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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雪影》第二章 一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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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的心情立即恢复平静:“早听闻齐王有一子名李遵顼,文有状元之才,武可安邦定国,是同侪当中翘楚,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哼,假模假样的伪君子。飞禽走兽尚知报恩,你既然身受我父王恩泽,非但没有感恩图报,反而背叛了我父王,更背叛了西夏!”李遵顼愤恨道。

秦牧略微沉吟,随后昂首朗声道:“齐王于我有知遇之恩,因此秦某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未有松懈,传授武艺也不敢有丝毫保留,只为能报答齐王大恩。只是,个人恩怨与天下百姓的性命安危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为了天下百姓,齐王恩情,秦某只能来世再报。”

这段话若是平日里听人说起,未免有些装腔作势,可此时却是秦牧的肺腑之言,与天下百姓的安危相比,他在西夏的地位、财富、名誉乃至个人恩怨全都可以置之脑后。于是,越说到后来越是激动,不由得慷慨激昂。

“你虽是我恩人之子,本不该伤你性命,可是你心狠手辣,残害我双亲性命,此仇不共戴天!等事情办妥,我自会觐见齐王,当面向他谢罪。”

说罢,秦牧手腕一抖,挥剑斩向李遵顼。

“你们还不出手?”

只听李遵顼大叫一声,突然哗啦一声屋顶和墙面瞬间坍塌,整个屋子里满是尘土。混乱中数道人影飞入屋内。

几点寒光穿透满屋的尘埃,射向秦牧。秦牧向后一跃,随手抖了几个剑花,护住周身要害。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飞来的暗器应声落地。

还未等秦牧落地,便有一庞然大物向他冲来。秦牧无从借力,只能提气硬吃这一招。轰!岂料这一撞力道竟如此巨大,直撞得秦牧飞到身后的墙壁方才停下。秦牧虽已经预先提气,有所准备,但仍被撞得隐隐作痛。

“哟,这不是咱家堂主嘛。许久不见,还以为在哪个好地方有了相好的,连咱们一品堂堂主的位子也不要了。”说话的妇人四十多岁,满头银发顺洁光滑,尾端用根白丝缎简单地一束,衬托得脸庞愈发明艳。

“桀桀桀,银狐你可真会打趣,咱们堂主醉心武术,心里装得都是家国百姓,哪还有空地儿留给女人呢?”只见一个体格高大,如同寺庙里金刚泥塑活过来一般的人物矗立当前,右肩披挂着一件铠甲,左肩上竟蹲着一个体型瘦削的人。方才开口说话的就是肩上蹲着的这位。

在他们身后,李遵顼还是跪在地上,只是身旁多了一位衣着怪异的人。峨冠长袍,戴着面具,一副道士打扮;浑身上下的衣物都是一半黑一半白,连手中的拂尘也是半黑半白。

这人一边摇着拂尘,拨开空气中飘浮的尘土,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铁坦、飞鹰!你俩每次总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脏死了,瞧瞧我的道袍,沾满了灰!”

仍旧跪在地上的李遵顼更是灰头土脸,除了两只眼睛,脸上再找不出一点干净的地方。李遵顼听这帮人在这里相互揶揄逗趣,早已烦躁不已:“阴阳,别说了,你快把我弄起来!”

“哎哟,瞧我这眼力见,都怪飞鹰和铁坦惹我生气,这才没来得及扶小王爷起来。”阴阳一边说话,一边扭捏着用拂尘从李遵顼身下轻轻一扫,将他扶了起来。

秦牧看在眼里,心中一惊,要知道李遵顼膝盖的经脉穴位被自己的寒冰真气所封,阴阳这轻轻一拂,既化解了他体内的寒冰之气,又不动声色将他扶起,举重若轻,着实高深莫测。

“哈哈哈,好啊!一品堂十大高手,平日里大都独来独往,今日竟有四位高手齐聚于此,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秦牧故作轻松,哈哈一笑。可是他说的却也是实情,一品堂十大高手,平日里很少一起行动,只有遇到难度较大的任务才可能会有二人搭配组队的情况。一来是因为每个高手对自己的武功招式、特点都极为保密,与人搭配行动难免需要在别人面前与人交手;再者是因为武艺高强之人,行事作风往往率性自由,秦牧名为堂主,实际上对十大高手没有调度派遣的权力。

“秦堂主,你的武功高强,如果人少了,我们未必能擒得住你。”铁坦性格憨直,从来都是实话实说。一身横练功夫早已具备十分火候,浑身上下硬似钢铁。虽然招式简单质朴,却威力无比,刚才便是他接连撞毁墙壁又撞飞了秦牧。一品堂之中唯独飞鹰和铁坦常常搭伴行动,彼此合作多年,默契无间,而且感情也非常深厚。

李遵顼整理了下衣物,说道:“哼哼,秦牧,对付你,寻常士兵自然没什么用。你盗走夺魄散,事关重大,今天休想离开这里。各位,速将叛贼秦牧拿下!”

“秦堂主,得罪了!”

飞鹰轻功了得,又性格火爆急躁,早已耐不住性子,率先发难,从铁坦肩上跃起,从房梁上用力一蹬,弹向秦牧;就在同时,铁坦向前直冲沉肩撞来。他俩合作多年,默契十足,上下齐攻,又十分迅捷。方才被铁坦一撞,秦牧直感到气血翻涌,由此深知这人的撞击威力强大,不好硬接,而之前从未与飞鹰交手,只知道他轻功了得,用什么武器、招式威力如何一概不知,因此飞身跃起避开铁坦,挺剑刺向飞鹰。

飞鹰见秦牧直接迎来,嘴角嘿然一笑,双手银光一闪,亮出两支银针铁刺。两人的剑尖甫一接触,立刻迸发出一片叮叮当当的响声,瞬间已过十余招。秦牧与飞鹰过招正酣,忽然觉得脚踝一紧,竟被铁坦一把抓住。

“下来!”

秦牧应声被掼在地上,原来是这屋内狭小,屋顶也低,铁坦身材高大,稍微伸手几乎就可以触及屋顶,因此秦牧虽然跃起,但是仍被轻易抓住。

来不及思考,飞鹰双刺从天而降,秦牧急忙翻身避开,挥剑斩向铁坦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松手,左手反掌往地上一拍,借力跃起,翻腾之间顺势挥剑使出一招“冰霜莲花”,同时逼开飞鹰和铁坦,迫使他俩不敢近身。

秦牧翻身落地,重整架势,双眼凝望着对面的飞鹰和铁坦,心中暗自惊道:“虽然早已听说一品高手个个武艺超群,但想不到竟如此厉害。只刚才一交手,我已险些丧命,而且还有银狐和阴阳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次当真九死一生!”

“桀桀桀,爽啊,真是爽啊,好久没有遇到这么一位真正地高手了。”飞鹰难抑兴奋之情,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着手中银针铁刺,一副饥渴难耐的神情。“再来,再来!”说罢腾身而起,脚踩墙壁,与铁坦默契地一左一右同时攻来。

秦牧不敢怠慢,屏气凝神,专注地望着这对搭档的攻势,思索破解之法:“屋内狭窄,无处可避,而且方便飞鹰从房梁和墙壁这些地方借力弹跳,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先从屋里出去才是。”

还不及秦牧思索出个结果,那二人已经攻到眼前。秦牧不假思索从地上直接滑过铁坦脚下,同时运起寒冰真气,左手翻转如飞,在铁坦双膝周围连拍数掌。这铁坦冲击的势头正猛,突然膝盖一软,顿时头重脚轻,无法保持身体平衡,直直地朝前倒去。只听轰的一声,他那硕大的身体又撞倒了一面墙壁。屋顶本已被飞鹰现身时弄出了一个大窟窿,如今失去支撑,哗啦啦地倒下来,乡下村居,本就不甚牢固,剩下的几面墙壁受到牵连,都也纷纷倒塌。秦牧趁机从中跃出,飞身跃到屋后的麦场里。正欲逃脱,听到一女子喝道:“哪里走!”秦牧顺着声音抬头向上一看,只见眼前波光粼粼,恰似九天银河从天而降。突然肩头一痛,秦牧心中大喊:“不妙!”连忙使出一招冷月辉映,运剑极快,剑身残影化作一道白光将他笼罩其中,洁白无瑕,仿佛月色辉映。

秦牧收招立定,看到身边散落着无数银色柳叶,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犹如水面,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采。

银狐款款落在秦牧身旁,她虽已长发全白,徐娘半老,可依旧光彩照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她用手抚着自己的脸颊,盈盈一笑:“好俊的剑法,我都要看痴了。秦堂主,这么俊的剑法,为什么不让大伙多瞧几招,就要急着走?”

话音未落,飞鹰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可恶啊,可恶!实在是太狡猾了!”铁坦也推开压在身上的窗棂和石块,从废墟中爬起身来。身后,阴阳护着李遵顼早已堵死了秦牧的去路。

秦牧拔去插在肩头的柳叶飞刀,运气止血。他自西夏出逃后,一路奔波,风餐露宿,早已衣衫褴褛,方才一场混战,更弄得浑身是土,如今肩头受伤,又被血弄污了一大块衣裳,当真是狼狈得不能再狼狈了。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秦牧一生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但是看看前后围着的四位高手,自己现在所处,恐怕就是绝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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