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秘黑袍人

听到守灵弟子的呼叫，陶望甫缓缓的转过身来，高举右臂道：“将那棵树围了！”百余名守灵弟子闻听掌门下令，纷纷抽出长剑，“呼啦”一下子将那棵古柏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愚在树杈上看的是真真切切，再去懊恼后悔自己大意已是无用，只得硬着头皮从树杈上跃下。借助灯火的辉映，一阵长长的“啊”声从华山众弟子中间传播了开来，怎么会是他？现在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华山叛逆，竟敢在大半夜的跑到这里送死，胆子也忒大了呀。

陶望甫浓眉一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脸上依旧是满含杀机的阴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今日你这个叛贼前来自投罗网，来人那，将此叛贼拿了，将他的头割下来祭奠师父！”

若愚心中的冤屈本就难以排遣，见陶望甫一口一个叛逆的叫着，更觉得怒火攻心。当初师父命他到小孤山潜修本是件机密之事，除了沈雁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如今他不在华山之时，发生了这等惨案，他反倒成了勾结魔教、图谋反叛最大的嫌疑，看来是必须说破了。

若愚想到此，压抑住怒火，朝陶望甫抱拳施礼道：“二师兄，若莫听那些小人挑唆，半年之前师父见我剑法进步缓慢，秘密遣我往小孤山潜修，前几日我才接到传话，说是师父有要事见我，我才赶回华山，路遇魔教围攻险些命丧。恩师之死疑点重重，我之所以来夜探华山，就是想查明事情真相，为是父报仇雪恨，还被栽赃嫁祸者以清白！”

陶望甫阴笑几声：“半年没见，你这叛贼功夫没有见长，倒更加学会巧舌如簧。师父让你去小孤山，为什么要秘密遣派，你又可有师父的手令？分明是害怕奸谋暴露，弃华山去投魔教。师父遇害前夜，召我和三位长老以及众堂主晋见，言之凿凿的说沈雁和你叛相已露，未来几日必**山，次日在魔贼夜袭华山后，沈雁也一并失踪，这作何解释？今夜你又夜潜树上，搅闹师父灵堂，师父被你串通莫贼害死，你是不是还想让师父在天之灵也难以安生？！今日不将你这叛贼碎尸万段，我又如何做的了这华山掌门。”说完，从嘴唇间狠狠的吐出“拿下”两个字。

华山众弟子一拥而上，拿了林若愚便是华山派的首功，何况他武艺本来平平？想到这里是人人争先，利剑闪着寒光，以狂风骤雨之势向若愚裹来。若愚手里只有一个剑鞘，忙运功提气，展开拳脚，在众弟子间徒手周旋。

若愚一出手便使得陶望甫暗吸一口凉气，此时的林若愚已绝非半年前的林若愚了。其身形迅捷矫健，腾挪变化有章有法，一气呵成，隐隐已有些大家风范，估计自己和他一对一拼杀，在三十招之内也取胜无望。短短半年之内，他的进步怎么如此之大？任他想破脑袋，也绝不敢相信，正是他给若愚的这一系列欲致其于死地的打击，让若愚怒气纵横，在一夜之间竟冲破了任、督二脉，将功力提升到如此境地！

只见百余名华山弟子围着赤手空拳的若愚周旋多时，一时之间竟近不得其身分毫。陶望甫心中怒气陡升，他抽出紫霞剑，一道炫目的寒光从剑身一泻而下。他高声叫道：“都是些无用的废物，尔等闪在一旁，看本掌门如何擒他！”

他轻移脚步，早已站在若愚近前，不由分说一剑向若愚前胸刺去。若愚不敢大意，他后移三尺，侧身避过。那紫霞剑乃是华山派镇山之宝，剑身涌出的迫人剑气扑入若愚的口鼻之中，让他觉得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

陶望甫仰仗紫霞剑的神威，招招直指若愚的要害之处。陶望甫本来武功远高过若愚，若愚虽然已贯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但毕竟还是匮乏临阵对敌的应变之法，在陶望甫强攻之下，难免不显得顾此失彼。陶望甫看此形势，心头窃喜。手中紫霞剑剑走龙蛇，极诡异的在若愚前胸处荡起一朵剑花，陡然奔若愚面门而来。

这一剑快似流星，阴毒无比。若愚见到陶望甫剑势大变，惊出一身冷汗来，情急之下，拿手中剑鞘奋力遮挡，谁知此时陶望甫的大脚早卯足气力，向若愚小腹重重踹来。这一下，令若愚防不胜防，他“啊”的一声，被踹出三丈开外，重重的跌倒在地。这一脚贯注了陶望甫全部的恨意，若愚怎受得如此一脚，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陶望甫见若愚倒地，狂笑几声道：“哈哈哈，看你这叛贼还能跑向哪里?”手中紫霞剑剑指尘埃，目露凶光的阔步向若愚走去。若愚想要站起身来，怎奈双腿跟灌了铅一般，再也无力站起。若愚将双眼一闭，愤懑、绝望、不甘交织于心底，看来自己这一次是绝难活着出去了，自己生死事小，可是再没有机会为恩师报仇，为自己洗刷冤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岂非太让英雄气短？！唉，怎奈无力回天那！

正在若愚胡思乱想了一通着，等着陶望甫来将自己一剑刺死，无望中却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提起。他睁眼一看，夜风中站着一位面遮黑纱的陌生人，一身黑袍在风中摇摆不定。命悬一线之间，若愚却能完好无损的逃脱了死神之剑，所以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呆呆的怔在那里。

陶望甫眼看就要取下若愚首级，忽然被这个黑袍人半路救下，不由得怒火攻心。怒喝道：“你是哪路的朋友，这是本派内的家事，奉劝你不要插手，否则连你也一并收拾。”

黑袍人并不作答，但从他沉默的外表下所散发出来的凛凛之气，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得到。陶望甫心里最是明白，来人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但若眼睁睁的看着华山叛逆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一派之掌门颜面何存？想到此他将心一横，厉声叫道：“华山众弟子听令，速将此二贼拿下，不得有误！”

众弟子齐应一声，操剑向黑袍人杀来。黑袍人稳若泰山，单等那乱剑迫近，挟起的劲风将他的袍袖撩起之时，双臂猛地发力，一股裂石开山般的大力猛然四面爆出，将近前的十多个华山弟子震得急退五六步，扑通倒在地上。其余的华山弟子惊得面面相觑，只是口中聒噪，脚下却不敢再挪动分毫！

黑袍人武功修为显然已臻化境！陶望甫暗忖道：“自己手中有紫霞宝剑在手，可先抗他一阵，只待华山三老赶到时，便可将他一举擒获。”想到此，他暗集真气，挥剑杀来，但见剑芒乱颤，剑气游走之处，草木为之披靡，顷刻间已将黑袍人罩定。

黑袍人一脸的沉静，一晃身形，早已站至陶望甫身后，右掌反向他后胸拍来，变守为攻只在霎那之间。陶望甫暗暗叫苦，这是什么武功，自己在其手下竟难走半式？慌乱间急忙身形下蹲，这才堪堪躲过凌厉的一掌。哪知他身形还未站定，黑袍人左手已将他持剑右手脉门扣定，他只觉一阵剧痛，把持不住，只得散手弃剑。

黑袍人接剑在手，身形一转，早将灵堂内香案上紫霞剑鞘拿在手中，剑入鞘中，如飞龙入云，摄人的剑芒片刻不见。黑袍人移步陶望甫近前，用一种低沉而又略显沧桑的声音言道：“无耻狗辈，也配用华山镇山宝剑？！”转身将紫霞剑交给一脸愕然的若愚。

这一切让若愚如坠五里雾中，自己眼见就要被陶望甫杀死之际，平地里杀出这个绝世高人，非但让自己脱离了险境，还得了华山派镇山大剑紫霞剑。简直和做梦一般。他惊喜莫名，向黑袍人躬身拜去：“多谢前辈救命大恩，若愚不知何以为报。”黑袍人脸上还是静如秋水，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们走，”便拽起若愚在众人呆呆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这时，华山派五堂人马并华山三老等才赶到灵堂。但看到的只有一旁低首不语的众弟子，以及懊丧之极的陶望甫。冲虚道人**山怪眼一翻，急切的问道：“若甫，那两个贼人哪里去了？”陶望甫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羞愧到了极点。半晌才闷声说道：“我辈无能，让那两个逆贼跑掉了，紫。。。紫霞剑也被夺走了。”在陶望甫看来，逃走两个逆贼事小，连紫霞剑都被人夺去，事情就大了，没有紫霞剑自己还怎么领袖华山？增援的众人听完他的话尽数骇然。心里不免隐隐的担忧起华山派的未来。

若愚被神秘的黑袍人拽着穿行林间，直觉两耳生风，不知行进了多远方才停下。若愚倒头便拜：“救命大恩不敢言谢，还请前辈留下大名，日后若愚必结草衔环，粉身相报。”黑袍人一脸风霜的站在那里，少顷，方生硬的吐出一句话：“欲明心中事，夜上翠微峰，你走吧。”说完旋即消失在若愚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