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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换日我为神》第五章 涵斋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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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未升,七月初的夜晚,繁星满天。

千峰山一无名谷底,小溪边, 商弘羊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烧烤棍,棍上穿着一只黄羊,油脂不断的滴下来,落入火中,滋滋的响。

一只干瘪的兔子扔在一旁,引路的碧眼金蜂喝饱了血,静静的栖息在大石头上。蜂儿吸血,商弘羊是第一次见,但今天奇怪事情多了,也就麻木了,想来是异种,非同寻常。只是想不到食量如此大,硕大一只兔子都吸得清洁溜溜,碧眼金蜂身形却无变化,倒是和自己挺像。

烤黄羊的香气弥漫开来,商弘羊取刀割下一块,尝了尝,熟了。就着一点盐巴吃了起来。 顺便割了一块给碧眼金蜂,却无回应。

山林中奔波了一月,刀、盐、金疮药,都是随身携带的。此前先生言道机缘在山中, 商弘羊就按打猎采药来准备。果真派上用场。

吃罢,练了几趟拳。溪水浇灭火。寻一树杈躺下。

透过树隙,只见漫天繁星,银河横贯。奔波了一天,也不知身在何方。换个姿势,灵晶当枕头垫着。 这可是好东西,商弘羊今天中午肉面各吃了一份,就支撑了一下午。傍晚时分顺带打了只黄羊,两只兔子,这灵晶就省下了。

一夜无话。

日升日落, 三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商弘羊在碧眼金蜂的指引下,翻山越岭,时而于密林中不见天日,时而于溪谷中趟水而行。时而直进,时而迂回。 商弘羊开始还想记路,但一天过后就放弃,太难了。 索性听天由命,想来先生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当不至于害了自己。

这一日,静立于肩头的碧眼金蜂,突然振翅而起,嗡嗡的直飞。 商弘羊精神一振,看样子要到地方了。虽才三天,却已筋疲力尽,期间种种辛苦,远甚于父亲同行的那十日。

随着碧眼金蜂,行不一会儿,隐隐的轰鸣声传来,似乎是瀑布声。

瀑布声越来越大,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豁然间,眼前一亮,一大片湖水铺满眼前,座座青山倒影水中,举目望去,一道瀑布遥挂前川,飞珠溅玉,摇曳了湖中倒影。比之百丈崖那一挂瀑布,这瀑布高度或有不足,但要宽太多了,兼且一方湖水, 远胜百丈崖下面的一汪深潭。

好一副人间美景。

伫立湖边,微风吹拂,夏日山林间的燥热,一扫而空,疲倦而沉重的脚步,一下子轻快起来。

碧眼金蜂早已不知所踪。不过想来已到地头,商弘羊也不担心。结果如何,今日当见分晓,却也不急在一时。

时当七月初,雨量充沛,在湖水与山体交接的地方,常年冲刷留下了一圈沙滩,直如在这青山绿水之间镶上了一条丝带,随水波荡漾。商弘羊便沿着这金黄色的沙滩丝带慢慢行走,细细赏玩。

自得传五行诀后,商弘羊便没有丝毫放松,开始半个月,学馆中练武之余,还时时与同学说笑几句,间或去看一眼文姝。那日路口一别,自知佳人恐怕无望,一度消沉,得父亲宽解,又采猎艰难,加上晨昏苦练,那一腔愁绪遂被深深的隐藏。这时面对一汪湖水,只觉心神欲醉,浑然忘了自行的目的,不知不觉间,潸然泪下,却是心神有意无意之间,与天地相融共参,那隐秘的心里,却是再也隐藏不得。商弘羊想吟诗一首,却张口无言,此情此景,任何言语都道不出来,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这边商弘羊一声叹息,却听得后面也传来一声咦声,声音虽轻,听在商弘羊耳中,却晴天霹雳一般。三日来,第一次听到人声,心中一转,相必与先生口中的机缘有关了。

心念及此,身手却不怠慢。 “谁?”一声断喝,迅疾转身,收起愁绪。一掌护心,一掌前伸,却是摆出了五行拳的劈拳起手式。

“你就是程文藻推荐的人选? 寻机缘来着?”这声音不像从耳边传来,却似从心里发出。

“正是。 请问前辈在哪里,待晚辈上来拜见。”商弘羊四处张望,别说人了,虫子都没一只。

“你往西北方向看,有块形如卧虎的大石。绕湖过来。”然后再无声息。

商弘羊四处打量,时当午后,大约未时前后,日已西行,抬头看看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却见那瀑布在东南方,自己在正北方,西北方大约有个三四里路,果然见到一块巨石,形如猛虎,卧在那山丘上。

行不多时,便近了那块形如卧虎的巨石,靠近细看,足有百丈高下。在那猛虎回头的头颈部位下方,却有一树丛,猛然喷出了一大片金云,嗡的一声,形成了一张人脸。

商弘羊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足有千余只碧眼金蜂,振翅悬停在空中,摆出了人脸形状,灿若云霞,瑰丽异常。

强压心中好奇,对那碧眼金蜂组成的人脸长长一揖:“末学商弘羊,见过前辈。”

“临危不惧,见怪不惊,不错不错。”碧眼金蜂人脸突然散去,聚成一团投入卧虎头颈下方,瞬息无踪。

不待商弘羊有所动作,就听声音不绝传来,似乎不从耳中传入,而是从心中直接响起:“当今传世的修炼之道,程文藻可与你说得?”

“先生略略说过一些,却是语焉不详。只提及道修武修。”商弘羊听他上来就直入正题,想来是个干脆人,也不啰嗦,有一说一。

那人也不追究根底,继续道: “凡俗之人,一般都知道练武。你要知道,但凡练武,无论何种功夫,必定要锻骨易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说,还得与人磨炼,与生死间方能有大进展,待得功夫有成,往往是年过而立之年,筋骨气血就开始衰落了,纵然内外兼修,也不过把这衰落的时候推迟到甲子岁数,然后就是病体缠身,与寻访的乡间农夫猎户没有区别,甚至还要不如。”

商弘羊心思:百丈崖的族人,多以耕猎为生,多多少少都练过几手,即使躲过种种天灾人祸熬到晚年,也都免不了缠绵病榻,年轻时体力越好功夫越高的,往往晚年越是凄惨。腰酸背痛,筋骨肿胀,心肺功能衰退,喘不过气来,都是常有的事。

那声音也不管商弘羊想什么,只继续:“武功虽然有这些缺陷,但却有个好处,那就是练习门槛很低,人人都能练,练个三五年,一般就能以一敌十,更有那天赋异禀之辈,十年就能百人敌。并且熬练的骨头粗大致密,筋脉柔韧结实,心肺呼吸有力。在隐藏的暗伤爆发前,极有优势。因此朝廷军队,世间帮派,还有那看家护院的,无不以练武为安身立命之本。甚至村夫猎户都会练几手。”

商弘羊不由点头,可不是吗?“寨子里的族人耕猎为生,闲时练几手,益处极大。一手功夫都不会,只怕未必有机会等到筋骨衰老的那一天。”

“而那道门炼气士截然相反,从收心求静入手,收心求静即是筑基炼己的功夫。所谓炼己即是炼心、炼性。很多人终身不得其门而入,又没有一技之长,沦落为宫观道场里的香火道人,伺候神灵,借得一两分神灵之力,勉强得享天年。就是那些道门才俊,侥幸炼己筑基成功的,在炼气化神之前,也是使不得法术,驾驭不了法宝。面对武道臻至化境的高手,毫无反手之力。”

“正因如此,天下道门就从几千年起,就从个人散修为主,转为宗派为主,以图化神之前有力自保。宗派就是自保和传承的产物。”

“道门化神之后,就能以神念融合自身精血,练成碧血丹心,有那练进无可进的武修,受此碧血丹心,就能突筑基门槛,修复暗伤,以武入道,只是从此受制于人,听人驱使,道门称之为黄巾力士。”

“道门金丹之后,就能以神念融合众生信仰之力,形成香火种子,香火种子受众生日日祭拜,就能成就神灵。如此一来,道门就有了动力去驱使百姓,获得信仰,道门因此就和朝廷有了冲突,几番争夺,最后达成默契,神灵先由朝廷册封,道门金丹修士渡入神念,称之为开光。”

“朝廷借封神,笼络天下才俊,生前为官,替朝廷牧民,死后为神,继续为朝廷效力。神灵居于宫观,日常都由道门掌管,道门借机落些众生信仰之力,比自己单打独斗容易多了。如此一来,道门朝廷各取所需,和谐相处。”

那声音,言简意赅,片刻间,就把武修道修的优劣说的清清楚楚。略作停顿,似在整理言辞。

商弘羊连忙问道:“听前辈一言,茅塞顿开。可前辈话中所讲,武道似乎前路断绝,只能用于世俗征战。程文藻先生传我五行拳,后又传我五行蔵象说,今又命我来此寻求机缘,可是为这武道续上一条路吗?。”

那声音大笑道:“非也。武道之路何等艰难。 我只是见道门筑基艰难,百人修道,一人成之。有心为天下人再开辟一条入道的大门罢了。 遂游历天下,学遍天下武功,后以世俗所传的五行拳为基础,参考师门秘传的《五行蕴宝诀》 ,创那五行炼五脏,以武道筑基,走的到底还是道修炼气士路子。”

“只是此法新成,我早已筑基,无法验证。 就把我改正的五行拳印刷了三万册,传遍天下;若干年后,再择五行拳修习有成之士百余人,授以《五行蔵象说》前半部分,程文藻父亲就是其中之一,这批人都是易筋锻骨有成,练就混元劲的。可惜适合继续修炼的不过二三十人。而后令他们或四处寻访,或自行培养,但凡有希望于十八岁前炼成混元劲,又适合继续修炼的,一律送我这儿,由我亲自传授。这就是程文藻所说的机缘了。”

“如此说来,前辈就是涵斋真人了?”

“然也。”那声音大笑,颇为得意。 “数十年来,于我这儿接受机缘的,也有二十三人了,就这源潭边,你也是第二人了。”

“原来这湖叫源潭。不知道是哪里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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