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冷笑：“这九层窟窿中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

白杜鹃仔细打量玄冰，身材匀称苗条，但是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干瘪的嘴唇，一双布满血丝的污浊的眼睛，皱巴巴的手指，最可怕的是那颗光秃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一副老态龙钟之相。一股酸水从胃里翻腾上来，白杜鹃努力克制住呕吐的冲动。她就是玄冰，娘亲说的是真的，玄冰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女人。

玄冰静静的看着白杜鹃，当她听到白杜鹃的心声时怒不可遏，用拐杖将白杜鹃打翻在地，血淋淋的双眼咬牙切齿地盯着白杜鹃说：“你说我是世界上最丑的女人，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变得和我一样丑!”

“前辈息怒，杜鹃知道错了，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杜鹃吧！”白杜鹃护住被打的手臂跪在玄冰面前祈求原谅，手臂传来热辣辣的疼痛让她的声音颤抖。

“哼！又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玄冰拂袖而去，白杜鹃追上去拦在玄冰前面。“前辈，杜鹃斗胆求您赐杜鹃一颗冰研丹。”

玄冰不理睬白杜鹃，从她的身边绕了过去，周围空空荡荡的，玄冰不知道该走向何处才能找到一处可以把自己掩蔽起来的小角落。白杜鹃不依不饶，依旧追在后面求玄冰赐丹，玄冰用力将拐杖撞向脚下的冰面，整冰室为之晃动，白杜鹃措手不及跌倒在地，盆骨传来一阵剧痛使她不能立刻站立起来。

玄冰冷笑一声在冰面上渐行渐远，白杜鹃拿出早已备好的物品忍着剧痛飞向玄冰，抓住玄冰的衣服请求玄冰赐冰研丹。“玄冰前辈，这是月光镜、狠胆和熊胆，求您赐杜鹃一颗冰研丹。”

“就这几样破东西，你觉得我看得上眼吗？”玄冰对白杜鹃带来的东西不屑一顾，她转过身问：“你要冰研丹做何用，最好不要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白杜鹃心想反正这老妖婆能读出别人的心声，还不如实话告诉她，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保险的办法，再过几个时辰安魂香就会失去功效，她得在马雨泽醒之前赶回去。

玄冰听到白杜鹃的心声，心里生出嫉妒和痛恨，凭什么白杜鹃可以在人间和心爱的男子朝夕相处，而她生生世世都要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冰窟窿，被夺去容貌、青春和自由，终年只有寒冰相伴。

就在玄冰心中的嫉妒之火越烧越旺时，白杜鹃开口说话了。“我爱上了一个凡人，而他心里只有他的结发妻子和他的女儿，为了救他，我不顾禁忌，做了太多十恶不赦、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希望他能活过来，陪在我的身边。现在他就快醒了，我害怕他会丢下我去找他的妻子和女儿，所以我要换脸，我需要冰研丹，前辈，求您赐杜鹃冰研丹，杜鹃想要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白杜鹃言辞激动的跪在玄冰前面苦苦哀求。

玄冰得意的哈哈大笑。“你也不过如此，我当你活得多潇洒自在，原来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是一个肉眼凡胎的俗人，空有一副虚伪的臭皮囊，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出生在********旁的一座小山坡，在那里遍地都是杜鹃花，我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姐姐们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三百多年，直到后来有一天有一位15岁的少年游历至此。那少年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一对英俊的剑眉，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身材修长高大却不显得粗狂，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玄冰用审视的语气插嘴问道：“你以貌取人喜欢上了他，事实却证明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但是你不甘心是吗？”

白杜鹃急忙否认：“不！他不是。那天，他和一群朋友来到开满杜鹃花的山坡赏花，他们在花丛中喝酒、嬉笑、作诗填词，他出口成章，字字句句都是完美，随他一起来的人的文采没有一个比得过他；他还会舞剑，他舞起剑来时的英气胜过咬文嚼字时的帅气，我和姐妹们都被他的风度翩翩深深吸引。太阳落山，他就要离开了，我心里很难过，我不想让他走，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株杜鹃，不能选择自己的主人，只能被选择。还好，他也舍不得离开这么美丽的花朵，他说他要拔一株杜鹃花回家，他的朋友说红色的杜鹃花最美，让他选红色的，可是他说白色的最美，而在几十株白色的杜鹃中他偏偏选中了我，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白杜鹃回忆往事时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目光里的柔情能把人融化掉，顿了顿，她继续说：“他把我带到了白马村种在前院里，每天早晨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我，然后亲自去白马河抬水给我喝，晚上还会陪我一起赏月。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我很快就修炼到了妖法的第六层，能化成人形，但是我怕突然出现会吓坏他，所以我会在他赏月时在他的身后翩翩起舞，也会在夜里靠在他的枕边看他睡觉。”说到这里，白杜鹃脸上的幸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嫉妒。“这样的时光快乐且短暂，四年后他成亲了，他很同样也很疼爱他的妻子，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讨厌那个贱女人，所以我会去她的梦里吓乎她，但是没想到她却在房子周围贴满了符咒，还在马雨泽身上挂上了平安符，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能接近他。现在他的身边只有我，我要变成那个贱女人的样子，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所以，玄冰前辈，求您赐我一颗冰研丹。”

“冰研丹一百年才能炼成一粒，我可以给你，但是除了你手里那些东西之外，我还要两样东西。”

白杜鹃着急的问：“什么东西？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玄冰弯下腰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白杜鹃光滑细腻的脸蛋，干瘪的嘴唇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你的容貌和心脏！”

“容貌和心脏。”白杜鹃重复着这几个字，摇摇头。“不，不行！”

“不行？你不是说你有的都可以给我吗？不给，你不仅得不到你想要的冰研丹，还要在这九层冰室中陪我直到你的血液被冰冻爆裂而亡，你再也见不到你最爱的男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醒来之后就会去找他的妻子，你的一切计划都会泡汤，这样的结果你想要吗？”玄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最后哈哈大笑，嘶哑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冰室中传播，反弹回来一阵阵凄厉的回音。白杜鹃的容貌和心脏她势在必得。

看到白杜鹃还在犹豫，玄冰用拐杖打碎空中漂浮的冰块，碎冰掉落地面，露出一具具骇人的白骨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看到了吗？他们都和你一样，是来求药的，可是人总要放弃一些东西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们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愿意放弃，以为能从我眼皮底下偷取丹药逃离冰室，太天真了！看看他们的下场，你真的不愿给我吗？”

“如果我把心脏给你了，我就算出去也活不了。”

“等个二、三十年对我来说不过是闭眼睁眼之间的一瞬间，凡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你爱他，不如就与他同年同月同年日死。他死了，你就回到这里来，心甘情愿的让我剥你的皮，挖你的心，这样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够公平了吧。”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