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方妍就火大了，再见都不和阿正说，直接往展会跑去。

别说，这双休日的展会还真热闹，赶上上海会展中心了。东西嘛，都是方妍不感兴趣的。

阿正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洋货倒是洋货，可她要买的日本烟，展会是泰国风情街。

方妍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卖椰子大叔拍了拍方妍肩膀，举起椰子介绍起来。他指指旁边的椰汁。“榨取天然椰浆……”

方妍想起昨晚的椰子酒，差点吐在大叔身上。

她逛了一圈，无聊得很，除了对榴莲有点兴趣，别的什么都没看中。可看了看价目，这榴莲比在上海还贵，她望而生畏了，准备败兴而归。

“东革阿里，强肾补肾，治痛风；抗毒抗癌，促生育；治疗前列腺，改善精子质量……”

方妍正在喝饮料，猛地听见有人这么实诚的吆喝，差点喷出来。

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身前背了块板，上面放着切成片、晒成干的东革阿里。她卖力呦呵，恨不得让全场都知道这里有卖壮阳药。

身边的大叔拍了拍方妍，问她要不要买牙膏，纯天然的。

方妍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眼睛被定住了，

两秒钟后，方妍终于憋不住地开始低头闷笑，肩膀一耸一耸。

这真是太逗了。

左青龙右白虎……哈哈哈。你纹那么多纹身，在这儿卖壮阳药合适吗？

方妍整个人笑癫了，周围人还当她怎么了。

怪不得阿正让自己保密，原来石源是会展中心卖壮阳药的。

不行，不行，笑死我了。这还是那个凶巴巴的纹身男吗？

方妍偷偷从其他通道绕到石源身后，拿出手机录下这搞笑一幕。

上班的石源特别认真，推销起来一丝不苟，产地啊，疗效啊，背得滚瓜烂熟。

“真的有用吗？”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哥走到石源面前，“我是帮朋友问的。”

“真有用，排毒祛湿，调节身体机能。这是我们的好评板，上面有留言，都是真实的……”石源说得那叫一个详细，可大哥依然将信将疑，他看了看石源，问出让方妍十分感兴趣的问题。

“你用过吗？”

方妍像看戏一样，就等着石源吃瘪。

“用过啊。”石源面不红心不跳。

“有孩子吗？”

“有啊。”

“两个？”

“一个。”

“吃多久才管用的？”大哥宛若找到知己，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嘴里喷射而出。

石源有问必答，方妍快乐疯了。怪不得到了晚上就消失，原来要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包可以吃一年，中药嘛，要慢慢调理。快的三个月，慢的一两年。还有我们的黑姜，效果也很好……”石源说着拿起一包黑乎乎的东西，“要不要带一包。”

“我帮朋友看到的。”大哥再三强调。

“知道，您问问您朋友要不要，这是我电话，有需要您可以打电话。”

“行，我让他和你联系。”

说完大哥就走了。

石源招呼起下一位客人。

方妍看大哥心动得都要流口水了，不买，可能吗。

方妍觉得自己特八卦，眼神跟着大哥一路跑。

只见大哥进了厕所，过了两分钟，一个口罩男出现在厕所门口。

这是来搞笑的吧。衣服发型都没有变，戴个口罩就当我们不认识你了。

要说这大哥做戏也是做全套。还特意换了声线，买了好几包东革阿里，还带了包黑姜。买完一溜烟跑了。

方妍又要了杯果汁，坐在休息区远远看着一本正经的石源，拿出手机疯狂偷拍。

她把照片传给梁思。“这次贵州之旅真是收获满满。”

“卖壮阳药，这种工作不是很decent啊。”

“主要他那身材，和别人聊自己的阳/痿史，实在太好笑了。”

梁思顺着方妍随便说了两句，然后她声称自己要上课，匆忙结束对话。

方妍刚想退出微信，又想到了杨泽川，她盯着自己发给杨泽川的微信，恨不得把手机屏幕看出洞来。

现在是下午五点，从上海飞北京只要两个小时，要说杨泽川因为乘飞机没看到微信，未免太过牵强。

方妍趴在桌上，心又重新掉进了冰湖。她扭头向石源的方向看去，可石源不见了。

“你怎么来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方妍身边。

“呃，路过。”

方妍的肚子叫了一声，一说谎，她就开始脸红。

“没吃饭？”

“恩。”

方妍又是一整天没吃饭，除了没定时吃饭的习惯，方妍还不喜欢一个吃，她觉得那样太孤独。

“肠旺面吃吗？”

“好啊。”

石源带方妍出门，去了公交车站。

方妍以前总以为贵州破，没想到这贵州公交都和上海一样先进了，上次都是手机买票。不等方妍掏钱，石源已经帮她付了车票。

贵阳也堵车，特别是双休日，五站路坐了半个小时。方妍平衡能力特别好，上车都不拉扶手。

石源看了她好多次，还是憋不住。

“你不扶着？”

“不用，我平衡能力好着呢。”说完，方妍继续刷手机。

阿正问她在展会遇见阿源哥了没。

“遇见了。他真结婚，有孩子了？”

“是啊，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

真逗。方妍一乐，突感头顶一片乌云，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抬头，对上石源阴沉沉的脸。

干笑一声，赶紧抓好扶手。

目的地是一条小弄堂，旁边有所中学，两边都是一个个狭小的门面。仅有的居民楼前也被简易烧烤摊占领了，浓浓的油烟味，呛得不行。

石源带方妍走到一家小店门前。店里全是人，大家挨肩擦背，拿着红彤彤的面条等位子。

“你要加什么？”

方妍看着墙上的菜单。

“脆哨是什么？”

“知道了，你去找位子吧，我来买。”

店里特别吵闹，石源都没听出方妍说的是疑问句。

脆哨就脆哨呗。

方妍看了一圈，感觉大家碗里都是满满的。她不擅长做这些，占座啊，砍价啊之类的，一律不擅长。方妍走出店面，站在最门口的一桌旁边，时不时向站在队伍里的石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