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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苏联美女的悲欢离合》3 酒席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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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黄的烤全羊抬上桌。紫铜盆中的炭火,明亮得耀眼。

羊肉在炽烈的烘烤之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帐篷内温暖如春。市郊农家乐的老板和老板娘亲自忙活,大献殷勤——和厂长们搞好关系,就不愁财源滚滚而来。对此,他们的心里比明镜还亮堂。

不锈钢刀叉叮叮当当地摆在了每个苏联专家的面前,还有几瓶他们深爱的中国式的沃特嘎。

在氲氤的灯光下,坐在木椅上的厂长潘达志、副厂长姚文明、现场总指挥杨新军、工程队负责人唐武在与苏方团长瓦洛加、副团长伊戈尔,天南地北地寒暄。

我坐在潘厂长左边,忙不迭地地翻译,“能吃辣菜吗?”、“酒量有多大?”、“会不会使用筷子?”……

曹轲竖着耳朵在听,他想连蒙带猜地多学点俄语。而李兰直接用英语与斯拉瓦、娜塔莎交流。坐在一旁的马梅、谢苗、刘大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东张西望,间或抬起头微笑一下,更多的时间是在静坐不语。

桌上陆续摆满了切好的生洋葱、整片的生菜、成把的香菜,还有土豆烧牛肉、红烧肘子等一些热菜。直到桌上满满当当,再也摆不下哪怕一小盘菜肴。

潘达志让服务员给苏方专家们倒上白酒,让中方人员随意,但又让我喝白酒,武断地命令道,“成天跟老毛子在一起,酒量肯定早就练出来了!”

我马上表示反对,“不行,不行,潘厂长……我怕一旦我喝多了,要是对中方讲俄语、对苏方讲汉语,那样就麻烦了……”

但一大杯白酒放到了我的面前,潘厂长端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我,“李白斗酒诗百篇。我相信,你喝得越多,你的俄语水平就发挥得愈好……没问题!”

望着那巨大的酒杯,我感到胃部一阵痉挛。

苏联专家们都在一旁起哄,大约是猜到了潘厂长让我喝白酒。

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给潘厂长一个面子,同他们一起举起酒杯,心想要是喝醉了就让李兰和斯拉瓦先用英语交流,然后再翻译成俄语。

自从我的上一届的校友喝醉了酒把“肥料”翻译成“肥皂”搞砸了一次贸易之后,我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喝醉闹出什么洋相。我一直在想,当望眼欲穿的公司等来一火车皮俄罗斯“肥皂”而不是所需的俄罗斯“化肥”时,该有多么绝望!对那个翻译,又该是多么恼火!唉,这怪谁呢?!所以,我不得不谨慎,一般在翻译场合不喝酒。

不容我多想,潘厂长端起酒杯,噼哩啪啦发表热情洋溢地即席讲话:

“尊敬的苏联专家们,大家这几天辛苦了,今天特意犒劳大家。我提议为中苏友谊干杯!据我所知,苏联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同中国建交的国家。1949年10月3日中国同苏联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之后,更是逐步形成了深厚的同志加兄弟似的友谊。在此,我祝愿苏联专家们在中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逐句把他的话翻译成俄语。大家都满面笑意的站了起来,互相碰杯、举酒示意。

过了片刻,瓦洛加手握酒杯站了起来。

“尊敬的中国同志们,我提议,为中国、苏联两个伟大的国家干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苏建立了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并且双方都相互大力支持。毛泽东主席的儿子毛岸英就曾经参加过伟大的苏联卫国战争,而中国东北抗联曾经整编为苏联远东军区第88独立步兵旅作战。可以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在面对凶恶的共同敌人的艰苦卓绝的战斗中,用鲜血铸成的。在此,我祝愿中国、苏联两个伟大的国家永远繁荣昌盛!”

几杯白酒下肚。我陪着喝得面红耳赤、头昏脑胀,说俄语已经有点不利索了,思维也不再那么敏捷。

“来来来……实现共产主义……” 潘达志指着土豆烧牛肉,热情地邀请着苏联专家。

我有点疑惑不解。

潘达志大笑起来,“我的翻译官呐……你忘了么……赫鲁晓夫曾经说过土豆烧牛肉就是共产主义……”

瓦洛加倒是马上明白了过来,显然他听见了赫鲁晓夫这个单词。

他笑着说,“赫鲁晓夫1958年去匈牙利访问,他在一次群众集会上说,到了共产主义时期你们都可以吃上土豆烧牛肉了……这不过是赫鲁晓夫当时说的一句玩笑话而已……”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在匈牙利,土豆烧牛肉叫做古拉奇……但是同你们中国的做法不一样,除了牛肉、土豆,还加了洋葱、番茄、红辣椒和其他调料,一般是用陶器罐子在火上炖烂的……”

酒劲上来了,这几句话直翻得我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歇息之后,潘厂长似乎想起了今天聚餐的一个重要目的——消除伊戈尔和刘大槐之间的隔阂。

于是,他吩咐刘大槐给伊戈尔切了一块红烧肘子,放到伊戈尔面前的盘子里。“伊戈尔,这是刘大槐专门为你点的,他最爱吃了!”他双眼含笑,期待着伊戈尔的良好反应。

但伊戈尔满脸疑惑,他不知道,这道菜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刚想进一步翻译这是红烧肘子,但血管中的酒精使我放慢了单词蹦出的速度。潘厂长见我瞠目结舌,以为我翻译不了。于是,他拍着自己的胳膊肘说,“就是猪的这儿!”他望着伊戈尔,咧开嘴巴傻傻笑了。

坐在我对面的曹轲大声说,“我靠,幸亏点的不是牛鞭。要不,看厂长拍哪儿!”

中方的几个男人顿时笑翻。苏联专家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瓦洛加发话了,他疑惑地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鉴于有中苏美女在场,我只好用俄语对瓦洛加说,“厂长说,猪肘子就是他身上的那部分……”

伊戈尔用不锈钢叉叉起一块红烧肘子,尝了一口,只赞叹“夫姑死呐”(俄语:好吃)。他向刘大槐竖起大拇指,说了声“死吧睡吧”!刘大槐脸上,居然出现了小孩子一样的、受到表扬后不好意思的表情。他的一双蛤蟆眼,看着伊戈尔,满是笑意。

伊戈尔也迎着刘大槐的眼睛,友好地笑了。他端起酒杯,“祝您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为中苏友谊干杯!”

刘大槐也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也祝您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酒杯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落座之后,还相互微笑着看了对方一会儿。一笑泯恩仇。

现在,刘大槐也不那么生气了。他心里想,伊戈尔当时骂人,恐怕只是担心基坑质量对今后的机床运行有负面影响,才过于严格、决不妥协的。说到底,这是为中方着想,也体现了苏联专家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

一桌人继续愉快地吃吃喝喝、你来我往,相互敬酒。

饭局接近尾声。潘达志拿出一沓钞票,喊来服务员打开了卡拉ok。

娜塔莎用俄语尽情唱着,悦耳的歌声传来,其他的苏联专家们双手情不自禁地开始打起欢快的节拍: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曹轲躲在角落的沙发上,跟着旋律,嘶哑地大声瞎唱:

买四个萝卜,切吧切吧剁了

放几块豆腐,它就咕噜咕噜吧

没有花椒大料,你就加几滴醋吧

酸不啦叽,让我们一起喝了吧……

看来,在车间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似乎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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