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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清瑶》第四章 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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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清晨,天马降于泛林,一片葱葱茏茏的绿色扑面而来,群木在浓厚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宛如披了银绡的山鬼,在氤氲的雾气中留下神秘而摄人的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虽说与烈山相比似乎还差些,但是与旅途中的荒野相比,却好太多了。一条玄氅却搭在了我的背上,“公子,泛林露重,公子保重身体,言罢,拉好了我这头的轿帘,从她那头掀起了一角。公子,西王母娘娘每一届的桃花宴都邀请大荒的各路神仙,这路上不见踪迹也就罢了,为何已到泛林仍然不见人烟”,我哈哈大笑“泛林中有上古战神亲设的迷踪之阵,以震慑四方,若是在泛林中都能遇到人,那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我这话刚刚落下,就听见马声嘶鸣,随即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我与公子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有缘人咯”话语干净利落,不见半分拖泥带水。

我撩起轿帘,却见一群身着褐色胡衣的马队,打头的一男一女,朝气蓬勃的样子。只见那男子身着银色披风,湖蓝色的骑装衬着入鬓的剑眉,是个英俊干练的少年。最夺目的却是那女孩子,大红的披风,大红的骑装,如男子般束着发,容貌昳丽,笑容明媚,像个孩子,似乎比阿芸还要活泼,又添了几分俊朗,像一轮红日,直直的照在你眼里。

那少年利索地翻身下马,唱了个诺,道“舍妹无礼,请公子见谅。在下轩辕颛顼,与妹妹受西王母之邀,参加桃花宴,多有唐突,忘公子海涵”。我平生很少见过这样落落大方、干脆利落的人,不由得对他们心生好感,于是也模仿着他的样子行了个礼,“公子客气了,轩辕姑娘直爽率真,坦荡磊落,实乃女中豪杰。在下神农族历官,前来拜谒西王母娘娘。”我这厢才说完,那女孩便迫不及待地问“你果真觉得我是女中豪杰,直爽率真?不是糊弄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好像落满了九天的星辰。我有些错愕,随即道,“当然,在下从不说假话”。“只是也很少说真话”,小纯默默地传音给我。女孩顿时兴奋起来,“我叫轩辕琅,你叫什么名字”轩辕颛顼来不及阻止,女孩便大大咧咧地报上了名字。我微微一笑,很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没有回答,在我被雷劈之前,每每这样一笑,烈山的人都会晃神,听闻小纯安慰我,自我被雷劈之后,容貌更添了几分楚楚的病态,最近不曾出门,不知道这一招还有没有用。不过,看这兄妹二人的反应,似乎,更管用了?

就这样,我们顺利地一起出发了,一路上好不热闹,轩辕兄妹二人果然都是洒脱之人,甚至那轩辕琅也骑术了得,自我夸了她,她便颇有些将我引为知己。他二人此番也是第一次到昆仑山,。轩辕琅不客气地嘲笑了我对于泛林迷踪阵的判断,原来,迷踪阵依托整个泛林而成,泛林日日受着昆仑山灵气的滋养,将这阵法日益强化。两百年前,泛林出了个妖神,林中的生物大量地开了灵智,泛林的气场发生了重大变化,迷踪阵发生了变异。于是,昆仑山里的人出不来,昆仑山外的人也进不去。西王母娘娘特意请了轩辕族精通阵法的战将将那妖王请走,从此这迷踪阵便时灵时不灵的。“这是大荒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不知道?”轩辕颛顼狐疑地看着我。男人的交情总是来得很快,半日的相处下来,轩辕颛顼的话便有些不拘小节了。我不好告诉他那妖王崛起之时,我正好沉睡过去,便打了个哈哈。可见尽信书不如无书。

越走近昆仑山,祥和之气越发地明显。即使是我这不通法术之神,都觉得有四体通透之感,昆仑山果然如书上所说,是个灵气聚集之地。

从烈山出发的第七日,我们到了昆仑山脚下。与泛林的浓重湿气不同,整座昆仑山都笼罩在五彩祥云之中当中。“好漂亮,神农哥哥,昆仑山上为何有这般漂亮的祥云?我也想在轩辕丘,每天一抬头就能见到这般漂亮的云”轩辕琅干干净净的嗓音在这昆仑山下显得格外清晰。我掀开轿帘正欲回答,不想被一个柔软的女声打断了,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真是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大早上的扰人清静。昆仑山又名玉山,山中玉石遍布。大凡天材地宝出产之地,便有祥云笼罩,若是你轩辕丘也有那么多玉石出产,自然会有祥云,不过听说轩辕丘地瘠民贫......”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我这才发现,是个粉衣女郎,发上饰有白羽,却深植发里,好似是没有完全化形的兽身,大约是个羽族。轩辕琅羞恼欲发作,却被轩辕颛顼拦住,颛顼赔礼道“姑娘教训得极是,不知姑娘在此,家妹多有得罪。”话锋一转,又道“不知姑娘是何族何国之人,轩辕颛顼回去后请教家父,登门拜访,亲自请教贵门如何培养大家闺秀,免得轩辕小国寡民,失了体面也就罢了,还唐突了贵人。”这却是威胁了,原来,又是一个不吃半点亏的人,我向来厌恶这种是非,却不想那粉衣女郎也将我卷了进来“轩辕那种地方的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她既然称你为神农族的人,那你不知道正红是神农族最尊贵的颜色。普天之下,只有神农王族像羲和殿下那样高贵的人才用得起,你可真是给你家殿下长脸。”我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不知道是该高兴我已如此落魄却还有人维护我,还是该生气自己被无端指责。我当然知道轩辕琅是有些僭越,可是于公,正红色的至尊地位早已随着这些年神农的式微而没落,有一次一个偏远小族的人在朝贡时竟穿了正红,被人指出后战战兢兢,大家都为他捏一把汗,父亲大人却赦免了他,说是不知者不罪。众人都以为父亲大人是宽宏之君,其实我知道,不仅仅是宽宏的问题。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神农氏弗能征,已经有愧于万民了,如果再迁怒于无辜之人,于心何安。父亲大人都不在意,我更不会在意了。于私,我此次出行百般低调,并不愿苛责于人。若是为了一件衣服与轩辕兄妹生了龃龉,并不是我的所愿。毕竟轩辕琅这一身衣服很是衬她,我不愿拂了她的意。

此番被这粉衣女郎指出,轩辕琅甚是错愕,有些无措地道“我是真的不知”我冲她做了个揖“轩辕姑娘不必挂怀,不知者不为过,想毕就是神农大人在,也不会怪罪于姑娘”。未及轩辕兄妹反应,也未及粉衣女郎发作,昆仑使者到了,时间刚刚好,一行人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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