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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者的告白》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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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课前,我都会被金用眼神叫到窗台。她从里面丢出来各式各样的早点。一看便是来自各位仰慕者,我吃起来也绝不含糊。

我们院系是空乘系,也就是培养未来空姐的院系,顺带搭上了男孩子。所以我们系8个班,除了男生班,还有7个班的女孩子。

如果你觉得我的日子很好过,那你就错了。我们的大学生活,贯彻着之前路人小姐的一句话形容:好玩意儿谁当空保。

坊间谣传,空保是个青春饭,嫁给空保没前途。所以我们系7个班的女孩子就像一窝嗷嗷待哺的雏鸟,别的系的男孩一牵一个准,但准空姐们却绝不不会和我们在一起。

那是我搬进703的第三个星期,我靠在窗前意淫着我也能带走一个空姐。小龟敲了敲我的门,带着他的室友骆驼走了进来。

骆驼靠在我的床上发呆,小龟穿着一身绿黑相间的格子衬衫,加501牛仔裤。一举手一投足,这小子是真帅。他照着我的镜子,漫不经心的和我说着话。我靠在对面墙上,不停地换着角度,找自己最帅的侧脸对着他。

我发现,我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太吃亏了。他们一个高大威猛,一个英俊秀气。我看着骆驼硕大的胸肌,还有小龟比陈坤还棒的脸,这样两个人凭什么比我家境好?这个该死的社会。

小龟对着镜子,挤着自己假想出来的粉刺。那动作特讨厌,就是耍帅,但一点都不帅。他嘴里嘟囔着“该死,居然长了一颗粉刺。”

我看着镜子里我犹如蛤蟆一样长满粉刺的脸,我恨不得打他一顿。我吸了口气,微笑着对他说“你瑕不掩瑜,瑕不掩瑜你。”

“你知道的,我们空保班最近很势微。”他的台词永远那么叫人讨厌,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知道什么?

“别的系,可是不停的带走我们的姑娘,这不对,这不应该,我们要去改变这个局面。”他说着看了看骆驼。

我知道他的这个我们,不包括我。“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他透过我的窗子,直直的指向对面一楼。我看向那个我看了无数次的方向——金的窗子。

小龟搂着我和骆驼下楼,我和骆驼蹲在墙角,看着小龟慢慢走过去,敲窗子,打招呼,微笑,鞠躬,说笑话。那样子真讨厌,太潇洒了,我不喜欢,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10分钟后,小龟走了回来,甩着手里的车钥匙。那是他上周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9成新二手吉安特的钥匙。“周末,公园,骑车,放风筝。”

我脑海中不停的叫着:不可能,吹牛,这不现实,她有男朋友。“小龟,牛x!”我不停的鼓掌。骆驼如法炮制,敲开了另一位姑娘的窗子,也是南京的,后来我们都叫她骆驼嫂。我就纳闷他们为何总是对南京姑娘穷追滥打的。小龟看着我,我微笑着说“我就不用了吧。”

“要的,你和金不也挺熟么?带个姑娘一起过来玩么。”小龟笑眯眯的看着我。

他是个恶魔,他绝对是个恶魔。他知道我和金的事,他故意的,他不但击败我,他还要羞辱我。我不能妥协,我是个男子汉。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我要堂堂正正的躲起来,我不可能见证他们的爱,礼花我不放,礼炮我不鸣。我要躲起来,堂堂正正的。

“你看,我并没有自行车,你们都可以骑车带姑娘去,我不行,我没有车。”

骆驼回身踹断了墙角的自来水管,把拴在上面的自行车交给了我。“喏,你有了。”

这特么也可以?我张大了嘴巴。我被逼着去敲了整栋楼一楼的窗子。很遗憾,没有一个成功的。空保这个群体本来就是多余的,而我是空保里面多余的。我身高185却腿短五五身,面容白净却满是痘,牙齿雪白却有口臭。加上罗圈腿,蹩脚的英语口语,隔三差五的口吃,可以说我除了好用的脑子就快一无是处了。

由于实在是约不到姑娘,我被他俩遗弃在食堂门口。金要和小龟去约会了,我也没有心思吃饭。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在马路上捡到一个钱包,那不是我的钱包,但我很喜欢。我一直守着它,除了它的主人,谁都不可以拿起它,不然我就揍人。

我在心中无数次的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但是我知道想要守护雅典娜,必须要成为青铜圣斗士。但我不是,我是卡西欧士。(和星矢争夺天马座圣衣失败的普通人)我没有小宇宙,我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人生巅峰就是当上英雄的背景。

我沮丧的走在校园里,学校很大,1600亩的学校有1200亩的麦田。我坐在边上,看着风吹拂着麦浪,夕阳渐渐染红天际。

我居然在路边睡着了,突然嘴里被塞进了什么。我一睁眼居然是金,她刚从校外回来。我嘴里被塞进了满满的肉,腹中空空的我一顿猛嚼。

“鸡架好吃么?”

“这是什么?鸡架?”

“烤鸡架啊。”

“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恨不得把鸡骨头都嚼碎了。

金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去买裙子了,小龟周末喊我出去玩。”

“我知道。”

“你来么?奥对,你好像没有车。”

“我有了现在,但是我不去。”

“为什么?”

我不能说自己找不到女伴,更不能说自己不想看她坐在别的男人后座上。

“我有……事儿,这不快考试了么。”我的脑子绝对好使。

金撅了下嘴“那好吧”说完她转身走了,发梢打在我的脸上,像一个耳光。

周五晚上我睡得很差,我恨不得去找无脸男军团喝酒去。我坐在冰凉的暖气片上,发了一夜呆。凉从腚起,第二天我就开始拉稀。他们两个一蹦一跳走的时候,我正在厕所肠穿肚烂呢。穿肠而过的感觉是最无助的,无论再强大的人,在脱下裤子的时候都会羞涩,大便穿过直肠的时候都会觉得无助,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懦弱。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无法防御,老祖宗们上树躲老虎,结队猎猛犸,自给自足却活的潇洒。唯一无法防御野兽的时候就是拉屎,远离人群,卸下武装,撅起屁股失去视野,此时的人类最是无助。

这种强烈的无助感,将我击溃。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我绝望的撑着厕所门把手站了起来。艰难,无力,痛苦,彷徨。我哭了。

我光着屁股,双脚分于一坨稀屎两边,头靠在门上,一动不动的哭了。这姿势不潇洒,更不洋气,这就是他妈最真实的我,和这个世界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这一整天我都是失魂落魄的,不吃不喝不眠。嘴里一直哼着“分手快乐,祝我快乐。”

直到晚上八点,骆驼扶着小龟上七楼,大喊了一声。大家循声过去,发现小龟脚上打着石膏。

骆驼把小龟的手塞给我,就急匆匆下楼了。我还没有来及说话,就看到金气呼呼的冲上7楼,后面跟着宿管阿姨。阿姨才到4楼。

她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找你一天,就不能主动给姑娘留手机号么?”说完丢给我,转身下楼了。她的发梢甩在我脸上,我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芬芳。我发誓,这芬芳不是因为小龟脚断了。

宿管阿姨刚到7楼,气喘吁吁“男生寝……”金已经下楼去了,阿姨又气喘吁吁的往下追去。整个班的男孩子都笑了。

我看着此时一只脚立着的小龟,他咬着嘴唇脸色煞白却依旧很帅。

这是哪位老天爷,耶稣,耶和华,南海观世音或者是土地公公的杰作啊,我感觉我的灵魂在翩翩起舞,我的心里唱起了“咱老百姓,今个儿今个儿要高兴……”

我撑起小龟“怎么了?咋整的?要不要紧?”

“先回去再说吧。”小龟低着头,恼羞成怒。

我把小龟扶上床,他便一言不发起来。我灵机一动“骆驼呢?”怎么把你丢下急匆匆跑了?

“他折回医院,骆驼嫂也受伤了。”

我一听立刻穿衣服,急匆匆下楼。骆驼,骆驼嫂都是南京人,无论如何都是老乡,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一边快速的下楼,一边拨通了金的电话“哪块啊?”这是我第一次用南京话和金说话。她似乎楞了一下,说她们在街道医院。

听到金的声音实在是太棒了,因为电话里,金的声音只属于我,只有我能听到,只为我发出。这感觉棒极了,如果每天都能听到,我宁愿小龟再断一条腿。

我经过宿管阿姨门口,她正在洗脸,看来刚才爬楼累得不轻。她把脸浸在脸盆的时候,我拿下了边上挂着的毛巾,挂在了门把手上,让她摸不到。

我转身继续跑,只听到背后传来“谁啊?别闹!削你知道不!”

今天是我大学最有意义的一天,最痛苦,也最开心。今天起,我有了一种新的感觉,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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