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经过卜馨的体验，决定将饭店做如下改革：将宦连志取代夜勤大爷（节省人员）；办公室改为雅间（增效利用）；办公室划到我们宿舍的对面，挤去了宿舍的一定面积；卜馨带着宗经理主动向客人敬酒，拉拢客人。这些改革的积极，是饭店为了盈利做出的努力。

由于生意的红火，川菜这一重要环节开始难以重负。这完全不是新的问题而是现在越显突出的问题。让一个童涛负责这么大饭店一个主打菜系的菜流量，实在是强人所难。童涛多次提出要添加人员，经理们虽也着急但仍寄希望于甫师傅。如今卜馨到店，知晓了此事，当即她承诺负责此事。平老板自然同意，但更希望甫廙仁早些来店。

卜馨的老客户上午坐在了万福苑，由于只有5位，卜经理建议他们800元的包桌。果然客户买她的账，听从了安排。卜经理为了巩固与客户的关系，笼络客源，故此亲自到厨房打理布置。她叮嘱厨房，此桌客人比较重要，一定要保证菜品质量和上菜的速度。如果能留住客人，就是最大的成绩。她是总经理，如此吩咐也只有听从的道理。本来岑师傅有话要讲，但见卜馨胸有成竹的安排，自己似乎多余。

菜有条有序的上着，客人有滋有味地吃着，倒蛮有节奏的。可为了这么一桌，打乱了别的上菜顺序。卜馨叮嘱菜品要保证少而精。话虽已说明白，她却少不了指挥一番。一切安排妥当，她又来到雅间。客人正有滋有味地吃着，谈笑风生使人心情那般愉悦。卜经理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成功，但为了能让老板亲眼认可，便来找宗经理。

“经理，咱们姐俩去敬敬客人吧。这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是礼貌也是经意策略。财路到了眼前可别错过。”

“还是你来代劳吧，我不想去。”宗经理总觉得主动上门敬酒，有**份，堂堂老板娘哪能低三下四作态？

“如果你不希望坐稳生意，那你就可以不去。以我个人的面子，总逊色于你老板的身份呀，多交人，才能保证利益。再说，咱们也只是点到为止，有那份诚意也就行了。”

“那他们喝什么酒？”

“哎，咱们敬人家总不能喝人家的吧。不如带瓶酒吧。”

“来瓶龙阳醉？”

“那哪行，还是五粮液吧。体面些。”

于是在吧台取了瓶五粮液，去敬客人。

客人开门离去，服务员仓百綪忙引领客人下楼结账。我给潇湘亭送酒精支架，无意中看到了宗经理坐在椅子上正在缓解心情。地上吐了一片恶心，散发着浓缩的酒臭。卜经理的脸仿佛有汗，迎着光源亮莹莹的。一看就是“酒精常客”，面颊粉衣盎然，没有一点不胜酒力的样子。看样子卜经理很讨厌这种环境，只是宗经理不走，她又如何离开？我猜想客人的离开，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环境颠覆了食欲赋予五脏六腑的平静。虽然上演了感情深一口闷，但客人完全没有舍命陪君子的那份魄力。要不都陪着宗经理呕吐，万福苑迟早也要改个贴切的“万哕院”喽。

我穿过万福苑的速度是很快的，主要在于我想避开领导的眼睛，没成想卜经理的小眼成像的速度更胜一筹。一下子就看到了我。这足够证明那小眼的不凡之处。

我只好应了一声，将支架送到潇湘亭便回来。宗经理迷迷糊糊像个痴人，在我和卜经理的搀扶下无病呻吟。她醉的的确不轻，仿佛一摊烂泥颤颤巍巍、病病歪歪。她那双新颖时尚的真牛皮鞋，此时也溅上了许多呕吐的零星。同市井里的庸俗一样噬掉了高雅的光泽。

整个下午宗经理也没有露面，直到晚上7点多钟才见到她惺忪下楼。她完全醒了酒，但精神颓唐到了招魂幡的飘动。

“宗经理，我刚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要办，已跟卜经理请假。”尉迟伋说。

“好，你去吧。”宗经理哼语道，一团棉花摇向了吧台。

季灵玫老远见宗经理过来，忙让出椅子。

“上午万福苑那桌总共吃了多少？”宗经理坐下，便开始自我头部按摩。

“他们是800包桌，消费总共954元。”

“包桌的菜单呢？”

“在这，是岑师傅开列的菜目。”季灵玫从记录簿中找出包桌菜单。

宗经理并没有睁眼，边按摩边说：“那你菜目金额汇总，看看到底多少？”

“哎。”季灵玫应了一声，开始计算。她打计算器的速度和水平不次于熟手打电脑键盘的灵活。

“一共是1027元。”

“什么？没算错吧？”宗经理揉了一半的脸锁定而止，倏地睁开双眼射出两道毛骨悚然的北极寒。季灵玫根本没有准备，不经意间已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1027？再加上五粮液，这亏损可大啦。把卜馨给我招呼过来。”

邬桂文正背对吧台，听了宗经理的话一愣，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看，季灵玫忙示意邬桂文去叫卜经理。邬桂文反应过来，转身而去。

卜经理并没有立刻来吧台，好半天才姗姗而来。

“经理，什么事？您酒醒了。”

“把我灌醉，你倒清醒！”宗经理说此话并不是计较自己喝多了，而是扔出此话震慑一下卜馨内心的“目的不明”。

卜经理眨了一下小眼，嘴角努力一翘制造出可人的笑脸，道：“瞧宗经理你说的，我其实也喝多了，到现在头还沉呢。这不怪别人，都怪服务员没有眼力见。”

“少跟我扯别的！上午万福苑总共消费1027，又搭了瓶五粮液，恐怕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了。”

“快把岑师傅给我叫来。”

“不用了，叫岑师傅干嘛？菜都是你安排的，不是吗？”

“是有我的意见，但我也完全是为了饭店，放长线钓大鱼嘛。”

“大鱼？那是哪个坑里的，还是那个河里的？什么时候可以收获，别来一个愿者上钩，耗个黄摊子。”

稍后，恢复了平静，宗经理闭上眼又开始按摩。卜经理不敢走，用眼角注视着宗经理。此刻宗经理的杀手锏——两道北极寒收回了，使卜经理踏实了许多。她想察言观色，占卜一下凶吉，可谜面未揭晓，又何来的谜底？但城府深的人都是有心机的，所以还不至于有忐忑不安的外显流露。

几分钟后，宗经理才将问题想清楚，她睁开眼，眼神开化了一些。

“从现在开始，卜经理你主要抓前厅工作，后厨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否则出了问题，你也同样要负责任。”

卜经理称是，事情也就缓和了下来。

这时平老板从店外进来，他见了宗经理笑吼道：“真没成想，都快赶上趣事新闻了，我老婆也是嗜酒如命，哈哈哈……”

“还笑呢，都是你搞的乱，找来这么个社会人。”

“怎么，生意好你还不满意？贪心也太重了吧。”

“别废话，你看看这个。”宗经理说着把上午万福苑的包桌单及账目一同摊给平纪肸看。

“这事是不好，如果确实需要也可以适当理解……”

“理解什么，赔黄了你就舒心了！”

“你想怎么办？”

“这还用说，在公歆府她的权利不能无拘无束，我让她尽量不要过问厨房。”

“这也行，不过你不要太苛刻了。什么事也要看看发展再说，你只顾眼前的小恩小惠，怎么成就事业？人家可是餐饮内行，就放心让她干吧。过几天我又要忙那边了，你就多费心吧。”听这话，宗经理的脸上总能显出幸福的光泽，夫妻间相敬如宾，给彼此心灵一份安抚，是一种人性莫大的升华。偶尔的距离产生美，是美在心灵间溢满的温馨里面有彼此的映像，暂短的间隔，考量一份清晰的答卷，温故而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