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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归一》第二章 黄牛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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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士元闻言,心中微苦。这般推脱之词方才他早与秦柏典说了。奈何对方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并仗着自己是依着他父亲作商。威吓鞭策之言也未少听,一时之间被逼无奈,这才叫出女儿,本以为自己花重金培养过得女儿会有应对之法,不想却也无良策!心下及是不甘。

田士元思虑深远,自打女儿降世便料到日后可能会有这天。只是万万没想到,前来逼婚的却是秦柏典这种小人物,倘若真是显赫的大富之家,牺牲女儿结个商亲他也认了。只可惜秦家不过是小富商履,再多给他几载时日,未必不可超越。为此牺牲了女儿,他着实不甘。心下只盼着女儿接下来能思得良策,让其退去。

“婉儿所言,实数多虑了。虽说法度限制未满十七不得婚嫁,但凡事无有绝对,我二人只要早些诞下孩子,到时木已成舟,法度自是不会让孩子成为孤儿。况且我们这里位属偏僻,正叫个天高皇帝远。法度自是没有国都严苛,我二人只需寻个小村,躲上一年。婉儿所忧自是迎刃而解!”

“当然,这只是下下之策。婉儿若是实在心忧,咱们大可将婚期且先定下。待的婉儿成人礼过,再行成婚。届时合情合理合法,他人也说不来甚么不是?”

田婉儿一呃,不想姓秦的这厮如此无耻,甚么下流之言都说。复又想到爹爹与他父亲的关系,不好直言拒之,正自为难。不料这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婉儿妹妹,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假。你可要好生考虑考虑。而我此番前来也是家父受意,他与伯父相交甚深。可是不惜为义退却数担买卖,婉儿莫要寒了老人家的心啊!”秦柏典见着婉儿犹豫未决,又搬出父亲假传是受父命才来,故意对其鞭策一二,希望她能妥协。

田婉儿哪知秦柏典所言非实,却是信了!心中愤怒却是不敢发作,偷眼瞧了爹爹一眼。见其也是一脸难色,顿时心里凉了半截。眼泪珊珊而下:“秦公子何意咄咄逼人,婉儿尚小岂舍弃下老父老母不顾?过早成婚如何为二老尽孝。秦公子莫不是要我背上不孝女的骂名否?”

“唉,婉儿且先莫要委屈。这不是叫秦某心痛。再说秦某又岂是不仁不义之人?婉儿心意我早与你想过了,我家在集上尚有一处大宅。只要我二人成婚,那么你的父母自然也是我的父母。届时接得二老在那边住下,我与你一同赡养岂不更为周到?而我家距此不过一日马程,二老过去亦不可称为背井离乡。若是婉儿实是不愿父母远走,我二人亦可两头相住,一边一月。倒也不会冷落任何一方。只是要婉儿受些苦,每月都需远行一次。不过婉儿放心,秦某定会为你打造一辆专属的马车,又大又舒服!绝不会叫你遭半分的罪。”

王范听到此处,心中不由一阵无名火起。说不得为了甚么,却是恨得牙关紧咬,咯吱作响。恨不能将那个叫秦柏典的拖出来乱棍打死。

而此刻,屋内婉儿的哭声更甚。王范则是更气,伏在梁上苦思冥想起来。誓要叫这姓秦的付出代价。

要说王范为何如此,此刻他却是没有多想,只道是自己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恶人。却是浑然忘记了他曾经冷眼看过一乞人被活活打死的场景。

不多时,王范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冷哼一声,翻下梁来。退却一些距离,噎着嗓子朝着屋内大喝一声:“贼人,你伏在厅房窗侧在听甚么。”接着猛跺几脚又喝:“休走。”

说罢,快速闪身。一跃一撑飞出田家大院。

王范跑了,屋内的秦柏典却是惊了。方才所言若是被他人听去,那他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天君治下法度可不是闹笑话的。心思至此当即冲了出来。

只是此刻院内哪还有甚么贼人,全是一群手持柴棒的家仆在四处寻找。

随手抓来一人:“方才谁人呼喝的?”

田宅之人多识秦柏典,老爷与他家商往繁密,多是由这些下人跑腿,故被抓这人自是知道秦柏典是何身份。

只是,他也是听到喝声才抄起柴棍赶来,并不知谁人喝的。当即老实答道:“秦……秦公子,小人也是才来,不知是谁。”

“废物。”秦柏典是真急了,随手一把将这名小斯扔开。复又对着院内所有仆从问:“你们当中,谁见到喝话之人了?”

一众家仆,见着肩宽腰圆的秦柏典轻轻松松便将一人扔出半丈有余,而他落地后更是翻身打滚,哀嚎不断。当下谁都不敢说话了。

“好了,秦公子。在我家还是莫要伤人,免得伤了和气。”田士元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一刻终究是宣泄了出来:“你们不管见没见到那人,但说无妨。若是有人知道赏银五两,抓住赏银十两。或者知道那贼人线索的与上同赏。两人都能抓住的赏银三十两。”

王范出院后便不再跑,而是正常走着。一路东张西望,似是在寻着什么东西。

少倾,见远远有一头黄牛被拴在树侧,心头一喜,跑到黄牛身旁,又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看见,笑呵呵的拍着牛背:“牛兄,今日之事成败与否就看你的了,莫要叫我失望。事后我定会为你多烧些纸钱。”

说罢,就近摸了块碎瓦片便去割那拴牛的绳子,至于脚边的镰刀却是视若未见一般。

费了好些气力才叫这牛牵走,一路朝着田家方向去了。

待的离田家不足十丈处停下,捡起一根木棒,照着牛屁股就是一下,“咯噔”一声,却是手中木棒被打折了。

“不好了,快来人啊!这里有头黄牛疯了,我一人降不住它。莫叫它在伤了人。”

黄牛被这一棒子打的吃痛,甩开帝子就朝田家冲去。与此同时,王范的呼唤声也引得四周乡邻出来,见着黄牛狂奔,皆是大惊。一股脑的跑到了王范身边。想要帮忙降住疯牛!

田家由于方才的老爷的话,一个个正是士气高傲。正所谓,重赏之下,必出勇夫。

所以此刻,田家是大门洞开,家仆一个个都在院外,盼着抓住贼人回去领赏银。一个个全都埋头苦找,推草垛有之,用长竹捅树冠有之,拐角夹缝搜查的有之。唯独没人注意王范与那头老黄牛。

但是,一个急促的呼唤声突然响起,将他们吓了一跳。一转头,全蒙了。

却见一头黄牛如马奔似得一头扎进了田家院内。

只片刻,王范又道:“大家快与我一同进去,莫叫这疯牛顶了人。”

刹时间,几十号村民连同田家仆人随着黄牛之后涌进了田家。却是也不找贼人了,赏银也不要了。

王范更是不会迟疑,拿着半截木棍当先冲了进去。

这黄牛冲进田家后,屁股也无那般疼了,毕竟天天挨抽练出来了。

正欲减速,突然余光看见王范拿着半截木棒又追了过来。顿时,又疯了!

王范见状,心头狂喜。他率先冲进田家,就是防着这牛皮肉厚实。一会便不疼了,寻思着再给它一棍。此刻他倒是不怕别人怀疑,毕竟这番状况下谁不是手里有什么就招呼什么。而他只有棍子,并无绳索,所以打了也是白打。

黄牛是老牛,通得人性。见到王范顿时大惊,却是不知它这一跑是叫它少挨了一棍。

半个时辰后,这头疯牛最终还是被降住了。四蹄捆在一起睡在地上直哼哼。

疯牛被制,大伙也松了口气。紧张隐去,这才发现田家已被这疯牛撞得一片狼藉。

有眼尖的忽然发现屋内一襄钉木箱旁散落了一片白花花银子,激动不已:“快看,居然全是银元宝。我长这么大也未见过这么多白胖子啊!”

与此同时,田婉儿也是抹着泪自屋内桌下走了出来。

王范见着,心中大骂!蠢货,刚刚里面的人都跑了,你藏桌子下干甚,亏得黄牛没将你踩死。若非如此,我岂非全白忙活了?

众人望了一眼哭声甚哀的田婉儿,只道是被疯牛吓哭的!并不在意,而是对着一箱子白胖子交头接耳,震撼不已!

嘈杂中,唯有一白鬓老者却是听出哭声不对,上前一步:“婉儿,你是受了甚么委屈?与叔伯说来,我与你出气!”

闻声,大伙又一齐疑惑的看向说话这人。心中想着,田家小姐有甚委屈,只是叫牛吓哭而已。

“哼!婉儿是我看着长的,这哭声我自是听的出来。若非受了委屈,岂会是这般哭声!——田士元,你与我出来,莫不是你又打孩子了?”

田士元一脸苦笑,却又不能说出缘由,看着这从小就护着婉儿的大哥田士成,实是无奈:“兄长,婉儿如今这般大了,我岂还会动手打她?”

“那婉儿为何哭的如此哀伤,你倒是与我说个理由!”

“叔伯,此事与爹爹无关……”田婉儿见叔伯怒了,心里却知这事不能当着乡人的面说。想要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只是想到先前种种,顿时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了。

“哦!不是你爹?”田士成微一皱眉,忽然又见秦柏典面生得紧,一指他道:“你是谁?我怎生没在村中见过你?你来田家作甚?”

田士成生性刚直,脾气暴躁。对弟弟从商的一些手段很是不屑,故与弟弟不甚亲近,对其相交之人更是不熟悉。却独宠这个侄女,此刻见到侄女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是种种怀疑,不由说话声音大了一些。

秦柏典此刻的心情是忐忑的,方才刚有贼人偷听了他的秘密,这会儿又有黄牛引来了无数村民。倘若这时那贼人跳将出来,将方才听得的秘密说出,那他岂不是要蹲一辈子大狱?虽说父亲小有势力,但他却晓得父亲的势力还不足以将他从狱中捞出。

而此刻,更是半路杀出一个叔伯来。他做贼心虚,被喝问的浑身发抖。

“哦,我认得他。他便是晌午时拉着牛车进村的。咦?那木箱里的白胖子是你带来的?”村众里,晌午见到人马牛车的不在少数,此刻田士成将他从人群里揪出,便有人一眼将其认了出来。

“呵呵,兄长!他是我一老友之子。名唤秦柏典是秦公子。这些银钱确实是秦公子送来的,却是商往之事。婉儿啼哭是因宠雀死了,故如此哀痛,叫乡邻们笑话了!兄长还是莫要胡乱喝问了。”田士元也急了,生怕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在猜出个甚么,虽说他可矢口否认,但大伙又不是傻子。婉儿痛哭,又逢秦柏典来访并带着厚礼,若不解释。须臾兄长再问为何?那时却要怎么解释。若是没有合理的说道,大伙终会猜出事情始末。届时,就算他矢口不认,也会将他与秦大富关系恶化。实数不值,莫不如早些将他们搪塞过去。

乡众闻言心下恍然,原来田婉儿是为宠雀心哀,不由哄笑。只道女娃多愁善感,可爱至极!却是没有田士元想的那般复杂。

田士元心忧纯属做贼心虚,忘了乡人住的稀疏,此刻园中之人皆是附近邻里。对他知根知底,都晓得他家中富裕,故并不会因一箱银钱而联想种种。

王范见乡众朴实,被田士元几句谎话打发了去。并无怀疑,当小悄悄转到人群最后,憋着声调:“银钱用于商往,娟布又是用于何意?某观怎么像是婚嫁彩礼?”说罢,快速遁走,换了一处站好。

待的乡人回头,却是寻不见说话之人了。

恰在这时,另一个方向又有声音传出:“甚是,甚是!某瞧田婉儿也是哭声蹊跷,怕不是心哀宠雀罢。莫不是被逼婚所致?”

众人再看,依旧无人。满脸疑惑是谁说话,复又觉得有些道理,不由又小声议论纷纷。

田婉儿一愣,心知刚刚偷耳之人是在帮她,不由一阵欣喜。双眼在人群里翻找,想要知道那人是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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