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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传奇》三十六 钵盂村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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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秋瑾

大决战开始了。

契丹军队潮水一般,一股股地冲向钵盂村。村周围防备骑兵的矮墙被撞倒了。骑兵直接冲到城边,箭矢如雨点一般飞向城上,很多守城的勇士倒下了,可立刻又有一群人迎了上去。整个钵盂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加入这场可歌可泣的战斗。他们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他们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武器落后,可是他们没有屈服,他们也不会屈服。他们连续奋战,没日没夜,常常是还没有入梦就已经醒来,简直是边做梦边战斗。他们高声呐喊着,彼此鼓励着,没有退缩,只有前进。为了祖国,为了家园,他们下定决心,绝不屈服!他们用刀劈,用矛刺,或者用石块,用沸水,甚至用身体来推翻云梯。

契丹兵重点攻打的是郑毅镇守的东门。这里用石块垒砌的城墙,早被契丹的冲车撞倒,如今只剩下一道大铁门。契丹兵士运来了猛火油,泼在门上,点起火来。一时间浓烟四起,烈火熊熊。很快,大铁门被烧红变了形,轰然倒下。契丹兵随即冲了进来,全然不顾熊熊的火焰。

郑毅振臂一呼,也带着部队迎上前。一阵厮杀,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郑毅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挥动七宝刀,直奔对方的指挥官。那敌将搭弓引箭,一箭射来,却被郑毅侧身抓住。郑毅一甩手,箭刺入一个向他挥刀的契丹兵的脖子上。那契丹将领,挺槊来战,一个泰山压顶,向郑毅拍来。玉龙骢纵身一跃,躲过去。郑毅随手一刀,削断了槊杆。那将想要逃跑,却被郑毅一刀砍落马下。后面的三妹、铜佛带着队伍一鼓作气,一下子将契丹兵赶了出去。

指挥台上,静儿目睹了这一惨烈的一幕,她见状,挥动旗帜,调动钵盂村的部队乘胜追击,一口气追出三四里远。一场鏖战,暂时平息。三妹和铜佛指挥着士兵和村民修城墙、抢救伤兵。下一轮的暴风骤雨即将到来,郑毅和静儿在一起商议对策。

静儿望着满脸血污的毅哥,百感交集。真没想到,曾经那个毛头孩子,如今成为千军万马的统帅,更没有想到,自己和他竟然能在一起并肩战斗。“毅哥,决战的时候到了!”她深情地说道,言语中满是关切。

郑毅点点头,微笑着,一只手去摸静儿瘦削的脸颊。“保护好自己,我会时时关注你的旗子,一旦有危险,我会马上来救你!”

“放心吧,我能照顾了自己,你不要顾及我,我有这个。”静儿从怀中掏出几块八棱石头,冲着郑毅一晃。郑毅心头一酸,暗责自己竟然不能守护在静儿的身边。他回头对抱着铜瓶的新磨道:“新磨哥,你带着邓芳和静儿一起在指挥台上。”新磨木然地点点头。

邓芳道:“夫君哥,我老爹快到了吧?”近来她一直这样称呼郑毅。

郑毅来到她跟前,望着她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一股怜意油然而生。“放心吧,他早已等候多时了。到时候,你这个宝贝闺女一定要乖乖地,紧紧跟着他,他日夜期盼见到你呢!”

“真的吗?太好啦!我就要见到老爹啦,只是希望他不要怪我。”邓芳撅起小巧的嘴巴来,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郑毅笑着安慰她道:“不会的,我告诉他,你在这段时间里,成熟了很多,越来越懂事了。”

“好,我还要让他答应我一件事。”邓芳调皮地看着郑毅,又瞅瞅静儿。

郑毅与静儿明白了她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笑。

郑毅微笑颔首,吩咐道:“请双侠上来。”

不一会儿,双侠来到,二人向郑毅施礼。郑毅请二人坐好,二人不知何意,在郑毅的再三请求下,只得坐下。郑毅对着二人,单膝跪拜。双侠不解,忙起身来扶。郑毅拱手道:“二位前辈本非中原人,却甘愿为大唐受苦流血,郑某代千万百姓向您二位致谢。现将马王请回,恭送二位回江南。”说罢,他一挥手。一会儿,马希声被带上来。这短时间,他养得又白又胖,能和玉娘天天在一起说话,本身就是令人惬意的事。郑毅吩咐手下尽可能给他提供最好的待遇。

马希声早已知道外边的形势,他冲着郑毅抱拳道:“郑元帅,异族入侵,神人共愤,能否给马某一支人马,我愿将他们赶出中原。”

郑毅微笑回道:“马王委屈了,郑某之罪日后再赎,今日我将送您和双侠离开这里。”

双侠齐声道:“郑元帅言之差矣,我们老哥俩钦佩你的人品,甘愿为你效劳。况且,如今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整个大唐危如累卵,我们二人又岂能见死不救呢?”

郑毅见二人一片赤诚,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反复叮嘱他们保护好马希声。

马希声拍着胸膛道:“郑元帅,你放心,有我们在,就不会让他们得逞。”说完,又满脸堆笑,把嘴凑到郑毅耳边低声欲语。郑毅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又一挥手。一会儿,帐内进来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恰是刘玉娘。希声忙上前搭话,玉娘并不理他,而是款款上前,向郑毅略施一礼,然后在人群中寻找,一下子就看到了静儿。

她来到静儿身边,上下打量着,不停颔首。“果然一位绝世美人!”她称赞道。她转头对郑毅道:“那次在陶公庙,你误把我认作她,我当时还心有不平,以为世间哪会有及我一半者,今日相见,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语确为真言。”

郑毅笑道:“娘娘错了,容颜必须是干干净净的,从内到外都一样。我的静儿,某一天也会如夜半之花,可是,在我心中她永远不会失去半分美丽。”

郑毅深情地看了看静儿,静儿眼中泛起了泪花。

马希声上前拉着玉娘的手道:“玉娘,要不我们一起回大楚吧,我要让你永远享受荣华富贵,让你青春永驻。”

刘玉娘一甩袖子,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道:“没有用的东西,契丹的铁骑随时南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唐国不保,你那所谓的‘大楚’也是朝不保夕。”

马希声被她这一呛,一声不吭了。

众人颔首,钦佩玉娘的见识。

突然,但闻村外一阵急促的锣声,紧接着就感到地动山摇,鼓角声不绝于耳。李胡的部队冲上来了。

“三妹,都准备好了吗?”郑毅镇定地问道。

三妹坚定地点点头。

“放心吧,兄弟,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铜佛充满信心地说道。

“好的,三妹,放信鸽!”

三妹带领手下连续放了几十只白鸽,这些白鸽在钵盂村上空盘旋一番后,分成两群,分别向伏牛山和夹城营飞去。那邓奎在一周前,带领义军来到洛阳,驻扎在城外十里左右的夹城营。而那边,杜秋峰和乾化在郑毅的安排下,早就准备好了迎战,单等这边的信鸽。

李胡在得知朵朵的死亡消息后,怒发冲冠,他发誓要攻破钵盂村,活捉郑毅。他一方面派人联络一直观望的石敬瑭,要求他能协同作战,一方面派大将扶矢奥克回国汇报情况,争取援兵。

李胡在得到石敬瑭的保证后,便倾尽全力,大举进攻,很快攻破了东门。唐军渐渐不支。李胡一马双戈,直奔郑毅,却被石敢拦住了去路。二人交手不过十个回合,石敢便被刺中了左肩。李胡用力一挑,石敢被甩出十几米远,落在契丹兵中。可怜石敢,瞬间死于乱刃之中。石敢的死,激起了唐军的愤怒,他们不顾一切将李胡围在中间。李胡狂笑一声,双戈连扫再刺,一下子便放倒了十几位。而此时,郑毅被司里天穹和舒穆鲁夹在中间,不得脱身。李胡见状,催马前进,直奔指挥台。

塔下本来是由石敢保护,可如今他已死,只剩下一队长枪兵。长枪兵排成弯月,枪尖如雪,樱头如火,一齐指向李胡。李胡猖狂至极,他大笑几声,八十斤的铁戈,左右一抡,便将七八条枪全部打落在地。李胡就势一冲,双戈齐进,刺中了两名士兵的胸膛。那两名士兵口角流血,却不屈服。口中叫着骂着,双手死死攥住戈尖。李胡用力一挺,二人是身体登时被刺穿,倒地身亡。其他士兵一拥而上,结果接连被李胡打倒在地。李胡跳下战马,来到指挥台前,攀援而上。

指挥台上的静儿,正专注着指挥。邓芳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她抽出秋水剑,冲着李胡怒喊:“你上来我就要你的命!”新磨也抱着铜瓶往下看,口里嘟嘟囔囔。李胡哪会把邓芳放在眼里,他继续上爬。一个唐兵挣扎着起来,踉跄着扑到塔边,死死拉住了李胡的小腿,却被李胡一脚踢到了头部,一头摔倒在地。

静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边高举信号旗帜,指挥着部队,边观看着战斗。着她见郑毅虽被围在当中,却毫不示弱。郑毅一柄七宝刀上下翻飞,左右磕挡,凡是想阻挡他的都被他砍落马下,他的身边不知倒下多少尸体。突然,两名敌将向他扑来,一名横刀,一名端斧。两将几乎同时来到郑毅身前,横刀的斜着向郑毅头部劈来,端斧的却是拦腰砍去。

静儿不由得“啊”地一声,手紧紧抓住了栏杆。邓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也来观瞧。

但见沙场上,郑毅同时面对两员悍将,突然弹簧一样腾空而起,斜着飞出两丈多高。两件兵器没有碰到郑毅一根毫毛,自己却啪地打在一起,火星四射。而待郑毅落下时,那玉龙骢也早已腾跃出几米远,正好稳稳地接住了主人。“好样的,玉龙骢!”郑毅夸赞了自己的伙伴。

那边两将气得哇哇直叫,叫喊着再一次冲上来。大刀再次迎面砍来,郑毅抡起宝刀,用刀背一磕,荡开长刀。与此同时,玉龙骢不用吩咐,后蹄一蹬,蹭地向前一窜,马头猛地撞向了对方的马的头。就听那马嘶溜溜一声长叫,脑浆迸裂,扑通摔倒在地。那持刀的将领哪里料到这步,一头摔在地上。端斧的将领忙来救援,却见郑毅突然也摔了下来,似乎中了箭。他喜出望外,举斧大笑之时,却不防从玉龙骢的肚子底下射出一支箭来,这支箭正贯入他的咽喉。

静儿看得惊心动魄,握着令旗手心汗水津津。当他看见郑毅从马下重新上来,才长出一口气。毅哥是什么时候钻到马肚子下面的呢?她疑惑着,却见郑毅一催战马,冲向被围困的三妹、铜佛那里去了。

远方,又一股敌人冲了上来。这次规模更大,是契丹的重甲兵。这是李胡的最精锐部队,这也是他要与郑毅决战的信号。这部队的士兵与战马都裹着厚厚的铁甲,刀枪奈何不了,弓弩也无济于事。

重甲兵排着整齐的横队,挺着二米长的矛,凶神恶煞般向钵盂村冲来。唐兵不敌,纷纷溃退下来。静儿知道时候到了,她果断地将手中令旗一抖,先是向下,再上猛地一甩。顿时,钵盂村上的最高处,烈焰腾空,烽烟滚滚。接着就听见虎啸四起,震荡山谷。山间所有的鸟兽闻此叫声,无不惊恐万分,站立不稳。契丹重甲兵的战马,也忽然收住脚步,止息片刻,便四散奔逃,任凭士兵们怎么呵斥拖拽,不仅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纷纷被甩落马下。原来,只是郑毅和乾化早就制定好的,专门来对付契丹的重甲兵。唐兵乘机攻上去,杀死了不少敌兵。与此同时,在钵盂村的西侧和西北,冲出两只人马,他们纷纷冲向契丹兵,一下子,契丹兵被赶了回去。

战场上的战马,只有玉龙骢傲然挺立,不仅没有惊慌之态,反而是仰天长啸,应和和此起彼伏的呼啸之声。看到眼前之景,郑毅大喜,回望指挥台上,依稀一个矫健的身影,正挥动着旗帜。静儿安然无恙!他放下心来,一磕玉龙骢,也跟着部队冲上去。他哪里知道,静儿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那李胡,正往塔上爬,忽闻呼啸之声,自知不妙。转头望去,己方的重甲兵,纷纷坠马,便知中了郑毅的计策。他想赶快跳下,却又一想,倘若此时擒住了安心公主,不怕郑毅不乖乖放下武器。于是,他加紧往上爬。指挥台上,邓芳看到了久违了的老父,高兴得跳起来喊,又拉着静儿的手介绍。静儿早就从郑毅那里听说了邓奎的忠勇,今日望见老邓奎,老当益壮,金盔金甲,金背砍刀,骁勇异常,杀得契丹兵四散奔逃,不禁连连点头赞叹。邓芳见老父一柄大刀所向无敌,跳着脚为父亲叫好,又拼命地挥手喊父亲。沙场上喊声震天,鼓声隆隆,邓奎哪里能听到,这样,邓芳更是拼命地喊。这样,她就忘了李胡之事。

静儿挥动着旗帜指挥,全然不知身边的危险。新磨抱着铜瓶,瞪着李胡,却也不言。自从抱来庄宗骨灰,新磨就日渐发呆,有时整天不发一言,又是只是独自嘟囔。仔细听来,似乎在说“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打来打去没自己”什么的,郑毅找村里的几个郎中来治,都没有效果。

李胡临近塔顶,上面却没有什么反应。起初他还以为有什么埋伏,小心翼翼,可仔细观察,并无特别,只有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自己。他十分高兴,一个鹞子大翻身,就跳上了指挥台。静儿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扣住了手腕,旗帜掉下来,她哎呀一声。邓芳见状,才想起这头的事。她惊慌之中,挥剑便看,却被李胡一脚踢到了手腕,长剑落下高台。

李胡狞笑着对静儿道:“当初放了你,以为你不过弱小女子,没想到你还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本事,原来你还是个巾帼英雄。啊!哈哈哈。”

静儿忍着疼痛,愤然道:“败军之将,还不束手就擒?”

李胡眼露凶光,恶狠狠道:“可现在被擒的是你。”

静儿道:“堂堂契丹大元帅,你这是什么英雄所为?无故侵犯他国,有什么道义可言?”

李胡又是一阵狂笑道:“道义?道义这词语你还是同我大哥讲吧,我不懂!识相的快让郑毅停手!”

静儿怒不可遏,狠狠啐了李胡一口。

李胡不防,被啐个正着。他恼羞成怒,抬起左掌就要击打静儿的头。

邓芳冲过来,结果被一掌打在头部,她扑到在地,鲜血从嘴角流出来。李胡再次举起了左掌,不料,一旁的新磨不知何时转到了他的身后,举起铜瓶,狠命地砸下去,砰地打中了他的脑袋。李胡顿感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静儿趁机挣脱开去。邓芳倒在地上喊——打死他,打死他!谁想,新磨听到此言,举起的铜瓶却放下了。

“你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打来打去没自己……”新磨又反复嘟囔起来。

李胡清醒过来,眼睛一瞪,爬起来伸出铁钳一般的手掐住了新磨的脖子,新磨挣脱不得,直翻白眼。

静儿见状,掏出一块八棱石,甩手就是一下,正中李胡的脑门。登时,李胡的脑门便起了一个大包。静儿再掏再打,匆忙之间,却接连打偏。她再掏石块,怀中却空空如也。却李胡放下新磨,去抓静儿。新磨又举起了铜瓶,却犹豫不决。

“打呀!打呀!”邓芳破着喉咙喊。李胡误认为她是在喊静儿,没有在意。新磨一瓶打下去,不过这次却比上次小得多。李胡回首一拨,那铜瓶便飞着出去,落到了台下。

新磨见状,疯了一样,死死抱住了李胡的腰,猛力一推。要在平时,莫说一个新磨,便是十个八个,也不能撼动李胡一步。可这次,见庄宗的骨灰被打到台下,新磨发了飙,浑身的力量不可思议地增长了十几倍。李胡竟然被推倒了台边,被迫死死抓住栏杆。他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新磨,新磨的眼角被撞破,鲜血流出来。新磨两眼喷火,凶巴巴地叫道:“你还我的瓶子,还我瓶子,你给我下去吧!”这是近来他唯一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静儿和邓芳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胡还在支撑,可栏杆却咔嚓一声,断裂开来,二人从三丈高的台上一同摔了下去。

却说郑毅,不见了台上指挥的旗帜,知道不好,赶忙纵马回援。赶到近前,看到那二人正凭栏下望,稍稍放了心。这时候,契丹兵已经被杜秋峰的伏牛山喽啰和登州邓奎的部队冲得七零八落。于是,众位英雄好汉都聚到了指挥台下。郑毅见李胡倒在地上呻吟,叫人绑了。再看新磨,头部流血,一动不动。身下有几米长的爬行痕迹,右手向前努力伸着,前边是已经凹陷了的那个铜瓶。原来,新磨跌落下来时候,不小心头部磕上了石头。郑毅赶忙下马跑上前,捧着新磨大声呼喊,可新磨再也没有回应,他早已气绝身亡。

新磨——

郑毅长啸一声,悲痛至极。他慢慢捧起新磨的身体,泪如雨倾。

新磨——新磨——

刘玉娘冲出人群,大声呼喊。可新磨给她的只有沉默,还有依然温热的尸体。

玉娘柳眉倒竖,牙关紧咬,她从地上拾起一柄钢刀,扑向李胡。

李胡已醒,睁大眼睛。他眼见玉娘的刀向自己脖子过来,却无法逃脱,情急之下,他双腿一蹬,滚开去。玉娘连续几刀,却都砍了空。李胡滚到一块满是鲜血的石头旁,再也动不了。玉娘赶到,她瞪大眼睛,口中念道:“存勖、新磨,玉娘为你们报仇了!”说完,她举起钢刀便要砍下。突然,她身后飞来一支羽箭,正中玉娘的后心。玉娘手中刀落,扑倒在地。

众人看时,只见一位契丹将领纵马奔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的李胡,逃之夭夭。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耶律休哥。他押粮而来,听说李胡陷入敌阵,便纵马来寻,恰好救了主帅一命。众人没有都在地上,一时间没有马匹,追赶不及,眼睁睁看着休哥离去。

“玉娘,玉娘!”马希声提刀去追,可哪里追得上。回过头来,马希声一把将玉娘搂起,大声呼喊。玉娘慢慢睁开了眼,眼前是朦胧的一个身影。

“存渥,存渥,你是存渥吗?”她嘴里流着血,艰难说道。

希声一愣,他的心倏地一沉,既而用柔和而又带着哭腔地回答道:“我是存渥,我是存渥,玉娘你累了,你休息吧,来世我们再见!”

听到马希声的回答,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头一歪,咽了气。

希声瘫倒在玉娘身边,掩面而泣。双侠上前,将他扶起。

静儿在台上目睹了这一切,难过万分。邓芳也黯然神伤,她见浑身是血的老父亲,悲怆地喊了一声“爹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邓奎今天拼了老命,浑身多处受伤,尽是鲜血,不过他见爱女安然无恙,放下心来。三妹命人竖起木梯,接二人下来。邓芳一头扎进老父的怀中,呜呜哭了起来。邓奎抚摸着女儿的头,也是满眼含泪。

静儿来到郑毅身前,轻轻道:“毅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把新磨哥埋了吧?”郑毅默默点头,往事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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