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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苏联美女的悲欢离合》2 开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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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天空,堆叠着青黄色的云。更高处的白云被照亮了,边缘处光芒四射。

附近的小山头冒着雾气,山花烂漫。雨后初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司机杜师傅在车上悠闲地喝着绿茶,一边耐心等待。

我走进山城宾馆的大院,就听见有人在喊,“江翻译官!”

我茫然四顾。

“这里……这里……”杜师傅喊道。

我刚刚坐到车上,他又说道“江翻译官!你的眼神不大好哟……”

我笑道,“工厂的区区小翻译,算什么翻译官!……我的眼神是不大好……有点近视……”

但他好像没有听我解释,旁若无人地独自唱起来,“……瞄了一个准儿,打死了翻译官……他两腿一蹬就上了西天呐哎咳哟,两腿一蹬就上了西天呐哎咳哟……”调皮的眼神,活灵活现。

我哭笑不得,“我是去帮你们厂安装调试苏联机床的翻译……不是日伪时期的为虎作伥的狗翻译。你可别搞混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只是开开玩笑……玩笑……你千万别生气!” 杜师傅说着,拍拍我的肩膀。“我帮你去打开水……”他拿过我的茶杯,放了绿茶,另一手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开水房泡茶去了。

我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到了工厂,与众人简单寒暄之后,我与杨新军、唐武、刘大槐、李兰、马梅、曹轲,还有伊戈尔、谢苗、娜塔莎、斯拉瓦,更换了工作服、戴着红色的安全帽,一起向车间走去。

厂长潘达志、副厂长姚文明回到了二楼办公室,瓦洛加在一楼专家办公室里编制工作计划。

走进车间,另一幅景象映入眼帘。

巨大的钢结构,撑起高高的屋顶。四周的墙上,规则的分布着结实的墙柱,间或有几个大大的x状钢梁进一步加固。阳光从高墙上灰蒙蒙的玻璃投射过来,天车停在半空。

巨大的松木包装箱,被逐一打开,散发出松香和润滑脂混合的气味。中方人员,在安全区域内,开箱验货。

他们对照着翻译成中文的清单,清点着各包装箱内的零部件、电缆、资料等是否齐全。

伊戈尔、谢苗、娜塔莎、斯拉瓦往前走着,四处打量。

娜塔莎和斯拉瓦异域风情的美貌,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为什么苏联人男的女的都长得这么漂亮!”清洁工刘大妈一手握着扫把呆立着,不禁感慨道。

“说的是呀!”曹轲痴痴地看着娜塔莎。“金发碧眼……白里透红……”

“别人从小吃肉喝奶,如果你那样吃,一样会很帅!那会象现在一幅猥琐像!”刘大槐挪揄道,唾沫星子乱飞。“曹轲,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曹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侧过脸,看着我。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江翻译,我怎么昨天听见你与老外会谈时说‘云雀拉屎’……”他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疑惑。

我哭笑不得,“我说的是‘一削拉丝’,也就是俄语‘重复一遍’的意思……”

“哦。谢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刨土豆丝吗?!”曹轲乐颠颠地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我看着他黑色的圆珠笔在小小的纸面上移动,上面已经记了几个词语的俄语发音:“日他那厮五姨姐”(俄语“你好”)、“打死位大娘”(俄语“再见”)、“哈拉绍”(俄语“好”)、“死吧睡吧”(俄语“谢谢”)、“打蛙力士!(俄语“同志”)、“达”(俄语“是”)、“捏”(俄语“不”)、“克列喜(俄语“虎钳”)、“克六七”(俄语“扳手”)。

现在,小本子上,又多了一个:“云雀拉屎”(俄语“重复一遍”)!

我笑了,心想,这小子,挺好学的呢!

杨新军走过来,拿着一份俄文随箱文件,让我一起帮助确认箱子里的机床零部件。

突然,从机床基坑旁传来不和谐的喊叫声,高个子的伊戈尔在频繁地招手让我过去。我只得放下手中的货物清点单,向他跑去。身后,几个中方的员工,好奇地看着那个在基坑旁频频挥手的老外。

“江翻译,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鼓凸眼、大暴牙的车间主任刘大槐,站在伊戈尔身边,见了我如同见了救星。

伊戈尔拿出一张基坑的设计图纸,把它展开,几乎挡住了他半个身子。在那发黄的纸张上,全是枯燥的线条、数字和符号。

伊戈尔把图往上举,图纸沿着中线坍塌了一半,自动折叠起来。他让我帮他捏住图纸,腾出长着黄毛的右手,指着右下角的施工注意事项。

“你们照着做了吗?”他一脸严肃,双眼犀利地射了过来。我立即翻译。又加了一句,“刘主任,上面写的是注意事项,施工温度及保温要求……”

“你们照着做了吗?”伊戈尔再次发难,褐色的眼睛冷光四射。

“……”刘大槐竟然一时语塞,然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当……当时没有注意,也没有去找人翻译……”

伊戈尔耸了耸肩膀,姜黄色的小胡子翘了起来。他裂开大鼻子下面的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自顾自地转动了几下脑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宣布,没能严格按照图纸所标注的注意事项严格进行施工,基础不合格!”

“在机床到达之前,去年冬天我们早已按照苏联方面提供的机床基础图做好了机床基础,并严格遵照图纸尺寸,在安装地脚螺栓的部位做好了预留孔……”刘大槐感到委屈不已。

“当时基础施工的气温是多少……保温了多少个小时……”伊戈尔眼神凌厉。

“当时气温多少……保温多小时……我真的忘了……”刘大槐一脸无奈地说道。

“这是坚决不行的……不合格……”伊戈尔不依不饶。

暴脾气的刘大槐被翻来覆去的说教,弄得丧失了耐心。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股无名业火窜上脑门,“自我进入工厂十几年来,参与干过多少工程,这种基坑施工又算得了什么……我们严格遵循了施工质量规范,并且有多个单位签字的共同检查验收报告,怎么你说不合格就不合格?!”

谁知,伊戈尔听了我翻译过来的这几句话,怒不可遏,冒出一句骂人话。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刘大槐见伊戈尔说了一句,连忙问道。

这下轮到我支支吾吾了,这真不好翻译。伊戈尔嘴巴里飙出那句脏话,我本想不翻译出来,也不能翻译出来。

刘大槐看出了我的异样,紧追不舍地问道,“他刚才说什么?他刚才说什么?……”

我不敢翻译,刘大槐追问了好久,我才说他在骂人。说完我就后悔了。

只见刘大槐摸了摸发光的脑门,瞪着一双更加暴凸的蛤蟆眼,“tmd,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基坑质量合不合格,也得看验收报告啊。怎么你说不合格就不合格?!这往后,工作还怎么干哪?”

伊戈尔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有点惊恐地睁大眼睛问我,“他说什么?他说什么?”

基坑旁有人陆续围上来看热闹,现场总指挥杨新军、工程队负责人唐武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他说……他……将把验收报告拿来给您看!”我息事宁人地说。伊戈尔表情缓和了一些,但又似乎在怀疑我翻译得有问题,他的表情好像在说,那个愤怒的中国人说了一连串,你怎么才翻译出这么一句。

幸好,闻讯而来的杨新军、唐武为我解了围,他们脸上堆满笑意,一边一个,亲切地对伊戈尔说,“打蛙力士,我们去会议室……”“打蛙力士,我正好有点事情向您请教……”

伊戈尔才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跟着他们走了。我也跟了过去。

到了会议室,他们却拿出了酸奶、水果、沏来了绿茶,让伊戈尔品尝。伊戈尔也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他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正俯在桌上,一丝不苟画表格制作工作计划的瓦洛加,放下手头的工作,摘下老花镜,向我问清了事情的缘由。

他沉思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对杨新军、唐武说道,“苏联有句谚语,敌人的笑脸能伤人,朋友的责难是友爱……在中苏专家初期的工作中,有争执是正常的,没有争执才是不正常的……”

杨新军、唐武脸上马上堆起笑容,“是的,是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争取共同努力把项目向前推进……”

杨新军、唐武走了之后,瓦洛加开始了劝说,“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要相信中国同志的施工质量,况且还有多个单位签字的共同检查验收报告,应当没有问题……不能机械地要求当时现场施工气温应当必须是多少、混凝土一定要保养多长时间……”

杨新军、唐武又来到二楼厂长办公室,把车间刚刚发生的事情向厂长潘达志做了汇报。

他们三人一起走下楼,来到了车间,找到了正坐在角落里生闷气的刘大槐。

“大槐,注意国际形象、注意搞好中苏关系,不要为一些分歧而争吵……我想,我们的态度可以诚恳一些,语气可以缓和一些!”潘达志劝说着一脸委屈的车间主任,“你把相关材料准备齐全提供给苏方审核,他们应当能作出应有的正确判断……况且,严是爱,松是害,苏方也是在为我们今后安全生产着想……把资料准备齐,他们看后说合格就没问题了。”

末了,潘达志看了一眼依然委屈不已的刘大槐,“好了,老刘,今天我请客,和苏方专家聚一聚,把误会消除……好不好?”

刘大槐眼睛木然盯着地面,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伊戈尔太盛气凌人了。但是,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还是不太情愿地抬起蛤蟆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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