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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印记》-157-大松好像对我和你的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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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石浩然,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

“嘿,言蹊。”他看见我很高兴。

“石浩然……”到嘴的话咽回去,不知如何开口,何花既然能告诉我,便极有可能告诉石浩然,她只怕伤我们不深,只怕我们不痛,“好吗?工作忙不忙?”

“巴巴跑来问我这个。”他笑,眼睛明亮,“言蹊,有话直说。”

我从包里拿出一只首饰盒子,里面是蓝宝石项链,“这个,我已代管好长一段时间,再放我这里,就要找你收管理费了。”

他笑容变得恍惚,“瞧不上?”

“不,太贵重,受之有愧。”

“言蹊,我快结婚了。”他喝一口咖啡说,“她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小孩。”

“石浩然,因为你本身既优秀又英俊,自然有好女孩被你吸引。恭喜你。”

“原本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的,没想到会遇见她——听说你遭绑架。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怕得要死。幸好绑匪反侦探能力四流,格斗能力四流,警察很快就把我救出来了。”

“言蹊,什么事到你嘴里都会轻松三分。要大松给你请两个保镖。”

“两个怎么够,要搞个保安队才行,二十四小时轮班。”

他低笑。

“言蹊,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我连忙摆手,“哎呀,快别这样。什么道歉不道歉的。”

“我......总是不能释怀,和你。我和你......本来可以生活得很幸福,十分幸福,当然,你现在和大松也很幸福。你是那种能让自己幸福,也能让男人很幸福的女人,很难得。”

“被你说得脸红耳燥流汗,我没有那么好。”

“下辈子,我来找你。你要等我。”

我摇头,“和我许来生,不怕回去跪键盘。“

石浩然笑。

”我不相信来生的。”我捧住奶茶杯说,顿一顿问,“那么,何花呢?”

“她跟你联系了?”石浩然反应迅速。

我愣一愣,点头,“她说......”

“她也跟我说了,忘掉吧,言蹊,我配不上你,从这点就能看出,乔大松,他只是利用了我的弱点。当然,他不见得光明磊落,但,他真的对你好。”

我突然就有落泪的感觉。残阳似血,笼罩如荒如野的空旷操场,场上穿球衣的男孩子,汗水沁润鬓发,他说,李言蹊,你喜欢足球吗?

“你要结婚了,何花她?”我转移话题。

“她得到一笔丰硕的补偿金,条件是放弃小孩的监护权,她接受了。”他面色变得严峻。

“我以为……你会……”我嗫嚅。

石浩然懂我的意思,“如果她是一个好的母亲,我会,但她不是,她不爱孩子。”

我到底没有把何花和乔大松做的事说出来,石浩然绝对知道,他装作不知道,他是对的。过去只能让他过去,现在他是三子之父,我是乔大松的妻。

由歌来与我告别,说还是国外的空气比较适合她。走时,留下一纸袋东西,我追着送出去,她说,都是大松送她的,她还回来,彻底死心。

我没有翻看纸袋里的东东西西,由歌存心给我添堵,我不上她的当。纸袋交由乔大松自己处理,或扔或烧或送人,随他的便。

由歌出发那天,我携乔大松去机场送她。乔大松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由歌的丈夫,我乐意大度。

“我走,你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吧。”

“你没那么重要。”我笑。

“好好照顾大松。”

“我代大松谢谢你的关心。”

乔大松在一旁咳嗽,咳不完地咳着。

“大松好像对我和你的闲聊过敏。”我笑,我不能不笑,由歌出国真是我人生的一大快事。

由歌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那边,我开始无意识地拍掌,欢送高逼格情敌。乔大松把我扯了出去。

秋月约我往一处私人会所见面,我去了,还有杨七七。

秋月戴墨镜,口罩,系围巾。

生完小孩的杨七七珠圆玉润。

“我很惨,不敢见人。被父母劈头盖脸地毒骂,唾沫星子直溅到脸上。我对人世的失望,最先源于对家的失望。失望是我生命里的主旋律,父母对我失望,我对喻文安失望,对自己更失望——失望透了。妈妈说,我们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爸爸在一旁抽烟,保持沉默,沉默即是默认。”

我把到嘴边的‘你只是遇人不淑’改成,“你没做错什么。”

“我没做错什么,我没伤害他人,可人人认为我做错了,人人都认为自己很受伤害,不朝我身上吐口恶气便觉得自己不够高尚——这个世界乌烟瘴气。”

寒风凛冽,裹着雨,兜头盖脸地浇下来,天气阴沉,冷得厉害。树上黄中带红的叶子,被雨滴打落,零零散散地落在积水里,像死去的蝴蝶。

“秋月,会过去的。”杨七七说,“来的路上,天气冰冻,哗哗大雨,人群脚步匆匆,抬起落下,落下抬起。青砖铺成的路面,被乌黑浓黏的泥浆覆盖,无数只脚在泥浆里踏起又落下,泥浆变得越发污浊恶心。有时人心比泥浆更污浊,又比白雪更纯洁。不用太在意。”

秋月狠狠地哭,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高原狼。

“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们。”我说,“振作起来,秋月。我们都要像狗尾巴草一样,生命力顽强。”

“你男朋友呢?”杨七七问。

秋月有一丝恍惚,过一会儿,她说:“他说他不在乎。可我在乎,我在乎!他那么好,关心我,诚心诚意待我好,我怎么能让他成为亲戚朋友同事的笑柄?”

杨七七诅咒,“让姓沐的下十八层地狱。”

“秋月,一年半载后,你回头来看这件事,便会发现,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是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一天比一天的新闻劲爆,转移焦点的事太多,大家忙着关注都关注不过来,过两三个月,谁记得你这档子事?谁记得你是谁?记得你的眉毛眼睛鼻子?且你是受害者,你是受害者,你理应活得更理直气壮。林医生不在乎,他是真正好男人,你别犯二。”我又开始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不,我不行,我做不到。我要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谢谢你们的安慰,我今天约你们,主要是跟你们告别的。”

“想吃a市特产吱一声,我给你寄。”我笑着说,脸上却一片冰凉,“你到那边找份钱多多的工作,改天去你那蹭吃蹭喝。”

“我总记得,小学六年级,妈妈问我,月月,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找一份月薪过万的工作,那时候大部分人拿三两百的工资。妈妈说,这恐怕有点不切实际。托通货膨胀的福,我轻而易举地圆梦。”秋月说。

我们三一起笑得张牙舞爪。

秋月离开a市,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那座城市有六个月的夏天,和狂躁的台风。有四面八方涌去的人群,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关心谁。

没有谁永远占便宜,也没有谁会做一辈子傻瓜。

我喂乔大松吃车厘子,“能不能找点路子,让沐谨后悔生而为人。亲爱的老公,嗯……”声调由二声直转四声。

“这等小事不劳老婆大人费心,早办去了。”

李菁到我跟前来说风凉话,“秋月就是不检点。”

“你就是找骂。”

“我怎么找骂,我说的算客气了。以后谁还敢要她?你不会和她还有来往吧,最好不要,免得无事惹一身骚。”

“直男癌都是被你这类踩低同伴的女性惯出来的。没良心怪交了不懂事的女朋友,不孝顺双亲也耐女朋友身上,女性被咸猪手是衣着太暴露,不该深夜出门,男人出轨是女人没有喂饱他。被***是女人自己不检点,活狗身上了!”我气得胸脯突突,“孔圣人也还有后代。”

“我为你好。”李菁委屈

“我不领情,我不识抬举,可以了吧。你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再说,嘴巴不要老搁别人身上,对改善生活质量没帮助。”

李菁愤愤离去。

西北风呼啸,金黄的树叶雨一样哗啦啦落下。

我的手被乔大松紧紧包裹在他宽大温暖的手心里,走在如雨的落叶中,浪漫到无可救药,少女心瞬间爆棚。

“你背我吧。”我说。

“你脚痛?”

我抡起粉拳捶他肌肉扎实的胳膊,“背不背?解点风情行不罗?”

他半蹲,笑得热烈恣意。

我趴在他背上说:“其实被你这样背着,我也挺累的。”

他笑得气喘吁吁,“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没有种背着全世界的感觉?”

“有。”

我笑得柔情万种,再把柔情万种的脑袋埋进他颈窝。

他立马接上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幻灭了,“你比全世界还重,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我哈哈笑,揪他耳朵玩。

“再不放手,把你扔树上去。”他笑着威胁我。

所有恋人好像都会经历一场淋漓尽致的风雨。男人为心爱的女人打伞,将她遮得严丝密缝,却将自己淋成落汤鸡,或者,干脆背着她,仿若背着整个世界,漫步在雨里,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雨中,有他们,也有被雨打落的海棠花,散落在清幽小径。浪漫得不得了。

乔大松背着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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