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c01的实验报告出来了。”

“念给我听。”男人揉了揉眉心。

“学习能力为正常水平。条件反射正常。生命体征平稳。只有一点……”

“什么？”男人提眉，他不相信这个实验体没有了那个“机密”，还能有什么异常。

“c01的人形状态没有出现退化现象。前段时间突发的羽翼形态在复原。脑内情感也没有出现格式化的表现，尤其是在按照您的要求，给他听您兄长生前录音的前提……”

“够了。”男人低沉地说了句。助手很识相地离开了。门一关上，男人就把椅子用力踹向墙边，发出“咣”一声巨响。他快步走进外面标有“c01研究室”字牌的实验室，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那个蜷缩在笼子里的，瞎了一只眼的飞禽一般的人。

男人没有摆出好脸色的耐心了，他打开笼子，连拖带拽的把那个人给弄出来。把他狠狠踩在地上碾压，就像在碾压一个没用的垃圾，但是又不一样。因为这个人，这个人藏着他毕生要去追求的东西，他实验的核心……他哥哥先他一步的东西。想到这里，男人脚下力度更重。他敌不过他哥哥，即使他已经把兄长杀死，还是没能逃脱被兄长踩在脚下的命运。

“你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男人发泄完了，他逼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质问道。

地上的人一反常态，他不再表现出恐惧、害怕。他的样子似乎恢复了一半神智，他眼睛向上翻，目光触及到室内刺眼灯光才收回。他微微张开了满是血污的嘴。

“杀了我。云染。”他低声道。不知是不是错觉，男人看见他的嘴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男人沉默了，他掏出手枪对准了对方。

他看着地上的人眼中慢慢无光，眼珠慢慢翻了上去。但是他竟撑了很久。他还在眷恋什么？

男人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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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铭驾着车，他不再开那么快了。反而开始故意慢了起来。我们顺着这条空旷的路慢慢向不远处的城市中驶去。

“三个问题。”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对无铭说道，“你还有一个没回答我呢，无铭。”

“哪一个？”无铭面不改色地问我。我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他到底在躲避什么呢？由此我又想到那个“顾睚”当时躲避了我的目光——这是比较正常的。但是真正的顾睚，他也总是躲避我。他们到底都在躲避什么呢？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太多，还是他们隐瞒的东西太多呢？

最后一个问题，我最终没有说出口。泰迪的事情还是先它一步了。到了地方，无铭深深叹了口气，又点了根烟。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我等不及了，打开车门下车。

我几乎是冲进了那栋小楼。那个人不在。于是我又冲上了二层，那个人脸上笑吟吟的。我尽量不看他，目光只顾环视周围——泰迪不在这儿。我脸色一定变得很快，这个人他看着我的脸大概就能获得他那病态的快感。我不打算扭头离开，但是也不打算与他再发生什么正面冲突。

“泰迪呢？”我问他。

“冲动是魔鬼。阿魇。”他发出一阵怪异的嘲笑。我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发汗很厉害。我的拳头最终也没有挥出去。这一次我们都很有耐心，但是我永远都只会是处在下风的耐心。我只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不知所措，因为我知道的，不管我怎么仇恨，怎么愤怒，我也斗不过这个人。我极力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低声问他:

“那顾睚在哪里？”

对方脸色明显一变，那可怕的扭曲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的确能真切地体会出来那其中的可怖。这背后的原因也许远比顾睚做过的错事更深切。随后他的脸色又变得风轻云淡了，而后他面不改色地吐出足以让我发疯的话。

“他死了。阿魇。”

“你把…他杀了？”我哽咽了一下。同时对方脸上不加任何隐藏地露出了嘲讽。

“他逼我动手的。”

我在这时候瘫坐在地上。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我在这时候居然没有了什么杀意，我只觉得无力，极深的无力。如果ac实验背后真的是主宰者以整个末都在支撑，如果没有更有用的势力帮我们，如果找不到这一切的突破口，只有我们在这张大网里拼死抵抗，也只是徒劳无功，而这样又能起得到什么作用呢？我说要代替顾云柒，代替的是什么？代替他的垂死挣扎吗？

我双手捂着自己的面目，用一种不平常的姿势。左手在上捂着眼，不让我那绝望的眼泪流出来;右手在下捂着嘴，不让我那痛苦的呜咽溢出来。

这好像是他期盼的结果似的，我听见冰冷、锋利的脚步声靠近了我。他，顾云染诡异的呼吸靠近了我，我这时候竟也感觉不到什么反感了。

我听见枪上膛的声音。他把枪口抵在我头上，嘲笑的声音依然怪异。

“……你终于知道了么？”

我猛然抬起头看他。他的语气终于在一秒前有了微妙的变化，终于，他显露出了除嘲笑以外的其它东西。怜悯，惋惜，和悲伤…？

可是我没机会再深入了解了。那些并不能扭转他的决定。我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反抗了。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