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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大窃案——北京人头盖骨失踪之谜》第一章(5)牛刀小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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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比原定的时间晚了近二十分钟才开始。当罗长今拉着他的夫人李玉芬的手一起走上舞台的时候,他听到了下面稀稀拉拉的掌声,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喝倒彩的声音,罗长今明白人们已经把演出未能及时开始的怨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场面让刚才还洋洋自得的李老板又感到有些忧心忡忡了。他担心现在观众心里的火已经给搓起来了,就等着找个机会发泄出来了,一旦罗长今在表演中有什么闪失,那些早已等不及、专门喜欢捣乱的观众就会像猫闻到了鱼腥味一样扑上来,给他难堪的。如果像刚才那样,下面的人往台上扔东西,或者更严重些,再扔上来一只破鞋,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想到这里,李老板不禁为罗长今,也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罗长今不仅没有担心,反倒对出现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感到非常高兴。他从来都把演出过程中出现的种种意想不到的情况视为一个好的兆头,因为他早已经厌倦了那种平淡如水的表演过程了。这些意外就像是饭前喝的开胃酒,饭后的一支烟一样,对他很能起到提神的作用。因此,当他走上舞台的时候,他的心中又重新充满了一种要去征服的**。

二十分钟。上场之前,罗长今告诉自己顶多二十分钟,他就会把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弄得服服帖帖的,尽管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京城演出。像每次演出一样,罗长今在上台前就已经知道了今晚演出的结果了。

现在罗长今和他的太太李玉芬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罗长今一身标准的魔术师的打扮:一顶高筒的黑色礼帽,一件后襟下摆很长的黑色西服,一件黑色的坎肩,一只怀表的金色的表链引人注目地挂在胸前。他扎着黑色的领结,里面是一件洁白的衬衫,手里拿着一根圆柄黑色的手杖。他的太太李玉芬则穿着一袭上面有着许多鲜艳花朵的红色旗袍,那旗袍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了她身体玲珑的线条。

罗长今摘下礼帽,潇洒地向四周稀稀落落的的掌声和倒彩声鞠躬致意。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卑不亢的语调向观众致意:“诸位,在下罗长今,初来宝地,深感荣幸。久闻京城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在下今日能有如此机会,借瑞祥戏院宝地为诸位献艺,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下面我就借花献佛,感谢诸位的厚爱。献丑了,献丑了。”

说完他等了片刻。当他听到了那些不太热情的掌声时,他露出了笑容,仿佛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罗长今开始了他征服京城观众的表演。第一个节目是大变花盆。他从一件黑色的大氅下接连不断地往外掏出一盆盆的鲜花。掌声随着他变出来的花盆数量的多少也在一点点地增加,当他把整个舞台变成了一座姹紫嫣红的百花园的时候,台下的掌声已经响成一片了。

接下来的节目是变火盆。这个节目几乎延续了上一个节目的模式,可是,这一回他从大氅下面掏出来的不再是鲜花了,而是正在燃烧着的火盆。当他把第一个小火盆从大氅下面端出来的时候,台下发出一片惊呼声。

十八分钟。比他估计的还少两分钟,罗长今就把台下喝倒彩的声音变成了一片叫好声。如此轻松地就征服了以口味挑剔而著称的京城观众,罗长今甚至感到了一点失望。面对一片掌声和叫好声,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下下面的观众,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从胸前掏出了那块有着一条金色表链的怀表,不慌不忙地打开盖子,瞥了一眼,好像此刻他不是站在舞台上,而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刚刚看完报纸,突然想到了要知道时间一样,很随便地就掏出了怀表。

站在舞台边上的李老板彻底放心了。他开始像下面的观众一样用力地鼓着掌,脸上泛着亮光,心中的那把小算盘又开始打得噼啪直响了,他开始盘算着应该怎样延长罗长今的演出合同了。

接下来,罗长今尽情施展自己的本事,一个个精彩的节目让观众目不暇接,不停地发出喝彩声、叫声和笑声。不过,即使在越来越火爆的表演的过程中,罗长今也没有失去他那种超然的冷静和敏锐的观察力。其实,他是在为接下来的“*”节目寻找可以*的目标。

很长时间以来,甚至就在他刚出师以后,罗长今就已经失去了对观众的尊重。最初,他受到他的师父李青林灌输给他的那一套“观众就是傻子”的观念的影响,后来,在他自己的舞台实践中,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当人们被他的骗术弄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他心中涌起的不是对观众的感激和热爱,而是对他们的蔑视。他发现自己可以在台上随心所欲地摆布他们,让他们目瞪口呆,眼花缭乱,或者鼓掌喝彩,他觉得他那根神奇的魔术棒不是在掌控着自己的表演,而是在掌控着观众们的表演。

渐渐地,在罗长今的眼中,演出的场所好像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王国,而观众则是这个王国里的臣民。每一次的演出,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君王在巡视自己的王国一样,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接受那些臣民们近乎盲目的欢呼。

罗长今不仅失去了对观众的尊重,也同时失去了对表演的乐趣。不过,幸好在每一次的表演过程中,还有“*”这个环节,它总会让他的失望得到某种形式的补偿。对罗长今来说,获得掌声只是成功的第一步,将台下的人彻底压倒在自己的脚下才是真正成功的标志,才会让他感到过瘾。这也正是他之所以登上舞台的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隐秘的目的。

“台上与台下的争斗是永远不会停止的。不是台上压倒台下,就是台下压倒台上。”

*,其实就是拿观众中间最吸引人们目光的人开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挫挫他的威风,煞煞他的锐气,从而告诉人们,谁才是场子里最风光的人,谁才是这个小小王国里的国王。随着每一次“*”时刻的来临,罗长今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这种感觉是那些他已经演得熟得不能再熟的节目所不能给予他的。

像每一次演出一样,这一次他也已经开列好了今天晚上将要*的名单。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那尊姗姗来迟的弥勒佛了。这个捏着核桃的矮胖子蛮横地将演出推迟了将近二十分钟,让近千号人等着他一个人出场,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一亮相已经将罗长今——今晚的主角——压在了身下。这个亮相已经向众人明确地表明了:他——谭八爷——才是这里的老大。作为一名观众,他已经在罗长今的王国里冒犯了罗长今这个国王,所以,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反贼,像这样的人物是罗长今最喜欢、也是每次必须拿来“*”的人,而且是必须第一个被“*”的人。

另一个在每次“*”的时候必不可少的人物当然就是女人啦。因为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无论是在大城市,还是在小乡镇,女人总是人们瞩目的焦点之一。这一次,罗长今选中的是楼下第五排中间靠右边的那张桌子后面坐着的那个扎着两只蝴蝶结的女孩。那张桌子后面坐着三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衣着艳丽,有说有笑,旁若无人。两名油头粉面的男青年坐在了她们旁边。自从这几个人一进来,就成了人们关注的中心,楼上楼下不时有人冲着她们指指点点。罗长今选中的正是那三个女孩子中坐在最中间的那一个,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这份基本的名单让罗长今感到非常满意。接下来,他只要按着自己的心情随机选上一两个陪绑的就可以了。对于这些陪绑的人,他并没有什么一定之规,只是像在地摊上挑选便宜货一样,捡起一件,又扔掉一件,直到顺手抓到一件为止。如果没有顺手的,他也就打消了今晚大开杀戒的念头,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经常出现,因为在演出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人或多或少会吸引住他的目光,比如那个男青年偷偷摸摸的举动,再比如那个略显紧张的圆脸大汉。

罗长今注意到那个圆脸大汉,首先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那女人穿得花枝招展,脸上扑着厚厚的白粉,描眉画目,神情妩媚,眼波*,一看就是窑子里的姑娘。那个圆脸大汉看起来是和这个女人一起的,不过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紧张不安,不时充满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像这种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的人,有时也是罗长今喜欢拿来给“*”的对象做陪绑的,因为罗长今有种恶作剧的心理,越是不想抛头露面的人,他就偏偏越要把你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是,当罗长今看到这个人的相貌时,他又立刻打消了让这个人做陪绑的念头。此人相貌凶恶,一张圆饼似的的大脸上满是横肉,头发老长,胡子拉碴,眼睛里不时射出一道凶光,一看就是一个十分粗野的人,也许他的身上还带着武器。罗长今从来不招惹这样的人,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样的人随时都会做出某种粗暴的举动,让事态超出罗长今希望控制的范围,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罗长今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坐在那片桌子后面第一排长凳中间的人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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