说道,“暗黑问电!”

一道黑色的闪光直冲我而来。这时候,天边第一缕阳光出现。至高神的力量充满了我的身体,圣光盾把那黑色的闪光挡住了。

“要死的是你吧!”我嘲笑着克林特。

克林特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腰也弯了,背也驼了,头上的白发更是分外显眼。

现在天虽然已经亮了,月亮却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暗黑神还是能够随时支持克林特。在做好持久战的同时,必须打击克林特的信心,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打败他。

克林特的眼睛射出恶毒的光芒,他念着咒,忽然向高处飞出。

“圣光流!”

我立即使用圣光流,圣光包围了克林特的全身,消除了他的飞行法术。

克林特从天空掉了下来。克林特在空中扭动着身体,控制着方向,直向我砸下来,我向旁边闪开。

“暗龙涌!”

“圣光盾!”我们同时叫道。

一道黑色的雾气向我涌来,雾气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条长蛇在游动,打在圣光盾上。圣光盾挡住了暗龙涌,但受损过度,消失了。

“暗球!”

克林特趁我的圣光后消失的空隙使用了一个小法术。

暗球打在我身上,把我的圣骑士甲炸开了一个大洞,同时也在我旁边的克林特胸口处炸出一个大洞。克林特的肌肉和骨骼碎片四处乱飞,连心脏也露了出来。即使再怎么受暗黑神宠爱,克林特始终是一个人类,如果没有用法术,没有穿盔甲,那他连自己放出来的暗球也挡不住。

暗黑神的治疗法术没有我们这么方便,暗黑神祭司不能一边战斗,一边治疗,他要么专心治疗,看着我把他杀死,要么专心战斗,失血而死。

“天裂!”克林特叫道。

天边,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月亮上分裂出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暗黑神不会真的下来击倒我吧?)

接着,黑暗忽然降临,我失去了至高神的力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都是幻觉?这是艾兰说的那个假日出?但是为什么?在我死之前玩弄我吗?

克林特的身体迅速复原,我握紧拳头向他打去。没关系,我是圣骑士,没有了法术我还可以用拳头,虽然只剩下一只手,克林特这么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我还打不过他?克林特也一拳头向我打来,我们同时击中了对方。克林特被我打得飞了出去,我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

一阵剧痛向我袭来,我为脊椎神经线临时做的保护膜破了。我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却看见克林特已站在离我三十米远的地方。

“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啊,居然还能享受到天裂。”克林特对我说道。

“天裂?什么是天裂?”我要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而且我也确实很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法术。

“至高神的力量穿不过一百公里以上的岩层,所以我的主暗黑神把月球上超过一百公里厚的一个山脉分裂了出去,遮住了我们上空。”克林特解说道,“这样至高神的信徒们就不能用圣光了。”

“这……”乱来啊:作弊啊!

“我的主特别吩咐过,这个法术只准用三次,”克林特说道,“所以说你运气好啊!”

接着我失去知觉好一段时间,我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头已经爆了。没有了身体的我非常脆弱,如果被克林特发现我还没死透,或者发起狠来把我的尸体毁了,我还是会死,希望他还要保留我的尸体向他的部下证明他的功绩吧!

地面在振动,数千骑兵正在接近,克林特似乎是躺在地上喘气,天裂应该是一个很耗法力和体力的法术。

是黑希尔斯剩下的军队夹找克林特报仇吗?可是月亮还没有完全落下,克林特摆明了是非常高级的暗黑神祭司,如果没有魔法师助阵,他们的希望不是很大。打归打,希望他们不要踩到我。

骑兵们接近了,克林特却没有使用法术,他们围着我停了下来。

“你杀了他。”艾兰的声音响起。

“是的,我赢了。”克林特喘着气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其他人呢?”

“他们跑了这么几天太累了,正在休息。”艾兰说道。

“正好。”克林特说道,“没其他人在正好。”

“好什么?”艾兰问道。

“好在你被万恶的武。亚曼杀掉了。”克林特咆哮,“我不再需要你提供情报了,死去的精神领袖比活着的好。”

“没了我,你怎么去萨加发展暗黑神祭司呢?”艾兰不急不徐地说道。

“发展个屁,老子现在这样子就挺好的,多一个祭司还不是多一个人和我抢法力。”克林特叫道。

“可惜你杀不了我。”艾兰说道。

天裂的影响慢慢减退了,我又感受到了至高神的力量,看来天裂的有效时间就是那么一、两个小时左右,可是我现在这个状态……我还是先修补一下自己的身体再说。

“哈哈哈……”克林特大笑,“我杀不了你这个狗屁至高神见习祭司?”

“我只是一个至高神见习祭司,”艾兰说道,“可是,暗黑神的宠爱也不全在你身上啊!”

“爸爸,想不到你会做这种事!”月光的声音响了起来,来的时候慌慌张张没有带月光的头,艾兰什么时候把他复活了?或者不是艾兰而是其他的暗黑神祭司?

“魅惑术?!”克林特大叫,“你居然假装成僵尸!”

艾兰带的原来是那两千僵尸骑兵。

“我们也是!”几十把声音同时响起。

看来其他的暗黑神祭司也在场。

“你们这帮混帐!可惜老子是最高级的祭司!”克林特叫道,“你杀不了老子!”

“刚才是,现在不是了。”艾兰说道,“你刚才说你不想发展暗黑神祭司,想一个人独霸暗黑神的神力,暗黑神还会宠爱你吗?”

“老子不信,老子不信!”克林特大叫,同时炸裂声、哀号声、马蹄声等等各种声音一同响起,接着又归於沉寂。

天裂的力量完全没有了,艾兰的脚步声不断接近,她走了过来,她跪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头,对我使用侦测法术,我连忙把自己所有的生机都隐藏起来。艾兰确定了我的死亡,重新站了起来。接着我就听见了挖土的声音,厚厚的土层覆盖在我身上——她挖了个坑把我埋了。

“一切都已经完结了。”一阵沉寂之后,艾兰忽然说道。

“公主不要!”祭司们着急得大叫。

艾兰要实践她的诺言自杀了吗?(也许艾兰正在用刀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七年前就应该死了的。”艾兰的声音非常哀伤,“和我的勇士们一起。”

“不行!”艾菲队长的声音响了起来,“您要是死了的话,当年拚命掩护您逃跑的兄弟不是死得毫无意义了。吗?”

“我逃跑只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艾兰哽咽着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报仇,你以为我会抛下他们不管吗?我应该和你们死在一块儿的。(我猜这一句艾兰是对着僵尸们说的。)现在仇已经报了,我可以为自己犯的罪负责了。”

“可是,可是……”艾菲队长叫着,却没“可是”出什么理由来。

“可是,公主,我们怎么办?你不用为我们负责吗?”斯蒂芬接着艾菲队长的话,“我们被你骗了去信暗黑神(这种话他都敢说),被你骗了把自己的团长杀了,你现在却要一死了之?”(不过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你怎么说话的!”艾菲队长骂道。

“他说得没错,我还不能死。”艾兰叹道,“我应该为你们负责的。”

此话一出,暗黑神祭司都欢呼起来。

“我们只剩下这么些人了,继续进攻拉玛巴是不行的了,”艾兰说道,“我也不想滥杀无辜。我们回萨加吧!”

“回萨加!”暗黑神祭司们欢呼道。

“把兄弟们的尸首好好安葬了。”艾兰说道,“回家吧!”

马蹄声响起,马队慢慢远去,艾兰带着她的子民,走向新月森林。我会把这个情报报告给教廷,教宗一定会派人来搜索,不过暗黑神应该会保佑他们不被发现的。

在广阔的新月森林中游荡的时候,艾兰会想念我这个已经死了的人吗?她会尽快把我忘记,过全新的生活,还是把我牢记在心底?她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把我引诱入陷阱作的掩饰?

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还没有死,我们总有一天会重逢,最起码,我还欠着艾兰一刀呢!

第四十九章善后工作作

艾兰远去之后,我花了比预计多一倍的时问才恢复了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老化得很严重,它已经复活过太多次了,人的极限寿命二百五十岁,我已经用掉一大半了。看来以后我得更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再多复活几次我就会直接变成老头子,到时候对着罗拉有心无力……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挖了个洞钻了出来,艾兰把她的短剑“骑士杀手”插在我的“坟”上了。我拿起骑士杀手,一时间感慨万千。

想起艾兰的脸,艾兰的身体,艾兰的……胸部,还有这骑士杀手在我身体上穿出的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会再见呢?

感慨完了,我拍了拍泥土准备去做善后工作,却把圣骑士甲拍散了。这套圣骑士甲跟着我好几年了,今天在这里牺牲,也算是功德圆满——我是说,以后我就可以订做一件镶满黄金宝石华丽无比,谁看了谁眼馋的新圣骑士甲了。现在旧的坏了,那些唠唠叨叨的祭司们就不可以说我喜新厌旧。

我把圣骑士甲埋好,飞高使用至高神之眼,罗拉他们走过的痕迹一直连绵到新月森林深处,然后就不知去向了。我直接搜查新月森林,也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大概使用了躲避搜查的法术。事实上,只要仔细分析魔法元素的波动,还是可以找到他们的,不过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拯救其他人。

黑希尔东西两城都还乱作一团。按照留下的痕迹来看,昨天我在西城乱逛的时候,有一队僵尸攻入了东城。西城那里虽然狂暴魔法的效果已经过去了,但僵尸们还在继续杀人。东、西城里都有很多人还在和僵尸乱斗。我高举双手向至高神召唤圣光,僵尸的数量不算太多,但很分散,必须用大超度来对付他们。

按照某些别神祭司的说法,僵尸是失去了灵魂的肉体,所以他们一定要死。但是我对这个说法很怀疑,我认为,僵尸只不过是大脑受损,未完全复活的人类。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有智力,所以也有权利生存。就下面这群僵尸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死后被暗黑神的法术控制住了。只要消除那个法术,说不定还可以把他们复活。教廷不承认灵魂的存在,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毕竟现在还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灵魂的存在。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正在杀人,我必须阻止他们,而阻止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超度,所以我现在必须超度他们。

“至高神之超度!”

在我的法术下,僵尸们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机器,立即倒下了。

我飞到西城,给所有我认为还能复活的人使用了冷冻,当然首先冷冻的是塔罗特和罗达,然后开始救人。康和娜娜两个受的伤很轻,很容易就救活了,但马利的大脑被一个强力魔法笼罩着,看样子不弄开魔法他就醒不了,硬来的话又容易弄伤他的大脑。

“老大!”我正想着怎么解开那个魔法,马利的声音忽然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二狗子正站在我的背后,口吐人言:“老大,我是马利。”

“马利?”我不由得叫道。二狗子会说话?不过它干嘛说自己是马利?

“老大,昨天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个会飞的,叫什么来着……不管了,反正他一个法术就把很多人打倒了,还击破了城墙上的魔法阵,我一看不好,马上用灵魂转移魔法,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二狗子身上,然后我就躲了起来,谁知道又一下子,娜娜和康还有我,我说的是我原来的身体,那家伙把我们都打倒了……”二狗子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我们教廷不承认‘灵魂’存在。”我一边说,一边检查二狗子的大脑,二狗子的大脑也被强力魔法笼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个魔法是交换大脑的吗?”我问道,我们不承认灵魂,要是马利的大脑在二狗子体内,那二狗子就是马利,如果不在,那二狗子还是二狗子,只不过是被某个魔法改变了而已。

“没有,这个魔法只交换灵魂。”二狗子说道。

“那对不起,我不承认你是马利。”我摇了摇头,“也就是说,我不承认你作为中央大陆人类的自然权利,包括财产所有权、继承权、复仇权,以及……”我把中央大陆人类所享有的七百八十种自然权利一样一样念出来。

“老大,先别说这个,让我先把魔法解开吧!”二狗子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还不快些动手!”先不管二狗子这边,去救其他人。

城里的人陆陆续续聚集起来了,看见认识的人就抱头痛哭。死了这么多人,我又成立了个教廷讨伐军,不知道教宗会不会说我渎职。

“让开让开,”我把聚集在塔罗特和罗达周围的人赶开,“我是圣骑士,让我复活他们。”塔罗特和罗达是本地的统治者,先救活他们才好安排善后。

“圣、圣骑士大人,”一个骑士神情紧张地对我说道,“我的同伴受了重伤,能不能……”

“我先要复活他们两个,”我没答应他,“你先找别人医疗吧!”

“我找过了,所有的祭司和医疗魔法师都不知道在哪里。”那骑士说道。

“这样……你先把你的同伴带来吧!”我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呼一下全部都走掉了,过了一会儿,又全部回来了,还都带着几个受伤或者死了的人。

“圣骑士大人,救救他吧……”周围的人都一齐叫道,“救救我的孩子(妻子、丈夫、朋友)吧!”

我一个人哪救得了这么多,他们想累死我啊?

“大家不要随便移动受伤的人,很容易加重伤势的,只要包扎伤口,然后等我来处理就行了。”我叫道,“能复活的人我会冰冻起来,僵尸是不能救的,大家不要白费工夫了。还有,找人赶快去格陵通知那里的大祭司,让他们把所有会复活术的祭司统统带过来。”(这样我就不会被累死了)

听了我的命令,立即就有人自告奋勇去干了。本来这种事情应该先和塔罗特和罗达商量过,但似乎他们已经承认我的权威,我可以自己下命令了。

黑希尔伯爵领的传统统治机构的权威已经严重受损了,作为统治力量基础的军队不但没有保护平民,还在狂暴状态下成为杀人的主力。军队一直是拉玛巴人,也是黑希尔伯爵领的依靠和骄傲,这次军队表现得这么差,正是一个传播至高神信仰,培养信徒的好机会。

早知道刚才用“大超度”的时候就先用“圣体”吸引目光,这样很容易就可以建立我们圣骑士的形象了。想到这里,我泱定先复活其他的至高神祭司和神官,让他们参与救人。至於塔罗特和罗达,那就让他们等一等吧!还有同样能够医疗的魔法师,把他们放到最后才救,反正会治疗的魔法师大多喜欢在自己身上放一些乱七八糟的防护魔法,我可以藉口说不敢解开他们身上的魔法。

於是我这一整天就忙着复活其他至高神的祭司,把他们叫醒,让他们复活和治疗其他人。白天过去了,我已经复活了八个人,包括这里的首席祭司费兰克。晚上还和复活了的祭司一起给数十人作了物理治疗,快把我累死了。现在就看格陵那边的应变能力,如果他们能够制定完善的计划,黑希尔的至高神信徒起码能够多那么五、六万。

天快亮的时候,我总算能够休息一1了。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马利对我叫道:“老大,老大!”

我依然闭着眼睛装没听到,眼看接下来的十几天大概都会像今天一样忙乱疲累,绝对不能让别人打搅我那可怜的一点点睡眠时间。

“老大!”马利,不对,应该是二狗子,那是四条腿走路的声音,乾脆对着我的耳朵叫了,“快醒醒!”

我还是不理它,接着它就舔我的手,我还是不理它,二狗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我#&*¥#……你干什么!”我对着马利(二狗子)大叫,“还不赶快解除你的魔法去!”

“老大,”马利(二狗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我回不去……”

“啊?”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回不去了?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马利(二狗子)说道,“我本来就对灵魂转移没什么研究,昨天我只不过想试一试,没想到就成功了。可是,可是今天我怎么转也转不回去了!我,我该怎么办……”

“听说灵魂转移魔法很危险的呢!”娜娜忽然插口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醒了。

“危险?什么危险啊?”马利(二狗子)问道。

“听说一百个人里面有二、三十个都不能回去的呢!”娜娜说道。

“什,什么……”马利大叫,“我不知道这魔法原来这么危险的,老大,快救救我!”

“魔法的事情我不懂,帮不了你什么忙。”灵魂转移,我们根本就不承认灵魂这种东西,想帮也没有能力。不过,如果知道这个魔法的原理,倒是可以想办法。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老大不懂魔法,我是想让老大复活几个魔法师,让他们帮我。”马利(二狗子)说道。

“这个,你等几天好了。”魔法师的复活排在最后,等我们至高神的圣骑士和祭司出够了风头才轮到他们,“如果你怕魔法拖延得太久对身体有害的话,我可以把你和马利都冰冻起来。”

“对身体倒是没什么害处,但是,但是……老大,我一定要赶快回原来的身体!”马利(二狗子)说道。

“你没看到我现在忙得要死吗?要复活和治疗的人那么多,你要是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我可不会迁就你的。”说起来二狗子也有一定的医疗能力,不如让它也帮帮忙。

“老大,你看,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马利(二狗子)流着眼泪蹲了下来,露出跨间一条红通通,正非常嚣张的晃来晃去的圆锥体。我忘了现在正是魔狼的发情期。

“我刚才,刚才看见了一只母狗,差点就扑上去了,”马利(二狗子)继续流着泪叫道。

“啊!”娜娜叫道,“不要脸!”

“我愿意的吗?”马利(二狗子)开始哭了,“我已经试过很多魔法了,可它硬要伸出来,我……我拿它没办法。”

“我还是把你冰冻起来吧!”虽然我不承认灵魂,不过看来那魔法会转移记忆,我也不想马利拥有“上母狗”这种记忆。

“我不想冰冻,我要回去自己的身体!”马利(二狗子)叫道。

“那也没办法,还是冻起来吧!”我还是不想复活魔法师,冻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大!我现在是火狼啊,要使用冰冻的话,我的身体会爆炸的。”马利(二狗子)说道。

“那倒也是。”

“冰冻”法术是要在瞬间把温度降到零下四十度,火狼的身体内有很多火魔法元素,这么剧烈的降温很容易引爆它们。要是事先把魔法元素都消除掉,那个灵魂转移魔法又会失效。这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比如那个什么“灵魂”再也转移不回去什么的。

“老大……”马利(二狗子)用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对我哀求。

“这样吧,”我掏出艾兰的骑士杀手,“*了吧!”

听到这句话,马利(二狗子)整个身体都弹了起来,向后连退了十几米。

“不行,绝对不行!”马利(二狗子)叫道。

“那又不是你的真身,*了也不要紧啊!”反正以后还要“转移”回去的。

“就算是暂时的身体也不能割了……割了那东西啊!”娜娜说道,“传了出去叫马利怎么做人。”

“‘做’人?以后回去人的身体才能‘做’人啊!现在这样子最多就‘做’魔狼。”真不知道为什么马利这么抗拒,“阉了吧!只要一刀……”

“不行!绝对不行!”说着马利(二狗子)跑掉了。

“等等我……”跟着娜娜也叫着追了上去。反正现在城里没什么危险了,它又会说话,应该没有安全上的问题。说起来狗和人的血缘比龙还近很多呢!我都和龙搞过了,它和母狗搞一下也不算什么。

接下来又是忙乱的一天。挑选让祭司们治疗的人,指挥神官们把不能复活的尸体都埋了防止瘟疫,让骑士们用城里的储备粮食救济灾民。要复活的人实在太多,还是等格陵的人来了再说。格陵的大祭司已经派人送信过来,说他们正在准备人手和药物,过几天就到了。现在人手还是非常不够,连那个送信的神官我都留下来做医疗工作了。我还是复活几个魔法师帮忙吧!

当然,复活魔法师主要是为了马利。虽然让他伸长了硬挺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万一他要真的搞了某些犬科动物,恐怕会遗憾终身,我也不能要求其他人像我一样想得开。於是我复活了塔罗特手下那个突击西城时候的魔法师首领。完了之后我先让那魔法师首领躺着休息,接着就去找马利了。今天我看见过马利几次,本来这么大一头魔狼在城里出现一定会引起轰动,不过现在城里到处都乱糟糟的,也没什么人理他。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马利(二狗子)和娜娜,他们正被一圈人围着。

我走过去,问一个围观的闲人:“干什么呢?”

“游吟诗人在演话剧吧!圣骑士大人。”那人说道。

我挤进人圈,只见马利(二狗子)蹲在地上,拚命地摇着头,时不时把头伸到胯间,又立即摇回去。

“不行,不要舔啊!”娜娜红着脸对马利(二狗子)叫道。

“我也不想舔啊!”马利(二狗子)拚命摇着头说道,“可是……可是实在是好痒啊!”

我拨开众人,来到他们两个身边说道:“这是本能,很难控制的,还是让我割一刀吧!一了百了。”

“不行,”马利(二狗子)说道,“我绝对不割。”

“我复活了东城的魔法师首领维夫,现在他正在休息,你去让他看看能不能回去吧!”等他们看完了怎么办呢?要是不让那魔法师首领加入救治工作,恐怕会让人发现我的布置。

有了,我可以多复活几个魔法师,然后让他们监督魔族军营病的传播情况。这工作听起来很重要,但只要军营病没傅播开,这工作就是多馀的。他们要抽查几百人的血液、阻止人群聚集、隔离出现病症的人,这就会打断灾后救治和恢复工作,这种惹人讨厌的工作让他们干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大……实在是太感谢了,”马利(二狗子)迫不及待叫道,“快,赶快!那人在哪里?”

说着我们回到了神殿,就是我救活维夫那里。(近来我的活动都在这里展开,如果格陵的人弄得好,这里甚至会成为黑希尔城的中心。从这里作为突破,再加上拉玛巴的军队包庇暗黑神祭司大规模使用僵尸作战的惩罚,还有搜索艾兰他们所需要的支持,说不定可以把拉玛巴变成至高神信徒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国家,真是可怜啊!又一个被教廷控制的国家。)

马利(二狗子)、维夫,还有娜娜商量着怎么把灵魂转移回去,我就在一边医治伤患,一边想着怎么利用现在这个形势在黑希尔传教。想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奇怪,好像一直都没有看见康,他上哪里去了?我找了那个负责照顾康的神官来问,他说康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封信给我。

我撕开信,康说他要找地方研究禁魔镗,又看我们都这么忙,所以没和我们告别就走了。想起来不禁有些伤心,虽然早知道我们迟早会分开。一起去龙岛的六个人里,罗拉留在龙岛,艾兰远走高飞,叶好龙牺牲,康现在也走了。除了马利还在,其他人都走了,而马利回去自己身体之后也迟早会走的。

所谓“山无陵,四海乾,冬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对,这好像是用来示爱的。叶好龙是怎么说的来着?“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我想起来了,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唯别之时,黯然销魂者也……”好像也不对。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练内功了,真是对不起叶好龙啊!等这一阵子忙过去之后再慢慢练吧!反正我也不着急。

“老大!”马利(二狗子)哭丧着脸过来了。

“又怎么了?”我问道。

“马利在灵魂转移的时候念错了咒语,”维夫说道,“转移回去很困难。”

“不会吧?”

难道以后马利就这么在舔和不舔之间过一辈子?他好像还没有结婚,不过这也不要紧,他的肉体还活着,搓些精出来就可以做人工受孕……我在想什么呢!二狗子并不是真正的魔狼,它是随时可能死亡的召唤兽,现在马利面临着巨大的危机,“现在怎么办?”

“我对此毫无办法,灵魂是新兴的魔法类别,研究它的人不多。不过我知道有一些大魔法师对这个很有兴趣,你们可以找他们帮忙。”维夫说道,“以前我对灵魂之类的东西也很感兴趣,所以都很关注这方面的资讯。我可以给你们列一张对灵魂有深入研究的大魔法师的表。”

“那还等什么,请你快点告诉我吧,我一分钟也不能等了!”马利(二狗子)叫道。

“这事可能很危险,你知道,大魔法师大多都有怪癖,他们喜欢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研究魔法。还有,他们可能拿你的身体做实验。”维夫说道。

“我不怕!”马利(二狗子)叫道,“赶快告诉我!”

“我陪你去!”娜娜对二狗子说道。

“你的老师们没有研究灵魂魔法的吗?J我插口问道,”那你这个灵魂转移从哪里学来的?“

“有,不过他们还没有我研究得深入呢:灵魂转移是我自己看书研究的。”马利(二狗子)伤心地说,“灵魂类的魔法非常难掌握、难使用,还很容易出错,所以一向没什么人学;除了我这种天才之外。都是我的天才害了我……”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个没有怪癖、非常容易找到,也很好说话的对灵魂很有研究的魔法师,“可能你不知道,但是教廷里面也有专门研究魔法的魔法师,我记得有一个小组就是专门研究灵魂魔法的,你愿意和我去看看吗?”

事实上,教廷在魔法研究上投入的资金比任何国家都多,取得的成果也非常多;不过教廷偏重於魔法的基础研究,取得的成果并不能直接实用化,所以教廷的魔法研究不怎么出名。作为追求真实的一部分,教廷的研究室当然也有研究灵魂,负责*项研究的魔法师好像是灵魂研究学方面的权威。

“当然愿意!”马利(二狗子)叫道。

“教廷不是不承认灵魂存在的吗?”娜娜问道。

“我们不承认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灵魂的存在。”我回答说,“如果研究表明真的有灵魂存在,教廷自然会承认的。我们的信念就是追求真实。”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娜娜问道。

“我们?你也去吗?”我问道。

难道娜娜和马利两个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当然!”娜娜斩钉截铁地说道,“马利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会用灵魂转移的,我一定会陪着他。”

“再过几天吧!我要等格陵那边的祭司过来接手救援工作。”他们果然是看对眼了,如果现在他们一个把持不住,不就变成了人兽X?不行,我怎么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救援工作让我来指挥就可以了。”维夫说道。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他一个魔法师,怎么指挥我手下的那些祭司和神官呢?难道他发现了我的目的?还是单纯地不想让我这个外人指挥救援工作?

“你会复活魔法吗?”我问道。

“不会。”维夫回答,“不过……”

“那就完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必须复活几个关键人物才可以建立基本的指挥系统。”我打断他的话,“我另外还有事情要拜托你。我来这里的路上发现了一个魔鬼,当然也是暗黑神祭司们弄来的,他在传播一种很厉害的传染病……”

接下来我就仔细向他解说了魔族军营病的症状、潜伏期和检测方法,让他挑选了几个有能力检测病毒的魔法师,接着我就把他们复活了。魔法师们听了我的描述之后都很怕病毒蔓延开去,所以他们很合作地去检察僵尸们有没有把病毒传播开去了。

魔法师们都走了之后,我正想休息一下,马利(二狗子)问道:“那这几天怎么办?我真的,真的好辛苦……”

“所以,你还是让我*了吧!”我掏出骑士杀手。

“不行!”娜娜和马利同时叫道。

“那我写封信给你,你自己去找那魔法师吧!”我提议。

“那也好。”马利(二狗子)说道。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认识路,”还不如等我一起出发呢,“再说去教廷总部还要办好几十种通行证件,你还是跟着我一起走吧!”跟着我走就不用通行证了。

“老大,还要等几天啊?”马利(二狗子)问道。

“三、四天左右吧!”我估计了一下。神殿要准备药物、突击培训,还要赶过来,最快还需要两天,我再给他们两天的时间,怎么算也够了。

“我……我硬挺了!”马利(二狗子)下定了决心。

第五十章马利的的新生活

又过了两天,各种事情都上了轨道,行政、司法、医疗、教育四个系统都恢复基本的运转了,这里面由我掌握的只有医疗系统,其他三个系统用的都是黑希尔的旧人。就算有人写了报告,拉玛巴王应该什么也发现不了。不过实际上,我在重建那三个系统的时候都作了很仔细的安排。

行政系统被要求尽一切可能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说一个地区有危险,他们就得把那个地区清空隔离;我们说要调用马车,他们就得为此付钱。而现在医疗救援工作的确是最重要的,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司法系统主要处理遗产继承和伤害赔偿。一个人死了还是没死,能复活还是不能被复活,是我们说了算。被狂暴魔法影响的人要为他们做出的破坏与杀戮做出赔偿;杀了人是自卫还是主动袭击,那还是我们说了算。

拉玛巴的教育系统本来以军事教育为主,现在我让它们加入了许多医疗方面的内容,当然,教材直接就是神殿提供的,加塞了很多传播至高神信仰的内容。(教育在传教方面是非常重要的,教廷的研究表明,甚至在完全没有至高神信仰基础的地区,只要有好的课本、好的老师,那么起码会有百分之七十的学生会对教廷产生兴趣,百分之二十的学生会变成至高神的信徒,当然坚定的信徒不会很多。)

现在我们提供的课本并不怎么样,最多只能引起学生们对至高神信仰的初步兴趣,还不能吸引他们成为信徒。不过现在我也没空专门去编一套教材,这种繁琐的事情让格陵神殿那边的人来干好了。但是格陵的大祭司还没有一点消息,马利(二狗子)又整天在我面前摇头晃脑的,我不由得有点不耐烦起来。

这天,我刚进神殿,就听到娜娜和马利又在闹了“不行,绝对不可以放弃!”娜娜叫道。

“我,我不行了……”马利一副要死不活的哭腔。

我快步走入神殿,只见马利(二狗子)躺在地上,伸着的前爪上搭着一块布,正在努力的做侧弯腰。旁边几十个伤员和几个照顾伤员的神官都乐得前俯后仰。

“你干什么呢?”我问马利。

“老……老大,”马利回过身来对我说道,“我……我在练习擦屁股……”

“擦屁股?”我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便完了之后要擦屁股,”马利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我现在擦不着……”

这个……擦屁股对人类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但马利现在只不过是一头魔狼,应该没有这个需要吧!当然,大便完了之后不擦屁股当然是很恶心的。我当龙的时候,龙岛上没有那么多擦屁股纸,我还用树皮来擦呢!龙大便完了之后一般只用海水洗一下,我洗完了之后如果不擦一擦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干,龙岛哪地方除了魔法书之外,就只有用来记事的一点点羊皮纸了,搞得我满山剥树皮去试那一种树皮比较柔软。不过好在龙有很灵活的尾巴,不会落到像马利(二狗子)这种困境中。

“一定能擦到!”娜娜的眼里似乎冒出了名为“努力”的火焰,“你一定能自己擦屁股!”

“那以前是谁……”这几天是谁帮马利擦屁股的?

“是我!”娜娜说道。

“继续多擦几天不就完了吗?”还可以培养感情呢!

“那怎么行……”娜娜得脸上浮现出“抹红晕,”我替一个大男人擦……擦屁股,要是传出去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我问道,“二狗子是一头魔狼啊!”

“虽然外表是一头魔狼,但是他的灵魂是一个男人啊!”娜娜争辩道。

教廷还不承认灵魂的存在,二狗子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拥有马利记忆的魔狼而已。它有马利的记忆,以马利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马马虎虎可以算作是马利的全权代表。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以精灵的性格,娜娜肯定会和我争辩灵魂是否存在。在这个问题上,不论正方还是反方都有无数的论据,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还是不要提算了。

“如果你把它当作男人,那你整天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一起,那又怎么说?”我问娜娜。

“魔狼原来就不穿衣服的啊!”马利替娜娜回答。

“魔狼原来也不擦屁股啊!”我继续追问。不过这时维夫和骑士的首领派人来请我过去商议,反正擦屁股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我就没管马利他们俩了。

维夫他们大概又要提让塔罗特和罗达复活的问题了。我的藉口,像复活顺序还没轮到他们、他们伤势严重、复活困难什么的,都已经用过了,再用这些藉口就是撒谎,这次应该用什么藉口回绝他们好呢?

从执政厅(就是罗达那个高塔)处回来,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累死了。原来维夫他们想重建军队以维持基本的防卫能力,想和我商量能不能把一些骑士和魔法师的复活顺序往前挪。我本来想答应他们,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阴谋似的,於是只说考虑一下就走了。维夫和那骑士首领都是塔罗特的手下,塔罗特在争夺继承权的斗争中很明显是落在下风,那维夫他们会不会想趁这个机会杀了罗达?

现在只要在罗达的头上砍一刀,我们就不能把罗达复活。这很容易,因为我们现在人手不足,自然不会浪费人力去看守罗达的尸体。只要罗达不能复活,塔罗特的手下又控制了整个伯爵领,黑希尔伯爵也只能把塔罗特立为继承人了。

不过也许这种情况对我们教廷有利。罗达的手下和死在塔罗特手下的民众的亲人都不会高兴看到塔罗特成为黑希尔伯爵,这样就会造成官民对立,教廷的活动空间就更大了。可惜我是一个圣骑士,我不能特意制造机会让人杀死罗达,我不能放任罪恶。所以说圣骑士不适合搞政治,我们不可以撒谎、不可以犯罪,不撒谎不犯罪怎么搞政治呢?

我一边想着怎么去查证维夫是不是在计划着把罗达杀掉,一边走进神殿,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粉红色正在滚来滚去的毛球,神殿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穿着一件粉红色特制毛衣的二狗子(马利)。那毛衣太大,二狗子的脚又短,那毛衣拖到了地上。虽然二狗子很努力地挣扎,但总是走一步摔一跤,摔倒后滚一圈站起来,又摔一跤。这就是为什么刚开始我以为它是一个滚来滚去的毛球。

现在是夏天,二狗子(马利)穿毛衣干什么?就算是冬天,它也有一身的毛皮,用不着穿衣服啊!

“你干什么呢?”我抓着二狗子(马利)对它说道。

“这件衣服太大。”二狗子(马利)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你穿衣服干什么?”我应该先问这一句的。

“你中午说我赤身裸体,娜娜就给我做了这一件衣服……”二狗子(马利)感激地说道。

“那为什么要穿毛衣啊?”有暧昧,有暧昧,马利和娜娜之间肯定有暧昧。

“娜娜说她只会改毛衣,我说没关系,结果就……”二狗子(马利)站起来说道。

“你不热吗?”我好奇地问道。

“当然会热啊,不过娜娜说他会给我剪毛。”二狗子(马利)说道,“她去找合适的剪刀去了。”

“那你不如学学怎么样用两只脚走路,怎么样用前爪拿东西,怎么样骑马,这样你就可以成为正宗的——”我顿了一顿加强效果,“人模狗样。”

“去!”马利瞪了我一眼,又去学习走路了。

“对了,你学会擦屁股没有?”我问二狗子(马利)。

“还没有,”二狗子(马利)烦恼地说道,“只好先用尿布了。”

我正在喝水,听到这话把口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神殿里其他的人,包括病人、神官还有两个祭司也都一起笑了出来。看来不能把马利留在神殿里,要不然病人笑太厉害会导致伤口破裂的。

“你打算穿着这件粉红毛衣包着尿布去教廷总部?”我实在很想知道总部那些家伙对此有什么反应?

“不好吗?”马利反问道。

“很好,非常好。”说不定教宗看到二狗子(马利)会高兴得心脏病发。

教宗候选名单上我排第二十四,只要杀掉排我前面的二十三个人,我就是教宗了,哈哈哈……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别的不说,候选名单第十八的完美圣骑士沙迦我就打不过。再说我一个圣骑士也不能做那样的事情,想也不应该想。

我正胡思乱想,首席祭司费兰克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说道:“大人,格陵有信来。”

“信?什么信?让我看看。”

我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上面说教廷总部派来调查这次事件的调查团已经到了格陵,叫我找几个至高神信徒一起去提供一些“先期资讯”,另外让我作证之后赶快去教廷总部,教宗有重要工作要通知我。

所谓提供“先期资讯”,就是在正式调查报告出来之前,先去恐吓恐吓拉玛巴王和他的官员,把事情有那么严重就说那么严重,吓倒他们;同时也做一做宣传,形成舆论压力。这样正式报告出来提出条件的时候比较容易得手。

不过那个重要工作是什么?难道有哪一个大祭司死了,教宗一时找不到人,所以要我去顶替一下?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他叫了我就一定要去。我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费兰克,叫上马利和娜娜就准备走了。

走的时候我发现,对於罗达和塔罗特,虽然我给他们带了僵尸战争这种厄运,让他们死了又不去复活,还处心积虑削弱他们的权威,但我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好人。因为我把他们两个复活了才走的。

不知道那个狂热祭司桑迪现在在哪里,他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会真的让僵尸们做了吧?我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控制着船的飞行,后面是一大堆乱糟糟兴奋莫名的普通至高神信徒,还有娜娜给二狗子理发弄出的纷飞的狗毛,桅杆上还绑着两具冻起来的尸体(船舱满了),令我觉得我们是一群正在举行人肉欢宴的蛮族。

我接着思考现在要干些什么。虽然信里没说,但我知道恐吓拉玛巴王无非就是为了打开缺口传播至高神信仰。

根据费兰克提供的资料,现在拉玛巴对教廷的限制非常多,其中主要是限制传教的范围,教廷的传教士不能在制定的传教区域之外传教,也不允许建一旦教堂。而制定的传教区域都在城市里。一般来说,农村的信徒比城市的要坚定得多,而且农村可以搞自治体,这样才能真正在拉玛巴扎根。而城市总是变幻无常,信仰就像衣服一样不断转换流行焦点,建立在城里的教会犹如纸做的堡垒,一把火就会被烧得乾乾净净。

当然,调查团不会直接要求扩大传教区,这次的事件和传教区没什么关系,他们可能会从一些间接途径达到这个目的。至於是怎么样的间接途径,就要看调查团是谁主持的了。这次战争由克林特发动,克林特是拉玛巴军人(尽管不是近卫军),他杀害了很多至高神信徒和好几个至高神祭司(大部份都复活了),这是教廷调查团的立足点之一。另一个立足点是僵尸战争后拉玛巴签订的“僵尸使用协定”,这个协定反对在战争中使用僵尸。不过第一点不太可靠,因为克林特是反叛者,调查团最多就说拉玛巴护国不力,但是第二点就不同了,克林特很明显在反叛之前就养僵尸养了很久,我们可以扣住这一点要求赔偿。不管怎么样,见到调查团再说。

几日后,来到格陵。拉玛巴果然不愧为一个军事强国,离格陵一百公里开始,船就一直被地面的魔法师持续不断地监视着,接着我们就遇到了第一个军事检查站。那检查站的魔法师用魔法对准了我们,然后要求我们降落接受检查。当然这也没什么出奇的,每一个国家的军事检查站都是这么做的,奇怪的是我降落后一露面,检查站的士兵们就对着我惊叫起来。

“圣骑士,这里有一个圣骑士啊!”

士兵们尖叫声此起彼落。魔法师们比较镇静,但也围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看我。最近哪一个圣骑士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来了?

“请问你是圣骑士吗?”一个看起来是指挥官的骑士问我。

“是的,我是一个圣骑士。我要到格陵去,按照教廷豁免条例,你不可以对我徵税。请你赶快检查,我赶时间。”

我船上有价值一千多万的东西,要是徵税的话那不徵死我?不过我带的东西里面有一大堆魔法武器,一件一件检查不知道要检查到什么时候。

“这个我知道,”那骑士对我说道,“你的飞船上有违禁品吗?”

“违禁品?那一些是违禁品呢?”我不清楚拉玛巴的法律,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些是违禁品。

那骑士很好奇地盯着我,听到我的问话马上递给我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名单说道:“就是这些。”

我被他盯得发毛,赶快在那名单上扫了一眼,只见上面都是一些管制药物,管制器械什么的。管制药物我没有,管制刀具一大堆,不过作为圣骑士,我都有豁免权。

“有,不过我都有豁免权,比如这个魔法元素浓度超过五百的魔法兵器,根据龙切尔豁免条例规定的豁免权,我是可以携带任何魔法兵器通过任河国家……”

我还没有说完,那骑士就对我说道:“行了行了,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要不要检查?”我问道。

“当然要检查,”那骑士挥了挥手,就有几个士兵上了我们的船检查行李。“但是我还想问另外一件事。”那骑士继续说道。

“你想问什么?”我说道。

“你认不认识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仁义过人,骑术高超,聪明绝顶,魔鬼见了他就好像羊见了狼一样害怕,至高神信徒见了他就好像见到了至高神的圣骑士啊?”那骑士问道,“那圣骑士在哪里出现,哪里的善良就会大获全胜,哪里的邪恶就会彻底崩溃,他就像冬天的阳光那么温暖,他就像沙漠的甘泉那样清凉,他就像天边的彩虹那么美丽,他就像中央平原那样宽厚。”

哪里来的这种怪物?像阳光又像泉水还像彩虹的除了阿米巴原虫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生物了。这样的东西是圣骑士吗?最完美的圣骑士当然是我的上司完美之圣骑士沙迦,但就算是他也绝对配不起这种赞美。难道这几年出了这样的少年俊才?

“不认识。”我说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那骑士说道,“这个是寻人启事,有人出十万枚金币奖金,如果谁能提供这个圣骑士的下落就能得到那十万枚金币。”

“哪个家伙这么无聊?”我问道,“只怕是有人开玩笑吧?”

“这笔钱由冰之国第一富豪巴兹儿提供的担保,绝对可靠。听说这里面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八年前教廷和魔军作战不利,防线多处被突破,只好全面彻退。当时教廷军的指挥完美圣骑士沙迦,为了重建教廷军的防线就派兵去占领了一个边境地区的小国。那个小国叫……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那个小国其实也没招谁没惹谁,就这么被占领了,那里的人当然不服,於是起兵反抗,沙迦马上派兵镇压,死了很多人,还抓了很多人,包括那个国家的公主,沙迦还要把抓住的人全部处死。在关键时刻,那个圣骑士发动圣骑士团兵变把沙迦抓了起来了。救了那个公主。可是沙迦在教廷的势力根深蒂固,反而把那个圣骑士免职,还把整个圣骑士团解散了。那公主躲了几年,今年投靠了冰之国,不用再怕沙迦了,所以她决定把那个圣骑士找出来好好感谢他,听说还要以身相许呢!你知道那个圣骑士是谁了吧?”

他说的那个小国叫做圭亚那,那个女孩子叫做斯蒂法妮,那个圣骑士就是我。当然他的那个故事并不完全真实。沙迦之所以想把抓住的人全部处死,是因为有些人充当魔族间谍准备和魔军内夹外攻,沙迦分辨不出哪些人是间谍哪些人是无辜的,就打算把他们全部处死。

囚禁了沙迦之后,教宗认同了我的处置,我还当了好几个月的教廷军(包括圣骑士团)的指挥官,直到我把魔皇抓住闯了大祸为止。之后才是沙迦复职,圣骑士团解散。

为了对付沙迦可能的报复,我当年去职之前,亲自把斯蒂法妮安置在边境一个偏僻山谷里,由我的亲信监视保护着,隐藏著作为一步对付沙迦的暗棋。既然沙迦没对我下手,我也一直待在亚曼,这步暗棋也就一直没有使用,她现在应该还隐居着才对,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找人?难道沙迦是在警告我,他已经发现我埋下的这步暗棋了?但是那骑士说的故事里面,沙迦完全是一个坏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可以告诉你,我不能去领奖金,也不能告诉别人去领奖金,这是教廷的机密。”我说道,“找圣骑士通过教廷找不就好了?一找就找到了,悬赏干什么?”

“那个女孩子和教廷有仇,所以不会通过教廷找人。”那骑士问道,“可惜圣骑士团已经解散了,和魔军的战争又全部都被教廷列为机密,要不然我早就拿到那笔赏金了。你真的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十万金币啊!”

进入格陵之前我们一共被检查了二十几次,每一次我都遇见这种情况,好奇的士兵们对我们问这问那,每个人都在打听那个怪物圣骑士,也就是我。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一个像他们描述那样的圣骑士,所以我当然就照实说不认识了。

两天后我们才到格陵,主要是花在检查山上面的时间太多。

格陵建筑在一个数十平方公里面积的高台上,这里原来是一座大山,后来在一次战争中被魔法削掉了上半部分。二百多年前,拉玛巴人最先在这高台上建筑要塞,起兵反对帝国,以后历经数十次战争从来没有被攻破过,在五十年前被选为拉玛巴首都。

在远处的时候看到格陵城内波光邻粼,我还以为城里有很多湖泊;飞近了才看见城里一个湖泊都没有,那些“波光”都是阳光从武器上反射出来的。格陵城里一团一团都是正拿着武器训练的民兵,这里已经充分动员起来了。

我们的船没有被允许飞入格陵。我们只好在格陵外降落,留下几个神官战士,还有马利和娜娜看着船,然后爬山爬上去。虽然道路很宽、很坚实,但已经被各种路障堆满了,路障后面还有人检查,有近卫军的路障、民兵的路障、守备团的路障,还好他们不能收我的税,要不然我就一定破产了。

进了格陵,更是觉得军事气息浓厚,岗哨到处都是,军队的报名处围满了人,气氛非常热烈。好不容易找到神殿,我们一圈人呼啦一下全挤了进去。

神殿外面围了一圈人看通告,他们也在猜那个怪物圣骑士。大祭司已经带着医疗团走了,神殿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老头站在神殿中央。

那老头留着一副雪白的长胡子,穿着黑色祭司袍,慈眉善目的却带着一丝书呆子的神气。他看见了我们上旦即走了过来,对大家说道,“至高神在上,大家辛苦了,后面有茶水和食物。”

大家也稀稀疏疏地学着他的样子说:“至高神在上”,然后就一窝蜂跑到后面去了。总部最近流行这样打招呼的吗?

那老头接着对我说道:“至高神在上,您就是惩罚之圣骑士,武。亚曼吗?我是祭司费东拿,负责调查本次事件。”

这话听着就觉得不清不楚。虽然我和这个费东拿都知道“本次事件”是指黑希尔的战争,但这次战争的性质还没有确定,也不好命名。这次到底是克林特发动叛乱呢?还是数十年前僵尸战争的馀波?这场战争有魔鬼参与,是不是可以认为它是教廷与魔界对抗的一部分呢?

这场战争在拉玛巴境内发生,但僵尸军队那边,克林特和银狼佣兵团、暗黑神祭司都不是拉玛巴本地人,他们最后也撤退到了新月森林,这可不可以算是拉玛巴对新月地区的侵略呢?还有教廷讨伐军(就是我)算不算参战了呢?僵尸攻城失败以后是不是可以认为暗黑神祭司们已经失败了,以后的问题都是克林特一个人搞出来呢?这些问题不搞清楚就不能给这场战争命名。

本来可以用日期来为这场战争命名,可是拉玛巴和教廷用的日历不一样。用教廷的日历就会给人一个印象,这主要是教廷和暗黑神祭司的战争,用拉玛巴的日历就表明这是拉玛巴内战,此间差别,万万马虎不得。

“至高神在上,我就是。”我也回应道,“你听说了那个寻人的事情了吗?”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费东拿说道,“这是教宗安排的,教宗已经派人过来和你谈这件事情了,你和他们见了面直接谈吧!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先期资讯的问题。”

“你需要哪方面的先期资讯呢?需要我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吗?”虽然我很想直接问他,他想要些什么材料,我应该怎么配合他,不过我不可以这么问。我是来作证的,我的任务就是陈述我所看到和我所听到的事实。

“教宗大人找您找得很急,”费东拿摇摇头说道,“接您去总部的人七天后就到,我只能向您要求七天的时间,我只要一份简略的报告就行了。”

“那么总部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呢?”我问道。差点就直接问总部想要什么条件,我应该怎么配合——我很想绕绕圈子委婉一点,但是我一时想不出来应该怎么说。

“总部对死伤的民众深表关切,已经指示本地祭司尽一切努力救助和复活死伤者……伤害至高神信徒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总部并希望采取一定的措施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费东拿滔滔不绝,似乎在发表演讲一样,说不定这根本就是演讲稿。

“那么总部认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我继续问道。

“在这一点上总部并没有预设立场,这完全取决於发生这次事件的原因。”费东拿说道,“我要看完你的报告才能决定。”

也就是说,教廷只是派他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向拉玛巴王勒索的。我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拿着笔记本把我说的都记了下来,接着就陷入了沉思中。

“其他人在哪里?”我向他问道,既然是调查团,那肯定不止一个人。

“其他人都在做宣传工作,他们……”费东拿心不在焉地说道,“因为目前拉玛巴国民对於教廷介入本次事件有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宣传工作?在这种信仰不发达的国家,短期的宣传工作很难做。因为不能撒谎,教廷的短期宣传工作只能通过很少的几个途径:一个是让祭司当众演讲,一个是私下散播流言,一个是利用已有的别的宣传系统。短期宣传工作不但要覆盖尽可能多的听众,还要让听众听了之后相信。在信仰不发达的国家,听祭司演讲的人不多,听的人也不会相信。

晚上吃过饭之后费东拿来我的房间找我,又是那句“至高神在上”的开场白后,他说道:“您对这个事件怎么看呢?”

我摇摇头,说道:“在我看来,这次绝对不仅仅是拉玛巴内乱,这是暗黑神祭司,魔鬼,还有贪欲、冷漠、非理性恐惧等等人类的弱点汇合而成。”似乎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实话说了吧!”费东拿说道,“我是第一次干这种差事,完全没有经验。我以前一直都待在总部研究法术。”

怪不得我不认识他呢!不过总部怎么会派这种没有经验的人来主持调查工作?可能已经派了有经验的人当他的手下吧!

“那你想怎么样?”我问道,这么说话就轻松多了。

“听说您一向擅长干这种外交工作,所以想向您请教一下,现在我到底应该干什么?”费东拿问道。

“你应该先定下一个目标,比如说,要利用这次事件彻底取消拉玛巴对传教的限制,当然这个不太可能,然后围绕这个目的收集证据、制造舆论、推动政策等。”我说道。

“但这不是倒因为果吗?”费东拿说道,“不是应该先调查,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事件,然后根据这些原因制定政策目标吗?”

“你要这么干也行,不过这么做人家就会觉得你朝令夕改,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看不到解决问题的捷径。再说等你调查完了结论出来都不知道要多久,这时候再造舆论是根本来不及的。”我说道。看来费东拿真的很没有经验。

“万一我们调查出的结论和我们预设的目标相反怎么办?”费东拿问道。

“那就改变目标啊!”这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明知道可能是错的还故意去宣扬它,那不是说谎吗?”费东拿叫道。

“有些东西有绝对的对错,有些东西没有。我们设定的目标根植於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事件,这些原因我刚才应该都告诉过你了,但里面哪一种原因是主要的,哪一种是次要的,他们又是怎么样掺杂在一起,这些就是你要调查的东西。但是,这个事件是战争还是叛乱,是魔鬼的阴谋还是暗黑神祭司的残暴,在这些问题上,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对错。”我说道,费东拿这些搞法术研究的人就是不理解这一点。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手里有一堆积木,尽管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积木的精确的长短和重量,我们还是可以用它们来砌一楝房子。”费东拿恍然大悟。

“没错,如果搭好以后发现不对,那就再修改好了。”我说道。我们是绝对不能擅自修改资料的。

“那您看我们应该设定一个什么目标呢?”费东拿问道。

“这个你自己决定才是,比如说扩大传教区什么的。”我回答道。

“那就先把目标定为扩大传教区吧!”费东拿说道,“接着我们应该干什么呢?”

“应该做计划,为你的目标收集证据、制定宣传策略。”我说道。

“能不能具体一些呢?”费东拿说道。

“比如说,拉玛巴王怎么才会接受我们的条件呢?”我说道。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怎么才会接受我们的条件呢?”费东拿问道,“光是我们一个调查团能干些什么呢?我们最多就叫拉玛巴王赔一些钱,补偿在战争中死伤的信徒和受损的神殿。”

“首先你可以收集罪证,然后要拉玛巴王交几千万赔款,拉玛巴王肯定赔不出来,这时候就提议把拉玛巴东南面完全划成传教区什么的,不就完了?”我给他出主意。

“几千万?”费东拿吓了一跳,说道,“这个数位怎么计算出来?”

“这还不简单。”我拿出一张纸,说道,“僵尸使用协定上规定,如果一个国家曾经使用僵尸作战,作为惩罚措施之一,它必须给予每一具僵尸的亲属一定的补偿。这笔补偿金是交给教廷然后再发下去的。这次死难者有好几万人,哪些是僵尸那些不是很难区分,我们可以要求先把钱收上来,以后再退。按照每个人赔偿一千金币,就凑出几千万的数位来了。”

“拉玛巴王肯定不会答应的。”费东拿叫道。

“他当然不会答应。你把各种条件,包括扩大传教区和赔款都写上,这样他们全力谈判降低赔款数额的时候肯定会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的。”我说道,“当然这还要看看你的谈判对手。”

“我明白了。”费东拿说道。他沉思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五十一章宣传家

匆匆过了七日,我写了一份简略报告给费东拿,下去看了马利一次,那些据说来“迎接”我的人就来了。

当费东拿把他们引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是来逮捕我的。

他们三个人,都是男性,一个胖、一个瘦、一个高,都穿着一种华丽而又诡异的服装,带着一个大皮包,穿着一种长长的、会变色的紧身袍子,手和脚都像小孩子一样纤细,浑身都是完全没有锻炼过的肌肉,眼中闪烁着一种飘忽又坚定的光芒——就是那种可以把牛说成马的那一种飘忽,还可以把这“马”卖出去的那一种坚定。他们的嘴都很合,嘴唇很湿润,像是靠嘴讨饭吃的。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法师和祭司也是靠嘴讨饭吃,但这三个人显然不是,他们身上的魔法波动非常微弱,也没有受到任河神眷顾的迹像。

当然除了魔法师和祭司,还有很多职业也是靠嘴混饭吃的,比如游吟诗人,比如歌唱家。我翻看着教宗批出的任命书,签名和印章都没错,不过内容就比较……教宗把这三个人任命为我的“形象设计师”并说有一项任务要透过他们传达给我,要我“尽量”配合他们的工作——这就是说除了撒谎、违反法律、违反信仰之外,他们说什么我都要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弄明白并不困难,直接问他们就行了。

“请问……”我刚想说话,那里面眼睛最亮的其中一个就打断了我,“您什么都不用问,我的名字叫彭尼,这位是汤马士,这位是贝基(贝基和汤马士分别对我打了招呼)。我们都是教宗的直属部下,负责宣传工作。”

宣传工作?怎么又是宣传工作啊?

“那么……”我刚想问他们来干什么,话就又被彭尼打断了,“教宗大人即将交托给您一件很重要的任务,但是,您还缺一样东西而很难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们来这里。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彭尼一副故弄玄虚的表情“缺少一样东西?”我缺少什么东西?像我这么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金钱和老婆都有的圣骑士会缺少些什么东西?当然我的美貌不太符合主流审美观的要求,我的智慧也没有什么发挥的地方,钱和老婆也是最近才有的,可是也算是有了嘛!

“我的信仰既是我的灵魂,我的信仰即是我的全部。”我就这么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们是教宗直属的,只好这么敷衍一下。

“我一点也不怀疑您的信仰,如果您在至高神的天堂,您只需要您的信仰就可以了。但在中央大陆,在我们地上的国,我们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才行。”彭尼对我说道,“金钱、荣誉、名声、才能。”

“我……”

我还没说什么,彭尼有打断了我的话,“您的才能当然不是问题,您的荣誉无人能比,而金钱,为了您的任务,教廷的金钱可以让您支配。”

彭尼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但是您欠缺名声!”

“名声?”我呆了一呆,“那么那个寻人奖金……”

“您在教廷的上层、圣骑士内部、还有边境地区都很出名,但是您在普通民众,甚至在下层至高神信徒中都默默无闻。这样您就很难完成教宗大人要交托给您的任务了。”彭尼说道,“那个寻人奖金的消息是教宗授意发布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您出名。”

“我出名了那沙迦怎么办?”我问道,“他在故事中可是完全的恶人。”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和他沟通过了。”彭尼说道。

“沟通过了?他同意?”我继续问道,像沙迦这样爱惜名声的人怎么可能同意这种宣传方法。

“他当然同意了。”彭尼说道,“他不同意也不行,这个故事的主干部分是真实的。教宗发布这个消息,不但是让您出名,同时也是对沙迦的审判。”

“你们是怎么找到斯蒂法妮的?”我问道。教宗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当时还我特意挑了几个不是至高神教徒的手下来处理这件事情。

“这个恐怕您要亲自问教宗大人。”彭尼说道,“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知道的就是,教宗找到斯蒂法妮想让她作证人。教宗一直想审判沙迦,奈何证人不齐。现在有了斯蒂法妮,审判可以进行了。但是斯蒂法妮还在恨着教廷。她喜欢圣骑士但是憎恨教廷,奇怪吧?她一定要见到你才肯作证。刚好您又需要出名,所以做了这样的安排。现在整个中央大陆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斯蒂法妮正从冰之国赶过来,我们会在龙切尔会合。这个传奇故事的高潮还不在这里。高潮是她见到你之后,在你的鼓励下向教廷控告沙迦。那时候教宗会派人主持审判。”

听起来像是高层的权力平衡出了问题。教宗大可秘密地安排这件事情,秘密地把我召去作证,秘密地处罚沙迦,想再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分明是派系斗争。这样审判沙迦可不单单是沙迦一个人的问题,沙迦的手下、沙迦手下的手下、沙迦的盟友、沙迦的盟友的手下,沙迦盟友手下的手下,统统都会受到牵连。要出名的方法有很多,完全没有必要搞成这样。可惜我对教廷现在的形势完全是一抹黑,想趋利避害都不行,只能愣愣地给教宗当枪使。

“这就是教宗要交托给我的任务吗?”我问道,虽然听起来不像。

“不是,”彭尼说道,“在审判沙迦的问题上您不用做什么,审判完了之后教宗另外有任务要交给您。”

“那么在去龙切尔之前干什么?不会想让我出什么花边新闻吧?”我问道。

出名的捷径一是上半身出力打仗,第二就是下半身出力搞花边新闻,如果我现在如果去和拉玛巴王的王妃偷情,保证第二天就出名了……不过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

“不,不,靠花边新闻挣来的名声对您并没有什么用处。当然,在您已经比较出名的时候我们可以安排一些花边新闻提高您的知名度,但现在您不需要它。”彭尼说道,“您需要的是完全正面的名声。”

“完全正面的名声?我是一个不可以撒谎的……”我说道。

别的不说,只要有人把新月战争的事情翻出来,我就不可能得到“完全正面的名声”

了,别人问我的时候我又不能撒谎,最多只能回避。

“您是在担心新月战争的问题吗?”彭尼再次打断了我的话,“这里有一点点麻烦。不过也不是非要撒谎不可。到非要撒谎不可的时候,您不可以撒谎,但是我们可以。”彭尼说道,“我们不是圣骑士,不是神官,也不是祭司,我们只是很普通的至高神信徒。”

“出名由改变形象开始,”彭尼继续说道,“汤马士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帮您改变形象,我和贝基会研究您写给费东拿高级祭司和准备给教宗的报告(就是我在船上写的那一些),看看怎么样利用这次事件来让您出名。”

“您好。”汤马士向我打了个招呼。

他个子不高,五官都很精致,皮肤白净,留着一小缕修得一丝不苟的山羊胡子,要不是这缕胡子,他逛街的时候肯定会被很多男人搭讪。

“您好。”我回应进,他们怎么不说“至高神在上”呢?

打完招呼以后汤马士就继续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我之所以说继续是因为我和彭尼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不停地打量我了。

好一会儿之后,汤马士总算开口说话了:“您长得比较有特点,可是您的衣着和化妆不能衬托您的特点。”

“好了,丑就是丑,你不用这么绕弯子。”我不耐烦地说道。

作为一个诚实的圣骑士,丑就是丑,没什么好掩饰的。虽然我平时听到谁说我丑我会生气,但是现在汤马士这么别别扭扭的我又会觉得他罗嗦……好吧!我承认我也不是毫不介意自己的相貌。(我们圣骑士不可以使用魔法或者法术改变自己的容貌,因为这“很不诚实”。)“世界上没有长得丑的人,只有不会包装的人!”汤马士说道,他眼中的真诚就好像传教士劝人信至高神的时候,那一种闪耀着梦想光芒的真诚,当然我本人是不太相信这种真诚的,“您不是常说,您只不过是长得和主流审美观念有一点点差距而已吗?”

“有差距就是丑!”我不耐烦地说道。

不过,这句话通常都是别人对我说的,不过说话那个人通常会莫名其妙地被揍一顿就是了这个是圣骑士学校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如果审美观和您的模样有差距,我们就改变人们的审美观好了。”汤马士认真地说道。

这么说倒也不错,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容貌,那就改变人们的审美观念好了,我们人类是最擅长改变“环境”的动物嘛,不过如果人们认为我的样子是“英俊”,那他们就会模仿我,那时候一条街上几十个长得像我这样的人逛来逛去……还是让我死了吧!

“当然审美观的改变比较缓慢,一下子也改不了多少,所以您也需要改变形象才行,我为您设计的形象是混合着优雅和野性的无敌圣骑士。首先您要换个发型,剃掉胡须,还有最重要的,换掉您穿的圣骑士甲。”汤马士继续说道。

“圣骑士甲?圣骑士甲怎么换?”圣骑士甲是融合教廷两百年战斗经验所设计出来的趋於完美的铠甲,只要我们圣骑士的战术不变,圣骑士甲也不应该有什么改变。

“普通圣骑士只能穿一样的圣骑士甲,但是您当然可以设计自己用的圣骑士甲。您现在的圣骑士甲皮料太多而金属太少,颜色又灰扑扑的非常老土,圆柱设计太多,没有棱角,完全不能衬托您的气势。”

“圣骑士甲是中型盔甲,主要用来防箭用。如果用太多金属的话会变得太重。圣骑士甲这个颜色是最好的底色,在外面加上伪装色非常方便。至於圆柱设计,圆形盔甲在结构上是最稳固的。”我说道。

“您不用担心您的圣骑士甲的重量,我们可以用空心薄钢板来做盔甲,这样既美观又轻便。”汤马士说道。

“既美观又又轻便的空心薄钢皮,除了一捅就穿之外可以称得上完美了。”我讽刺地说道。

“捅?天啊……”汤马士叫道,“有谁会捅您呢?现在又不打仗。”

“就算不打仗我也要到处冒险啊!就算不冒险我也要和别人比试武艺啊:”我说道。过去几个月我起码被捅了十几二十遍,要不是圣骑士甲,我可能连疗伤的机会都没有,叫我换掉陪伴我出生入死的圣骑士甲是不可能的。

“您当然可以保留您现在穿着的这套,在需要的时候才换上我为您设计的那一套,您就把我设计的那一套当成礼服就行了。”汤马士说道。

“那行,”我答应道。我原来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离经叛道的至高神信徒,现在看*我还差得远。

“我们已经做好了一个模子,只要按照您的身高和肌肉改变一下就可以了,这大概需要三、四天时间。”汤马士说道,“现在我们来修改一下您的发型吧!”

“请问我的发型有什么问题?”我问道。

“您的头发算是中长发,但您把头发完全向后梳,使您的额头过分突出。您知道您的额头非常的宽阔而且向前突出,这虽然说明您非常聪明,但是在视觉上不太美观。”汤马士说道。

“要戴头盔就非得梳这样的发型不可!”我叫道。这样的发型能够在头盔和头之间以头发形成一个缓冲。

“您的新头盔不必,”汤马士说道,“再说您也不是非要戴头盔不可,在很多情况下,您甚至不应该戴头盔。”

“新头盔?”我呆了一呆才想起来我答应了要穿他们为我设计的盔甲。换了盔甲就可以换发型,换了发型是不是可以换脸型,换了脸型换身体,换了身体还可以换个身分,然后我就可以快乐地以绝世俊男的身分生活下去了……我这是发什么神经?

“对,您的新头盔会适合任何发型。”汤马士说道。

“男子的发型一般是以头发顶部至发际线处的长度为依据,分为短发型、中发型、长发型、超长发型。短发型是短头发,头发的轮廓线在鬓角上;中长发型的发式轮廓线在耳轮以上;长发型的发式轮廓线在发际线以上;超长发型的发式轮廓线超过发际线。当然现在才留头发肯定是来不及的,虽然可以装假发,但我建议您不要这么做,所以您只能选择中发型和短发型。

“男子发型分类还可以根据头发曲直形状来分,可以分为直发类发型、卷发类发型、直卷结合类发型。如果根据操作方法来分,可以分为剪发类发型、烫发类发型、部分烫发发型等等。”

“短发类发型基本上是直发经过轧发、剪发来造型,具体发式有平头式、回头式和平圆式三种。平头式又称平顶头或小平头。两侧和后部头发较短,从发际线向上剪,短发呈波差层次,色调比较平均,顶部略长的短发轧剪成平形,根据顶部头发长度,又有大平头、小平头之分。圆头又称圆顶头或小回头。特点和平头式相似,但顶部头发呈圆形。平回式就是吸取平头和圆头两者的特点综合而成,周围头发有层次色调,顶部呈平圆形。”

“游泳式又称运动式,是在平圆头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顶部头发较平圆头为长,周围轮廓上部呈球形,层次较低,色调较深,短发具有长发感觉。中长发这种发式基本相同,只是浏发长短有所区别,有的是直发剪吹,有的是烫发梳理。具体发式主要有青年式、波浪式、自然式等多种。”

“青年式浏发较长,一般边分发线,大边头发隆起,小边头发向后梳。青年式可留中长发或长发,也有中长发、中层次、浅色调和长发、低层次、深色调的变化。波浪式是透过烫发或吹梳而成,整个发式呈波浪形线条结构,有分发线不分头路、大波小波等变化,一般倾向柔和的波浪。”

“青年波浪式是综合青年式、波浪式特点而成,边分发线,大边呈波浪荡形、小边呈曲线向后梳。自然式浏发中长,顶部头发较长,向前被垂,形成稀疏自然的笔尖形,两侧和后部头发向上轧剪,形成自然坡差层次,整个发型,线条柔和,发丝自然平服。”

“中分式是浏发中长,中间分发线,额前头发从发线梳向两侧,发根站立蓬松自然,两侧和后部头发向上轧剪,有一定层次和色调。”

“蘑菇式是把顶部头发留多留厚,形成蘑菇形轮廓,两侧和后部头发向上轧剪,有自然参差层次。奔式浏发较长,边分发线,大边头发呈鸭舌帽形向前冲,两侧头发向后梳,在后部中心会合。”

“卷式是烫发发型,也可用电钳卷烫或圆刷卷吹。浏发中长,头发烫成卷曲或半卷曲形,发圈可大可小。忠厚式浏发中长,可分发线和不分发线,分发线要略高些。发丝向后斜梳,轮廓略为饱满,两侧及后部头发和上轧剪,体现一定的层次和色调。您喜欢哪一种?”汤马士继续说道。

“我……”我张大了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您是长形脸。长型脸的轮廓长而窄且脸颊凹陷。为了使您面部看起来较丰腴,可利用前额沿至两侧的头发,作适当的层次感修剪,以便减少脸部的长度线条。这样两侧就会显出轻薄的层次,呼应后脑部位的发型,呈现出平衡之美。顶部的头发弧度,延伸至两侧,即可修饰并减短脸部长度。您看这样如何?”又是一大串这种东西从汤马士的嘴里蹦出来。

“由你决定吧!”我听得头都昏了,要不是教宗的命令,我没弄清楚汤马士在说什么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好,我为您设计”个发型。“

汤马士打开随身带着的皮包,掏出一大堆工具来,有数十把大大小小不同样式的剪刀、数十把梳子、一堆夹子、几十瓶小小的各种颜色的药水。他拉过一张椅子对我说道:“您坐椅子上吧!”

我把头盔脱下坐上那把椅子,汤马士在我身上围了一块长布,我还没坐定就觉得头上一阵清凉。

“首先要洗头,您大概是天天洗头发的吧?”汤马士一边帮我洗头,一边说道。

“这一阵子洗得比较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前一阵子在海上没有淡水洗头,上了岸又忙得要死,加起来几乎三个月没洗澡,身体上头发上的臭味可以熏死臭虫,所以这七天我恨不得每天洗七回。

“您每天洗头发但是又没有好好保养,结果弄得乾枯、发黄还分叉。”汤马士说道,“以后我每天都会帮您保养头发。但是您自己也要小心。”

说着汤马士就在我的头上动土了,我只觉得头上痒痒的,头发又不断掉落下来。有几条头发还掉在我的眼睛里弄得我痒死了,我只好闭上眼睛任他鱼肉……那个谁说过,生活就像强奸一样,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尽量享受吧!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我忍受了好一阵子之后,居然觉得有人这样服侍我也算不错。

汤马士在我头上又剪又吹的弄了半天,拿出一个镜子对着我然后说道:“您看看。”

我张开眼睛,却发现我的左眼前面有一层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

“这是什么?”我拨开那层头发问道。

“这是加长浏海,”汤马士说道,“可以给您增添一点神秘感,还可以遮住您脸上大部分的缺点。只要再给您化化妆,头部的问题就解决了。”

“化妆?”他还想给我化妆?不行,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他这样干。我的样子本来就够丑了,要是画个眉毛,涂个胭脂,再上个口红,只怕是人见人杀,神见神杀人人看了都会忍不住过来揍我的,要是他们没被我吓死的话。

“您一定以为化妆是女人的专利。您这个观念是大错特错。我们男人也很需要化妆的。我们可以化妆出美丽气质,也可以化妆出男子气概。”汤马士很认真地说道。说着又从皮包里掏出几十小瓶东西来。

“只有极少极少数人有完美的皮肤或者脸型,能两样都有的人就更少了,”汤马士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都需要化妆,您的皮肤太过粗糙(在海上晒了几个月太阳,不粗糙也不行),远看还行,近看不免给人一种低下阶层的印象,我现在给您涂一层黑色粉底,这样您的皮肤看起来就细腻很多了。您放心,这粉底和您皮肤的颜色很像,别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然后呢?”化完妆还要不要整容啊?其实皮肤颜色,肌肉大小这类东西我都可以用法术控制。只要我一用圣体,效果绝对比汤马士干这些更有效。

“然后还有牙、嘴唇、胡须等等,不过您的这些部位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您最大的问题是首饰。”汤马士说道。

“首饰?”我倒吸一口凉气。

“您不要看不起首饰,首饰具有装饰美化作用,耳环、耳坠、项链、手链、胸针、手镯、戒指、领带夹和袖扣等,都可以装点、美化您的形象。首饰还具有象徵意义,如金银首饰象徵富贵、典雅,钻石首饰象徵坚定、纯洁,紫水晶首饰象徵健康、长寿等。首饰还可以表现您的个性,籍着选购和佩戴的首饰,能反映出您的特殊气质和风度,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您是绝对需要戴首饰的。教宗会报销所有的费用,钱方面您不用担心。”汤马士说道。

“首饰我有很多。”我的船上有很多魔法首饰,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佩戴它们。

“船?什么船?J汤马士问道,”您不是骑马的吗?“

“最近出了一趟海,获得了一些宝藏,换马车太麻烦,所以乾脆把整艘船一起飞过来了。”我说道。

“整艘船一起飞过来?那真是太厉害了。”汤马士感叹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惩罚之圣骑士是很厉害的。”彭尼从门口走了过来,“和我们以前做过的案子完全不一样,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我不习惯嘛!”汤马士对彭尼说了一句话,接着又对我说道,“我们还需要为您量身定做各种衣服。您不能老穿着圣骑士甲,我们会为您定做各种场合下使用的各种衣服,当然化妆、发型、首饰等等也需要根据各种不同的场合更换。”

我正想说话,彭尼又抢先对我说道:“我觉得很奇怪,您为什么会担心新月战争。当然原来我也认为这个问题很棘手,但是新月战争联盟军的领袖艾兰,还有新月战争中的重要角色银狼佣兵团,他们刚刚使用过僵尸作战。这样要抹黑他们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我们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大家自然就会知道新月战争中谁是谁非。”

“这个,我必须说最近这场战争和新月战争谁是谁非没有任何关系,那时候艾兰没有使用过任何僵尸,联盟军里面也没有暗黑神祭司。”我义正词严地说道。

“至高神并没有收回对您的眷顾,他认同了您在新月战争中的行为。”彭尼说道,“所以在新月战争中您是对的。”但是新月地区大多数人,包括我都不这么看。

“我先向您汇报一下我们已经进行的工作和即将进行的工作安排。”彭尼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等我开口就换了话题,“您写给教宗的报告我们已经看了。您在龙岛的经历非常有趣,也非常有利於我们的宣传工作,特别是您当了龙王那一段。贝基是研究游吟诗人的专家,他会把您这一段的经历也编成诗歌让游吟诗人传唱——贝基已经把您以前可以公开的经历都编成诗歌交给游吟诗人们了。这个宣扬名声的途径效果出来得比较慢,但是持久而且稳固,游吟诗人们会传唱您的故事数十年。”

“游吟诗人……”我沉吟道。

和普通老百姓想像的不同,大部分游吟诗人并不靠卖唱过活,当然靠卖唱过活的纯粹的游吟诗人不是不存在,但如果没有得到某个团体或个人补助,游吟诗人是绝对维持不了他们的体面生活的。教廷就是其中一个给予游吟诗人大量补助的团体,这样可以从游吟诗人手中得到大量的情报。游吟诗人有数十个协会,其中有数个就在教廷的直接控制之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透过我们教廷的网路宣扬您的名声。我们已经印制了数万册您的事迹发给各地的神殿,以后您会作为至高神信徒的榜样被传颂。”彭尼说道,“再加上对沙迦的审判,预计一个月以后您就会非常出名了。”

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又说不出来,我就这么任由教宗摆布吗?

第五十二章圣骑士的一天

今天是出发去龙切尔的日子,我从床上爬起来,汤马士已经在梳妆台前面等着我了。他首先把我的头罩打开,让我那一头被熏发香精熏了一晚上的头发呼吸新鲜空气,这是麦秆香味的香精,据说比较适合离别的气氛。虽然不知道我是在和谁离别,我也还是乖乖的用了。这家伙肯定在传教士学校待过,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总是能把我的耐心全部磨掉。

汤马士给我卸了晚上保养皮肤和眉毛胡子的药水,我就去刷牙洗脸洗澡,途中消耗了价值数十枚金币的牙膏和肥皂。虽然不是我的钱,我洗的时候也一样觉得非常的肉痛。这些昂贵的洗发水老是令我想起一个我们新月地区的童话故事。

那个故事说的是任何人只要弄到“滴青春女神(实际上并没有这个神)的血喝下去就可以恢复青春一年。终於有一天青春女神老了,於是她喝下自己的血。她是活了几千年的神,需要恢复的岁月太多,结果喝啊喝啊,终於流血过多死了。这个故事教育孩子们流血过多是会死人的。我当然不是想说这个寓意,我想起那个故事是因为我总觉得我是在喝自己的血——即使担任教廷军指挥的那几个月我也没用过这么奢侈的东西。

喝完血之后,汤马士就会给我化妆、洗头(花费十枚金币的洗头水),整理发型(花费五枚金币的定型胶),整理胡须(剃须膏四),化妆(粉底七,眼影八,睫毛三),喷香水(花费二十),剪指甲(无色指甲油十四),涂护手膏(花费八)。

接着我穿上斜纹无领上衣,换上紧身直筒收腰裤,别上一枚蓝宝石胸针(价值六万二千金币),戴上一枚紫水晶戒指(八万)?一枚钻石戒指(四万二),一枚翡翠戒指(六万),围上黄宝石项链(十八万),我立即就珠光宝气起来。

这些都是闪耀着魔法力量的珠宝,它们那些切割得完美无瑕的棱面上闪耀着魔法的光辉,互相呼应——蓝宝石上面的魔法是发光,让我笼罩在蓝色的光辉中,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紫水晶戒指上面的魔法是发出轻微闪电,这样我举手投足都会有淡淡的电流在身上若隐若现;钻石戒指上的魔法是吸收水汽,可以保持我身体附近乾爽防止流汗太多破坏化妆,翡翠戒指上面的魔法是防止探测,主要用於防止别人看到我化了妆。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刚刚才改好,新鲜出炉的圣骑士甲。昨天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怎么也不能把它和圣骑士甲联想在一块儿。这是一套金属全身甲,由七十六件可以当镜子用的亮银色空心薄板铂金条部件组成,暗金色花纹,黑色镶边,两个高高隆起的护肩带出一条鲜红色丝绸披肩,豪华舒适,美观大方富有层次感,还能自动调节温度,实在是一件完美的盔甲,除了没有丝毫防护作用之外。

经过彭尼这几天的全力宣传,在格陵我已经非常出名。我走出神殿,外面早就已经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至高神信徒和各种闲人,他们看见我出来立即喧闹起来,许多年轻美眉在大声叫我的名字,游吟诗人们高声吟唱关於我的诗歌,有的人还受不了要昏倒。彭尼本来还想安排一些人跳脱衣舞,但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只好作罢。

尽管没有脱衣舞,人群的情绪都已经被煽动到很高昂了,他们拚命地向前推挤,不顾一切的要争取一个比较前面的位置。看样子要不是有军队在维持秩序,他们就要冲过来了。每当我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每当我转身使披风扬起,每当我身上迸出一条电流,他们都大声欢呼,好像捡到了金币的乞丐一样。

虽然彭尼已经对我说过他是怎么样进行宣传活动的,但我老疑心他还用了些别的手段,要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激动成这样。这几天我都出去闲逛,刚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只是偶尔有人认出我的圣骑士身分而对我问东问西打听寻人奖金的事情。两、三天之后,彭尼他们已经散发了很多我的画像,就不断地有人认出我,让我签名或企图拉我去领赏钱。再过几天我就不得不整天待在神殿里,只要我一出门立即就会被数以百计的崇拜者包围,动弹不得。之后就有十几个游吟诗人到神殿外安营扎寨,每天免费唱歌,还有一大堆临时招募的工人在派发小册子。

这些小册子写的是黑希尔的战争,用的是和我一起从黑希尔来格陵作证的那些至高神信徒的角度写的。当然里面没有说谎,但是观点却很偏颇在黑希尔城那天的混乱中,几乎没有人确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几十个受惊吓的目击者的证词中,想要什么观点就可以拼凑出什么样的观点。

可是我们究竟需要些什么样的观点?我和彭尼为此争执了很多次。按照彭尼的想法,在暗黑神祭司们攻陷了黑希尔双城正准备大屠杀的紧张时刻,我这个被当地官僚排挤以至不能及早阻止暗黑神祭司行动的圣骑士终於能够出手,拯救了整个黑希尔——要不是担心激起他们的爱国心造成逆反效果,他就要我说拯救了整个拉玛巴。这么说是想宣扬我的无敌形象,另外打击拉玛巴人对自己军队的信心,好让费东拿谈判的时候比较有利。

我则比较喜欢合作抗敌的说法。在拉玛巴这样一个有浓厚爱国情绪的国家里面说他们为之骄傲的军队没用,这是非常不妥当的。再说前半段黑希尔的军队一直表现不错(特别是罗达那边),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虽然不是谎话)。我和他争论了整整两天,才得到现在的结果,那是我们两个观点的折衷,保持了对我的肉麻吹捧,也不轻不重地对黑希尔的军事体制讽刺了几句,我才留下了半张脸见人。

踏着脚下的红地毯,心里不由得有点发虚。倒不是钱的问题,这地毯虽然贵重,也没到会令我心虚的地步,它的售价不过十二万枚金币罢了。这是最高级的安吉尔地毯,上面那些复杂的图案是全手工织造的,完全没有使用魔法或法术。人类为了完全不使用魔法和法术而制造这种复杂东西的代价就是五十个编织工人一起劳动十年。算起来,如果一个人干的话,制造这张地毯需要五百年。扣掉童年与老年,一个人能干活的时间不过二三十年,二十个人花费了他们的一生,只为了编织一张让我偶尔踩一下的毯子,这才是令我心虚的理由。

一辆超级豪华的四轮马车停在地毯的尽头。这辆金碧辉煌、防魔法攻击、带加速的马车价值五十万枚金币。拖马车的马一共四匹,毛色都乌黑得发亮,价值从五万到七万不等。虽然还是很贵,不过它们好歹有些用处,我登上马车的时候觉得心定了些。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强,彭尼上了马车(其他人坐另一辆马车)匆匆对我说道:“赶快走,那些民兵快要控制不住了。”

我也巴不得快点离开,於是我们全速驶离了(怎么好像逃跑一样)。

车厢里面有自动温度调节和隔音系统,一关上门,车外面的声音就完全被隔绝,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车上有最新的五千根弹簧组成的独立悬挂系统,再加上那张柔软到极点的北极熊皮沙发,马车快速向前,越跑越快,我在车里一点却也没有感到震动。

和彭尼谈了一会儿教廷内部最近的新闻,再加上从别的途径得到的情报,我更加确定教宗最近肯定要做什么大事。在怎么样看待教宗的问题上,教廷内部一向分为三派。一派是原理派,他们认为任何人,只要有对至高神的信仰就是至高神信徒,教宗是最杰出的至高神信徒,但也仅此而已,教宗的权利是其他至高神信徒给予的,如果教宗犯错,那就应该把教宗换掉。

另一派是代理派,他们认为至高神和地面之间的通信非常缓慢而且不可靠,所以他需要一个代理人处理地的事物,这个代理人就是教宗。他可以看作是至高神的一部分,不会犯错,不能撤换,所有的至高神信徒都应该无条件服从教宗的命令。

还有一派是所谓的中间派,就是像我这样的骑墙派。我们觉得两方面都有些道理,所以骑墙不表态,看看两边那边比较强我们就投靠哪一派——虽然平时两派没什么冲突,但是红衣会立法的时候两边争执可就大了,原理派要限制教宗的权力,代理派要加强教宗的权力,我们骑墙派就在中间,有时候支持这一边,有时候支持那一边(不能直接收钱,只能交换间接的利益)。所以有时候外人会觉得我们教廷的政策摇摆不定,乱七八糟。

红衣会里面原理派占占百分之三十,代理派占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全部都是我们中间派,同时这也差不多就是各派在信徒中的比例。没有我们中间派的支持,他们两派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教宗利用职务调动把红衣会原理派的人几乎都调出了总部,像在亚加担任大祭司的布鲁、在这里担任调查团团长的费东拿,都是这种情况。这样,如果发生紧急情况红衣会需要紧急开会的时候,原理派的人来不及赶回来,投票结果肯定会对教宗有利——虽然我不知道教宗想拿什么事情来投票。

我这个消息闭塞、缺乏情报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其他人当然也看得出。不过,原理派、中间派什么的虽然叫派,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我们只不过是理念相同才偶尔会投一样的票,所以除了抱怨几句,担心一下之外,原理派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我停船的地方了。我顺手就想开车门下车。彭尼瞪了我一眼,我才想起来我应该等别人给我开车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终於开了,替我开门的神官满眼崇拜地看着我,在他后面是另外几十个有同样眼神的神官和祭司。除了我出发之外,今天也是调查团和拉玛巴王第一次开会的日子,神官和祭司们也应该帮调查团打气。当然我这边也要人,而我们两边事态的级别差不多,所以我们就让神官和祭司们自己选去哪一边,结果百分之九十九的神官都选我这边。(大部分祭司和神官都去了黑希尔,留守的不够一百人。)

我下了车,踩着红地毯一直走到船上(彭尼认为跳上跳下的上下船不太雅观,让人在船上凿了一条梯子)。二狗子(马利)和娜娜仿佛中了定身魔法一样看着我。

“老……老大?”二狗子(马利)犹疑着问我。

我微微一笑(我的雪白牙齿会闪光),对二狗子(马利)说道,“我们只不过没见几天罢了。”

“老大……”二狗子(马利)看着我欲言又止。

“什么?”我问道。

“我知道要出名就要无耻,但是没想到你可以无耻成这样……快教教我怎么样无耻吧!”二狗子(马利)说道。

漫山遍野的人群里:“好酷啊!”

“好帅啊!”

“好有型啊!”之类的叫声此起彼落。

前几天我听到有人这么说我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但是听了数十遍之后我开始觉得厌烦,数百遍之后我自己都差点认为自己长得很英俊,结果晚上照镜子的时候我老认为镜子坏了。现在我一听到这些话,再联想到自己的样子,我就会为中央大陆节省粮食——我是说我会两、三天吃不下饭。

“这个我也不会,你去找彭尼吧!”我指了指彭尼。

“好了,这些话慢慢再说,”彭尼低声说道,“要发表告别演说了。”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惩罚之圣骑士要讲话了。”彭尼大声说道。(当然声音大也不会大到让这里几千人都能听清楚,他是靠着项链上带着的传立魔法说话。)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我用法术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五个分贝,把彭尼他们震得摇摇晃晃(免得他们多嘴)。

“至高神的信徒们!”我叫道,“大家好!”

我这个称呼其实并不准确,现场的人里面,至高神信徒大概只有一半多一点。我这样开头,我的演讲就只能讲给至高神信徒听,覆盖面不够。彭尼就坚持让我把称呼改为“拉玛巴的公民们”,这样就是对着这里几乎全部人说话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使用这个称呼。我又不是拉玛巴人,拉玛巴人对我也没什么兴趣。用“拉玛巴的公民们”这样的开头,我老是有一种用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我是亚曼人,你们知道在我小时候,我父亲是怎么样说拉玛巴的吗?”我叫道。下面顿时唧唧喳喳一片。我也不管下面的人在说什么,因为这个答案是早就预备好的。

“没错,他都说你们侵略成性、无恶不作。”听到这句话,下面立即鼓噪起来。

“不但我父亲这么看,其他亚曼人(本来彭尼定的是新月人,可是被我这么一个指挥过亚曼侵略军的人,新月地区其他地方的人恐怕不会高兴被我代表)也这么对我说的。所以我就一直这么看你们的,直到我在教廷学历史为止。”我继续说道,“在教廷和魔界的战争中,拉玛巴是派出最多志愿兵的国家;在古钩拉篡夺龙切尔王位的时候,拉玛巴是第一个回应教廷号召征伐他的国家;在僵尸战争中,拉玛巴付出了最多的牺牲,给予暗黑神祭司们最强烈的打击!为什么这么一个国家,会被亚曼人认为是侵略成性、无恶不作的国家呢?”

听我说完这一段,下面的人安静了下来,我成功地引发了他们的兴趣。演讲第一阶段的目的达成。

“因为你们曾经侵略过我们亚曼,我们亚曼人从来没有招惹过拉玛巴,但你们却侵略过我们好几次。所以,在我们亚曼人眼里,拉玛巴就是一个侵略成性的国家。”我说道,“一直以来,拉玛巴富有进取精神,重视力量,但在以前,它有时候却分不清什么事情应该干,什么事情不应该干。”

听完这段话,下面又开始鼓噪起来,当然这也是预料中事。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自从加入教廷的签约国以来,拉玛巴没有做过一件错事,你们没有入侵过任何一个国家,没有犯过任何战争罪行。”

我捧完了拉玛巴之后人群安静了下来,接下去就要进入正题了。

“暗黑神祭司们就是在这么一个国家,毫无理由地,夥同佣军首领克林特发动叛乱(这是对那场战争最新的定义,教廷不想给拉玛巴入侵新月地区的藉口,所以就把这场战争视为拉玛巴内乱),残暴地杀死了十五万多人(从黑希尔传来的最新数数,不用说塔罗特杀的人也算在里面了,也没减去已经复活的人)。不但如此,他们还利用死人制作僵尸,企图重现僵尸战争中的人间地狱!”

接下来我详细描述了那天晚上黑希尔的可怕景象。这些描述是彭尼写的,彭尼从来没有去过黑希尔,他只是看了我的报告,但是他描述得非常逼真,有些胆小的人甚至被吓哭了。

彭尼完全知道拉玛巴人为了什么而害怕,也完全知道人们会为了什么而愤怒——当我按照他给我的故事描述了一个士兵战死之后被暗黑神祭司们制作成僵尸,还去杀死自己的上司和同僚的时候,全场泣不成声。

“……暗黑神祭司们一定要为他们的战争罪行负责,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抓住!黑希尔的悲剧绝对不能重演!”我大声喊道。

不论是不是至高神的信徒,全场的人都跟着我一起喊。

“但是,暗黑神祭司们已经撤退到新月森林里去了,如果拉玛巴冒然派军队进入新月地区,那就是入侵别的国家,那么……我们绝对不能干这样的事。当然,同时,我们绝对不能放过暗黑神祭司们。教廷会为我们找到暗黑神祭司们,你们应该支持教廷派出完整的调查团(其实是军队)进入拉玛巴调查暗黑神祭司们的下落。在教廷的领导下,拉玛巴一定可以为死去的国民报仇!”我以这么一句话结尾。

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经久不息。在掌声中,我运起圣体,发着光把船升起——这样在下面的人看来,整条船都在发光——向龙切尔飞去。

“老大,现在去你说的那个灵魂学家那里吗?”二狗子(马利)忽然问道。

“那个……”我张大了口,一时说不出什么来。我把马利的事情忘记得一乾二净了。不过我把马利的事情告诉了彭尼,让他帮我联系那灵魂学家,我正想问彭尼,彭尼已经抢先说话了。

“您放心,我已经通知教廷上下所有对灵魂魔法有研究的魔法研究者去龙切尔,按时间算,我们到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到那里。”彭尼对我说道,“还有您要我们找的神器,也应该在那里等着您了。”(萝拉要找的那个用来孵化龙蛋的神器)

“那我就放心了。”二狗子(马利)说道。

“你该不会把马利的事情忘了吧?”娜娜忽然对我说道。

“没有,当然没有。”我说道。虽然我忘得一乾二净,但是并没有对不起马利,起码我叫了彭尼帮我办他的事。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的老大呢?”二狗子(马利)对娜娜说道。

“人家也是担心你嘛!”娜娜低声对二狗子(马利)说道,“人家看见你每天都那么着急,吃也吃不下,谁也睡不着……”

我的良心就像那去环游世界的海员,我以为它永远不会回来了,但现在它却忽然敲开我的心扉,回家了……赶快找只狗把它吃掉才行。

“那你也不能怀疑老大啊!”二狗子(马利)虽然这么说,但望着娜娜的眼中却满是感激和爱慕。

娜娜对着二狗子(马利)嫣然一笑,说道:“我以后不会了。”

眼看着他们两个勾搭成奸,不对,是培养出了超友谊关系,也不对,是诞生了美丽的爱情,我心里也很安慰。马利这次的旅行没能使他从魔法师学院毕业,如果泡了妹妹,也算是有一点收获,如果他们结了婚那就更加意义重大了。

“趁现在我们还没有到龙切尔,我们来谈一谈你的问题。”彭尼对二狗子(马利)说道。

“我的问题?我的什么问题?”二狗子(问道)。

“基本上我并不反对你待在武身边。”彭尼对二狗子(马利)说道,“事实上,我很赞成你待在武身边,有一个宠物可以令武的形象丰富很多。”

“宠物,我一马利一可不是什么宠物!”二狗子(马利)和娜娜同时火冒三丈。

“宠物也罢,忠仆也罢,反正都是这么一回事。”彭尼说道。

“我说了我(马利)不是什么宠物!”二狗子(马利)和娜娜再次同时叫道。

“好了好了,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形象和武不相配。”彭尼说道,“所以你需要改一改。”

“改?我为什么要改?”二狗子(马利)瞪了彭尼一眼。

“你说一句话,我们教廷里面十几个高级祭司,十几个高级魔法师就抛下工作,千里迢迢的去到龙切尔,你以为这很容易吗?”彭尼说道,“我们教廷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应该小小地回报一下?”

“这个,这个……那你想怎么样?”二狗子(马利)对彭尼说道。

“当然你不想帮也无所谓。”我对二狗子说道,“其实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我和马利出生入死那么久了,现在却被彭尼说得像是外人一样。

“先说来听听。”二狗子(马利)犹豫着说道。

“我们会帮你设计一个形象,你只要在还没有恢复成人形之前,保持你的形象就可以了。”彭尼说道。

“那如果我一到了龙切尔就找到方法复原怎么办?”二狗子(马利)问道,“你不会故意拖延时间吧?”

“我当然不会,这一点武可以保证。而且你保持那个形象的时间长短无关紧要,我们只是要你的这个形象向游吟诗人展示一下,他们会用你的那个形象写诗,只要几个小时就够了。”彭尼说道,“你也不用太紧张,游吟诗人们不会提起你的名字的。”

“听起来倒是没有坏处。”二狗子(马利)说道。

“你们说的那个形象,没有断手断脚什么的吧?”娜娜怀疑地说道。

“没有,汤马士?”彭尼叫道。

汤马士立即上前,问道:“组长,什么事?”

“你给马利解释一下我们希望他做的造型。”彭尼向汤马士说道。

“我们为您设计的造型是月夜孤狼。”汤马士对二狗子(马利)说道,“冷酷的火狼,这样的对比会显得您很酷。首先您要换了身上的衣服。这套粉红色的衣服实在是非常不适合我们为您设计的造型。”

“那怎么行,这套衣服是娜娜给我做的。”二狗子(马利)说道。

汤马士指着娜娜对二狗子(马利)说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吧?”

“我我我我我我,我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娜娜红透了脸说道。

“当然有关系。月夜孤狼……如果有了女朋友还怎么个‘孤’法?”汤马士摇摇头说道,“所以,在造型期间,你们最好互相回避一下。”

“我我我……我没关系。”娜娜说道。

“然后,我还要修饰一下你的毛,你的毛怎么这么短呢,要是长一点就好了。”汤马士遗憾地说道。

“那时我帮他剪过毛了,”娜娜横了汤马士一眼,“天气这么热,留着长毛怎么行?”

“不管它了,毛还有办法,眼神的问题比较大。”汤马士说道。

“眼神?”二狗子(马利)问道,“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

“你的眼神应该孤独一点,愤世嫉俗一点。”汤马士说道,“你和武大人不一样,武的眼神要变就变,要装什么人就装什么人,不过也难怪,你又没有受过圣骑士训练。”

“我认为这样不好……”

在汤马士给二狗子(马利)造型的忙碌中,天色渐渐昏暗,不过至高神的力量依然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於是,在地面的人看来,我们船的亮度慢慢超过了太阳。我们到达了预定地点,当地神殿组织了几千人欢迎我们。我们在一片叫喊声中降落,我又发表了一个演说,又得到了全体观众的欢呼,到达龙切尔之前以乎每天都会重复这种生活。

第五十三章夜宴

龙切尔的至高神信徒占总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但和其他这个比例的国家不同,龙切尔没有被教廷完全控制,当然控制是有的,但是教廷没有取得龙切尔的人事权、财权,龙切尔的军队,外交和内政都是独立的。龙切尔之所以能保持这些权利,是因为它的执政官完美圣骑士沙迦。

沙迦本来就是龙切尔人,二十八年前当他当选为龙切尔执政官的时候,曾经发誓要保持龙切尔的独立性——当时龙切尔的至高神信徒和总人口的比例是百分之六十,不这么说当不上执政官。虽然之后龙切尔的至高神信徒持续增长,而且十五年前当龙切尔信徒比例到百分之八十的时候曾经全民投票加入教廷联盟,但这个政策一直没有变。

这种情况很不寻常,据说这是教宗为了让沙迦去做某件事情所付出的代价,不过这“某件事情”有好几十个版本。有的人说教宗本来是一对孪生兄弟,其中一个让沙迦杀了他的兄弟夺得了教宗之位(这个应该是暗黑神祭司放出来的谣言,如果那是真的教宗根本不可能成为至高神信徒)。有的人说教宗让沙迦镇压并掩盖了某个教廷内部针对他的叛乱(这个应该是冰之国放出来的谣言)。有的人说沙迦是教宗的男宠(这个是我放出去的谣言)。

龙切尔大概有一百万上下的人口,这个非常不确定,因为龙切尔的流动人口太多,有钱的至高神信徒很喜欢到龙切尔定居或者休假。只要是至高神的信徒就有资格在龙切尔居住,当然有资格住不代表能住,龙切尔是中央大陆最富裕的国家,物价高得离谱,普通人一生的积蓄在龙切尔也许两、三年就花完了。

虽然龙切尔是一个完全由至高神信徒控制的国家,但它的社会保障体系却十分不发达——没钱的人可以得到国家救济,但它的救济标准是每天一百克淀粉、二十克蛋白质,从几十年前就一直没变过。接受救济的人可以住国家提供的公寓,但是要无条件接受国家提供的工作,平时不能随便走动,还要接受各种检查,和住监狱差不多。

不过对於有钱人来说,龙切尔是一个很好的国家。龙切尔是各国大陆公路的交会点,各国的商品和人才都很容易可以到达龙切尔。所以龙切尔有中央大陆最好的娱乐和购物场所,不论是“健康”的还是“不健康”的。衣食住行,吃喝嫖赌,龙切尔样样都多,样样都精。虽然我不喜欢完美圣骑士,但如果龙切尔被教廷控制了,那些“不健康”的娱乐会被全部取消,那就太可惜了。

从格陵出发后的第十五天,我们的船到达了龙切尔的边境城市——斯塔觉。下面照例有几千人聚集,不过这是不是欢迎的人群倒也难说。这是沙迦的国家,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审判他,谁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下面那几千人站位有序,大多数都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有些人还穿着盔甲,和以前乱糟糟的情况大不相同。

如果沙迦要造反,他也只能造教宗的反,教廷太大,至高神信徒太多,是谁也反不了的。那样的话,理论上来说他必须联络教廷内部反对教宗的力量。但实际上教廷内部并没有人反对教宗,最接近反教宗的只有红衣会里面的原理派,难道这就是为什么教宗把原理派的人统统调出教廷?但这不是更方便沙迦秘密联络他们了吗?

我们的船就要降落的时候,下面那几千人忽然一起从地面上捡起一些长棍状物体,要动手了?我马上提高戒备。下面的人把那长棍状物体展开,地面立即变成旗海,原来地面几千人拿的是几千面旗帜。

以我们要降落的地点为中心,东面的人拿着红旗,西面拿着黄旗,南面拿着蓝旗,北面拿着白旗,都在不断挥动,动作一致,显然是排练过不少时候了。

“下面干什么?”二狗子(马利)问道。

“这是龙切尔的传统欢迎仪式。”彭尼回答道。

“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吧!”二狗子(马利)感叹道,“老大,你一直就这么受欢迎的吗?真不愧是我的老大。”

“麻烦你以后少说点话可以吗?”汤马士对二狗子(马利)说道,“冷酷,记着,冷酷。”

“冷你个头!”二狗子(马利)叫道,“不许我穿衣服就算了,还把我的毛剪得乱七八糟来染色,又不许我喷出红色的火,硬要弄些染料进我的皮肤让我喷蓝色的火,他妈的难受死我了。晚上灯光打下来把我照得像鬼一样,你还说我不够冷?”

“嘘,要降落了,不要说话!”汤马士小声说道。

我们的船开始降落,下面的人忽然唱起歌来。

“砍下你的手,砍下你的脚,砍下你的头,抢了你的刀,抢了你的剑,抢了你的马……”

歌词非常粗糙,曲调也不好听,但却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忍不住跟着歌词一起唱了起来。

这是教廷军的战歌,在教延边境作战的时候,我就在这歌声的伴随下出生入死无数次(有些夸张,真正有危险的不过几次罢了)。这是士兵们自己唱起来的,后来才被选为我们教廷军的官方战歌。虽然这首歌的歌词实在是不怎么雅观,无奈士兵们喜欢。

“老大,快跑……”二狗子(马利)惊慌地叫道。

“跑什么?”汤马士问道。

“你没听见下面的人要打劫吗?”二狗子叫道。

“别胡说,这是战歌。”彭尼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跟着一齐唱啊?”菲里斯(宣传七人组中的一人)问道。

“当然要了。”彭尼说道。

“我不会唱啊!”贝基说道。

“不会唱就不会唱,你张着嘴不要出声就行了。”彭尼说道。

我唱着歌把船降落,下面的歌声也更加嘹亮。菲里斯打开楼梯,我昂首阔步走下楼梯,正面迎着对面那人的尖锐目光。

那人身材中等,穿着传统的圣骑士甲(其实并没有什么传统不传统的,圣骑士甲就只有一种,除了我这件以外),像海洋一样碧蓝而深不可测的眼睛,银色的长发(因为这个头发,老是有人认为他有精灵血统,实际上并没有,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一根胡须,身上一件装饰品都没有,却自然流露出贵族的优雅气息。这人正是圣骑士的首领(理论上),教廷军的总指挥,完美圣骑士沙迦。他已经差不多六十岁了,但一点也不显老。

沙迦身后还站着另外五个圣骑士,本来我应该先注意到他们的,可是沙迦的气势实在太强,实在太光彩夺目。鲍里斯、布拉夫德、布伦丹、凯尔、戴夫都曾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都曾经是和魔族军队作战的夥伴。看见他们,五年的边境战争生活一下子涌上心头,我从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变成圣骑士团指挥官,从圣骑士团指挥官成为教廷军的总指挥,他们都跟随着我。

我们曾经一起顶着魔法攻击决死冲锋,一起指挥着几百民兵防守几万魔族军队的进攻,也曾经一起把沙迦囚禁起来,一起抓住魔皇,一起被遣散——自从圣骑士团解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我想立即跑过去搂着他们叙旧,我想和他们一起大哭一场,我想问问他们这几年都做过些什么。但是这股感情的激流马上过去了,圣骑士团早已解散,他们现在成了沙迦的手下。

沙迦看见我们下来,便一挥手,四周立即安静下来。

“武,欢迎回家。”沙迦对我说道。

“欢迎回家!”鲍里斯他们也一起说道。

“回家?”我问道。

回什么家?我有家吗?我是亚曼人,可是我已经被驱逐,我再也不能回去亚曼,亚曼不再是我的家。以前我在教廷总部住过很长时间,可都是住在教廷提供的宿舍里面,随时都在变动,那里并不是家。我在边境地区也住过很久,但不是在住帐篷里,就是住在临时徵收的房屋,那里也没有家。至於这里,我从来都没有到过龙切尔,这里更加不会有我的家。不过我有罗拉,将来和罗拉结婚以后就有家了。

“龙切尔是所有圣骑士的家。”沙迦很诚恳地对我说道,“特别是你,我希望你以后能留在龙切尔帮助我管理这个国家。我已经老了,精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该要选下一任执政官继承人了,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是啊是啊!沙迦大人非常盼望您的到来。”鲍里斯五个人七嘴八舌地说道,“自从我们听说您要来……”

我明白了,沙迦想拉拢我。如果我没有碰到罗拉,还在四处游荡,找不到生活的目标,听到这话非感动死不可,不过现在的效果就很差了。如果沙迦真的想让我做他的继承人,他应该早就派人和我联络了。但是他也不能撒谎,这说明他是最近才想让我做继承人的。有多近呢?会不会在他听说我来作证审判他之后才想的呢?

“完美圣骑士阁下,”彭尼打断鲍里斯他们的话,对沙迦说道,“教宗大人另外有任务要交给惩罚之圣骑士阁下,恐怕他最近都不会有空的。”

“难道教宗大人忘了他已经把我们圣骑士团解散了?”沙迦时了一声说道,“武现在没有在教廷担任职务,要说起来,武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信徒而已。教宗大人要下命令尽管下,听不听却要看武自己的意愿了。”

“教宗又没有给我们发工资,凭什么让我们干活?”鲍里斯他们又一起附和道,“我们圣骑士又不是祭司……”

“您弄错了,武是红衣团的成员。他还是在教宗的直接管辖之下。”彭尼又打断他们的话,对沙迦说道,“再说,就算是普通信徒,也应该听教宗的命令。教宗是至高神在人间的代表,所有的至高神信徒都应该……”

“也许教宗是至高神的代表。不过,至高神不会犯错,教宗可是会犯错误的。”沙迦说道,“别忘了红衣团是怎么来的?”

“您是红衣团的成员,但很明显您没有仔细看红衣团的成立宣言。”彭尼一本正经地说道,“红衣团是为了协助教宗的工作才成一旦的。”

“武,你向这位先生解释一下红衣团是怎么成立的。”沙迦对我说道。

就算是教廷,政治上的事情也会被分为桌面上和桌面下,桌面上的事情可以让平民知道,桌面下的事情却不可以。当初总部数百高级祭司、数十神官战士领袖、还有数—圣骑士一起决定建立红衣团的理由有很多,有的理由可以拿出来说,有的不可以。协助教宗处理教务是能拿出来的理由,怕教宗老糊涂乱来是不能拿出来的理由。

能拿出来的说法对反驳彭尼没什么用处,不能拿出来的理由当然不能在这大庭广众瞎说。我能说什么呢?於是我说道:“现在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别说这个,我飞了一整天很累了,我们先去城里休息吧!”

彭尼和沙迦一起盯着我好一会儿,沙迦终於说道:“说的是,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吧!”

我们坐上马车向城里走去,路上根本没办法说话——这里的欢迎场面比其他地方更加夸张,喧哗声把其他声音都淹没了,这里是全城出动来欢迎我们。斯塔觉只是一个几万人口的小城市,但场面比我当年离开亚曼的时候还要夸张,到处是鲜花、彩旗和欢呼(可惜美女不多),令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休息有很多种,坐着可以算是休息,躺着可以算是休息,去旅行是一种休息,吃饭当然也是一种休息,所以沙迦就招待我们吃饭当休息了。我们一行人在数万人的欢呼下进了城,来到一间据说是特别为我预备的餐厅。

这餐厅用汉白玉和大理石构建,同时镶嵌着数不清的珠宝,挂着几十幅风景画(全部都是名家真品),大约有两千平方米左右,同时站着上百个侍者,却只在餐厅中央摆着一张很大的圆形桌子。

中央大陆的习俗,只要是稍微高级一点的宴会,一向都是一人一张小桌子,这种大桌子只有开会的时候才用的,只有我们圣骑士才会用这种圆形的桌子吃饭——这是长期在边境地区进行军事行动的结果。边境地区多数都未经开发,聚餐的时候找不到这么多桌子,只好用开会的桌子凑合。

虽然现在同样是圆形大桌子,但是这桌子的豪华程度是那时候完全不能比的。那时候的大圆桌子是有各种各样的木料胡乱拼起来的,这却是一整张的红木桌子,这么大的红木起码要生长一千年(用魔法或者法术弄大的树木材质都不好)。这红木桌子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桌布,和我用的地毯一样的技术,纯手工织造的桌布。桌布上放着十二套纯银雕花食具,连二狗子(马利)都有一套,就是不知道它怎么用。

桌子旁边是十二张椅子,也是由整块红木雕成,这十二张椅子形状相同,但椅子上的雕花不同,我仔细一看,原来雕刻的都是圣骑士在边境地区的经典战役——突袭熔岩城、沙漠守卫战、对阵奴隶军、车盘山撤退战等等。十二个侍者领着我们十一个人外加一只魔狼各自坐下(我的椅子雕着我们打垮魔皇禁卫军,活捉魔皇的图案),我的右边是沙迦,左边是鲍里斯、布拉夫德、布伦丹三个圣骑士,沙迦的右边是凯尔、戴夫两个圣骑士,娜娜、二狗子(马利)坐在我的对面,彭尼、贝基、汤马士三人组被娜娜和二狗子(马利)分开了。

“执……执政官大人?”二狗子(马利)畏畏缩缩地对沙迦问道,“可不可以给我另外一张椅子啊?”(其间汤马士一直拚命地盯着二狗子,眼神似乎在呐喊:“冷酷,你要冷酷!”)

“这张椅子有什么不妥吗?”沙迦问道。

“这椅子太名贵了……”二狗子(马利)说道,“我……我怕我的爪子把这椅子划花……”(汤马士依然用那种眼神盯着二狗子)

“这椅子坐着也不舒服。”娜娜连忙打断二狗子(马利)的话。

“是啊,有时候太过浮华的东西用起来就是不舒服。”彭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太浮华了就名不副实嘛。”贝基说道。

“请问你懂不懂什么是‘名’,什么是‘实’?‘名’与‘实’互为表里,可以互相转换。”鲍里斯冷冷地说道,“这红木椅子不但是一张椅子,同时也是艺术品。做成这样子并不是浮华,而是为了艺术的需要。这些雕刻在你看来是浮华,在识货的人看来却是艺术。椅子是它的‘名’,艺术品也是它的‘名’。哪里来的名不副实?”鲍里斯的语调和七年前一样冰冷,不过其他地方变了很多,他比以前胖了一点,手脚更壮实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角色变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互相成为夥伴,不论时间长短都一定会有角色分工。有的人会扮演领袖的角色负责拿主意,有的人会扮演军师负责思考和出主意,有的人负责具体执行决定了的计划。就拿我来说,在前一阵子的冒险中我一直是负责扮演团队领袖的角色,就算不拿主意,也要决定我们的冒险团队应该怎么样拿主意(直到碰见彭尼他们为止,之后就是彭尼扮演领袖的角色,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比我高,是因为教宗赋予他的权力)。

在圣骑士团里面,鲍里斯一向是员责提供反面意见的。在任何人提出任何计划之后,鲍里斯就会提供反面意见。这样我们很容易就可以看见一个计划的优点和缺点,也就能尽量完善那个计划了。比如说那天我提出要袭击大魔皇,鲍里斯就提出—数百个反对意见,一一考虑过那些意见以后,我们才能把那么一个狂想变成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

“不管怎么说,没有照顾到这位魔狼先生的特殊体形是我们不对。”沙迦接着鲍里斯说道。

鲍里斯这么起头,沙迦又这么结尾,一唱一和,彭尼或者贝基去挑鲍里斯的刺就显得纠缠不清,不挑吧,又好像在承认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做“名不副实”。如果我是彭尼,这个时候就抓住二狗子(马利)不适合坐这样的椅子的情况要求给它换一张椅子。别的不说,那十二张椅子变得不整齐,沙迦苦心营造出来的气氛起码会被破坏一半。当然我也可以直接提出这个要求,不过这么一来,就等於宣布我是彭尼一边的人,不能骑墙拿两边的好处了。

我还没有决定应该怎么办,十二个侍者推着小车送来了一个纯银扣着盖子的大盘子,侍者们打开盘子,原来是头盘开胃品血蘑菇炖牛肉。侍者们一来就把我们的视线遮住了大半,这样说话很不方便,大家只好看自己的汤了。鲜红色的血蘑菇配着烂烂的牛肉,带着一丝酸气的香味分外诱人。血蘑菇只生长在中央大陆和魔界接壤的地区。色彩鲜艳的蘑菇多数有毒,血蘑菇也不例外,不过我们圣骑士不怕这种毒,所以我们照样吃。边境地区没什么好吃的,血蘑菇味道鲜美,虽然有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样的食品用来宴客恐怕不太合适吧?

血蘑菇的香气很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都很饿了(都是我在赶路,不过其他人也在忙),彭尼、汤马士和娜娜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蘑菇汤就往口里送。我正想提醒他们汤有毒,布伦丹已经抢先说了。

“小心,这蘑菇有毒。”布伦丹看着彭尼说道,“我们圣骑士有至高神的眷顾不怕毒,你们恐怕没有吧?”

听到这句话,彭尼、汤马士、娜娜、二狗子(马利)都吓了一跳。

“有毒的东西你还拿出来?”娜娜瞪着一双大眼睛大声说道。

“本来我们也没想着请外人。”鲍里斯还是用那冷冷的声音说道,“不过既然来了,总不会喝死你们。这蘑菇已经经过消毒处理,如果这还会让你们中毒的话,我们也会帮你们解毒的。现在不过是提醒你们一下而已。”

“我看我们是多虑了吧?身为所谓至高神人间代表的直属手下,彭尼先生怎么可能没有得到神眷呢?”凯尔用一副刻意装出来的天真烂漫的语调说道。

“你们要注意看着这三位宣传家,魔狼先生可以用魔法解毒,精灵小姐不怕毒,只有这三位宣传家先生高不成低不就的,魔法也不会,信至高神又不彻底,一点抗毒能力都没有……”戴夫说道。

“分工不同,有的人擅长解毒,有的人擅长战斗,有的人擅长收集资料,我们擅长的是宣传。没错我们不会解毒,这只不过是因为解毒不是我们的专业而已。”彭尼打断戴夫的话说道。

“解毒?我是说解毒吗?我们在说抗毒吧?每一个真正的至高神信徒,都会得到至高神的眷顾,都不怕这种普通的毒素吧?”布伦丹说道。

“我们的专业决定了我们不能完全遵守教廷的规章和制度,所以我们没有得到至高神的眷顾,这是我们为了至高神的事业所作的牺牲。”彭尼说道。

“所以我们圣骑士和你们不一样。”沙迦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正想问沙迦圣骑上和什么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侍者们又把我们的视线遮住了,这次他们带来的是酒。虽然来了十二个侍者,不过只带来了三瓶酒,侍者们一个斟完就递给下一个。娜娜和二狗子(马利)喝一瓶葡萄酒,彭尼三个喝一瓶甘蔗酒,我们七个圣骑士分享一瓶魔族特产尼姆酒。据说这种金黄色的尼姆酒经过四重蒸馏,酒精纯度是百分之九十五——当初我们第一次缴获尼姆酒的时候还为这个是纯酒精,后来才知道是。种酒。

尼姆酒有一股很浓烈的香气,一兑水这香气就会消失,所以我们圣骑士都喜欢喝原装没有兑水的尼姆酒。不过中央大陆不产尼姆酒,这酒是从哪里来的?沙迦不会特地从八年前一直保留到现在吧?

侍者退下去之后,沙迦看着我说道:“我们圣骑士和你们不一样。”接着沙迦拿起酒杯向大家敬了一杯酒,接着说道:“酒有很多种,有红酒、白酒、水果酒、土己酒、小麦酒,还有这种尼姆酒。至高神的信徒也一样,有坚定信徒、有非坚定信徒、有传教士、有神官、有祭司,还有我们圣骑士。”

彭尼张口就插嘴道:“都是信徒,也没H么不同的。”

鲍里斯、布拉夫德、布伦丹、凯尔、戴夫五个一起怒视着彭尼,沙迦却只是轻轻扫了彭尼一眼,又对着我说道:“谁都可以当传教士,神官和普通信徒之间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祭司和圣骑士和普通信徒之间有很大的不同。祭司和我们圣骑士之间当然也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祭司是红酒的话,我们圣骑士就是白酒,传教士就是鸡尾酒,普通信徒就是啤酒。

“但是现在以至高神信仰为理念建立政权的地方,都是以祭司为主导的,我把这种国家叫做祭司国家,除了龙切尔以外,所在加入教廷联盟的国家都可以叫做祭司国家。如果世界上只有红酒这么一种酒的话,一定会很闷的吧?可是中央大陆上就是只有祭司国家这么一种酒。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我要建立一个以圣骑士为主导的国家。龙切尔就是我的梦想,虽然只有一个雏形,但这确实是”个以圣骑士为主导的国家。“

彭尼张了张嘴想说话,鲍里斯抢先说道:“以圣骑士为主导并不是说我们排斥祭司或者其他信徒。龙切尔现在也有很多祭司辛勤工作,”个完整的至高神国家绝对离不开祭司。“

戴夫接着说道:“以圣骑士为主导,并不是说只要一个圣骑士当执政官就可以了,政治体制、经济政策、文化导向,全部都要按照我们圣骑士的理念加以改变。武大人曾经在亚曼执政了好几年,但亚曼基本上还是一个世俗政权。武大人,我相信您统治亚曼的时候一定向不少事情做出过妥协吧?这边妥协一下,那边妥协一下,就变成了完全的世俗政权了。”

侍者们带来了熔岩芽菜汤,熔岩芽菜是一种暗绿色,弯弯曲曲,粗生滥长的一年野草,在熔岩城附近的火山上一抓一大把,每当我们军粮不够就会采来吃。可以想像这种东西不会太好吃,实际上它也非常不好吃,发苦不说,还塞牙,每次吃完以后都要花半天清理牙齿。不过,当我出於礼貌喝了一口的时候我就怀疑起我的记忆来,这汤鲜美无比,熔岩芽菜也非常嫩,一进口就化掉了。

彭尼张口正想说话,戴夫抢在他前面叫道:“这菜没毒,放心好了。”

“但是,在龙切尔我们可以不必做出妥协,我们有大量的财源,有足够的圣骑士,有完善的宣传网路,还有免费的基础教育设施。”鲍里斯接着戴夫对我说道,“我希望您能留下来领导我们,您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我很早以前就想让你过来了,可是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沙迦对我说道,“因为你一直是教宗的爱将,我一直以为你会去教宗手下做事。后来,你离开了亚曼之后,没有去教廷,反而四处冒险,我才知道我弄错了,我现在在这里再问你一次,你愿意留在龙切尔做下一任的执政官吗?”

“龙切尔的执政官是由国民代表大会选出来的吧?”我说道。我可没这么容易被迷惑。我是教宗的爱将?如果我是教宗的爱将会被他打发回家吗?

“我可以推荐一个人作为我的继任,国民代表大会的代表有一半是圣骑士,另外一半都是祭司或者神官,你认为如果我推荐你的话,你会落选吗?”沙迦说道。

“当然会!”彭尼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有在龙切尔居住过七年以上的至高神信徒才能竞逐龙切尔执政官。”

“七年之后我六十岁,正是退休的好年龄,在这之前我看我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沙迦对彭尼说道,“我是终身执政官,只要我不死,没有人可以撤我的职。”

“但是您……”彭尼刚想说话,侍者们又上菜了。

这次是主菜上来了,一样的纯银盘子,一样周到的服务,一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侍者们打开盖子,里面的主菜是奶油焖沙漠鹰嘴龟配烤土豆。沙漠鹰嘴龟是在边境地区非常活跃的一种蛇类魔兽,样子非常恐怖,但是很好吃。

这奶油焖沙漠鹰嘴龟是把龟壳剥了,清除内脏、砍下龟头,再用奶油焖剩下来的龟肉,龟头油炸,做完了以后把三样东西原样装好,再加一堆奶油盖着,这样就能完全盖过这龟的腥味。因为这龟长得十分恐怖,乃是我们圣骑士团专门用来吓妹妹占便宜的名菜。这次这名菜也发挥了作用,娜娜拨开奶油,马上“啊”地惊叫一声,二狗子(马利)立刻一口咬住那条沙漠鹰嘴龟,弄得一塌糊涂,还把奶油溅到娜娜的衣服上。

“没事,这鸟龟是死的。”二狗子(马利)对娜娜说道。

“那你把我的龟头弄掉了怎么办啊?”娜娜小声对二狗子(马利)叫道。此话一出,我们七个圣骑士一起笑了出来。

戴夫拿起一张纸巾递过去,对娜娜说道:“是我们不好,让您受‘惊’了,快拿这‘卫生巾’擦擦您身上的‘奶’油吧!”

“你在说什么呢?”二狗子(马利)警惕地向戴夫问道。

“没什么……”戴夫贼眉鼠眼地笑着回答说,“我们应该事先说明这是死龟头。”

我们几个圣骑士又一起笑了出来。我顿时觉得气氛轻松了很多。二狗子看看戴夫,又看看娜娜,似乎在想着戴夫的话里时不时有什么机关,我觉得戴夫玩得有点过分了。

“但是您恐怕不能在龙切尔待够七年了。”彭尼提高声音对沙迦说道,“如果您在对您的审判中被判有罪,恐怕您不得不离开龙切尔执政官的位置接受教宗的惩罚,那也是最近这几天的事情,到时候龙切尔国民代表大会就要在半年内选出下一任的执政官。就算审判拖上一年半载,选执政官的时候亚曼先生最多不过在龙切尔住了两年而已,你又怎么能推荐他做龙切尔的下一任执政官呢?”

“只要审判一天没有完成,沙迦大人就仍然是清白之身,彭尼先生似乎忘记了无罪推定原则呢!”鲍里斯说道。

“但是我有绝对可靠的消息来源,”彭尼得意地对鲍里斯说道,“惩罚之圣骑士武。亚曼亲口对我说过,他认为沙迦大人在边境地区指挥教延军期间犯下了战争罪行。我相信武知道沙迦大人有没有犯下过战争罪行,我也相信武绝对不会撒谎,同样,我也相信审判将会找出所有的真相。”

“武当然不会撒谎,”沙迦向我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有一些事情他不知道,那时候他的级别还不够高,没有了解那些事情的资格。所以他才会认为我犯下了战争罪行。”

“噢?是什么事情呢?”彭尼问道,“我记得八年前武是圣骑士团团长,红衣会成员,在教廷排序中被列为第二十八位,比现在还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能知道的?”

“你也不够资格知道。”沙迦对彭尼说道,“那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说完这句话,沙迦就对我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建立一个由我们圣骑士主导的国家的原因。我们至高神信徒追求真实,可是由我们至高神信徒组成的组织,却保持着这大陆上最多的秘密。教宗对我说,陈酒不兑开就没办法喝,太坦白就建立不了教廷。但是我了解的秘密越多,我就越痛苦。我没有撒谎,但是我不知道花言巧语的误导别人和撒谎有什么区别。”

我听得一阵心虚,误导别人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沙迦拿起面前的尼姆酒喝了一口,继续对我说道:“我们圣骑士可以喝下这种高浓度的尼姆酒,也许我们也可以建立一个不需要撒谎的政权。让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任河一点能够藏污纳垢的地方。”

“不需要撒谎的政权。”我重复了一遍。

“当然我理想中的国家不只是拥有一个不需要撒谎的政权,还有很多的其他东西,我会为你介绍这一切的,之后你一定会爱上这个国家。”沙迦充满热诚地叫道,“这是一个充满了可能性的国家,我们可以把它建设成世界上最特别的国家,最好的国家。”

正在这时,侍者们送来了甜品水果布了,又把我们的谈话打断了。之后沙迦没有继续他的演说,只是和我闲聊,彭尼他们似乎也被那个“教廷秘密”压住了,没有想出什么东西反驳,吃光布丁后喝了茶,大家就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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