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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江湖传》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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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瑶池负气跑出房间,剩下陈惊蛰与柳岱远两人面面相觑,屋内气氛一时也颇为尴尬,柳岱远也未料到柳瑶池反应会如此激烈,竟扬言要断绝兄妹关系,虽知道是一时气话,可若不是动了真火,也断不会口出此言。

“傻愣着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她此刻正在气头上,又是个小姑娘,独身一人最容易出事,别磨蹭了!”

陈惊蛰先一步回过神来,见柳岱远神色尴尬,傻愣愣站定不动,赶忙催促他去追柳瑶池。柳瑶池虽对他下了杀手,可既然未损伤分毫,又是柳岱远的妹妹,陈惊蛰也并未将小姑娘记恨在心上,倒是见两兄妹因他闹的扬言决裂,颇感不好意思。

柳岱远今日得交新友,本万分高兴,可柳瑶池这一闹,便有些左右为难,生怕陈惊蛰因此恼怒怪罪,此时见陈惊蛰催他,又担忧柳瑶池的安危,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意思,心头一松,也回过神了,拔步便向屋外跑去。

“客官!客官!不好了!不好了!”

两人心急火燎跑出房间,还不等下楼,便与店小二迎面撞了个满怀。

“出了什么事!”

“您……您快去看看!令妹在……在街口被围住了,得有十几个人,个个五大三粗提刀带剑的,说是要……要个什么交代!”

小二被撞到在地,也顾不得站起身子,揉着肩膀气喘吁吁与陈惊蛰二人说了个大概。一听小二之言,柳岱远顿时心头一沉,暗骂哪个不知好歹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添乱,情急之下当即施展起轻功,自二楼纵身跃下,笔直奔出了客栈。柳岱远心急,陈惊蛰不遑多让,可见小二还跌坐在地揉着肩膀,想是被撞的不轻,便在怀中探出些散碎银子,也未细数,抛给小二后也纵身跃下了二楼

时近黄昏,落日浮于城墙之上,本不是喧嚣热闹的时候,可待柳岱远二人前后脚赶到街口时,却见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街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压根儿瞧不见其中情形。二人见此倒也默契,各自提气跃起施展轻功,脚尖点着人群肩膀头顶,也不理脚下之人骂骂咧咧,径直向着中央飞去。

“瑶池!”

二人沉身落地,一眼便瞧见了当中一身绿裙的柳瑶池,正与十一二个高矮不一的汉子对峙,并未动手,这群汉子身前还有一张草席,其上躺着一具尸体,眉心咽喉和胸口各一个血窟窿,血迹半干,想是死了已有些时候,柳岱远只一低眼,便知道这人是死在柳瑶池的手上。

“哼!”

柳瑶池正与这十一二个汉子对峙,听有人唤她名字,便循声侧过了头,可一见是柳岱远和陈惊蛰,立时琼鼻一皱,扭回头不再看二人一眼。

“不知舍妹做了何事?竟令诸位大动干戈,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柳岱远几大步站到柳瑶池身前,将妹妹护在了身后,知此时与她解释也不合时宜,还是先应付了眼前这十一个汉子再说为好。柳岱远既见到了尸体,便知这事恐难善了,不过这些不入眼的鱼虾之流,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多管闲事!是谁你妹妹了!”

柳瑶池如柳岱远一般,也为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真动起手来,只片刻工夫,她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这十一二人杀个一干二净,可此时见柳岱远护在自己身前,心头也不由一暖,火气消退了一二,不过又记起此前之事,仍是气不打一处来,嘟着嘴口是心非怪他多管闲事。

“这胸脯上还不够二两肉的黄毛丫头是你妹妹?那正好,她杀了我兄弟,你这做兄长的说说,我们是不是该找她讨个交待!”

“老子也不是不讲道理,念她是个小丫头片子,也不要什么一命抵一命了,让她磕几个响头,再陪哥几个喝顿酒,只要酒喝舒坦了,一切好说!”

领头一人瞧着柳岱远年纪不大,便也没将他放在眼里,打量了几眼他身后的柳瑶池,见小姑娘豆蔻青涩,长相精致,是个美人胚子,便不由动起了歪心思。

“你!”

柳瑶池听这汉子说自己是胸脯上没有二两肉的黄毛丫头,又见他目光不轨,顿时被激成了炸了毛的花狸猫,咬牙切齿,若非有柳岱远拦着,怕是已冲上去将这人大卸八块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领头的汉子出言不逊,柳岱远霎时面若寒冰,陈惊蛰站在一旁,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眉头亦是皱作一团,神色好不厌恶,搓着手指,想在他脸上狠狠扇上几个巴掌。

“瑶池,先别置气,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是你和这个花脸丑八怪,我按他指的方向找你,结果……”

柳瑶池虽说心气不顺,倒并非不知分寸,也晓得此刻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听柳岱远问起,狠狠瞪了陈惊蛰一眼后,撇着嘴一五一十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出来。

“啪!”

话一讲完,兄妹二人便觉身旁一阵劲风袭过,耳中随即便传来一声脆响,循声瞧去,却见是那领头的汉子,脸上多了道巴掌印。

“哎……哎呦……谁!谁他娘的打了老子!给我出来!哎呦……”

这一巴掌着实扇的又狠又重,眨眼工夫,脸颊便似是被乡间土蜂蜇了一般火红肿胀,许是事出突然,这领头的汉子猛的挨了个嘴巴,动手之人委实太快,他也没瞧清楚是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钻心的疼。

“别找了,你爷爷我打的,你这脸皮是真他娘的厚啊,手都给我震麻了!”

领头的汉子正四下张望,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转过头去,见是一十六七岁少年,正撇嘴甩着右手,不是陈惊蛰还是何人。

此前听这汉子出言不逊,陈惊蛰便想扇他嘴巴,听柳瑶池讲过事因经过后,也就忍不住出手了,一来本就有这打算,二来此事与他也脱不开干系,当是替柳瑶池出气了。

“打的好!”

这些汉子虽有功夫在身,可不过只是屠狗城里的一些地痞无赖罢了,拉帮结伙渐渐聚众成势,常日里仗着人多势众,专挑些软柿子捏捏,欺男霸女的事儿也干过不少,只分寸拿捏的还算恰到好处,倒不曾惹过大麻烦,此刻这领头的挨了一巴掌,四周围观人群中立即传出了叫好声。

“你爷爷的,给我杀了他!”

陈惊蛰突然出手,倒是柳岱远意料之外,不过见那十一二个汉子拔刀,也毫不迟疑,一拍横在后腰的剑匣,飞身杀上前去。

“柳岱远!他是残剑柳岱远!”

柳岱远一动手,立即有人认出他来,原因无他,江湖之中人海茫茫,习剑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可用无柄剑的只此一家,但凡有所耳闻之人,一见此剑,便轻易能认出柳岱远来。

些许初闻残剑之名的人,听旁人说起无柄剑,皆是满腹疑窦,暗道这剑既无剑柄,又该如何使唤,目光便齐齐落在柳岱远身上,只是柳岱远身影灵动,剑招又眼花缭乱,几经细看,才发现其中玄机,这残剑末端竟与柳岱远指尖相连,似是有根看不见的丝线拴着一般,任他如何腾挪,也不见残剑脱离,委实令人人难以置信。

柳岱远用剑古怪,剑招亦是如此,常人使剑,剑招虽多变化,可大多以挑刺为主,柳岱远却似是将残剑当作软鞭来用,挥笞抽甩,剑影眼花缭乱,神出鬼没,专挑破绽空当,恰似是溪过垒土无孔不入。

“柳岱远,旁人怕你残剑之名,我可不怕!我兄弟几人也不是泥捏的,真给逼急了,大不了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只片刻工夫,便已经有五六人死在了柳岱远的剑下,这领头之人身手好些,可此时也挨了两剑,一剑伤在左肋,一剑划破右腿,血流不止。

此前听了残剑之名,这领头汉子便悔青了肠子,心里早已将死去的老刘翻来覆去骂了百遍,他常日里在屠狗城为非作歹,能活到今日,全靠脑子灵光,绝不招惹那些惹不起的人,可不想今日眼拙,竟招惹了横剑谷的传人。

“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就凭你们?”

柳岱远闻言面露不屑,他十三岁出横剑谷踏入江湖,这样欺软怕硬的恶人见过何止千百,死在他剑下的更是不在少数,嘴上说着鱼死网破,其实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若见人不为所动,便服软求饶,贪生讨命,可得活之后仍不知悔改,更有甚者变本加厉,使些下三滥得手段害人性命。

二人言语间,陈惊蛰也收手了,几个汉子倒在他脚下,双颊各个肿的似猪脸一般,这些人不比獾子岭一伙,三脚猫的功夫,倒是和陈惊蛰差不多,陈惊蛰有身法傍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几人扇的头晕眼花,不过好在是陈惊蛰动手,模样虽惨了些,小命儿倒是没丢。

这十一二人,此时还站着的,便只剩下领头的汉子了。

“柳岱远,今日之事不过是误会罢了,我那兄弟死令妹手上,是他咎由自取,你已杀了五六人,也该出气了,剩下的也被那小哥掌嘴教训了,你看就此罢手如何,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有你在,我兄弟几人退避……”

果不其然,正如柳岱远所料,这汉子威胁不成当即服软,可柳岱远杀意已决,不打算将他放过,未等他说完,剑尖便已划开了他的脖颈。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其余几人见领头的杜老大已死,心头惊惧万分,生怕柳岱远也将自己杀了,顾不得被陈惊蛰扇的红肿的脸颊,忙跪成一排声泪俱下磕头求饶。

“留着你们几个收尸,日后若想报仇,可去横剑谷找我,滚吧!”

柳岱远杀了这领头的汉子,见这几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没了再杀人的心思。

“不敢不敢……”

几人听柳岱远发话,顿时都松了口气,生怕柳岱远反悔,哪还敢多留,忙不迭站起身子,各扛这尸体灰头土脸挤出了人群。

“瑶池啊,你看……”

这事既已解决,那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安抚好生气的柳瑶池了。柳岱远将残剑收回剑匣之中,回头见柳瑶池并无离去,心头一喜,立刻堆起笑脸搓着双手凑近过去,点头哈腰似是个下人一般,与杀人之时判若两人。

“哼!”

柳瑶池此时火气已消了大半,可见柳岱远贱兮兮凑近,又瞥了眼陈惊蛰,一翻白眼也不理答话,转身径直朝着客栈走去。

“惊蛰兄弟,你别见怪,我家小妹就是这性子,等气消了也就好了,我回去好好和她解释解释,省的让她再误会你……”

“不碍事,瑶池姑娘挺……挺可爱的……”

“呵呵呵,兄弟过誉了。”

纵然觉得这“可爱”二字与自家小妹搭不上边儿,可听见陈惊蛰如此说,柳岱远倒也颇为高兴。

“柳兄,天色不早了,这酒喝了整一下午,我也有些困乏了,这便回去休息了。”

“这……也好,兄弟回去早些歇息,我明日再去找你。”

柳岱远闻言一瞧天色,着实也不算早了,本想邀陈惊蛰一道晚饭,可转念又想起柳瑶池来,知她尚还对陈惊蛰有些误会,也就只好作罢,免得柳瑶池又与自己赌气。

“那就明天见了。”

“明天见!”

两人约好了时辰,陈惊蛰便即告辞,柳岱远站在原地,目送陈惊蛰离开,见他影子被余晖越拉越长,身影渐渐消失,不禁咧嘴笑了笑。

“哎,原本以为这次陪小妹来这一剑天悟剑是件苦差事,不曾想还能认识个情投意合的兄弟,倒还真算是不虚此行啊!”

柳岱远笑呵呵走向客栈,行至门前,见柳瑶池正站在店门口等他,心头一喜,便想将她揽在肩下。

“哎呦!哎呦!”

柳瑶池火气未消,待柳岱远将手搭在她肩上,忽的小肘一支,正打在柳岱远肋上,力道倒也不重,侧头却见他佯装疼痛,神情颇为滑稽,琼鼻一声娇哼,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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