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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盟主没舅了》六 听戏言小白视旧伤 避恶人提前起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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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多时后,温如莺果真呆呆的站在温小白房门前。来用传说中的“谈人生”来换取师兄对她的原谅了。

温小白的邪恶也只能停留在字面意思为止。门规当道,他既不可能真的对温如莺做点什么,但那一瓦片又砸的他格外憋气。于是他总得想点什么招数来给师妹留点深刻记忆。于是收拾了桌上的书籍杂物,捯饬出笔墨砚台来。对温如莺说:“师妹,我们来玩个游戏。游戏就叫‘你画我猜’。猜不中的人要接受惩罚。你猜不中什么,我就把图案画到你脸上。你我各有三次机会,用完你就可以走了。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怎么样?”

温如莺自然是傻傻点头没商量。末了又娇憨地问:“可是师兄,为什么是你画到我脸上。如果我画的你没猜出来呢?”

温小白回报以纯真天然的笑容:“那师兄也一样啊。”

不怪她人单纯,温如莺在这帮师兄妹中上山最晚,兼又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智商上只有被温小白牢牢碾压的份儿,只当是公平竞争,有来有去。没想到温小白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以及他重生后异常的脑容量,和她只有几只蝴蝶小鸟乱飞的脑子孰轻孰重。当然也就注定杯具了。

游戏开始,温小白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只小锅。然后在锅里画了一只扑腾的巨鱼,鱼比锅大出数倍。鳞片肥厚尾巴翘出,水有盈盈欲溢之态。然后搁笔道:“猜吧。”

温如莺快人快语道:“是鱼,大鱼!”

“错了,这是鲲。古书中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盛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温小白边说边拿笔蘸墨道:“师妹你还有意见么?”

温如莺有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哪本古书里写的?”

“庄子啊,这你都不看的吗师妹。”温小白在她左脸画了条巨丑无比的鱼,又在下面画了个漏斗权当是锅。“山下书局就有卖,由诸子百家传人张顺丰亲自编译。讲人生哲理的。”

温如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肉涂鸦。羞愤之下竟难以提笔,好容易抖抖索索在纸上画了个圆形物,又惊觉这形状太简单。即使画在温小白脸上也达不到泄愤的效果。然而木已成舟,只能无奈的搁下笔。“师兄,请吧。”

“我猜这是月饼。”

“不对,这是一盆水。”温如莺按捺住心中狂喜,心道总算扳回一局。抬笔就在温小白脸上画了个墨圈。

温小白也不反驳,好像那点墨渍压根不影响他似的。又在纸上画了两个木架,架下一团火。上面添了只正在烘烤的鸟。

温如莺脸憋得微微发红,想起师兄刚说的那句北冥什么鱼。眼中登时一亮:“这是鹏。师兄刚说了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

温小白又残忍的摇摇头:“你错了师妹,这就是只普通的烤鸡。不是什么鹏,古书有规定鹏以外的鸟不能用两个烧烤架吗?”

在经验中上当的人啊,总是前赴后继一波又一波。温如莺被涂了两次才醒悟过来,忽然意识到这个游戏的本质就是互相伤害。因此开始玩命画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不论温小白说什么都否认。三场下来,两人的脸上都精彩的很。

“好了,结束了。”温小白把纸笔一收,平静的说:“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

温如莺起先有点不敢相信,经温小白提醒了几次才无所适从的站起来。“这就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请你现在回自己房里,用跑着的,蹦着的,还是爬着的都行。”温小白很见怪不怪地说:“难不成我还留你吃午饭?”

温如莺呆呆的捂着自己大花猫一样的脸,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求告无门。

这个游戏不是互相伤害,就是为了整她设计的!师兄虽然也是花脸,可他不用出门啊。而她得顶着这张黑糊糊的脸走回自己房里去啊!

这一路上可能没有大师兄二师姐,但是会有修剪苗圃的老余,淘米洗菜的老丁,送粮食上山的老胡,以及二师姐的侍女琳琅珠玉。这些人都将见识到她上山以来最狼狈的丑态,并且寄托以最闪烁最同情的眼神。足以牢牢地将她钉在饶山修道史的耻辱柱上,比起出门梦游喂驴的重祖师,追求女装美男的元祖师,一心致力于龙类饲养事业但从没见过龙的伯祖师……更加接地气的丢人存在。

“师兄……”温如莺声音里带着软绵绵的哀求:“我知道是我错了,今天我不该上屋顶。不该在上面找瓦片,更不应该失手砸到你。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好歹借我点水洗嘛。就一次,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温小白很淡定的摆手:“我拒绝,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再见师妹。”

两人对峙良久,最后以温如莺撑不住收场。含泪离去之前还恨恨的甩下一句话:“师兄你这个骗子,大坏蛋!”

温小白摸着涂花的脸若有所思,他坏么?比起卖花郎那种行径恶劣的坏人来讲,他这顶多算对江湖花朵的关怀行为吧。还是考虑到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后果,不然他可能直接捏着师妹小鸡崽似的脖子把她丢回房顶,再告诉她什么叫规矩。

他哂笑了一声,走到盛水的铜盆前把脸上的墨洗掉。又随便扯了块干布来擦脸,揉着揉着,忽然瞥见镜子里自己脸上有道不算深的印子。

墨汁融了水,加点皂角便容易掉色。因此那道印子绝不是墨渍,瞧着又是浅浅细细一道,刀裁似的,正卡在额头和鬓角之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逸出的一丝头发。他凑着镜子再三摸了几回,才觉出那是道伤疤。约有个一寸来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握着擦脸的软布,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温吐康那句“给三师兄雪上加霜”是什么意思。想必温小白生前对这道伤疤十分在意,门中众人都怕提及此事,以免戳到伤心处。小师妹这不知深浅的一个瓦片砸下来,还正拍在害怕破相的温小白脸上。可不是没事也变有事,火上浇油了么。

至于他,当然无妨。横竖连身体都不是他的,借来的房子还管风吹日晒外部装修不成?能保持着喘气就不错了,至于斗殴被砍,跳河呛水毁容之类的,他是万万不会向原主负责任的。更何况这伤疤还是在温小白活着时就有的。

洗完了脸闲着无事,他又不能一直挺尸似的躺着。索性翻起房里的东西来,一为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顺便了解下温小白这厮的生活状态。权当是无聊取乐了。结果一通乱翻下来,结果大大的令人失望。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温小白这种一看就穷酸到骨子里的货色,金银珠宝未必有多少。那心爱的物事总该有几件吧,譬如刀剑兵器,再不济精致的小摆件,哪怕是荷包坠子类的佩饰呢。一个人在世间活着,总要和周围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手里也要握串念珠,化缘的揣个破钵吧?

很不幸,这些都没有。

他上下把房中翻了个底儿掉,找到的除了几本发黄的旧书,就是些穿过的旧衣裳。一套和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青色修道服,叠的四角整齐。并最普通的笔墨纸砚等物,集市上几十文钱就能买全套。桌布下倒是有把小巧如巴掌大的银色剪刀——剪烛花用的,家家必备。上头“张麻子”几个字还没磨掉呢。

他不信,温小白是什么鬼。就算饶山地处偏了点,饶山派修的道晦涩了点。也没有苛刻到禁制个人生活情趣吧。更何况温吐康那种吃酒赌钱的还成天出入自如呢。难道真是因为完全没钱的缘故?

说到钱他才想起来。貌似经过刚才一顿搜罗,房中连个铜板都没看见。

他有点茅塞顿开,掀开枕头被褥细细摸了一遍。果然让他摸到一层暗格,其实就是床底多添了几块能开合的木板而已。拉出来是几张写过字的纸,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个荷包。颠了颠声音顶多二十几个铜板,不禁嗤之以鼻。这点钱在山下吃个小笼包都将就,还值得当宝贝似的藏起来?

算了,考虑到他如今身无分文,几十个铜板也算意外之财。把荷包纳入怀中,又拾起那几个小物件看了一眼。一对成色不甚好的耳坠,看质地像花榴石。一个丑啦吧唧的玩偶,眉开眼笑的样子跟招财猫似的。还有个沉甸甸样子丑陋的镇纸,勉强算那个狗刨似的东西是麒麟吧。都是普通的市井货色,地摊上随便挑的那种。

易守凉的意识有点崩溃,想起他前世见过的奇珍异宝如走马观花,临死前还有多少珊瑚金玉、翡翠明珠封在库房里不见天日,放到长锈都没人擦。乍一看这几件玩意儿真是洗眼睛,一下子把他从富丽堂皇的梦里拉到现实来。无言的诉说着眼下的凄惨。

再看那几张纸,他方才明白了这些丑玩意儿的去处。一张张纸上写的都是生辰拜帖,语气恭谨风格板正,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拜大师兄”“拜二师姐”“予五师妹”……想来都是等这几人生辰送出去的礼物。末了一张还特意标明给师弟温吐康的礼物没买到,等下次到镇子上务必买齐。爱心满满,几乎溢出纸来。

了不得,温小白该不会是受虐狂吧?

他有点郁闷,心道瞧今早的情形,温小白只怕不是心眼太实就是被人耍的太深。给个针就当棒槌了,这门内上下几个师兄妹,哪个是好相与的货色?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暗流汹涌。怨不得这货会去飒丹山当卧底,合着是因为太老实被饶山派当弃子了。别人都不愿意才诓了他去的?

复又合衣躺在床上,易守凉忽然觉得。既然他好巧不巧重生成温小白,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个乌烟瘴气的饶山该清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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